卿卿请见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青山羡有思
赵匡礼喊冤,声调惊惶。
皇帝冷眼扫过众人面上,最后落在赵匡礼的身上,一挥手道:“人交给你们镇抚司,好好审审。”
徐悦拱手应下,“是。”
灼华上前两步,微微一福身,温柔道:“陛下,虽小太监没有及时出来作证,但也情有可原,还请陛下饶恕他的责罚。”
她晓得,哪有那么巧正好有人瞧见了一切,他是李锐的人,自然按着他的话来做了。只是,她也不希望有人为了她的“活”而丢掉性命。
皇帝皱眉,说她妇人之仁,却还是答应了。
小太监本做好了被去半条命的准备,一听之下,对灼华感激不已,连连磕头。
赵匡礼和小太监被带了下去。
李彧看着还跪在一旁的司礼监太监胡中,冷声道:“不知胡公公有何要说的呢?”
卿卿请见谅 第197章 破茧(三)
郑嫔脸色刷白,双眼突瞪着,盯着地上的胡中,手中的帕子几乎就要被搅破了。
胡中颤颤巴巴的说不全话来:“奴婢、奴婢……”
李锐皱着眉,来回看着郑嫔和胡中,似在思考问题,忽道:“听说,胡公公公是郑嫔娘娘的远亲呢!”
郑嫔“噌”的站了起来,双手不住的在抖,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强笑了两声道:“进了宫了,哪还有什么亲戚,不过是个奴才而已”
江公公上前几步,一甩手中拂尘,砸在了胡中的背上,“供词里怎么说的,贵人们面前,再说一遍。”
胡中眼神向郑嫔瞟了瞟,复又深深伏地,额头顶着青玉砖石,衣摆颤抖成风中落叶:“前日夜里小太监与人说起冷宫所见,那人来禀于奴婢,奴婢去回郑娘娘的话,郑娘娘记恨郡主前年在行宫让她当众跳舞之事,晓得有小太监知情,便叫、叫奴婢寻了机会杀了他灭口,不让他有机会说出真相。”
李锐叹道:“郑娘娘虽是父皇妃嫔,身份到底不比郡主尊贵,不过是叫你跳个舞而已,竟然还记恨上了,还想湮灭真相致郡主于死地,忒狠了些!”
皇帝看了她一眼,拾起桌上的口供扔在了郑嫔的脸上,“还有什么可说的!”
胡中竟什么都招了!郑嫔万分惊恐,脑中哄鸣,几欲昏死过去,提了裙摆便跪下,膝行到了皇帝跟前,美丽的眸子里蓄着层层水光,楚楚可怜的捂着心口:“臣妾冤枉,臣妾没有这样做,陛下、陛下明察。”
淑妃站在皇帝身侧,不堪打击的轻轻一晃,精致妆容被冲刷出一道冷白的沟壑:“是不是这样想过、这样说过,把启祥宫的宫人一一审问过来,总能问的出真相的。陛下!”往御案前一跪,用力之下可叫人清晰的听到膝盖与砖石的碰撞,“陛下,臣妾已经没有了一个外甥女了,万万不能再叫侄女儿处在危险之中啊陛下!请陛下为臣妾和臣妾的娘家人做主啊!”
李彧也跟着跪下,伤心道:“父皇,还请下旨审问启祥宫宫人,郑娘娘声声冤枉,若不是郑娘娘所为,也好还了郑娘娘清白。”
胡中忽道:“那日奴婢去见娘娘,回禀此事时,娘娘身边的掌事宫女,还有两个陪嫁宫女都在场。”
“胡中!”郑嫔尖叫起来,顿时瘫软。
淑妃咬牙道:“你既没做过,何必如此惊恐!”
郑嫔疯狂的笑起来,龇目欲裂的瞪着灼华,“是我做的又怎么样!我是十三皇子的生母,不是舞姬,她凭什么把我当做舞姬一般使唤!”
“是朕答应郡主的请求的,是朕让你跳的,你是在怨恨朕么?”皇帝冷笑的站了起来,“郡主乃朕的掌上明珠,你如何同她相提并论,你、心胸狭隘,也不必留在启祥宫了,挪去冷宫,十三皇子便交给皇后抚养。”
将养女称之为掌上明珠?!众人一凛,皆露震惊之色。
一听十三皇子要被夺走,郑嫔猛的回过神来,又哭又叫,又爬去灼华跟前求饶,江公公一甩拂尘将她的手打落,命人将其捂了嘴拖出去。
案子到此也算了解了一大半,灼华也得以证实了清白。
皇帝绕过了御案,站在灼华面前,伸手摸了摸她的耳边的青丝,眸光微沉的迷离。
灼华看着他的眼神,似在看自己,却又似在通过她看向不知名的远方,“陛下?”
皇帝回过神来,拍拍她的肩头,轻轻一笑,“朕给了你玉牌,无聊了想赏花,御花园里的花最是美丽,你自可去。”
沈祯走过来,平和的面上闪过复杂的不悦,将灼华拉到身后,朝皇帝一垂首,“阿宁自来性子不拘,宫中规矩多,怕是不习惯。若无事,臣等先行告退了。”
皇帝没说什么,看了灼华一眼,点了点头,先进了偏室。
淑妃和李彧上前,似乎有话说,沈祯并没有做停留,携了灼华便走了。
出了延庆殿,沈祯要送灼华回府,等在延庆殿外的李郯则表示她们会将人好好送回去了,“姑父放心吧,一定把妹妹安安全全送到家,您去刑部当差吧!”
有他们几个送女儿回去,沈祯倒也放心,“有劳公主殿下了。”出了宫,沈祯左转去了大庆宫刑部。
灼华登上马车准备离开时,李怀掀了帘子,阴沉着双眼盯着她,“郡主好算计。”
灼华轻轻一笑,“不知殿下在说什么。”
他咬牙道:“郑嫔、胡中。”
自生母失势,宫中的一切就都靠着此二人传送消息,他们一倒台,宫中人脉他便所剩无几了
灼华不紧不慢的“哦”了一声,“郑嫔啊!当然不是我算计她了,她在我眼里不过就是个小角色,死不死的,对我而言也不打紧。”
李怀嗤笑的讽刺,“敢做不敢当?”
“赵匡礼毁掉了手钏,换了副新的,我在他进宫的时候让人泼了一盆泔水在她身上,趁他沐浴的时候换走了其中的一粒,不过,人原就是他杀的,倒也不算冤枉了他。”灼华挑眉,“我做的,告诉你也无妨,对付两个小角色,我有必要扯谎么?殿下倒是一点都不担心赵侍郎?”
李怀冷眸微眯:“我自有办法把他摘出来。”
她无所谓的一笑,“那就祝殿下顺利了。”
李怀冷笑,“别以为自己能永远那么幸运。”
灼华微微斜身,挨着靠枕,淡淡道:“没人是永远幸运的,不过,殿下和身边的人倒是一直挺不幸的。”
不远处,沁王府的长史赶来同他说了几句,李锐朝灼华看过来,拱手一笑,灼华回以颔首,表示合作愉快。
“老五。”李怀眸光一闪,“郡主竞合一个要对付你的人合作。”
“世上哪有永远的敌人,有时候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会合作有什么奇怪的。。”灼华缓缓扬眉,从李怀手中扯出了帘子,缓缓放下,“走了。”
回到定国公府时,老太太一急等在了门口,门口还放了一个火盆,烧的极旺。
看到她完好无损,气色也不差,老太太总算安心了,看下徐悦的目光更是慈爱的不行。
冯氏却明目张胆的表示失望,居然一点苦头都没吃,“这都死不了,真是命大。”
老太太连看都不看她一眼,扶着灼华跨过了火盆,陈妈妈在边上说着吉祥话,然后一路送了她回去南院。
卿卿请见谅 第198章 碧树花开并蒂莲(一)
第二日上午睿郡王妃便来了定国公府。
前几日徐太夫人来寻老太太说过话,大抵也知会了此事,老太太让陈妈妈去南院喊了灼华来说话,大家心照不宣的闲话家常。
待到气氛渲染的差不多了,睿郡王妃便笑着同老太太道:“徐家托我来求亲,徐家的世子爷看中郡主娘娘,欲结两姓之好,想着问问郡主和家中的意思。”
灼华虽是当事人,却是不用发言的,只需垂眸害羞就是。
老太太笑呵呵的觑了孙女,欣喜道:“今儿郡主的父亲上了衙去,待我问问他的意思,再做回复。”
这是流程,以示女方矜持。
睿郡王妃便笑着表示,“那我三日后再登门了。”
任务完成,郡王妃款款而去。
夜里。
沐浴更衣后,秋水长天给她铺了床铺,熄灭了内室里的油灯,伺候了灼华躺下,便退了下去。
灼华正想着心事,忽觉帐外有动静,撩开层层幔幔的纱帐,就见一抹高挺身影站在屋内的窗前,内室里没有灯光,月光顺着天窗洒进来,她借着姣白的月光仔细去瞧,背着光,她瞧不清楚那人的脸,只是略感熟悉,正待喊人,那抹身影轻柔的开了口:“是我。”
灼华一听,是徐悦的声音,她松了口气,僵硬的背脊放松下来,抚着心口瞪着他,嗔道:“你做什么吓我!”
看她一听是自己变放松了下来,徐悦笑了起来,“你倒不怕我是坏人。”
灼华哼道:“我不是不怕,你现在就是个坏人!哪有三更半夜溜进姑娘家闺房的。”
徐悦不说话,只静静的看着她,带着点点笑意,温润雅然,灼华被他这样直直的瞧着,有些不自在,松手合上了幔帐,“找我有事吗?”
门外守着的倚楼听到说话声,轻轻敲了门,“姑娘?”
灼华无法,只得回一声“无事”,若叫她们瞧着徐悦夜里出现在她屋里,她也不用见人了!
徐悦上前,撩开幔帐,做床沿坐下。
灼华拢了拢单薄的裙衫,拉了拉薄被,羽睫微颤,有些尴尬紧张,“你……”
徐悦拉她的手,嗓音温柔又沙哑,“还得等三日。”
灼华明白过来他在说亲事,点头“恩”了一声,一顿,“我在镇抚司关了那几日,外头总是说的难听些,以为你还得说服几日了。”
“难得有姑娘不嫌弃我年纪大,抢也是要抢回去。”徐悦伸手将她拉入怀中,长长一叹,竟生出几分患得患失来,“你、你……”
灼华听着他欲言又止,竟颇有几分害羞的样子,忍不住扬了杨眉,推了他一下,轻软道:“徐大人,你要是结巴不出来,我可要安置了。”
徐悦轻轻笑了出来,耳根微红,埋首在她颈间,“真怕你被人抢走了。”
他怎么总是说的那般缠绵呀!
灼华听着心头莫名的有些柔软,他的身上很暖和,旃檀香气幽幽,十分舒服,“说什么呢!”想抢,还得她乐意啊!“我记着那年我回京,你来送我,说了几句自己先不好意思了,怎的如今皮这般厚了,打哪儿学的呀!”
徐悦闷笑的气息喷在她颈项间:“可能天生的,对着旁人说不出来,见着你,自己就蹦出来了。”
灼华:“……”
两人就这么靠着,静静待了好一会儿,徐悦将她放下,掖好被角,“希望合八字的大师,会给咱们选个年内的好日子。”他俯身,在她耳边呢喃了一句。
灼华面色立马粉红了起来,连耳根子都红了,“不正经。”
在她眉心落下一吻,“晚安我的姑娘。”
三日匆匆而过。
因为灼华有些伤寒的症状,老太太免了她的昏定,叫她好好养着,以免徐家来提亲的时候姑娘家却在病中。
虽晓得今日徐家回来正式提亲,可想着还早,伺候的人便也没有叫她起身,哪知才辰时陈妈妈便匆匆而来,满面的喜气。
长天眨巴着眼看着自己老娘,奇怪道:“阿娘,你高兴啥啊?”
陈妈妈拿指头戳女儿的额头,“呆娃子,今日是什么好日子你不晓得么!”
长天惊了惊,哈哈笑道:“这么早就来了?”
这下连宋嬷嬷也惊呆了,要不要这么着急?
一群人打水的打水,寻摸喜气衣裳的寻衣裳,忙了起来,倒也训练有素,一点都不慌张。
灼华侧身伏在枕上,浅棕的眸迷迷蒙蒙的觑了眼帐外,呆呆的看着这些人一脸火急火燎,“怎么了?”
宋嬷嬷笑着道:“睿郡王妃、徐太夫人、魏国公夫人都还有徐世子都来了。”
灼华眨眨眼,依旧朦朦胧胧,“所以呢?”
陈妈妈笑着喊了声“小祖宗”,低低道:“提亲呀!”
嗡!灼华一激灵,脑子瞬间就清醒了,但又立马冷静下来,小手捂着嘴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急什么呀,哪有这么早来提亲的。”
她可是见过男方向女方家提亲的,大抵都是选在巳正上门,因为主家这时候已经用好了早膳,男方提完亲,也不会赶上午膳时间。
陈妈妈一面指挥了秋水长天赶紧伺候洗漱,一面同灼华道:“徐家差了人来回话,人已经出发过来了。”
“……?”
这、这么早么?
灼华往窗口瞧了眼,才刚刚辰正吧?
“可见世子爷看重咱们郡主了!”宋嬷嬷慈爱的笑着,揽起灼华,替她更衣,“咱们得先收拾妥当了,待会子前头来传话,就可过去,免得失礼了。”
一群人手脚极快的给她更衣梳妆,看着镜中的自己,略施粉黛,少了苍白多了娇柔,宛如花朵含苞待放。
不一会儿,前头就有丫鬟来请。
灼华忽觉心头突突的跳,竟然紧张起来了,从南院道前厅一盏茶的功夫,却似走了半日。
守着正厅门外的丫鬟看到灼华过来,侧身向里头报了一声,“郡主到了。”
灼华缓行入厅,抬眼见睿郡王妃同老太太并排坐于上首,徐太夫人和魏国公夫人邵氏坐于左侧,徐悦立于徐太夫人身后。
见着灼华进来,徐家人起身相迎,按着规矩,得先她们给灼华见礼,灼华含着柔婉笑意,侧身避过,敛衽回礼,裙裾不摆,气质清雅。
饶是常常相见,徐悦还是免不住的惊艳,凤眼半弯藏琥珀,朱唇一颗点樱桃,一身绣着红色合欢花的白色长裙,斜斜簪了一支赤金流苏发簪,长长的流苏摇曳着,映着投进屋来的春日阳光,泛着暖色的光华,文雅又不失娇俏。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当如是。
徐太夫人拉着灼华到身侧,高兴的与她说话。
抬眼见孙子瞧着人家小姑娘的那双眸子里几欲溢出的流光,徐太夫人忍不住的好笑,转而看了邵氏一眼。
邵氏看着灼华的目光似满意又似勉强,颇是复杂,迎了婆母的眼光,弯了弯嘴角,到底端出了国公夫人的气度来,笑了笑,从袖中取出一本红封烫金的帖子递上。
正是徐悦的庚帖。
陈妈妈笑着接过,送到老太太手里,老太太翻开一看,露出满意的神色。
邵氏到底世家出身,调整了心态,便扬起阳春白雪的笑意来:“若不嫌弃徐门草辟微薄,我便厚着脸皮讨一讨郡主的庚帖。”
灼华微微垂首,似娇羞模样。
老太太笑意端雅,看了灼华一眼,谦虚道:“世子年少有为,只怕我家阿宁年幼不懂事,配不上了。”
睿郡王妃笑道:“郡主虽年幼,却当得起惊才绝艳四字,瞧瞧那通神的贵气,岂是作假的,男才女貌,我便觉着是最最相配不过了。”
老太太一笑,又说了几句谦虚话,轻轻点头,陈妈妈绕去了后头,取了灼华的庚帖过来,送到了邵氏的手中。
如此,亲事算是过了明路了。
卿卿请见谅 第199章 碧树花开并蒂莲(二)
又略略坐了会儿,说定了定亲宴的时间,他们便起身告辞。
几位走前头,灼华和徐悦走在后头,倚楼和听风很识趣的离了十步的距离跟着。
徐悦微微测过脸去,看着灼华,温柔如水的一笑,青松的光影落在他身上,端的的萧朗俊俏姿态:“昨日温胥去搜了赵府,在密室的暗格里发现了几本账册,都是些银钱往来的记录,牵扯京官、地方官人数足有二十余人。”
灼华微微一挑眉,“我猜,这里里面一定有成杰的名字。”
徐悦道:“夫人真是聪明,赵匡礼曾替成杰赎过一个烟柳巷的名妓,时间是在八年前。”
灼华嗔他一眼,道:“行小人阴暗之事,未免被人反咬,也免成为弃子,总要留些证据的,但有时候这些证据也会是自己的坟头路。”微顿,她轻轻一笑,“李怀还想着把他摘出去,如今怕是撇清干系都来不及。倒是,连老天都帮着李锐去对付他了。”
徐悦的目光恍若一汪山涧流过花叶的清溪:“我以为你会把扳倒成杰的机会送到李彧手中。”
灼华垂了垂眸,寒光略过,送给他?凭什么呢?她盼着他一无所有呢!
徐悦去牵她的手,捏了捏,神色宛然有担忧,他怕李怀会狗急跳墙:“这本账册里牵扯进的人,不乏三品以上的大员,李怀这两年损了不少实力,这次怕是要元气大伤。”
“你、你放手呀!”灼华拍他,目光急急看了眼前面的长辈们,又见他目有担忧,便道:“这会子他自保都来不及,怎又精力来寻我的事。”
“也是,怎的也有为夫护着你呢!”看着她耳根都要红了,徐悦轻轻笑开,松了手,“卿卿害羞的样子真可爱。”
灼华给了他一个白眼。
被白的人十分愉悦,“晚上再来看你。”
灼华一惊,“大晚上的,你、你不许翻墙来了。”
“不翻墙?”他笑,似很苦恼的样子,“我也想从大门进来,还未婚嫁呢,我怕祖父祖母和父亲将我打出去。”
斜他一眼,“哪个就是你祖母是你父亲了。”
某人眼神绵绵如泉:“卿卿叫哪个,我便叫哪个,妇唱夫随。”
灼华无语望天,忽然觉得那个说几句话就会不好意思的徐悦特别可爱。
他忽低下头来,在她耳边道:“如今你我未婚夫妻,妹妹也该改口了。”
大周的习惯,一旦定了亲,便是改口叫了“哥哥”“妹妹”,自然此“兄妹”非彼“兄妹”。,只为显示未婚夫妇的亲近爱重。
灼华觑了他一眼,张了张嘴:“……”叫不出口,却莫名红了脸。
蒋韵当日下午火燎似的来了禾望居,神色复杂的看着灼华,似有千言闷在心口,最后却只问了一句:“应了?”
灼华晓得她替谁来问的,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蒋韵一叹,道了一句“也好”,便又悄然离去。
说亲的规矩便是交换了庚帖的一个月内,必须要去合八字、占卜成婚吉日,逾一日不可。
拿到庚帖的隔日,徐太夫人便去了法音寺请了大师合八字、占婚嫁吉日。
据说听闻是她和徐悦要定亲,先前给她们解签的大师亲来占卦,想着前番的解签,徐太夫人原以为会生出变故来,却不想占来的竟是上上大吉。
如此便是两位大师都觉惊奇不已。
一个已经走完了生命线,一个完全脱离了生命线,两个失控的人居然占得了上上签,奇哉!
将庚帖供在佛祖跟前三日,然后,大师给推出了几个良辰吉日,六月十二,十月二十二,明年的八月初二和八月十六、十二月十二。
徐太夫人带了几个日子来了沈家,那日正好沈祯休沐,瞧了几个日子,同老太太商量了一下,便选了十月二十二。
若是明年,变数太多,家中还有一位病重的世子。
若遇不测,便要后年才能成亲了。
老太太也觉得这个日子不错,还有半年余的时间可做准备,灼华的嫁妆她备了好些年了,如今也差不多齐乎了。
徐太夫人又趁热打铁,说是四月二十八是个好日子,想着来下聘。
老太太一听这个月就要来下聘,已经四月初八了,这么赶,别是那从前那些东西来凑,面上不显,心底却有些不大舒服。
徐太夫人哪有不懂的,亲来解释:“亲家放心,东西都是我这两年里新备起来的,好些个都是悦哥儿天南地北搜罗来的。我瞧着,不计衣料、首饰、玉器摆件儿,都是郡主素日里喜欢的。”
老太太和沈祯一听,觉得徐悦很是有心,心里都是高兴,便也允了。
于是,四月二十八那日一早,婚书并一百八十八抬的聘礼流水般进了定国公府的大门,一路又去了南院,每回以为应该都进来了罢,出府一看,后头还有一长串的红色队伍。
禾望居里,徐国公府的管家正拿着礼单唱礼,嗓子开始沙哑,三房的管家陈叔一件一件的接手,手开始发软。
聘礼齐齐整整,喜气洋洋的摆了满院子,恩,甚至院子外也摆了一长溜。
老太太:“……”这是要把徐家都搬来么?
灼华:“……”这许多,要放哪里?
沈祯:“……”女婿有心了。
老爷子:“……”好多!
冯氏酸不溜秋的说道:“娶个病秧子,用得着这许多么!肯定都是不值钱的玩意儿。”
四太太王氏淡淡扫了她一眼,“街长舌妇,浣衣市井坳。过者相怨怨,悬河语滔滔。”
冯氏大字不是几个,听不懂王氏在说什么,但她也晓得王氏嘴里定吐不出好话,却又不知如何回嘴,生生气了个绝倒。
周恒的手搭着焯华的手,隐在袍袖之下,捏了捏,轻佻的在他耳边说道:“叫你欺负了这些年了,你要不要给我下点聘礼?”
焯华眸光清泠的看了他一眼,还未说话,王氏温然一笑,“好啊。”
周恒惯来的落拓不羁,一时间竟也脸红起来,一张艳若牡丹的漂亮脸蛋灿烂明媚,风华绝代。
焯华与他十指交缠,低低一笑,情意绵绵。
卿卿请见谅 第200章 碧树花开并蒂莲(三)
待徐家的人走后,老太太又将她喊了去正院。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