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请见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青山羡有思
有孕都不肯说,看来真是心灰意冷了,可他那一闪而逝的紧张,却叫灼华觉着有些有趣了:“姐姐有孕了,算着时候也快四个月了。”
柳扶苏一怔,眸中隐约浮了几许惊喜,复又暗淡了下来,双手揪着袖子不住的捏着,“她、她没有告诉我。”
灼华对于他二人之事装作不知,只笑道:“姐姐是朗直的脾气,又那么爱重姐夫,便是生气了,姐夫哄一哄,立马就能好了。”
柳扶苏张了张嘴,勉强的笑了笑,“恩,我知道。”
柳扶苏懵懵的一路回到柳府,坐立难安的踱步在书房,犹豫到了半夜,披了衣裳写了请假的条子交给长随,让他清早送去烺云那里代为转交上官,又急急忙忙的喊了小厮套马车。
卿卿请见谅 第203章 爱而不知
柳大人夫妇听了动静,差人来问,柳扶苏忍不住的笑意,“回老爷夫人去,便说大奶奶有孕了,我去乡下接人。”
柳大人夫妇一听,忙喊了有经验的婆子跟着一道去。
一路摇晃,马车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到了乡下,却见妻子已经起身,同农妇们一同走在田埂间,一身素衣荆钗,身姿清瘦,小腹隐约可见微微凸起。
见着丈夫站在田埂边,煊慧客气的笑了笑,却没有迎过去,只是淡淡的一颔首,便不再理会他,继续询问着农妇种菜的诀窍。
农妇笑呵呵的看着主家,“没想到少夫人金枝玉叶,却也对农活儿感兴趣。”
煊慧蹲下身子,拔去一颗杂草,笑道:“技多不压身。只是我笨的很,阿姐可别嫌弃我。”
农妇忙挥手道:“大少奶奶哪里的话,少夫人可是我见过最和气最聪明的贵人了。”一抬眼,见柳扶苏站在身后,又赶紧弯腰行礼,“大少爷。”
柳扶苏轻轻颔首,俯身扶起煊慧,“累不累?”
煊慧淡淡一笑,收回了手,“不累。”
农妇识趣儿的拿着农具闪人。
看着空荡荡的手,柳扶苏觉得哪里空了一角,看着她的小腹,轻声问道:“如何有孕了也不同我说呢?”
煊慧垂了垂眸子,苦笑,自打同他闹了一回,问他肯不肯放手过去,他不答,她便住到了乡下来,十日了也不曾见他来,如今晓得她有孕却是来了。
转身到了小溪边,洗净了双手,她平静道:“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柳扶苏掏了帕子给她擦手,她没有接,转身问侍女丹阳要了帕子,心里说不出的坠了一下,又寻了话问道:“妹妹说你吐的厉害,现在好些了么?”
丹阳张嘴要说,煊慧一眼看过去,只道:“没什么,都是这么过来的。”
往日都是她叽叽喳喳的像只鸟儿在说,他在听,如今鸟儿不肯说了,他却不习惯了,“有孕了便不要做这些了,你若是喜欢,待你生产之后,我陪你来住一阵,再慢慢学。”
煊慧紧紧咬着牙关才能抵抗住他的温柔,尽管这样的温柔他也给了所有人,包括外人,勉强的笑了笑,她不就是那个外人么,她疏离道:“妾身虽是无知妇人,却也晓得不能耽搁了爷当差。”
看她这样冷淡,柳扶苏有些着急,“别这样说,你是我的妻子,陪伴你是我应该做的。”
妻子,一个无所谓的名词而已,不论是谁做了他的妻子,都可以有一样的待遇,煊慧弯了弯嘴角,笑不似笑,隐晦的苦涩,无有言语。
柳扶苏瞧她如此,不禁生出一丝悲伤来,“我今日告了假,我、我还未在乡下待过,你陪我走走,下午我们一同回家,好不好?”
煊慧捶了捶腰,似是累了,同丹阳道:“你陪爷转转,我先回去收拾东西,歇一会儿。”
柳扶苏跟了脚步上去,“累了么,我陪你回去。”
他要去扶她,煊慧避开,“不用,爷自便。”
既然决定要断了念想,便不能再去贪恋他的温柔。
柳扶苏悬空了双手,愣怔的站在原地,天地广阔,却似逼仄的喘不过气,似乎十日里,还多东西都在变,变得太快,他无法适应。
想起她似乎很在意他收着从前的从西,追上她:“你若是不喜,那些东西,我可以都丢掉。”
煊慧心口狠狠一窒,眼眶一热,雾气盈满,头也不回的继续走,“爷的东西,妾身一外人无权置喙,留不留的,爷自己做主便是。”
柳扶苏呆了呆,不意她转变的这一块,“煊慧……”
“如今妾身有孕,怕是不方便伺候爷的起居了,爷若是有看中的丫头,自可收做通房,若是有福气的姨娘也行。”煊慧说的有些急,说罢,跨进了屋子,反手关上了门。
只要走出了这一步,往后便没什么能叫她伤心了。
柳扶苏站在门口,明白过来,她不肯再围绕着他转了。
她想要的,他晓得,可是他给不了,如今她不再那般恋慕他,他该松口气才是,可为什么他此刻会那么难过?
回到柳府,煊慧以害喜严重怕搅扰柳扶苏休息为由,搬去了右稍间,又按着那个姑娘的性情、样貌,给他选了两个懂诗词风情的通房丫头送过去。
柳扶苏看着那两个丫头,心头竟生出气来,回头就把人打发了出去,可还是觉得憋闷的厉害,很想同她吵一架,可走到右稍间门口,瞧见妻子吐的连血都吐出来了,气闷维持不住,只剩了着急,匆匆忙忙赶到了定国公府,求了盛老先生去瞧一瞧。
老先生被灼华瞄了一眼,接收到暗示,哼了哼,长须抖啊抖,“急什么急,哪家妇人害喜不是这样的,烺云家的也吐着呢!”
柳扶苏急道:“她、她都吐的吐出血了。”
老先生淡淡的“哦”一声,“那是蛮严重的,去年齐将军家的小妇人还真是吐到小产了。”
柳扶苏惊的一脸白,慌了手脚,“先生去瞧一眼罢,她、她难受的紧。”
灼华挑眉,这是没心么?这是上了心罢?
老先生和灼华一同去了柳府,还未进屋,就听着煊慧在吐,仿佛胃在抽筋,接连的呕,停都停不下来,柳夫人急的直念阿弥陀佛。
灼华在老先生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老先生一捋长须,表示没问题。
柳夫人一见老先生进来,忙让了位置给他瞧疹。
老先生闭着眼把脉,一忽会儿的拧眉,一忽会儿叹气,便是灼华晓得他在装模作样,也是看的紧张不已。
柳扶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柳夫人根本坐都坐不住了。
“……恩。”老先生沉吟了一下,稍稍掀了掀眼皮,“脉象虚浮无力,有破血之势。”
“什么!”柳夫人眼皮一跳,忙问道,“能保得住么?”
老先生看了灼华一眼,捋着长须,往严重的吓他们,“要保也是能保住的,不过大人就要吃些苦头了,不过她这样吐,生产的时候怕也是艰难的,要不要保,你们自己想清楚。”
“要保!”
“落胎!”
夫妻两个都是想也不想的回答,一个要生,一个要打。
以柳扶苏的想法是,叫妻子这样吃苦头还不如不要这个孩子,可话听在煊慧耳朵里,却是觉得丈夫不在意这个孩子,一气,晕过去了。
老先生翻了个白眼,看了柳扶苏一眼,“她如今虚的很,落胎也是有危险的,说不准,以后就不能生了。”
他几乎是脱口便道:“没关系!”
柳夫人惊讶的看着长子,又瞧了瞧老先生和灼华,眸光闪了闪,似乎明白了什么。
灼华眨眨眼,她倒是不信什么惯常的温柔,倒是有几份爱而不知在里头?
她轻轻一叹,似乎为难道:“先保着吧,姐姐那么爱重姐夫,好容易才怀上这个孩子,若是孩子落了下来,怕是要伤心死了。”
柳扶苏点头,又为难,只余了满目的不知所措。
老先生开了方子便回去了,灼华等着煊慧醒过来。
姐妹两关在屋子里说了好半日的话,待灼华离开时,煊慧已是另一番神色了,但瞧着丈夫进来,却依旧不愿搭理,“你出去,不想见到你!”
柳扶苏瞧着她似要哭出来,忙安抚,“好,我出去,你别哭,不好动气的。”
听着丈夫关上了门,背对着门的煊慧长长一声叹,总算等来了曙光了。
卿卿请见谅 第204章 何为蠢
最近外头的闲话多起来。
什么华阳郡主蛮横恶毒,打骂长辈、克扣庶房用度、恶待堂兄弟,传的是有鼻子有眼儿。
定国公府的人倒是没什么反应,谁传出去的话,谁在里头搅事儿,大家心里头明镜似的,也懒得同这种人掰饬,只当听了一阵耳旁风。
冯家的人往魏国公府跑的勤快,每每不过是谁的姑娘如何闲静雅致,温柔贴心,某些得了高位的姑娘又如何的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徐太夫人自然是不信的,她的眼睛看过了多少人,好的坏的,一眼就能看穿,她的孙媳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还能不清楚么!
邵氏虽短浅了些,却也晓得冯家人打的什么主意,沈家五房什么人品格调也晓得一二,当初冯家给冯氏的女儿说项,她迟迟不应,便也是其中的道理,攀上这样的亲家大抵都是要倒血霉的!
听了几回后,冯家人再上门,直接拒了。
之后闻国公府办寿宴,请了姚家,也请了沈家和冯家。
姚夫人的大女儿嫁了文国公府的三公子,是正经八百的姻亲。
冯家嫡长房的姑娘嫁了闻家旁支的公子,也算是姻亲。
请柬送去姚家,姚夫人问了一句,“定国公府五爷家收了么?”
闻家管家回道:“亲家夫人容禀,还未去送。”
姚夫人“哦”了一声,舒和道:“我那日想是没空去了,请闻管家替我同亲家告罪一声。”
能在国公府做大管家,自然有些眼力见,立马明白其中关窍,一垂首道:“是,老朽现在就去回话。”
闻管家回去府中一回话,姚家大姑娘就开始抹泪。
闻夫人与闻三公子一惊,“出什么事儿了?”
闻三奶奶美眸含泪,伤怀不已道:“小妹有了身孕,定国公府五房那冯氏,当着母亲的面出言羞辱,说、说妹妹怀的是野种!还在妹妹屋子里打砸亲家老太太送去安枕的玉器,华阳郡主为护着妹妹安稳,便罚了她,却也没有那般厉害,不过是罚了例银子。谁想冯氏还有那冯家人竟然恶毒至此,跑去魏国公府胡言乱语,诽谤郡主声誉,意欲坏了郡主与徐世子的婚事。郡主为着妹妹受了如此委屈,母亲和妹妹又气又愧疚,哪肯再同冯家人在一同出现。”
闻家人一听,震惊冯家粗野坏心之余,立马命管家不必去冯家和沈家五房送请柬了。
不管华阳郡主是什么样的人,一个是自家正经八百的亲家啊,一个不过旁支的亲家,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冯家人左等右等等不到闻国公府来送请柬,拐着弯使人来打听,闻夫人一通太极的把人打发了。
三日后的宴席上冯家姑娘拉着脸,一副人人欠她钱的样子,后来竟还直接去问了闻夫人,为何不邀请她的父母。
闻夫人只笑笑道:“老太君不爱铺张,人自然请的就少些了。”
言下之意,你一旁支媳妇的娘家人在闻家算个啥!
姚大姑娘一边招呼客人,一边笑盈盈的表示:“待叔叔婶婶做寿,弟妹自可多情些人的。”
冯家姑娘反唇相讥,“那也不去请你们姓姚的。”
姚大姑娘轻轻一笑,不阴不阳的回道:“那是,姚家也不常去那小门小户的席面。”
贵妇们眼见如此便也好奇起来,这闻国公府的三少夫人和闻家旁支的奶奶怎么跟仇人似的。
于是姚夫人便开始“有话说”了。
那日去的都是何等门第,惯能将旁人嘴里隐晦的字眼儿听进耳朵里时译成通俗易懂的白话,一顿席面的功夫,外头的风向立马就变了。
冯家老爷正在活动着关系,想着再上一台阶,原本看着他和定国公府的姻亲关系,他的上官已经准备批复了,但一趟宴席下来立马决定,换人!
“沾了人家的光,还去坏人家的好事,这种人家能走的远才有鬼了!”
眼看着比自己资历经验都不如的少年郎上了位,冯家老爷不明所以,盯着上官问了许多日才晓得其中原委,气的回去险些就给老妻一个大耳光子,“我再前头拼了命的往上爬,你们倒好,拼了命的给我扯后腿!如今好了,搭进去了十万两银子,到头给别人铺了路!”
冯老夫人惊叫道:“怎么会呢?不是上头都已经露了口风了,就等着批复下来走吏部了么?”
“怎么会?”冯老爷跳了起来,“你们再去徐家说啊,再去外头抹黑人家啊!华阳郡主什么人?皇帝都偏宠着的,你们也敢去搅人家的婚事!”
冯老夫人一凛,狠厉道:“那这事儿是沈家搞的鬼了?”
冯大夫人狠狠道:“小人,还亲家呢,居然干得出这种事!妹妹说的没错,那小贱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冯老爷真想一巴掌打过去,可哪有公公打儿媳的,气不过这些妇人的愚蠢,抄起茶盏砸在了老妻脚边:“搞鬼?人家要搞什么鬼?若不是瞧在沈家的面上,你以为我这把年纪还有机会升迁么!本想着荣休前再上一阶,有个正三品的阶品,大郎二郎那处我也能帮衬一把了,往后也能走的顺当些!现在好了,谁还给这个机会!你们到底有没有脑子!咱们沾着人家的光,你们还去坏人家婚事,你们以为京里还谁瞧得上?多少人巴着沈家,用得着沈家人去说嘛?”
冯老夫人脸懵在当场,“可公公是一品大将军,配享太庙的,咱们自有人脉,哪里求得着他们沈家!”
冯老爷气的发抖,“人都死了,活着的人自当更看重活着的利益!说到底父亲英年早逝,根本就没给冯家打下太大的根基,朝中行走,百官不过客气一两声,配享太庙说出去好听,你看看人家会不会看在一个死人面子给你行方便!”
冯老夫人和冯大夫人是一介女流,只听着冯老太爷配享太庙无比荣耀,那可是赫赫功臣才有资格的,这些年她们以为冯家风光着,哪想竟只是个空壳子。
这时候冯大爷匆匆回来,也是一脸的黑。
原是犯了个小错,却被上官一顿好罚,而那个上官正是周家三郎周怜。
冯大爷一瞧屋子里气氛怪异,一问才知怎么回事,气的一脸猪肝色,“周家念着周恒和三公主的情分,待华阳郡主如同亲妹!她受了你们羞辱,周家能给我好脸色么!”
冯大夫人结巴着,不知该怎办了,顿时哭嚎了起来。
“还有你那好女儿!”冯老爷跳脚道:“竟当着姚夫人的面说人家姑娘坏的是野种!在人家屋子里大吵大闹,不然你以为闻家如何不请咱们去吃宴席?如何闻家三少夫人跟咱们家的姑娘如同仇人一般!”
只听小女儿说被华阳郡主欺辱,克扣月例银子不说,还不叫两个外孙去李少师府上听学,冯老夫人哪晓得这些啊!
“告诉过你们多少回了,对沈家人客气点!客气点!不要总是被小妹牵着鼻子走,怎么就是听不进去!”冯大爷指着妻子怒骂道,“哭哭哭,就知道哭!上上回妹夫妾室小产、上回炽姐儿做妾,我便就告诉你们了,那个华阳郡主不好惹,不好惹!非要去惹人家做什么!把父亲、我还有二郎的前程全闹没了你们才甘心么!”
于是冯家人又开厚脸皮的登沈家门,求原谅,求和好,求举荐,世家做事,向来脸面上客气周全,他们求,沈家便笑呵呵的表示:嘴巴能放干净了么?
冯家人自然啄米似的点头:干净的不得了!
自那以后,冯家妇人也算是彻底安分了,饶是冯氏在回娘家折腾,冯老夫人和冯大夫人也都东耳进西耳出的,只当没听到。
卿卿请见谅 第205章 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少了冯家人的恶心,日子倒也舒朗起来。
赵匡礼杀雍王侧妃一案过去了已有多时,赵匡礼架不住镇抚司的刑法,招供了杀害白凤仪的过程,却丝毫没有要供出李怀的意思。
他们虽晓得是李怀的算计,但也不能因为自己知道就凭空指证,否则人家反咬一口,他们便是污蔑亲王之罪了。
而在赵府搜出的账册又牵扯出了贪污案,涉案官员大多二十余人,无一小吏,三品以上大员便有三个,更有一向清风两袖的左都御史成杰收受名妓、太子太傅关吉英收受赵匡礼十万两贿赂、河北布政使及河北辖下多位知府向其行贿上百万两,一一记录在册。
涉案官员除去京中几位,皆是河北官员,而河北正是产铁矿最为丰厚的省份,其中利害不言而喻。
皇帝震怒,收缴了成杰、关吉英的官印、大印,禁闭于府,禁军驻守。
李怀的门前往来不断,秦王府的下人们却是寂静无声,大气不敢喘。
最后有幕僚出主意,让李怀请命去河北查案,只要是他前往,一切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然后,在几位老大人的举荐下,皇帝却点了李彧微钦差,并禁军副统领钱甫、吏部侍郎张成敏为副,前往河北彻查行贿案。
恩,这几位老大人中有姓徐,有姓周,还有李锐一派的也积极推举,人气彻底压过李怀。
乍看之下,大家似乎很看好这位雍亲王,细一想,这种差事危险不说,还特容易引火上身。
李彧自然也晓得,可皇帝发话了,他也不能不去。
不过李彧和身后的人也晓得,一旦此次收、受贿赂的官员一旦全部被拉下水,李怀便再无机会东山再起,是以,李彧身后的大小官员也隐隐显出兴奋之意,隐忍了多年,终于有他们大展身手的机会了!
而河北,李怀的人走了,旁人才有机会进去不是么?
皇帝这些年为收浙江、江西几省,心腹都送过去了,即便是如来佛也得有指缝不是么,就看李锐和李彧谁的手脚更快了。
六月下旬,刚刚成完亲的李彧便从永定门出发了。
周恒拿胳膊肘怼了徐悦一下,“他怎么得罪你了?”
徐悦淡淡一笑,黑眸沉沉,“没什么,就是成婚前,不想看到他去寻灼华而已。”
周恒给他一个白眼,“醋缸。”
差不多时候,李锐的人把成杰的私生子从北平弄到了京里。
把孩子扔在了成府的门口,任何人来领,一并赶走,小孩子在大街上流浪了十来日,每一日经历了什么,都有人传进成府。
孩子被狗追,被乞丐赶,被街头的小霸王打。
成夫人莫氏心中怨恨不已,情深似海竟不过一场笑话,什么没有儿子也不肯纳妾,原来早有了私生子!但她不露声色,表现的似一位贤良淑德的好妻子,一遍又一遍的心疼、忧心着丈夫的骨肉,“老爷,小公子一个人在外头可要怎么好,若是饿了、病了,可要怎么办啊!我是做母亲的,一想到孩儿这般受苦,妾身实在心如刀绞啊!”
成杰感激嫡妻大度的同时,内心焦急无比。
他四十上才有了这么个儿子,唯一的儿子,他所有的希望都给了他,若是孩子有事,他也无有活头了。
六月底的最后一日,孩子饿晕了,病了,躺在破庙里。
消息一进成府,成杰咬不住,松口了,在此之前,写了休书于妻子,不想做了连累,只盼她看在夫妻一场,将来为成家照料这个孩子。
镇抚司奉命押了成杰进宫,交代了自己八年前确实受了赵匡礼一个美人,但对于收受百万银两一事却依旧死死咬住。
这时候有北平的地方御史一封急奏八百里加急送来了御案之上:成杰在北平又千顷良田、园林数座,有一处私宅占地之广、装修之奢华远超亲王府邸。
成杰这才明白,原来他们在这里等着他了,可一切都来不及了。
皇帝下旨名徐悦亲往北平察查真相,七月初徐悦带了赵元若及十余镇抚司差官出发。
送了徐悦出发,灼华总觉得心中不安,成杰这个左都御史可算是文官之首了,做了高官的门生也不在少数,有他的支持,李怀便不怕,尚书、侍郎只有的位置总有一日能补回来,所以,于李怀而言有多重要不言而喻。
官员蓄养家妓如同蓄养歌姬一般,并不是什么罪,顶多名声不好听,相互赠送虽有贿赂之嫌倒也不是什么重罪,不过是贬官外放,以成杰在朝中近三十年的人脉,总有一日还能回来,但若是坐实了他的僭越、贪污、侵占民田等罪名,便是永无翻身之日了。
如此重要的人,李怀怎可能没有动作呢!
于是,在徐悦动身后不久,灼华便让岑华、岑连暗中跟上。
周恒打趣她,“还未婚嫁呢,就这么护着了?”
灼华坦然挑眉:“礼尚往来么!”
而就在岑华、岑连离开的当日,姜遥便收到消息,李怀的人去过了星官书局。
周恒一翘二郎腿,浪荡道:“这是自个儿将把柄送到了李老五的手里啊!”
灼华轻轻一笑,“人傻钱多。”
李郯不解:“什么意思?去个书局怎么了?”
姜敏想了想,妻子什么都好,就是好奇心太重,若是不说,她今日惦记上了,难保不会跑去一探究竟,彼时便会更危险了,于是便道:“那个书局做的杀人营生,你五哥是幕后主子。”
李郯惊呆,一时无法接受,她虽清楚为了争位难免相互厮杀,却没有想过会如此不折手段,“五哥蓄养杀手?还养在京城内?三哥还去五哥那里买凶杀徐悦?!他们、他们全都疯了不成!”
周恒耸耸肩,“皇权争斗之下,没几个会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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