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请见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青山羡有思
亲王妃?
灼华脑中一凛,忽忽想起,仿佛这件便是她前世的嫁衣呀!
当时她也疑惑过,为什么皇帝会给她一件早前备下的嫁衣,只是皇帝的赏赐于臣民而言便是最大的荣耀了,谁敢问啊!又不是穿过的,便也没想那么多。
兜兜转转,新郎变了,嫁衣却依旧。
灼华低声道:“这不合规矩。”
皇帝侧脸,目光沉长的望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江公公笑眯眯道:“陛下赐的,便是合规矩的。”
她还能说什么,只得行礼谢恩了。
皇帝俯身,单手将她扶起,灼华这才注意到,皇帝身上的这件常服似乎有些年头了,颜色有些洗白了,想来是穿惯了的,倒是用线不似宫里的规制,也不若尚衣局的精细,但与身材倒是十分贴合,或许是亲近之人早年里给他做的罢。
“朕以为有机会听你喊我一声父皇,哪晓得你不肯嫁李彧。”
灼华垂首,“陛下抬举,是华阳无福。”
皇帝看着嫁衣,神思悠远,低低一声,“是朕无福。”
窗棂开着,带着沉沉暖意的风肆意的闯入殿中,横冲直撞的拂面而来,终是没入嫚嫚帷帐之中,带着一股淡淡的清冷的花香,扰乱了一殿的寂静。
灼华没听清,看过去,却只看到皇帝似神色微微恍惚,又似专注的望着嫁衣,仿佛沉浸于自己的世界,有喜有忧,比之“皇帝”,此刻更似一个“人”。
带着吉服回到府里。
老太太到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沈祯盯着嫁衣许久,最后却是长长一叹。
她想问,却不知从哪里开始问,最后只得作罢。
又是一场秋雨。
天晴后,渐渐开始凉爽起来。
灼华握着跟钓鱼竿儿坐在一块石头上钓鱼。
其实她不会钓,但每次看着老先生一坐就是一下午,没钓着鱼也很高兴的样子,似乎很有趣,便也来试试看。
然后她发现,钓鱼的时候发呆想事情倒是真的挺好的,安静。
最近这段时日表面看着风平浪静,水下的动作却半点没有停止过,继成杰倒台之后,御史台李怀的人被李锐做了清扫,关吉英也被查实贪污之罪,虽没有判刑,却也撸了太子太傅的衔,撤了官职,被迫“荣养”了。
时至今日,六部、三司之中,李怀手上便只有工部尚书赵禹,吏部侍郎张成敏,以及五寺之内几个算不上一把手的官员了。
各军中的势力原就不是李锐的对手,如今更被李锐的人盯的死死的,再也翻不出浪来。
皇子们挣势,各省官员站队属正常,李怀身为长子,当初有着一人之下的贵妃为生母,又是第一个封亲王的,自然支持者颇多。
这些年来,前有登州省这个钱袋子,后有浙江孝敬颇丰,哪怕被摘除了他还能蹦跶,便是因为还有矿产富饶的河北源源不断的给他补给银子。一旦河北一省官员被查处,他便是人、财皆空了。
是以,他当初要阻拦徐悦带坐实成杰罪名的证据回京,如今便也要阻止李彧去查实真相了。
而当李怀去星官书局下定子半路截杀李彧时,李锐老手段,去外头雇杀手去截杀,更甚者故意提前透露了杀手前往的消息给李彧知道。
以至于李彧回回都能有惊无险,对李怀自是恨得咬牙切齿,下手查的时候更是不客气了,而张成敏,在暗中与河北官员互通消息了数回后,“不小心”被杀手给重伤了,这会子正躺在床上生死未卜了。
“郡主好兴致啊!”
背后传来一声男音,灼华看过去,少年人眉目清秀,肤白大眼,一看就是沈家人,只是比之烺云的淡然和焯华的清隽,这个少年人的神色中多了一份阴鸷,哪怕此刻笑的轻缓,却依旧叫人觉着不舒服。
灼华淡笑微微,“六哥。”
卿卿请见谅 第209章 云中锡,溪头钓,涧边秋风清泠
来人正是沈家六郎,长了灼华三岁的五房嫡次子沈熇华。
倚楼和听风立马神色戒备了起来,握着剑不着痕迹的靠近灼华。
“我不过同妹妹说说话,两位何必紧张。”沈熇华扬了扬嘴角,一撩袍,在灼华身侧的石上坐下,“云中锡,溪头钓,涧边秋风清泠。妹妹好兴致。”
“闲人而已。”
沈熇华轻轻一笑,眸光里闪过坚韧的雪亮:“管起闲事倒是一点都不含糊。”
灼华闲散勾唇,“唯一的一点爱好,见笑。”
沈熇华嘴角一抽,默了半晌,“明日就是煥华的生祭。”
看着水面上的浮标轻轻动了动,晃动了下鱼杆去惊那水底下的鱼,见着鱼尾隐约摇摆而去的身影,灼华不紧不慢的“恩”了一声:“多烧些纸钱。”
沈熇华蓦的一沉眸,“七妹妹还真是镇定,倒不怕午夜梦回煥华同五妹来寻你么!”
“浮世营营只自私,谁参落叶与枯枝。”风扬起青丝遮蔽在她慵懒的眸前,那鸦青的颜色落在眼底更显冷幽的眸深不见底,缓缓看了他一眼,“该怕的人,可不是我。”
“哦?”沈熇华一扬声,仿佛很意外的样子,唇角微掀,“到要讨教一二了。”
灼华将鱼竿递给倚楼收起,缓缓起身,接了温软的帕子擦了擦手:“韦氏,是礼部侍郎韦正家的姑娘,李锐的人。你们把李怀当傻子么?”
他似微微愕然,旋即眸中窜起一簇幽幽火苗来,眯起的眸子里闪过阴冷:“怎么,妹妹敢做不敢当?”
秋风习习拂面,夹杂着一股浓浓的桂子香气,灼华缓缓而笑:“我啊,只是感慨煴华的运到要比六哥和五姐好多了,不过浪费了三年晨光而已。”
眼中寒光一闪,他低低道:“我亦感慨秋风恼人,繁华落尽!”
灼华察觉他的不对,赶紧闪身,却是慢了一步,被他一把推往湖中,本着“要死一起死”的伟大精神,她反手一抓,带着他的袍袖一并跌进湖里。
沈熇华熟识水性,想趁机将灼华按下水中,却被瞬间跳下水中的听风踹了出去,倚楼一把拽住他,将他的右手狠狠砸向方堤旁凸起的石头,一声清晰的断裂声,他的右手腕生生断裂,下一瞬被按下深水处,直至晕厥才将他拖上岸,丢在一旁。
听风下水极快,灼华没有呛水,只是也免不去的一身狼狈,湿透的衣衫贴紧在身上,风一吹,生生打了两个寒颤。好在是带了披风的,快快将她裹好,背着一路飞快的回道禾望居。
沿途灼华告诉她们稍后有人问起该如何回答。
“为什么不告诉老夫人真相?”
“会有人替咱们说的。”灼华冷的牙齿打颤,莫名眼皮直跳,“方才在林子里拾枯枝的仆妇,原是前院的小管事,冯氏为了把自己人顶上去,载她偷盗打发来了林子做粗活……”
老太太和盛老先生闻消息匆匆而来。
冯氏看到儿子断了手腕,突瞪着一双眼带着人就来禾望居大闹。
老太太沉着面色怒喝道:“究竟怎么回事,一个两个的都落了水!”
倚楼黑着脸道:“六公子脚下打滑掉下湖泊去,郡主为了救他,拉了一把,只是郡主身子清瘦力道不足,便被拖了下去。”
“她救熇哥儿?你当我是傻子么?”冯氏啐了一声,尖叫嘶吼,“掉进水里会摔断手腕?分明就是你们这群贱人打的!”一转身,又去踢打跪方才在林子里当差的仆妇,“你们给我小心些,说清楚了,是不是沈灼华那个贱人打的六公子!别以为人家是郡主你们便睁眼说瞎话,人家就要嫁人了,走了,你们还不是落到我的手里!”
明着面儿的威胁,禾望居里的丫头们气的额间暴起青筋。
左边的仆妇瑟瑟发抖,眼神躲避。
冯氏一把揪住她,啪啪就是两个耳光,粗野的做派叫人厌烦,嘴里的调子更是没有半点子世家妇的样子:“下贱东西,说,不说打死你!”
那仆妇抱着头,急急叫道:“说、奴婢说!”
冯氏一把将她丢在地上,又狠狠踹了一脚,仆妇却突然爬到了老太太脚边,惊叫道:“奴婢看到是六公子推的郡主,郡主落水了,六公子要跑,被石头绊倒了,胳膊磕到石头,这才自己掉下去的!”
这翻转实在是大,一众人目瞪口呆。
冯氏尖叫着,扑上去又踢又打,“你胡说,一定是你收了她们的银子,是她们叫你栽赃六公子的,说!是不是!”
“不是不是!”仆妇突然一用力,推了她一把,“奴婢亲眼看见的,就是六公子要杀郡主,就是他推的郡主!我说的是事实,夫人、夫人给奴婢做主啊!”
老太太指了两个婆子将冯氏按住,垂眸看着仆妇:“看到什么就说什么,不可胡言乱语。”
仆妇拼命摇头,又惊又急道:“没有没有、奴婢是亲眼见到的,就是六公子推的郡主,奴婢从不曾在郡主手下当差,也没说上过话,奴婢怎么会胡乱攀诬!五太太也说了,郡主就要出嫁了,到时候奴婢还是要落到她手里,何故作假呀!”
她原在前院当个不大不小的管事,算不得风光,好些丫鬟小厮见着她也得恭恭敬敬地喊一声妈妈,却被这个泼妇赶去拾枯枝做粗使的婆子,既她不好过,他们也别好过!
冯氏挣扎着想扭脱钳制,嘴里尖刻的咒骂,恶毒、下作之程度简直难以入耳。
老太太讥诮的掀了掀嘴角,“去请五爷过来一趟。”
沈五从美人帐里被喊了过来,一听又是因为妻子在闹事,脸色难看的不行。
见着嫡母却是不敢有任何怨怼的:“母亲。”
一同来的还有沈煴华的妻子韦氏,“祖母。”
老太太看了他们一眼,淡淡道:“都说给你们听了?”
沈五对这个嫡母天生带着畏惧,头垂着,大气不敢喘,“是。”
老太太道:“我到底不是你的生母,罚她,罚的重了,难免要说我偏心,罚的轻了,你三哥面前、你侄婿面前我也不好交代。你既是冯氏的丈夫,熇华的父亲,你来决定要不要罚。”
“母亲可千万别这样说,儿子是真真敬爱母亲的。罚!一定要罚!”沈五诚惶诚恐,又是端茶又是赔不是,“母亲您别同这贱妇一般见识,今日儿子就休了她!省的她老是把家里闹的鸡犬不宁的。”
“好歹给你生儿育女了,休还别休了。”老太太微微一叹,似是失望,“唉,在乡下待了也一年多了,竟还是没有半点世家妇的样子。”
沈五也失望了一下,这个贱妇惯会搅他的好事,多少庶子庶女和美人死在她手里,若是能休了,便再也没人在他耳边疯叫了!“还是送回乡下去,学不聪明就不要回来了。”
冯氏破口大骂,“把我送走,你就可以和那些贱人厮混了是不是!告诉你,做梦,我不走!我要回冯家,我爹娘我大哥不会放过你这个负心汉的!”
沈五一脚踹上她的心口,啐了她一脸,“呸!你爹和冯大如今还要求着我三哥和我侄婿,低三下四都来不及,给你出气,你当你是什么东西。”抬手又是一耳光,“今日便打死你个贱妇,好叫你晓得什么叫妇德!”
夫妻俩你一句贱妇,她一句野狗,你一耳光,她一爪子,打的不可开交,骂的不堪入耳,毫无半点世家出身的气质。
韦氏垂了垂眸,掩饰了眸底的厌恶。
老太太不耐烦的呵了一声,“行了!”
卿卿请见谅 第210章 杀伐
两人皆是一顿。
沈五抬脚一踹,指着一旁的仆妇喊道:“你们这些死奴才瞎了不成,给我捆了,捂了,丢去乡下严加看守!”
粗使婆子揪了一团布塞进冯氏嘴里,手里麻利的就将人捆了拖出去了。
嘈杂声虽秋风一下子散去。
老太太嗒嗒拨着手串儿,眼皮微微一抬,隐含了不耐:“熇华你要怎么处置。”
“这……”沈五犹豫了一下,到底是自己的嫡子,还有着功名,他能过得这般潇洒惬意,处处得人恭维,也是因为有那几个有本事的儿子,若把他罚了儿子恨上自己可怎么办才好!
“祖母。”沈煴华的妻子韦氏幽幽站了起来,微微一福身,浅笑恭敬道:“六弟已经断了右手了,祖母慈心,便饶他一回吧!”
“对对对,他已经长教训了,母亲念着他还算有点出息的份上,饶他一回吧!”沈五赶紧求情,“他是猪油蒙了心,发了疯癫,回去儿子一定狠狠教训他!”
“妹妹自来是宽仁善良的,方才还叫下头人瞒了六弟的不是,想是也不愿与六弟计较的。”韦氏轻轻一蹙眉,似有忧愁与感慨,仿若一片真心平铺在明月下,“若真把六弟给罚了……”一顿,谦谦一笑,“祖母和郡主倒也不会真的重罚了,只是外头难免又要议论纷纷。毕竟妹妹也没什么事,况且妹妹就要出嫁,闹出些个什么,于妹妹名声也不好。”
沈五连连点头,“是是是,煴哥儿媳妇说的是。侄女那边,叫那逆子磕头请罪就是。”
“手段了,是他自己摔断的,不是惩罚,也不是他逃过惩罚的借口。”徐悦忽然出现在门口,神色泠泠,不见半分温柔之色,擦过飞翘屋檐的光晕落在他的面上,半明半暗,宛若地狱判官,“我家灼儿好不好的不是你们说了算的,在不在意她的名声也是我徐家的事,到用不着五叔和这位别房的奶奶来担忧。”
众人闻得声音回头一看,正是未来的七姑爷!
还真是护短了。老太太笑了笑,垂眸拨起了珠串。
“蓄意谋害陛下养女,是什么罪名沈五爷不晓得,本官告诉你。”徐悦跨进门来,“按照大周律例,是要判流放三百里。”
沈五惊了一下,忙道:“侄胥,您可别吓五叔,咱们一家子,何比这般计较呢!”
“六公子推我未婚妻下水的时候,怎么没念着一家子不一家子?祖母慈心,有意饶他一回,叫你们自己罚,还待讨价还价,两位是瞧不起我徐家,还是太瞧得起自己了?”徐悦神色微冷,缓缓看向韦氏,继续道,“韦大人倒是有个伶牙俐齿的好女儿了。”
韦氏微微一笑,“妾身不过想求个家和万事兴。”
“哦?”徐悦尾音一扬,添了几分凌厉之意,又看向沈五,“原来家和万事兴在你们五房眼里,就是肆意伤害本官的未婚妻?本官的未婚妻善良了些,你们便打量着当她是个好欺辱的了,敢拿她的名声做威胁?本官端了个好脾气,你们就以为我不会替她计较了?”
韦氏扯了扯嘴角,倒是没料到一想为外人夸赞一句温文尔雅的魏国公府世子爷,竟也是个凌厉的。
“不是不是!”沈五连连摇手,“侄胥言重了。”
“行了!”徐悦一抬手,打断他的话:“让他去寺庙待个一年,好好修身养性,去去那戾气。再不然,去宫里到陛下面前讨个公断。你们自己选!”
“寺、寺庙?”沈五结巴了一下,“明年他可就要、要应考贡生了,这一年……”
朝儿媳妇使眼色,韦氏却垂了眸,没再说话。
沈煴华因为“考场作弊案”被取消了考试成绩,需得再等下一场殿试,还得一年多。
明年春府试沈熇华一旦错过,就又要等三年了!
这样的惩罚可比打脸更折磨人了!
可若是到了陛下面前,可就没那么便宜了。
人家摆明了要计较,想拿一家子亲情和脸面名声做文章是不能了,这事若没有下人指认便罢,如今还有婆子作证,再纠缠下去,怕是要逼的他们动手报复了。
丈夫已经二十,若再出差错,便不知何时才能得中入朝了!
万万不能为了小叔,害了自己丈夫的前程。
是以,韦氏心底盘算过后决定对公公的眼色只当了没看见。
徐悦负手立于老太太身侧,抬眸冷冷瞧了沈五一眼,“想好了么?”
能言善道的儿媳妇都不说话了,他还能怎么样?
老太太掀了掀嘴角,“老五啊,你得知道,郡主即便罚了五房的月例银子,却对你这个叔叔格外宽厚了,吃穿用度是半分不曾短了你的。熇华是你的儿子,她也是你的亲侄女。”
沈五一听,立马有了选择,儿子再重要,哪有白花花的银子重要,若是没有银子,他拿什么出去潇洒挥霍?“罚,一定要罚!侄女儿眼里有我这个不争气的五叔,做五叔的自然也心疼侄女,就、就送那逆子去寺里待一年,三年也行!”
“那就去吧,送熇哥儿去法音寺,请主持大事好好给他讲讲经文。”老太太沉沉叹了一声,不阴不阳又不紧不慢的念了一声:“家和万事兴……”
韦氏不自觉的眉心一跳。
老太太缓缓睁开了眸子,一片深邃,沉缓道:“婆婆去庄子养身子,总要有儿女伺候着的,哥儿们要用功,姐儿们又出嫁了,韦氏,收拾东西,去陪着吧!”
韦氏一怔,面色微微发白。
见她不说话,老太太讥讽的掀了掀嘴角,慢条斯理道:“煴哥儿跟前你也不必担心,我自会安排了良家子去伺候。”
她嫁进门不到一年,还未有子息,去了庄子还不知何时能回来,她的人生可要怎么办?韦氏蹭的站了起来,强装镇定的抓着檀木交椅的扶手道:“孙媳、孙媳要见一见娘家人。”
“要见自可去见,老婆子不拦着。”阳光正好,从门口深深的投进屋内,照在老太太的身上,和着光线下飞扬的尘,自有一股神佛的神秘和沉稳:“太久没杀人了,大抵都忘了我是什么人,如今也学的一副腔调在我面前‘家和万事兴’了!”她淡淡拨着珠子,嗒嗒的砸在人心田里,“主子起歹心,半点规劝之言也无,熇华身边伺候的一律杖毙,院子里其余的全都发卖了。”
想起生母对他说的话,当初嫡母是如何杀了父亲有孕妾室,如何打压的已故老太君逼走庙宇的,沈五惊恐万分,深深弓着身子,冷汗直流。
要嫁沈家,每个人什么性子什么手段,韦氏如何没有清楚的了解到?不过是看着老太太不是五房亲生的,总要顾及些外头的言论,不能狠下手段。否则便要被人说一嘴的嫡母容不下庶子。
如今瞧着怕是料错了,这些人护短起来,哪里会把名声看得重了。
她摇摇欲坠。
可庶房的新妇,如何同当家主母反抗?新妇伺候婆母,天经地义,娘家人又有什么理由来说项?!
打发了五房的人,老太太进了内室。
徐悦站在门口,这会子老人家在,他也不好这样堂而皇之的进她的闺房。
泡了热水澡,又灌了一碗辣辣的姜汤,灼华总算不觉得冷了,可还是很明显的感觉到嗓子发痒,鼻子也堵了。
老先生给疹了脉,又开了方子,“这两日就不要出门吹风了,小心养着。”出门的时候,顿在门口看了徐悦一眼,长须飘了飘,一把将人推了进去,“装什么装!”
卿卿请见谅 第211章 披着羊羔皮子的大灰狼
被冷不丁推进门的徐大人懵懵的踉跄了一下。
老太太失笑,同灼华道:“倒不知咱们七姑爷还是个凌厉人,方才险些把你五叔吓傻了去。”得见未来的孙女婿如此护着灼华,老太太心里高兴。
徐悦有些不好意思,见着老太太也没有要赶他出去的意思,微顿了下脚步,到了老太太的身侧。
“披着羊羔皮子的大灰狼。”灼华一笑,轻轻咳了两声。
徐悦抬眼瞧去,只见他的小姑娘娇软无力的半伏在床头的大软枕上,披散的青丝慵懒的垂散在暗粉色的软枕和雪白的寝衣上,称的脸色和唇色格外苍白,浅眸噙着宛然的笑意,可怜又柔弱。
他看的有些怔,脑中只剩一句:雪空毡径,扑扑怜飞絮。柔弱不胜春,任东风、吹来吹去。
老太太一转脸,就见着徐悦目光灼灼的望着床上的人,恰似情窦初开的小小少年一般,回头同陈妈妈相视一笑。
“难不难受?”徐悦情不自禁的一问,转眼见着满室人都瞧着他,竟生出了羞赧之意来,握着拳抵着唇不自在的咳了咳。
这厚脸皮的事,还是只能对着她才不会不好意思了。
秋水长天投去一抹见鬼的神色,这是没羞没臊赖着她们主子要哄着才肯歇午觉的徐悦么!?
守在外头的倚楼和听风齐齐翻了个白眼,“……”装,接着装。
灼华广袖微遮,婉转一笑,“不难受。”
老太太抿了抿笑意,转而严肃起来,问道:“你怎么会被熇华推下水的?”
灼华想了想,有些事还是不必要告诉老人家了,省的搅她烦忧,“大抵是恨我罚了他们一年的月例银子罢!这事还需瞒着嫂嫂,免她胡思乱想。”
老太太点头,又一叹,“行了,你先歇着,别费神想别的了。”
老太太离开,徐悦识趣的的跟着一同出了禾望居,却又在一盏茶后又翻墙回来了。
灼华挨着软枕闭眼小憩,听到窗户有动静就晓得大灰狼来了。
徐悦在床沿坐下,曲指刮她的鼻尖,“都快笑出来了,还装睡。”
她缓缓睁眼,“大灰狼。”
他宠溺一笑,“小狐狸。”俯身啄了啄她的唇瓣,“十多日未见了。”
“恩。”她垂眸微羞,“你让赵大人给我送来的那根丝带,是什么意思?”
徐悦道:“让你量一量,腰身可有小了。”
“为何?”
他的手抚上她的腰肢,微微一掐,嗓音如春风,“别离滋味浓于酒。著人瘦。此情不及墙东柳。春色年年如旧。”
灼华吃痒的扭了一下,寝衣微微上游,他带着薄茧的掌心蹭在了她的肌肤上,痒痒的刺刺的,她拉了拉他的手,霞光满面,“你、你把手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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