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请见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青山羡有思
比起邵家,自当更需维护与沈家、姜家的情义。更何况背后,还有陛下的眼睛在盯着。
太夫人一回头,看向邵老夫人,客气而疏淡道:“烨哥儿眼看着要外放了,亲家夫人也该回去给郎君收拾些体积的东西了,还是早些回遂州吧!邵家大郎他日来了京里,总会多加照拂的。”
邵老夫人和林氏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了逐客令,面色乍青乍白。
老夫人被下了面子,走到邵氏面前扬手就是一个耳光,龇目欲裂的低吼道:“无用的废物!”
太夫人一怒,这哪是打她邵家的女儿,分明是在打徐沈两家的脸面!
把儿媳妇揽在身后,太夫人挥手招了几个老妈妈过来,“去给邵老夫人收拾东西,送客!”
邵氏呆愣着抚着脸颊,简直不敢相信,母亲竟这样折辱她!
太夫人又气又心疼,她摆在府里好好疼着的儿媳竟叫人这样打了脸,安忙叫人去准备了冰块,抚她道:“我晓得你的心性,此事定与你无关,只是你也要知道,灼华是郡主,如今也怀着咱们徐家的骨肉,若是没有给出交代,沈徐两家怕是要结怨的。”
邵氏轻泣着点头,“儿媳省的。”
让何妈妈抚着她去一旁坐着,太夫人又问向老先生,“郡主如何?”
老先生阴鸷着目色撇过邵家婆媳疾步离去的背影,指腹慢慢磨砂着衣袖,他早早离开朝堂,如今却是谁都敢把他当死人,可随意欺他的心头肉了!
邵家,阁老,很好!
“她心绪大悲大恸,醒着也静不下来,我封了她的穴位,让她昏睡几日,能不能保住她们母子二人,就看这几日的情况了。”
徐悦的伤虽厉害,但他常年练武底子要比常人好,恢复起来自也比旁人快些,三日的功夫便能坐起身来了。
看着进进出出的人,寻不到那抹身影,他心下有些不安的感觉。
太夫人晓得他在找灼华,可这会子他才刚好些,若晓得灼华和孩子不好,怕是要急,对伤口恢复也不好,只得一遍一遍的骗他,“郡主在看顾着火上,煎药的功夫她不放心旁人去做。”
老先生在汤药里多加了些安神的东西,每每醒了不过个把时辰就又睡过去。
灼华那边的情况也渐渐稳了下来,老先生拔掉了封住她穴道的金针,一碗汤要灌下去,本该一个时辰就能醒的,却等了半日都不醒,老先生一急,又扎了人中,还是不醒,心道不好。
“她不肯醒了。”
太夫人和邵氏急的厉害,却也不敢同徐悦说。
萧氏看着床上的苍白女子,心中暗暗惊叹,这世上竟真有这般情意,一个死了,另一个也便跟着心死了。
无知无觉的又过了三日,徐悦的伤口已经收住,开始结痂,也能下床慢慢走动了。
老先生替他把了脉,沉着脸说道:“行了,去隔壁看看吧,陪你的妻儿说说话,他们娘俩能不能醒,就看你了。”
徐悦脑子一懵,妻、儿!?
老先生先说了,那表示孙子的伤已经无碍了,太夫人缓缓同徐悦道:“你那日重伤,下头人在她跟前胡言,郡主以为你身死,大悲大恸,险些小产,老先生封了郡主的穴让她昏睡,可金针拔了三日了,人还是不醒。”
“你去陪郡主说说话,她晓得你好好的,一定能醒过来的……”
太夫人的话还未说完,徐悦已经踉踉跄跄的出了门去。
进了偏室,宋嬷嬷带了丫头们出去,留他们独处。
徐悦坐在床沿,看着谁的安静深沉的妻子,脸色苍白消瘦,无有生气,他的指尖走过她的眉眼,俯身在她的眉心落下怜惜的吻,“卿卿,我回来了,乖孩子,睁开眼看看我……”
卿卿请见谅 第306章 活着
窗棂微微隙开了一些,透着半透明的蝉翼纱望出去,一树树梅花落尽,结出了果子,伴着风与叶一同婆娑作响。蝉翼纱鼓起,带进一阵风,似有丝丝清凉感受,浮动了层层幔帐,漾起一缕缕涟漪。
幔帐上的石榴花微微晃动,承尘边缘垂下的素银镂空雕刻的莲花轻轻摇曳,空空然的恍惚出了一种缠绵的喜悦。
一缕屋檐投影落在了屋内,随着阳光的偏移,缓缓变化着位置。幔帐内光线带着昏昏的红影儿,徐悦拥着纤瘦脆弱的妻子,盯着她平坦的小腹,眉间紧拧,至今觉得十分不真实。
可刚醒来的那段时间,她苍白脆弱的仿若随时会带着孩子一同消失,那日日夜夜的心惊胆战却又那么的真实。
孩子!
他以为总要过个几年才会有,甚至想过不会有,没想到这个孩子就这样闯了进来,无知无觉的待在他母亲的腹中那么久,连招呼都不打。
真的难以想象,若是他死了,她会不会就一直沉睡下去。
他与她讲话,只是简单的一句“我回来了”,她便醒了,搂着他,哭的那么伤心那么柔弱无助:“徐悦、徐悦,我以为你死了,我的心都要碎了!”
他听着何尝不是如此,若她不醒,他的心也要碎了。如今,他已经不需要再去问一句:你爱不爱我。答案在那句话里,早就展露无疑。
灼华觉得有些热,迷迷糊糊的掀了掀眼皮,就见一张漂亮的脸蛋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肚子,初醒的嗓音低低的沙哑,“还看,日日盯着看,能瞧得见什么呀?”
见他醒来,徐悦弯了嘴角一笑,在她眉心落下一吻,“李郯五个多月的时候已经很大一坨了,咱们的孩子怎么不长呢?”
论一个孕妇每日都要做些什么呢?
不用晨昏定省,甚至也很少下床,每日里就是吃、喝、害喜、睡觉,吃、喝、害喜、再睡觉。
如此过了两个月余,衣衫都单薄了起来,进入了初夏,灼华的肚子也渐渐微凸起,或许是因为胎像一直不大好,害喜倒了四个月后反而愈发的严重起来,是以五个半月的肚子看起来,却和煊慧二胎三个多月的肚子差不多大。
灼华枕着丈夫的手臂,懒懒的掀了掀眼皮,一坨,无语他的形容词,拉着他的手覆在肚子上,“祖母说可能是我不太显怀而已。”掌心温热,腹中孩儿似乎感应到了,狠狠往他掌心的位置踹了一脚,徐悦一惊,面色刷白了起来,一双黑眸瞪的老大,“他、他……”
灼华抱着肚子笑了起来,“他在跟你打招呼呀!”
徐悦张了张嘴,楞了好半晌,结巴道:“他、他这样踹你,你痛不痛?”
灼华好笑的摇头,“就是有时候会被他吓一跳,倒是不会痛。每天早晨和半夜,总是懂得非常勤快。”
徐悦皱着眉,紧张道:“这样么?扰的你不好安睡,你怎不与我说?”
“与你说也不会跑到你肚子里去。”她温柔的神色里有掩饰不住的欢喜与幸福,“你那时也在养身子,何苦扰你再操心乱想的。”
他总是紧张兮兮的盯着她的肚子,刚开始胎动的时候她虚弱的不行,虽停了下红,却是吃什么吐什么,偶尔还会伴着腹痛,短短半个月都不用照镜子,连自己都察觉自己瘦的不少,抬起手腕只见瘦骨嶙峋,皮肤枯燥,头丝发黄,活像个油尽灯枯的将死之人,若是告诉他孩子扰的她难以安寝,怕是他要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了。
“我希望陪你感受孕时的所有事,让我晓得你有多辛苦。”她含笑应了一声,静静的挨着他,享受清晨片刻的宁静,他默了好久,又问:“那他这样动,是不是不舒服?”
“他很好,力道大的很。”灼华想了想道:“里头就那么大一块地儿,大抵是不舒服的吧,所以需要伸伸懒腰踢踢腿?”
徐悦支起身子,发丝垂散,衣襟微敞,一副慵懒又认真的模样:“去找阿翁来瞧瞧吧!”
“昨儿才来瞧过的,今日再去请,怕是要以为我不好了。”挪了挪肚子,灼华搂上他的脖子,把人拽了回去,“为着孩子,我会当心谨慎,若有不适一定说。”
徐悦长长一叹,口吻中的担忧便如二月枝头的嫩芽,不着痕迹的沁在每一个字眼中,“从前想同你有个孩子,如今真有了,瞧你被这样折腾,有时候想着还不如不要……”话还么说完,灼华捂住他的嘴,忙是说道:“别胡说,叫孩儿听去了,可是要生气的。”
“是么?”徐悦认真的点头,又道,“他真的听得见么?”
“我听得见,他同我一体,自然也听得见。”灼华伸了个懒腰,微微支起身子,越过他的上身撩开幔帐,看了眼外头的天光,昏暗里待得久了乍一眼有些刺刺的,微微眯了眯眼:“起吧,趁着还没有怎么热,你陪我出去走几步,整日躺着也是累的很,骨头都要僵了。”
她的肚子半压在他肚子上,胎动明显的传达到他身上,徐悦僵着不敢动,“你先坐好。”
嘴角漾了抹微甜的笑意,灼华微侧着肚子趴在他身上,故意晃了一下,“嫌我重么?”
“你倒是不重,比从前还要轻了些,我怕你膈着肚子。”徐悦伸着双臂,小心的拦着,生怕她从他身上滚下去,“你先下来,我收拾好了你再起。“
耳朵贴着他的胸膛,蹦蹦蹦,心头强健有力又沉稳,困乏又攀了上来,细细打了哈欠,她还不想放开他:“秦慧告老了?”
徐悦“恩”了一声,实在觉得她这样躺着不大安全,双臂拖住她的身子,缓缓侧身让她滑落下来,把人重新拢在臂弯里,“秦慧的义子秦棉把持这江西的军政,联合丰城官员私采煤矿,十余年里私吞银两数百万余两。”
幔帐在细风里微微晃动,隙开一跳缝隙,那样的光,仿佛银子排排摆在天光之下,引得贪恋的嘴脸前赴后继:“江西矿产丰饶,每每江西上供的用碳都是顶好的,上报的税银也都十分可观,没人怀疑是因为几十年来江西上供都是稳定的,世人皆以为江西的产出便是如此,谁会想到背后早被利益网斩断,还有如此庞大的银子进了臣子的口袋。既是秦慧的义子,又如何牵扯得到他呢?”
“江西,其实陛下早两年就已经着人盯着了。”他的嗓音沉而稳:“江西参与其中的官员不下三十人,能与秦慧说上话的人不多,却不是没有。就如你所说,未免关键时候被利用做了替死鬼,总有官员会留有足够的证据让上头的人保住自己。”
灼华扬眉,“所以,其中有人是陛下安插进去的心腹是不是?”
“聪明!”他低笑一声,与她说话就是这么一点就透,“可惜了,收集到了证据,消息刚送进了京就被秦慧的人察觉了,还不等我们过去就被杀害了,死无全尸。”
灼华默了默,长长一叹,“当得忠烈二字了。”
徐悦无声的叹息蔓延出来:“为褒奖其功勋,陛下恩荫其子世代袭承正四品佥事职。”
人死灯灭,那些荣耀说白了与本人也没什么关系了。
灼华想到那位大人,不免心下微紧,他办的都是陛下最为急切的差事,每每离京,回来时总要挂些伤,从前没那么在乎,但凡听到他要出去办差,还是静着心给他收拾东西,看到他伤了不过叱他一句不够小心,可经此一遭,却发现自己竟是如此的胆小,也发现自己现下对他的在乎似乎早超越了心中以为的程度。
他仿佛成了她心头的一块肉,是熨帖的,也是最柔软的,受不得一点相侵。
如密密的丝线勒在了心尖,一圈又一圈的沉闷的厉害,她极力的想要撇开那些念头,却好似到了傍晚了夜色便一定会暗下来一般,乌黑的色泽冷不防滴在了清澈透骨的水中,难以抑制的倾散而开,“徐悦……”
她那一声眷恋的微颤,激的他心田无限温柔碧波似的荡漾着,大掌一下下抚在她因为有孕而急遽消瘦的背脊上,“放心,为着你和孩子,我必十二万分的警醒着。我们会在一处,一直到白首。”
窗外风渐浓,撩起幔帐,投进一阵柔和光晕一阵微暖的风,那股微暖恰似一只有力又温柔的手掌,抚平了她心中的不安,二人四目相对,脉脉温情了好一会儿。
“他把证据藏在了哪里?”
徐悦低笑了一声,含着闲适的满足,默了会儿才道:“封在坛中,沉在了……茅房。”
灼华听着,想起了那枚玉玺,也是笑了起来,心头忽起了一阵恶心,干呕了几声,眼角逼出了几丝晶莹水光,“难怪你能找得到了。”
徐悦喟叹的笑着,“可不是。”温柔的替她顺着心口,掌心在丰盈处顿了顿,“是否,长大了些?”
灼华嗔了一声去拍他手,眼眸中皆是晶灿灿的甜蜜影儿,嬉笑一声道:“可不得存着孩儿的口粮么!”
徐悦“咦”了一声,眼眸中含了山岚的笑意,“你想自己哺乳?”
她高兴着也伤怀着:“或许就这么一个孩儿了,我想给他我能给的一切。我希望他同我是最亲近的。”
他自来是允她自己能给的一切的,“都应你。”
灼华一笑,抓着他的衣襟闻了闻,那样的味道能使她安心:“徐悦,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你不在家的时候我便让秋水点着旃檀,仿佛你就在家陪着我一样。”
徐悦听着她的话,心头欢喜,亦浓烈了眷恋的爱意,“若是可以,我也不想离开你们母子半步。”
“那怎么行!你是徐悦,是个有能耐的人,如何整日困在内宅之中,我喜欢看你振翅高飞,我虽是女子,定也是不输你的,我希望同你并驾齐驱,而不是因为我让你落入凡尘。”最好的关系,便是相携向着高处走,她悠悠缓缓道,“我会在你不在家的时候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孩子、也保护好这个家,在你在家的时候权权托付你来照顾,仰赖你、信任你。”
徐悦看着她露在眼底的侧脸,小小的、温柔的、脆弱的,心底却是激荡着,仿若一阵春风放吹过枝头的锦绣花苞,枝头摇摆着开出一树树轻盈的、美丽的花朵,柔软的芬芳充斥着他的一颗心。
这大抵就是他喜爱她的原因,尽管脆弱着却从不会软弱。她有绝对的才智应付一切,却不会自傲骄矜,在他身边时每每露出小女儿的娇弱让他去保护。她
卿卿请见谅 第307章 肚儿尖
他不只是徐悦。
还是徐家未来的掌权人,有些责任就得他去扛着,没办法逃避。
支撑门庭的路不好走,而她同孩子,就是他心底最强大的力量,支撑他走过所有的烦难与荆棘。
他与她抵着额,绵绵和煦的语调里有说不尽的温存与满足:“你总是让我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她抬头,看到他的眼底有着明亮的光彩,那么饱满的喜悦与幸福,仿若夏日夜空中数不尽的繁星闪烁,“愿我如星你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情肠挑动,徐悦细细的、轻轻的吻过她的唇瓣,克制着浓烈情绪,粗喘着放开了她,起身收拾穿戴,又小心翼翼的替她换上一身轻薄飘逸的裙衫,杏色的衣料上绣着喜庆的石榴花,称的娇小苍白的面容有了人面桃花相映红的气色。
应了进,秋水长天伺候着两人洗漱。
徐悦接了秋水手中的象牙梳,在掐丝珐琅的密盒里沾了些头油,一下一下的为她梳着青丝,养了这月余,枯黄的发丝总算有了些回转的乌色光泽。
拿石榴色的发带笼了一层发丝,松散的慵懒的系在脑后,他道:“簪子总是沉些,左右不出院子,这样随意些,也好看。”
早膳端了进来,灼华瞧着还是没什么胃口,勉强吃了几口便放了碗筷,鼻间忽忽闻见几丝酸酸的味道,便起身寻了过去,最后发现静月几个在右耳房里腌制青梅,看着瞄着精致山峦景象的瓮里青色梅子,竟是不停的开始分泌口水。
静月一瞧主子馋嘴的样子,忙拿了昨儿刚买的腌青梅与她,“姑娘尝尝合不合口味,新腌制的还不入味,还得等上十几日才成。”
瞧着梅子也不大引人食欲,可闻着味儿却是勾人的很,捡了一颗来吃,结果却是停不下来了,越吃越开胃,心口胃口极是舒坦,接连吐了十来颗核儿道徐悦掌心,灼华竟觉得有些饿了,“想吃清粥和乳黄瓜。”
徐悦惊喜的很,忙崔了秋水长天去准备,可待到清粥熬好了,灼华又不想吃了,因为等的急了一气喝了两小碗的燕窝,胃里撑的鼓鼓的,不大雅观的躺在廊下的软榻上哼哼着。
徐悦坐在一旁一下一下的轻柔的给她揉着胃部。
宋嬷嬷端了消食儿的茶饮来,徐悦又耐心的哄着她一口一口的喝下,“你久不曾这样好胃口,胃都饿小了,以后再饿也许缓缓的吃。也是我的不是,没能拦着点儿。”
宋嬷嬷看着灼华撒娇似的微拧着秀眉,笑呵呵的眉目慈爱道:“听公主殿下和四奶奶说起,一到了五个月便是要开胃了。郡主早前不爱吃那些蜜饯果子的,连闻着味儿都觉得难受,今儿忽忽爱吃了,便是胃口来了。”
长天端着梅子站在台阶上,笑眯眯的看着灼华的肚子,“酸儿辣女。”
秋水不赞同的斜了她一眼。
长天吐了吐舌头,却又眉目爽朗道:“沐王妃的肚儿尖尖的爱吃酸的,四奶奶怀松玉小公子的时候也是肚儿尖尖爱食酸多一些,三姑奶奶和洪夫人便是肚儿圆圆却爱食辣多一些,还有庆国公府的奶奶、闻国公府的太太,奴婢可是细心观察了好多夫人才敢说的。”
灼华来了兴趣,细细听着,“那你说说,李郯会生儿还是生女?”
长天想了想,回道:“尖肚儿爱吃辣,上回来还自己跑去厨房盯着庆妈妈做了一道辣子鸡,放了整整半盆的尖椒,那辣味儿奴婢闻着险些呛晕过去,殿下却吃的直喊舒坦,奴婢猜着是生女儿的。”
“若是猜对了,给你一个大红封。”灼华抬眼看丈夫,一双浅眸盈了如水的笑意,“你呢?”
“都好。”徐悦漾了一抹柔和目色,垂眸看着她,点点阳光如星子一般从树叶的间隙里簌簌抖,摇曳在她的身上,落了一身细微柔软的光晕,伴着鲜艳的石榴花,无限娇柔美丽,心下动了动,他道,“大约更喜欢女儿一些。”
灼华笑起来,眉眼弯弯似天际的月芽,“想着,女儿如我一般聪慧又讨喜是不是?”
宋嬷嬷惯来清浅严肃却也是笑出了声来:“越发调皮。”
笑意自他喉间冲破,愉悦不已:“夫人说的都对。”
回眸目光见长天沐在天光下,白嫩的几乎似要透明了一般的莹白,又渐渐泛起红色的光泽来,招了她站到廊下的阴影里,“也不晓得自己寻个好位置,小心晒坏了一身好皮肤。”
宋嬷嬷取了帕子给她擦了颈项间的薄汗,转头和灼华道:“瞧这几个丫头,个个养的白嫩跟个姑娘似的,将来郡主可要给她们寻摸什么样的人家才能舍得了。”
灼华忽想起去年围猎时闵长顺身边的禁军似乎对她很有好感,能做禁军的必得是良家郎君了,心思一转,她问:“近来可有人来寻你说话?”
长天忽的红起脸来,摇头道:“没、没有啊!”
“有啊有啊!”静月端着梅子茶来,一杯递到徐悦的手中,挤眉弄眼道,“人奴婢是没见到,不过自过年以来倒是常有人给姐姐送东西来,吃的玩的,一应具有,且都是上好的。”
灼华“哈”了一下,佯怒道:“学会骗人了!”
长天忙是挥手道“不敢”,眉目皱了皱,含了一丝娇羞在神色中,扭捏道:“他、他就是给奴婢送了些吃的,也没、也没说什么的。”
灼华支起了身子靠在徐悦的胸膛上,饶有兴味的当起了盘问户籍的郎官,末了才是重点:“那你喜欢他么?”
长天很认真的想了想,脸颊红扑扑的,眼神亮亮的,“不好说的。嬷嬷说女孩子要矜持,他都没说什么,我可不能先说什么的。”
宋嬷嬷好笑的看着她:“得亏你记得住,便是要守着规矩的,若是闹出什么不好听的来,便是丢了姑娘的脸面。”
长天啄米似的点头,“奴婢都记着呢,他来寻我,我就与他稍稍说几句话,不敢逾矩的。”心思回转了一下,下了决定,“奴婢以后就不见他了。”
灼华挑眉道:“送好吃的来也不见了?”
虽然有些舍不得,但长天还是很坚定的点头。
静姝走在院子的鹅卵石小径上,闻言停了脚步,扬眉道:“如此,我可要去回话请杨公子先回了。”
长天跳了起来,又赶紧抿住了唇,眼眸微微睁大,瞟了静姝一眼。
灼华瞧她的样子,也不逗她了,道了一声“去吧”。
长天把怀里的盘子塞到静姝手中,提着裙摆就跑了,跑了几步大抵也觉得自己不大矜持,又赶紧缓了下来。
灼华笑了笑,腹中饱胀敢渐渐消失,伸了个懒腰,素手勾了勾他的胳膊,羽睫缓缓覆上,似山峦投出的沉静阴影,呢喃了声:“回头去闵长顺那打听一下,看看那郎君人品相貌如何。”
“好,我知道了。”徐悦点头,垂眸却见她已经睡熟。
院子里一下安静了下来,让她安心歇着觉,日头渐渐高升了起来,徐悦摸了摸她的面颊,尽管在廊下,还是晒得有些烫了,抱着进了屋,可刚一放到床上,她便扒着床沿吐了起来,一声接一声,仿佛胃中痉挛了一般。
好在只是干呕着,用下去的燕窝倒是没有吐出来。
一折腾,身上便是一阵虚汗沁出来,人也清醒了。
徐悦瞧着忧心不已,还是太虚弱了。
晕乎乎的伏在他膝头,灼华觉得身上黏腻的厉害,“出汗了,不舒服……”
他温柔有力的将她扶起,“阿翁说怀着身孕不宜泡澡,我帮你擦一下好不好?”
苍白的面上浮起一抹霞色,灼华抬手勾他的颈项,莹莹道:“妾身的身子骨瘦如柴又满布着伤疤,丑的很,悦郎瞧了可别嫌弃才好呢!”
徐悦无奈的看着她,“便是要逗我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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