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请见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青山羡有思
灼华只是淡淡的垂了垂眸,瞧着茶盏中的银芽上下起伏,腾腾热气氤氲在水面,朦胧了一盏清甜温柔。
李郯直接道:“该抗争时不争,该放手时倔着,有什么意义,平添旁人烦扰而已。至于你母亲。自己种的因,得的果子好不好,都得吃下去。”顿了顿,“当初邵家在京中时,谁不说一句邵家二姑娘和三姑娘利索能干,如今,倒是不得看中的大姑娘什么都圆满了。”
宋文倩看着门外长子带着女儿在院子里奔来跑去,笑的亦是满足不已:“越是凌厉能干的,越是容易有执念。自以为做出的决定是最好的,便想着让身边人跟着她的计划走。只是,人与人的感受总是不一样的,她以为好的,旁人或许觉得不过尔尔。好不好的,体味过了才知道,强求有什么趣儿。”
蒋韵看了她一眼,又望了望神色黯然的母亲,叹了声,“谁说不是呢!”
人人都道她嫁的如意美满,与丈夫青梅竹马,又有蒋家如此家门支撑,到底如何也只有她这个经历着的人才晓得。
她的丈夫李勉不涉党争,却有着东宫太后的照拂,又是皇帝的亲子,如今又领了太仆寺当差,便是没有至高无上的权势却能有一份泰然安稳的未来,那些高官大员便想着法子的把女儿送到太后面前,想着让太后做主给李勉做了侧妃侍妾,好歹与皇家也沾了光不是。
如今沐王府的后院也未必比李锐、李彧的清静。
丈夫虽纳了那些女人,好歹也偏袒着她,哪怕太后在她无孕的那两年多里几番暗示,他还是等到她生下嫡子才断了那些女人的汤药。
如今孩子不过十一个月,后院里隆着肚子的女人便有两个了。
高不高兴,幸不幸福,如人饮水而已。
西跨院男宾处的爷儿们想看孩子,徐悦进来抱,夫人们忽的停了话头,眼神来回于蒋家、灼华和徐悦之间。
臂弯里拖着安哥儿,徐悦容色温雅的走到妻子身边,抬手拨开飞起欲搭上她羽睫的一根青丝,轻柔的声音清越的似水轻轻搭在舒展的芭蕉叶上:“累不累?”
灼华抬头看着他们父子,宛然一笑,“不累。”
众女眷瞧着,都露了了然的神色,掩唇一笑,有那大胆直朗的便要取笑徐悦几句的,徐悦不过温缓的笑着,颔首带着孩子去了男宾处。
李郯看着灼华,揶揄的怼了怼她:“瞧你着月子坐的不错啊,气色好多了。”
灼华吟吟一笑,“整日不是吃就是睡,他照顾的也细致,又有阿翁的方子仔细调理,不生病了,气色自然就好了。”
李郯捡了颗杏干儿吃:“瞧着徐悦抱孩子的姿势,想来是没少哄孩子吧?”
灼华嘴角蕴了一丝笑意,恰似杏花花蕊的柔粉娇软:“但凡在家都是他抱着哄着,便是拍嗝儿也不用乳母。”
蒋韵歪了歪头,放下了到嘴边儿的茶盏,问道:“我倒是来的少了,听说你是……”她朝灼华的心口努了努嘴,“自己来的?”
灼华点了头,面色微有一红更胜二月春花娇柔。
蒋韵惊讶道:“那你……”往四处瞧了瞧,好在她们坐在角落里倒也没人一直瞧过来,“一个晚上孩子要闹腾几回的,你晚上不与他同寝么?”
灼华尴尬的咳了咳,面色更红了。
蒋韵一瞧,不用说了,肯定是夫妻同寝的了。
拍拍灼华的肩膀,“你当初的决绝,很有见地。”
徐悦二十七,姜敏也二十四了,这两个人就取了妻子,连个通房都没有,再看看自家的王爷,一个月能有半个月宿在她的正房就已经要偷笑了。
回头想和宋文倩干一杯辛酸泪,结果一想,洪都督虽然有几个妾室,但人家一年到头的不着家,回来自是与年轻的妻子恩爱,妾室有没有的有什么区别。
更重要的是人家妾室没孩子!
算了,举杯敬寒风吧!
卿卿请见谅 第322章 百日宴(二)
宫里来人,太夫人带着众人前去接旨。
江公公领着小太监,鱼贯而入,肩上抬着担子,足有十六台,没有圣旨,只口谕道:小玩意儿,给两位小公子的赏玩的。
待众人叩谢了圣恩,公公又笑吟吟抿了慈爱的眼角纹路道:“陛下说了,进宫谢恩的时候,还请郡主带着两位小公子一起呢!”
每回进宫总是不太平,灼华是不想去的,只是如今皇帝开口了,不去也不行了。
送走了江公公,太夫人引着女眷们去前头,听戏听曲儿。
但凡宴请,总少不了一桩戏台子搭在宴息处,客人一坐下,各路的名角儿一甩水袖,便咿咿呀呀的唱起不可触摸的人生来,一刻不得停歇。
喜欢听曲儿的,自也有女仙儿在廊下拿着简单的乐器清歌婉转。
世家女子被各种规矩拒着,人生里最大的好爱也便是看个戏、听个曲儿,一出新的一曲旧的,流水一般流淌在高墙之内,氤氲在或明或暗的生命里。
人说天家富贵,豪门辉煌,那种戏文里的天上人间、锦绣堆砌,与困在其中的人而言,不过是沉静没有波澜的刻板而已,一日复一日,一日斗一日,衰败了心思,也衰败了希望,唯有曲儿中高扬清澈、柔肠婉转听在耳边,才能假装繁华凋不尽而已。
灼华不爱听戏也不爱听曲儿,唱的不过是假,听得脑仁儿疼之外又能得到什么。
转脸一瞧,原生最是静不下来的蒋韵竟也听得入神,那神色便如飞在半空中的燕子,翅膀被水打湿了,怎么飞都飞不出重重高墙。
听闻太后几番喊了蒋韵入宫,说了什么灼华不知道,不过看着李勉妾室愈加变本加厉的嚣张看来,定不是什么温柔体己话了。
或许这不是太后的本意,毕竟蒋家比之那些门户还是要高一些,将来太后百年也更能护着闲散的沐王爷。只是太后是长辈,大抵也是希望孙子能子孙繁茂罢?
除了这个理由,灼华也是在想不出其他的理由非要李勉纳妾,看着王府如先帝的后宫一般一团污糟。
天家的媳妇,终不是那么好当的。
宫里的戏也是一日不曾停歇的,李郯听了那十多年,早已经听烦了,稍稍听了会儿便拉着灼华坐到远处去了,“旁人也便罢了,都是熬在高门里一辈子的人,竟也信戏里的东西。”
灼华叹道:“高门里的曲折最后都会归于死亡和离散,而戏里的曲折最后却总能婉转回到美满结局。就因为得不到,才会愈发的执念。”
李郯笑了笑,“所以你不爱听,我也不爱听。能得到就是能得到,不能得到的,也绝不拿缥缈不实的戏去填补。”
灼华笑,眼底有温然的色泽,“没错!”
两人走在九曲廊下,小桥流水之间,微风吹,树叶沙沙作响,碧绿的叶间多多洁白的茶花摇曳风姿,散发着淡淡的清冽香气,冬日的气息无知无觉中被拢起。
灼华问:“我许久不出门去,外头有什么有趣儿的事情么?”
“最近可精彩的很!”李郯兴奋道:“应贵妃和淑妃表面风平浪静,背里也是算计不断,母后看在皇子们的面子容了她们太久了,出手整治了一番,应氏降了妃位,五妹妹被送去了太妃跟前教养,沈氏禁足一月。各罚奉半年。还有几个兴风作浪的,入冷宫的入冷宫,贬庶人的贬庶人。前几日我进宫去,个个乖得的跟个猫儿一样。”
灼华抚了抚鬓边摇曳的珠珞,徐徐道:“这也算是陛下的意思吧!皇子们斗的太过,陛下有些不高兴了。”
“皇子争位,朝堂风云变幻,百官或起或灭,其实也是正常的。”李郯挑了挑眉,笑容有些隐秘,“只是这几年朝堂内外的大员们变换的太快,皇帝收拢政权的同时也会担心影响局势,担心以为的心腹也成了皇子的暗棋。”
一簇簇花枝簌簌挡风,风姿绰绰,好似涟漪,灼华颇有些意外的看着她,“你也开心关心时局了么?”
“最近我让姜敏给我讲朝堂的人和事,听得多了,有些想法而已。”李郯的神色如冬日清晨的雪光,淡淡如薄雾,带了几分微凉的恨意,“倒是从前被打下去的几个官员,陛下这几日陆陆续续的召见了几个,大约有起复的意思。”
灼华了然的缓缓一笑,“因为有把柄有错处,陛下隆恩宽恕,他们自当小心翼翼,效忠陛下不敢再有二心。这就是帝王权术。”
李郯道:“所以最近五哥和六哥都在上火,斗了这么多年仿佛又回到了原点。不,甚至还不如呢,如今六部除了礼部和工部,都归拢回陛下手中,他们的人不过占个侍郎的位置,顶不上大用场了。原本吏部的位子是五哥的人上去,结果被伯府一闹,上去的成了卢家的卢容擎。”
灼华点头:“卢家是太后的母家,若能复起,局势便更有意思了。”
“搅乱了才好!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暖金色的阳光落在李郯的眼底,全数化作了森森的阴翳,睇了眼人群里李锐王妃宗氏,恨道:“我没本事,算计不了他,好在你下手快,如今五哥被三叔盯上,有他一阵子难受的了。”
灼华拍拍她的手,抱歉道:“也是我连累了你们。”
李郯却不爱听她这样说,“你这样说便是中了他的计,他便是要让我们觉得是被你连累的,也让你觉得柔儿受此番痛苦是你的错,这是离间!可事实上,错的人只有那些那狠手算计的。我又何曾想到过,一手把我带大的乳母竟也为了一己私利,这般来害我的孩子!”
人心难测,便是如此了。
灼华默了许久,“从她嘴里问出什么来了么?”
天光下,李郯神色越发凌厉:“她咬着不肯说,想让我把她那不成器的儿子从牢子里弄出来。”冷笑的微扬着下颚,“她不说便当我不知了,说不说的有什么关系,杀鸡儆猴,我便当这王府上下杖毙了她,本宫的乳母又如何,胆敢生出害主的心思照样打死!”
“是。”灼华沉声道:“一个人做任何事情,做的时候就该想清楚会是什么结果的!”
紧紧攥着绢子,李郯眼眶微红:“她心疼她儿子在牢子里受着折磨,同是母亲,却来害我的孩子。若是那日没有盛老先生的提点,我的柔儿便是白受了这些折磨,午夜梦回我又能去找谁报仇!便是报了仇又能如何?”激动过后,她的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今日她的错处捏在我的手里,便是要她们都晓得,棍子打下去,打的不是他们的皮肉,是的我的心肠,打一棍便硬一份,再有人犯错,我这铁石心肠的人,是会要她全家陪葬的!”
灼华看着她,发觉这个单纯率真的女子被算计打磨着,渐渐有了不一样的凛然气势。
为母则刚,大抵如此。
李郯神色坚毅,眼角眉梢含了刀刃的雪亮,扬声道:“从前我以为你们能有这样玲珑的心思便罢了,我有你们护着,照样可以活的快活,可经此一遭才晓得,有些本事得自己握在手里才是真。敏郎虽机警,总有顾及不到的时候,为了柔儿,我也该用心着些了。”
皇后温和端庄,但这二十几年来调度、平衡后宫也是杀伐决断,手段果敢凌厉,李郯从小承教于皇后,机敏和气势是有的,手腕耳濡目染之下也是有的,只是这么些年来皇后将她保护的太好,有些威势便蛰伏了起来,如此一遭,也算是震醒了她心底的谋算了。
灼华想起了徐颉和徐颃,弯唇一笑,神色亦是沉稳而杀伐:“是啊,为了孩子,咱们也该更冷硬些。”
宋嬷嬷来回话,孩子困了,想要吃奶了。
灼华便和李郯一同回了鹤云居。
卿卿请见谅 第323章 百日宴(三)
安哥儿和宁哥儿一个窝在爹爹怀里,一个躺在舅舅膝头,哼哼呀呀的嗅来嗅去又扭来扭去,一看便是饿了。
灼华笑了一声,听到阿娘的声音两个小胖子立马奋力的昂起头来去寻,双手挥舞的更是着急了,小嘴里“哦、哦”个不停。
接了姜遥怀里的安哥儿,小家伙的脑袋立马往阿娘的胸口去寻,小嘴儿一张一张,急切的不得了,灼华正好也有些涨奶了,被他一拱还真是生疼的。
进了内室,灼华先喂了安哥儿。
徐悦抱着宁哥儿站在一旁等着,小东西看哥哥吃的咕嘟咕嘟,在父亲怀里不停的扭着,一直等不到生气的长长“啊”了一声。
徐大人如今哄起孩子来熟练的很,拖着儿子的小屁股轻轻拍着摇着,“宁哥儿乖,哥哥马上好了,然后就能轮到咱们宁哥儿了。”
好容易轮到宁哥儿了,一钻进母亲怀里,小手便捧了上去,一吃上便安静了下来,满足的闭着眼。
给长子拍好了嗝儿,去换正好吃完的次子,徐大人俯身吻了一下妻子,在她唇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下,“什么时候轮到我了?”
灼华拍着安哥儿哄睡觉,嗔了丈夫一眼,粉面娇娆。
“哦!”宁哥儿睁着圆圆的大眼看着父亲,小手拉了拉他的衣襟,又咯咯的笑了起来,还以为是父亲在和他们玩耍,开心的不得了。
夫妻两一人哄着一个,小家伙虽三个多月大了,但还是觉多的时候,听着爹爹和阿宁轻柔的低吟童谣,伸伸懒腰,没几息的功夫便睡熟了。
让乳娘进来守着,两人进了小书房,茶水点心都上了,姜遥几个正闲适的吃着。
周恒和焯华也进来了,“今天你儿子的百日宴,宾客满园,你们一家四口倒是都躲懒起来。”
灼华揉了揉额角道:“我原也不喜这种热闹场合。左右有孩子的爷爷奶奶和太奶奶招呼着,我也好躲个闲。”
“又头痛了?”徐悦拉着她坐下,自己半蹲半跪的在她身后给揉着头部穴位。
“你也染上头痛了?”李郯一副懂你的神色,“旁的妇人产后腰酸什么的我倒是没有,就是偶尔会头痛,痛起来便如要裂开一般,吃药、施针都是无用,不过如今孩子大了些,也便好多了。”
这样的头痛其实按着也是舒缓不了多少的,灼华便拉着徐悦一同坐下:“还好,偶尔痛一下,大抵昨儿夜里两个小家伙闹的久了些。”
姜敏素来肃正的神色中染了一丝柔和光亮,“照料孩子辛苦。”
周恒和焯华没有这样的烦恼,一身轻松。
灼华问道:“昨儿夜里瞧着外头火光冲天的,发生什么事了?”
李郯长相明丽,一笑之下便如芙蕖盛开:“昨儿夜里星官书局被烧了个精光。我瞧着五哥是怕你再下手,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蓄养杀手,一旦捅破了,别说亲王爵位,怕是一辈子只能被圈禁了。如今自己给自己烧了,一切证据毁的干干净净的,咱们反倒是不能把他如何了。”
灼华笑了笑,不甚在意道:“便是没有星官书局这个把柄,我也能撕了他。”
周恒眉梢挑高,“就爱看你这副神情,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又狠又笃定。”
前世所知到如今也都差不多了,她也没有什么笃定的,只是这些年在算计里沉浸着,凌厉出了几分从容而已。
从前不怕死,现在有的孩子,亦是不怕的,因为无惧才能坚韧!
徐悦眉目内敛温润,仿若月光清澈如许,“旁的都好不计较,心思动到孩子身上来了,那便是容不下了。”
说到孩子,姜敏和李郯的神色都覆上了一层深沉的阴鸷。
姜敏眼波一凛,“李锐能有那么多算计,多半靠的是袁颖背后出谋划策,柔儿吃了那些苦头,便是拜她所赐!这个人不死,保不齐又要生出幺蛾子来。”
灼华浅呷了一口清茶,问道:“太医院那边谁私下被请走过?城里各大大药堂的坐馆大夫有什么不寻常的去处么?”
“太医院的冯珂一个月前半夜被人请走过,去的是……”周恒点了点桌子,是一抹警钟长鸣,“你们徐家对面的那个空宅子里。只不过那里头的守卫十分严密,我的人不好靠近,查探不到是给谁看诊。”
姜遥神色亲和如棉,只棉里藏了针,隐去了尖锐的光芒,“庆和堂的坐馆大夫病倒了,已经月余不曾出门看诊。打听了一下,说是月前的一日出门看诊后便忽然病倒的。着人盯了几日,发现他白日在家装病,夜里便悄悄出门,去的……”一顿,“和冯珂是一个地方。”
“所以,袁颖一直藏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李郯惊了一下,下意识想到一件事,“两年前西域进贡了件宝贝,叫做千里眼,人站在一里外也能瞧见咱们在做什么。我记得那东西父亲赏给了五哥,她就藏在这么近的地方,你这里来了谁,做了什么,她岂不是一清二楚?”
浅眸闪过一抹深沉,灼华微微一笑:“知道了又如何,左右她也活不了多久了。”
周恒挑眉,兴奋的扭了扭:“那些大夫是去给袁颖看诊的?她的病,是你下的手?”
灼华微歪臻首,“我是不是很厉害?”
周恒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李郯惊讶的睁圆了眼睛,“你早知道她藏在那里?”
灼华的眸光落在窗台的盆栽上,红色的花朵开的热烈,她的目光落在上头,似迷离又似定神,“我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姜遥也好奇起来:“那如何下的手?”
徐悦淡笑一声道:“从袁颖的算计看得出来,这个人傲气也自以为是。她的几番出手都叫灼华化解,而灼华的反击她却几乎都招架不住,心中自是恨的厉害了。之后,灼华故意透露了鸿雁楼是灼华的私产,知己知彼,袁颖一定会去坐一坐。”微微一顿,择了盘糕点到妻子面前,继续道,“鸿雁楼的人都是老江湖了,女扮男装或是易容,都瞒不住他们的眼,把神态、体型形容给他们听,总能第一时间看穿。人一旦踏进去,通往地狱的路就给她铺好了。”
姜遥无奈的摇摇头:“你们两个早有算计也不同咱们通个气儿,由着我们在外头没头没脑的查探袁颖的藏身处。”
徐悦温缓道:“你们找的越真实,他们才越放心。”
姜遥深水寒潭的眸子眨了眨:“你们是给她下毒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不是毒,是蛊。江湖人手里的好东西。”徐悦寂寂一笑,温润又深沉,“也不久,我们刚成亲的时候。”
这倒是让大家都惊讶了,“你们刚成亲的时候?”
灼华浅然一笑,如月光流水般悠闲:“我又不傻,留着她对付完了李彧再来搅扰我么?这种蛊从进入身体到死亡,时间拉锯很长,两年到三年。她若有本事也能为李锐创造一个不败的局面了。”
姜敏冷眸微微一眯,眸光里有细碎的光影沉浮:“什么蛊?”
灼华捻了块点心慢慢吃了,方缓缓到:“那种蛊嗜甜嗜血,成双成对,一旦进了身体便会钻入心房。袁颖终日爱吃个甜食,蛊便会紧紧的依附在她的身体里,越长越大,然后繁殖后代,吸取的血液便也越来越多。”
周恒和焯华是在江湖地界儿里闯荡过几许的,脱口道:“流沙!”
卿卿请见谅 第324章 百日宴(四)
灼华笑:“没错!”
周恒少不得赞一声好手段,接口解释道:“蛊虫尚少的时候,袁颖的身体不会有任何不适,一旦等到察觉不适,哪怕察觉的很早也是无用的,那时候必然已经祖孙满堂了。若是想着引蛊虫出来,便是要钻破心脉心房,到时候还是死路一条。”
“失血过多而死!”李郯的眼神中迸发出尖锐的光芒,“她害我女儿吃那样的苦头,叫她失血而死也是便宜她了!”
“不会便宜她的!”灼华伸手由着丈夫替她擦干净了手上的糕点屑子,澹澹道:“待到她的身体油尽灯枯,血液枯竭,蛊虫吸不到血了,便会咬破她的心房,自也会让她尝到什么叫钻心的痛!”
李郯明朗的容色在窗口投进的光线里慢慢沉寂。
当初若非徐悦他们警醒着,帮她挡住了算计,她真若掉进袁颖的算计里,这个时候她和孩子怕早已经先去了黄泉路了。
小书房里有一瞬间的沉静,惊到连呼吸声都显得是喧嚣。
周恒口型“哇哦”了一声,憋许久道:“不要得罪当了母亲的女人,太可怕了。”
灼华和李郯齐齐斜了他一眼。
徐悦的神色如同三月底的风,暖绒,也带了几丝不易察觉的阴冷:“原是不想与他对付的,只是李锐显然是不相信灼华不会参与夺位,从前试探也便罢了,如今他既把算计用在了咱们孩子的身上,如何还能容得下他。不涉党争,并非一点都不争,人家欺到头上了,总要让他们也晓得,不是什么人他们都能算计的。”
姜遥挑了挑眉,娃娃脸笑的懒散,缓缓敲击在掌心的墨玉折扇耀起深沉的光点:“应家的人做事倒也谨慎,我盯了他们两年多了,致命的证据竟是一点都抓不住。不过,人性是有短处的,若是好好利用,倒也能做出一些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灼华点头,以姜遥的心机要对付应家也不是什么难事,便道:“那么外头的事情就交给哥哥去布置了。”
“好说好说。”姜遥的眼底似有清风在琼楼间流淌,郁郁青青,“你们后日进宫也要小心,袁颖垂死挣扎,会做出什么疯狂的算计来,咱们谁也预计不到的。”
周恒没骨头似的挨着焯华,眉眼慵懒道:“他们晓得孩子百日宴陛下会赏赐,咱们也晓得,你放心,皇后那边我已经去请求过了,会好好盯着宫里的,谁有个一举一动都不会错过。”
灼华微微一思忖,忽想起一人来:“那个赵嫔如何了?”
李怀的生母赵氏,原本被废了贵妃之位投了冷宫,后因李怀寻祥瑞有功复了美人位份,又因孙子的出生抬了嫔位,如今幽居同鹤仙馆。
徐悦轻轻一笑,握了妻子的手捏了捏:“有什么好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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