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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请见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青山羡有思
灼华灿灿一笑:“外头给应家找点事,宫里自然也不能让应氏闲着了。”
徐悦自是妻子说什么便是什么了:“今日你都没吃多少东西,饿不饿,要不要先喝盏牛乳?”
灼华摇头:“不喝了,还是不习惯那腥味,晚些我吃些别的。”
徐悦的眼神绵绵如泉水,若不是有人在,便是要把妻子搬到膝头上好好温存一下了:“饿了同我说,别忍着,奶孩子辛苦,多吃些才撑得住。”
姜遥听不下去了,便去寻老弟说话,却瞧着姜敏神色柔和地与李郯小声说着什么,再转去看周恒,那不要脸的正粘在焯华身上扒都扒不下来。
抽了抽嘴角,觉得自己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等了数息,实在没办法忍了,“啪”地打开了折扇,好不夸张的“风风”扇着:“没人搭理,我走了啊!”
众人:“……”
灼华失笑,总算转回了正题:“当初赵氏入冷宫是因为从她宫里搜到了诅咒的脏东西,可若是这些东西都是别人栽赃给她的呢?”
李郯眼波一转,“了解,明儿一早我便进宫去。”
灼华抬手掠了掠耳坠,忽然发现自打孩子晓得拽东西之后她依旧许久不曾戴过了,望了眼内室的方向,莹莹一笑:“让淑妃去做。”
晚席之后灼华回去先给孩子喂了奶,再把孩子送到已经回了院子的太夫人处,转身去到前头陪邵氏和萧氏一同送走宾客。
初冬的傍晚暗下的早,但廊下早早升起的琉璃灯盏映的整个园子白光夺目,恍若行走在晶莹的琉璃世界中,心绪悠悠舒缓。
冬日的风带走了浓香桂子,梅花的花苞在枝头欲语还休,树枝摇晃发出微微的簌簌之声,迎面而来的是茶花与茉莉的清新冷香。
绕过了几个弯,刚走上游廊,忽见一抹修长身影立于廊下,灼华眼神模糊看不清,缓下了脚步,微微侧耳。
倚楼提醒道:“蒋楠。”
灼华有些头痛,想要回头,却见那人回转了身姿,急急的虚走了几步,又戛然顿住,眸光定定的望着她的方向。
临水的游廊,湖面上反射了琉璃灯的冷白光辉,随着风,水与灯,粼粼闪耀,照在面上,称的对方春风和煦的面容更是俊秀清雅。
两人隔了十步的距离,各有尴尬和无奈,相看无言。
蒋楠生了一双含春的眸子,多少阴阳浓浅的情意蕴在里头,欲破不破,被淡然的酒气一涌,便似要将旁观者熏醉了一般。
他深深看着灼华良久,抬手一礼,“妹妹安好,还未恭喜妹妹大喜。”
灼华浅然颔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称呼,默了默,“恭喜表弟,好事将近。”
他呢喃了一声,苦笑,“蒋家的喜,与我何干。”脚步一动,摇晃了一下,扶着立柱稳了稳。
灼华叹了叹,“你醉了,去小憩处休息一会儿吧!”
官场待了近四年,他的神色沉稳了许多,说话幽缓,似在自言,“是啊,醉了,有时候盼着自己永远醉死过去也便罢了,也好过亲眼看着你与旁人成婚生子。”
灼华无言。
被一个人心心念念着,什么感觉呢?
刚开始的时候是有些欢喜的,因为前世从未得到过这样的浓情。后来有过可惜,因为她们确实不合适。
如今,途剩了无奈。
“我以为你是淡漠的,可我看到你看着他时却是那么的欢喜。”蒋楠的嘴角含了一抹淡若山峦剪影的笑意,语气如雨后空气,湿黏沉重,“若你给我,哪怕一丝明确的情意,我也能放手一搏。”
灼华忽的抬头,看着他,一双浅眸晶光潋滟,她漫声道:“你的情意是有代价的,你需要我先付出,付出到你看得见。而我希望得到对方的不顾一切,而不是对方等着我有所反应。你看,我们真的不适合。我们都是被动的那种人,需要旁人的情意推动才能前行。我们这样的人,没有那么多的深情,就算在一处也只会渐行渐远。”
蒋楠张了张嘴,喉间似吞了毛栗子般,刺的生疼,无言可辨。
她的神色清越如山巅云,空明静水,徐徐道:“那时候我不反对与你相处,是因为你没有世家子弟的骄纵奢靡,你有大好的家世却依旧勤奋上进,这很难得,可,并不是非你不可。其实你们说的对,我本质就是个冷漠的人,落不进我心里的人,我不会分了心思去理会去难受。”
他的神色如沾了“杏花微雨”的朦胧,“徐悦、徐悦便值得你这样摆在心里么?”
灼华的心底因为这个名字暖暖充盈,便如锦绣温柔的桃花,迎着风,一树树的开到极致,轻盈的芬芳无比柔和。
“徐悦他很好,他知道我身子弱的,他知道我可能无法承受生育,知道我或许命不长久,可他认定了,便为我不顾一切,从始至终,他不需要我为了这桩婚事烦恼什么。这便是你们的不同。”她满眼的明亮光彩只为那一个人,仿佛漫天星河也倾不尽她对那个人的欢喜与眷恋,“徐悦把能给的情意都给了我。我很高兴,可即便如此,也是等到我感受到他所有的付出,我才爱上的他。”
蒋楠默了许久,心中一片苦涩,“便是我懦弱了。你总是清醒的……”
灼华笑,朗声清脆:“人世一遭不易,便是要活的清醒些。”
说罢,她便回了头。
想着今日李彧和李锐也是来的,灼华便有不想往前头去了,实在厌烦去应付这些人,还不如回去看儿子睡觉呢!





卿卿请见谅 第325章 远走 醋意
翌日的下午下了一场小雨,夹杂了几粒冰珠子,淅淅沥沥,扰人心绪,好在到了傍晚倒也放了晴。
一轮不大圆满的月朦朦胧胧的挂在天上,微黄的光晕像是被眼泪浸润过一般,拢了一层湿黏的雾气。
月华清浅地透过窗纱漏进屋内,模模糊糊的洒在地上,风一吹,悠悠晃晃的似透了一滩溪水游曳。
蒋大夫人坐在炭火前,面色平淡的叫人看不透她的思绪,“孩子大了,主意也大了,你父亲、你丈夫、你的小叔子,一个个的忝了个高位,居然连个孩子都看不住,楠儿什么时候上的折子请调幽州不知道,而你这个做母亲的,儿子什么时候跑了的也不知道。”
蒋邵氏清清凄凄的捻了帕子压着鼻下,眼中雾气悠悠。
蒋大夫人冷眼扫过去,语调里藏了几分凌厉,“现在哭有什么用,当初他要娶郡主你随了他的心意哪还会有这档子事情。你瞧不上人家身子弱,如今人家一下子生了两个嫡子。”拔下了斑白发间的金簪拨了拨炭盆里的炭火,炭火翻了面,骤然一亮,又微微暗下,她幽幽道,“徐家的人,便比你想得开。”
蒋邵氏震了一下,背后无端端生出一股燥热来,似针尖抵住了毛孔,刺痒不堪,几乎能感觉到有血珠密密冒出,“儿媳也只是希望楠儿得一个身子康健些的妻子。谁曾想,他竟这样倔……”
蒋大夫人眯了眯双眼:“你自己的儿子你不了解么!还不是你自己生生把儿子逼的远走苦地。”将手中的金簪一扔,落进了炭盆中,激起了点点火星飞扬,重重一哼,“再看看你的大郎,他倒是随了你的意娶了个能干又健康的,嫡子呢?嫡子在哪里?”
蒋邵氏心下一紧,但凭炭火融融,却似掉进了阴鸷之中,忧怯的跪在婆母的脚边,“是儿媳的错。”
蒋大夫人叹了一声,如夜风幽幽:“看你平日样样精明利落,怎么遇上子嗣的事就糊涂成这样了。当初郡主回京,京里多少眼睛盯着她,盯着她身后的家世,谣言里的话能有几句可信的?莫说我的话,韵儿与她常来常往还能不知道么?劝了你多少回了,偏你这傻孩子还当真了去。你是蒋家未来的宗妇,眼光要长远,嫡庶又如何,总归都是你的孙子,更何况你还有三郎。”
蒋邵氏微微一默,仰头辩解道:“当初六殿下也对郡主钟意,她们是嫡亲的表兄妹,六殿下又显露了争位之意,真若娶了郡主,楠儿便是得罪了六殿下,蒋家也岂非要被划入六皇子一派?”
蒋大夫人不以为意,见她似乎并未有悔意,便也生了怒气,“蒋家何等世家,抢了皇子看中的人又如何?你便是看不明白郡主的手腕心计!看不明白皇帝偏宠!当初六皇子还曾去皇帝面前请求赐婚,结果呢?郡主一句不肯,便不了了之。如今郡主嫁与徐悦,又何曾参与了党争?六皇子何敢对徐悦如何?”
蒋邵氏语塞。
说到底,她便是执拗在了子嗣上。
他们是长房嫡出,可嫡出的还有二房和五房,如今二房嫡孙有四个,五房也有两个,他们却只有一个嫡出的姑娘,即便丈夫身居高位,他日她也能成为宗妇,可没有嫡嗣的宗妇,又有多少人肯摆在眼中敬着?
又何曾想,那个一年总要大病几回的女子,竟能一下生了两个嫡子。
“罢罢罢!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蒋大夫人摇头道:“得不到的才是最要命的,他心中有遗憾,旁人怎么开解都是无用的,只能盼他能自己想通了。”顿了顿,“贺家那边的亲是结不成了,让韵儿请了太后娘娘说和说和,别没有结成亲家,还闹了仇家。”
莹白的月色悠悠然,似一汪清泉流泻而下,凝霜一般的雪白皎洁,这样好的月色,是要映着月影成双了。
窗棂微开,雨后的远风悄悄钻了进来,微微刺骨,仙鹤衔芝的烛台上烛火晃了晃,映着拂动的堆雪似的轻纱幔帐,从承尘四角斜溢而出一枝又一枝的红梅,如水波一般微微颤颤的散开涟漪,明灭不定,带着若有似无的清浅香味。
灼华坐在床沿,刚刚沐浴完,穿着一件柔软宽松的长裙,青丝只松松的拢了一层,拿青色的丝带系着垂散在身后、肩膀,神色温柔的看着两个孩子“聊天”,你“哦”一声,他“啊”一声,好不热闹。
一回头,见丈夫盯着自己瞧,脸色落在若明若暗的光影下,似天际薄薄的浮云,淡淡然的哀怨。
一下了衙就是这神色,一点也不掩饰,摆明了是要等着她去问了。
真是、长出息了!
孩子才睡醒,又吃了奶,左右也一时间也睡不着的,支了乳母将孩子抱出去玩一会儿。
关上了窗棂,灼华上前抽走了他手中的书,倚身坐在了他的膝头上,双手圈着他的脖颈,软软蹭了蹭他的颊:“做什么这样盯着我看?”
徐大人歪头看她,不言语。
她再问,他还是不答。
灼华作势起身要走,徐大人终于开口了,“蒋楠去了幽州。”
灼华楞了一下,昨儿还来吃酒,今儿就去幽州了?
“所以呢?”
徐大人眼神微眯,“幽州就在北燕边上。”
灼华便是不解了,“所以呢?”
徐大人又道:“近乡情更怯。
灼华:“……?”有什么必然联系?
徐大人闷闷不乐,睨了妻子一眼又一眼:“他想留在你待过的地方,可又怕待在你们一同待过的地方。”
徐夫人傻眼:“……什么呀!”这都能扯上去!
徐大人那双含情又含怨的眸子幽幽的看着她,“他到现在还惦记着你。和贺家的婚事也吹了。”
灼华有些无语,那一年他们两人一同去的北燕,蒋楠还是住在他那处的,她与蒋楠的事可说这个家伙是从头看到尾的,有没有什么他还不清楚么!
真若有个什么情意,今日还有他什么事儿呀!
从前落落不介怀,如今孩儿都有了,倒是介怀起来了?
她悠悠凑进他,他的气息伴着旃檀香味缓缓沁在心间,柔软的唇瓣微微点着他的,仿若蝴蝶亲热着花瓣,欲停不停、欲落不落,撩人心头微痒,“悦郎这醋吃的委实没道理,他欲如何我怎能掌控?我与他如何,悦郎又如何不知?”在他经不住这般诱惑想要动作的时候,她又撤身离开,“你既气恼,不若今晚回书房冷静冷静?”
“不许赶我走!”徐大人伸手托住她后退的颈项,一下下吮吸着她的唇,“可他思慕于你,等你良久,即便你与我成婚生子,他依旧等着你,我便不大高兴。”
灼华搂着他的颈,一下下的回应他的亲吻:“这也怪我么?便是你不在我身边的那两年,不也有周恒替你盯着,我如何回绝的,悦郎一清二楚。”然后蓦然以掌心抵住了他的唇,哀叹着横了他一眼,“真不知那回我险叫毒蛇咬了的仇,该找谁清算呢!我和孩儿险些丢了性命,这笔账不知悦郎能否了结一下?”
徐大人语塞,捧着妻子的脸蛋,狠狠吻了一遭,直把人吻的瘫软下去。
“我在想一件事。”
灼华的手悄眯眯的解开了他的寝衣,指尖微凉的微微扫过他的胸膛,停在小豆子上磨砂了几下,抬了眉眼坏笑的瞧着丈夫,“恩?”
徐悦一震,身上立时滚烫了起来,不客气的扒光了两人的衣裳,把人抱上床,欺身压上,在她细嫩的颈间深深吮了个红痕。
灼华叫他吮了有些痛,捶了他一下才松了嘴,抬手摸了摸,位置有点上,怕是衣领也遮不住,更是别想三五日里能消下去了。
红着脸,浅眸微瞪,素手在他手臂上狠狠捏了一把,却是捏不动,她气恼的嗔道:“你是狗呀!没几日还要进宫,我、我还要不要见人了!”




卿卿请见谅 第326章 属狗的徐悦
“吞不下腹,便是要留上记号的。”
灼华:“……”
徐悦执了她的手亲吻,“便容我一回么,走了一个,不还有一个么。”
“还要胡言!”灼华的手指拧上他的耳朵,“旁人如何想与咱们何干,偏要多此一举,岂不显得你自己心里没底?他也便是嘴上的深情,满心满眼的权势地位,如今不也是儿女双全了去,他那点情深如许只当了笑话听去便也罢了,你还放在了心上。幼不幼稚!”
她捏的倒是不痛,徐悦却依旧配合的微微拧了眉,“我如何心中没底,卿卿为我心神欲碎,分分毫毫揣在心口。”
想起那一声比告白更深沉的“心碎”,灼华羞了脸色,到底也不生气了,盯了他半晌,贴上他的唇瓣狠狠咬了一口,直咬出了丝丝血腥味来采撒了嘴,“如此才显得是我看重你来着。”
徐悦楞了一下,舌尖舔了舔唇上的血腥,拥着妻子便是一个深吻,分开时有丝丝晶莹的暧昧沾在彼此的唇上。
【一只长脚蟹骑着自行车慢慢行驶在高速公路上。
公路不太平,起伏颠簸,云里雾里,花枝乱颤。
徐悦:颠什么颠?
灼华:簸什么簸?
***
徐悦:我是自行车?
灼华:我不是长脚蟹!
徐悦:夫人的腿,又细又长又滑又嫩又……
灼华:滚!
徐悦:好呀好呀!这回上哪儿滚?
灼华:……
***
收费站从天而降:违规车辆禁止上路,好走,不送嘞您!
灼华:……不道德!
徐悦:……我一定会回来的!】
细细低吟缠绵的溢出。
听得里头脸红心跳的动静,秋水赶紧把乳母和孩子支去了东厢。
这一闹,一直到了戌时末。
沐浴过后,灼华沉沉睡去。
徐悦把两个孩子抱回了屋,不叫乳母跟着,把孩子放在他们的大床上,睡在里侧。
拥着妻子在怀,云雨后的妻子面容娇憨柔顺,唇瓣一角微微破损,乖巧放松的窝在他怀中,素手依恋的揪着他的衣襟,徐悦握着她的手欢喜的啄了又啄,而两个小家伙的睡姿奇怪,一个四仰八叉,一个趴卧倔着屁股,时不时的努努小嘴,扯出一个柔软可爱的微笑。
徐悦看着这几个最心爱的人,无尽的满足。
后来的后来,远在遥远的年岁之后,灼华回忆起来,蒋楠要给三子做义父时,某些人的面色难看的像是拽了朵乌云定在头上。
而蒋楠得意的几乎是把春色搬在了面上。
孩子百日宴选在徐悦的休沐日,进宫谢恩还要带着两个孩子,便也得选在徐悦的休沐日。
大周的规矩,七日一沐,这几日里,太多人忙着算计,宫里宫外谁也没有闲着。
一切进行的静谧而如荼,就看谁能猜中对方心思一举反击的同时,也能将对方彻底踩入深水之中。
沁凉的夜风拂动深廊下的宫灯,与夜空中繁星互为辉映,星芒与灼灼灯火的交辉让沉寂在黑夜中的禁宫笼上一层浓的化不开的微凉氤氲。
赵氏跪在一尊白玉佛像前,洁白莹润的光泽与周遭陈旧的摆设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她久久的、一下下的拨动着一串碧玺佛珠,只有那一抹迟钝的动作还提示着世人她还活有一丝人的气息,否则,她枯朽的面容和衰败的心绪便与草木再无分别了。
门扉随着压哑残喘的“吱呀”声打开,开合的瞬间带进一股强风,又湿又冷,扰动一室沉寂。
来人一袭黑色斗篷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一挥手,宫女无敢反驳躬身退下,她走到赵氏的身侧,定定看着佛像,轻语道:“二十多年了,我还是第一回看到姐姐这样安静的注视我佛了。”
赵氏缓缓转过眸子,逆着烛火,吃力的辨认着来人的面容,良久后才慢慢道:“淑妃啊,倒是不曾想肯来着同鹤仙馆瞧我的竟会是你了。”笑了笑,苍老的面上显了丝丝纹路,寡淡沧桑的样子,“看着挺好,能静心。”
淑妃摘了帷帽,露出妆容精致的面孔,眼角的细纹在昏黄的烛火下却尤为深刻,年过四十的容颜在盛放之后迈进了衰败,无法阻挡:“几年不见,姐姐恰似变了个人。”
“变?几十年的性子了,怎么会变,不过是长久的无人说话,迟钝了,愈加的蠢笨了些而已。”寒冬的夜风扑不进屋子,却扑进了赵氏的眼底,她嗤了一声,抚了抚眼角的纹路:“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本宫四十八了,比淑妃大了六年,比皇帝还大一岁呢!岁月匆匆,还以为你们这些留在外头的女人会得到老天爷的眷顾,原来也开始衰败了。”
“哪有不败,新人换旧人而已。”环顾了周遭,精厉的凤眸中闪过傲然的怜悯,“从前,姐姐有大公主,有三皇子。公主出嫁,你便成了宫里唯一的贵妃,儿子是唯一的亲王,何等风光,即便我与郭氏、应氏家世都强过你,还不是得屈膝低首。”
公主,两个字勾起赵氏心底永远的痛,她叹息又尖锐,“不得意些,我的女儿岂不是白死了!堂堂大公主,陛下的骨血,却死在了臣子手里,真是笑话!”她长长的、修剪的圆润的指甲刮过青砖石,发出刺耳的声响,“一个男人一个帝王,拿女儿的性命换政权的回拢,也是笑话!”
淑妃垂眸看了她一眼,“姐姐还是那么直爽。”
“直爽?你说的真是委婉。”赵氏讥讽的笑了笑,笑容幽淡如昙花,转瞬湮灭在跳动的烛火里,“这宫里,人人都道我愚蠢,愚蠢的人心中也有明白日子。”
淑妃默然,赵氏真的愚蠢么?其实她也看不懂,说她聪明,被陷害了却无还手之力,说她蠢笨,却稳坐贵妃之位那么多年。
呵,后宫里的女人,哪有真正愚笨的呢!
赵氏望着佛面,渐渐又静了下来了,喃喃低语道:“多少年了,我的女儿死了多少年了?”
淑妃的回答是脱口的:“十年,整整十年。”
赵氏的声音低哑干涩,在这长久没有人气的地方回荡着,悠悠然的沉痛,“你也记得,是啊,十年了,我的女儿死了十年了,被人生生折磨而死,那一年她才十六岁。”
淑妃的神色似恍惚了一下,随着摇曳的烛火不知去向了哪里,良久才回了神,她道:“自然记得,公主是在潜邸出生的,是陛下第一个孩子,我那时刚刚入王府,我抱过她、亲过她、真心喜爱过她。”
“你记得,可陛下还记得他有这么个可怜的女儿么?”那声音在低的贴近尘埃,却在这幽寂的空间里有着茫远和细微的回声。
淑妃自己动手点了几炷香,高举过头,对着佛菩萨拜了拜,青烟随着她动作绽放、微聚又消散,“记得,也不愿记得。”
“你说的真好。”赵氏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抚了抚身上的灰尘,在窗边的软塌坐下,“您贵人临贱地,有什么话就说吧。”
同鹤仙馆,名字长明祥瑞,却是个冷宫般的存在,这里的东西精致,却只精致在它初生的时候,经年的磨损,那些锦缎、物件儿都已经露了凄惨的模样。
淑妃走到桌前斟了两杯茶,一杯递给了赵氏,一杯自己清尝,皱了皱眉,“真涩,好歹有这皇孙的脸面,内务府竟也这般糊弄。”
赵氏打量了眼手里的茶水,掀了掀嘴角,低笑了一声,“皇孙?妹妹何必来讽刺我,我那皇孙的命格世间少有。皇帝如今对我们祖孙恐怕忌惮的很吧。倒是妹妹好福气,年初的时候蓝氏给六殿下添了女儿,上个月侧妃又给他添了个儿子,儿女双全。陛下很高兴吧!”
淑妃抚了抚鬓边的珠花,她的手还是很美,细嫩柔软,仿若二八佳人,“陛下正当盛年。太子薨逝后,这些皇子在陛下眼里还不是一样的。”




卿卿请见谅 第327章 大公主
赵氏尖锐的掀了掀嘴角,“我当就我一个傻子看明白了。”眸子盯着烛火,映出几分昏黄,“从前不懂,豁出去的争、夺,进来了,疯狂的怨恨过了,渐渐的脑子也清醒了。一切争夺,不过皇帝的帝王权术而已。”
淑妃笑得温婉柔和,却有几分森森的味道:“恩宠归恩宠,陛下是也有野心的人,他的心从来不在后宫,也便是皇后这个正室中宫还能得他几分尊重。咱们这些人,不过就是供他权衡和消遣的玩意儿罢了。从前光鲜青春,仗着家世美貌,以为能引他几分真心,到底了,眼角生了纹路,青丝开始斑白了,他也不过把脚步抬向了新人处而已,何曾回头看过一眼呢?咱们年老色衰之后活着的一日又一日,也不过是儿女的未来支撑着不死不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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