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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请见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青山羡有思
慵懒而明媚。
“这样装点很好看。”
灼华进了湖心亭坐下,抬手抚了抚鬓边鲜嫩的花朵,一挑眉,如寒星清冷的眉目间似被点亮了一般,几分温柔清澈的暖意,“徐悦为我装点的。”
李彧的神色稍有一顿,笑了笑,“你们、还是那么好。”
静姝奉了茶水上来。
笑意在茶水袅娜的氤氲中朦胧了起来,灼华淡道:“殿下今日来有什么事?”
李彧瞧着拢在她面前的热气,竟是不知,原来这样的雾气竟也会有淡如水墨的影子,“许久不见,来看看你。”
灼华淡淡一笑,新月逢乌云微拢的乌碧碧的清冷浅淡,“如今掌着鸿胪寺,下月里陛下万圣节属国朝贡贺寿,琐碎的事不少,还不够殿下忙活的么?”
李彧的眸中蕴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深深的看着她,道:“再忙也不过接待几个属国封君。”
“殿下这话便是无趣了。”灼华侧身看着春风吹皱了池水,风中带了池水烟波浩渺的湿润,“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说便是,拐弯抹角的便没意思了。”
李彧默了默,眸底沉了沉,让人瞧不清底色,望着湖面须臾方沉声道:“李怀被遣封地,李锐损了根基,为何陛下依旧不肯立我为太子?甚至,当庭脊杖了推举我的老臣?”
为什么?
其实灼华也在想这个问题,照理按照前世的进程,皇帝这时候即便没有立他为太子,也会暗示朝臣去辅佐他了。
莫不是,皇帝也察觉了他与白凤仪的事情?
灼华的指慢慢顺着眼角挑了一抹趣味,那可就有意思了。
浅眸中有幽光流转,她道:“陛下正当盛年,身体康健,必然是不喜旁人催着他立太子的。更何况,你们相争相斗,也不是陛下给你们的考题,倒也没有说你争的赢了,他就必需要立你当太子的说法。”
李彧蹭的站了起来,有些烦躁的踱了几步,宽大的袍袖挥了个乌沉沉的影儿,“若是陛下属意与我,至少会有个暗示。若不是……是,陛下还在壮年,他还会有皇子,那几个还未成年的弟弟也很快会长大,我斗倒了李怀李彧,难道还要再花那么多年的时间去与旁人继续斗么!”
灼华随手一搁杯盖,嗤笑道:“你待如何?逼着皇帝立你不成?他现在不立,你便等着,好好当你的差事。这么多年都等了,怎么如今便等不得了?你这样的情绪只要敢露出去,别说太子,亲王你也别想当了!沈家也要被你连累!”
杯盖与杯身的碰撞,响了一声刺耳,李彧眉心一跳,用力抿着唇,咽下了心头的愤然与惶然。
案边的杨柳嫩生茂密,随风摇摆着恍惚起阴影投在了亭子里,落了一片濛濛匝匝的阴沉,灼华心思流转片刻,便道:“你以为你赢,可李怀也未必输。好好睁着眼瞧着,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竹影婆娑之声,带着几分清泠的香气,本该是安抚人心的,落在李彧的心头却是一阵识破惊天的轰鸣,“李怀?”
锦鲤游曳,水面漾着涟漪,有着阵阵碎碎如星子的光芒映在她的眸中,仿佛伸手伸手可摘,灼华漫不经心道:“当年他是手里没人了,又因着老道士那箴言才被遣去的封地,可如今那皇孙却是已经死了的,而李锐身后的人,已经有很大一部分透了他的麾下。”
李彧的脸色陡然大变,“我还以为是你拿捏了燕清的把柄,他才反的口。竟是如此!”
灼华慢慢看了他一眼:“李怀收拢人心的本事,未必不如你。燕清便是,有的是人愿意豁出一家子性命帮他铺路。你若连自己的敌人是谁都不知道,离死便也不远了。”
“难怪!难怪总有一部分人是怎么都说不动的。”他笑了起来,阴森的切齿,“原是他还未死心。”
灼华笑意盈盈却无有温度:“皇长孙有哮喘症,原也不打紧,撷芳殿里用的穿的也都是极小心的,怎么最后却是因为芦苇絮窒息而死?”
李彧心间一转,随和的面具瞬间炸裂而开,“那个孩子是将李怀赶出京城的关键,我杀他做什么!便是他占了皇长孙的名头,也不是什么天资聪颖的孩子,我犯不着去动他!”
“那么,皇孙死了,对谁有好处?”灼华泠泠山泉的声音十分动人,娓娓道来,“谁最希望他死呢?”
李彧的面目抽搐了一下,“虎毒不食子,李怀倒是狠得下心。”
灼华的眼底有一瞬难掩的冷厉。
你何尝不是?





卿卿请见谅 第370章 主仆情分
李锦不也是你的孩子么?
你不也照样看都不看一眼,任由白凤仪去残害他么?
灼华张了水葱似的五指,虚拢了一把灿灿粼光,徐徐淡然道:“当初你选择在李怀李锐身后观战,而他也不笨,在败势出现时便放弃启用你们身边的暗棋,顺势去了封地,避过你们的争斗拖累。很显然,他比你更能忍。”
李彧的眉心突突的抽搐了几下,眼底的阴翳慢慢凝结成海面上席卷的龙卷风。
“皇孙一死,便是也证明了那老道士所占卜的,不过一派胡言。”灼华虚拢的手心用力一捏,“皇帝最后的选择,倒当真未必会是你了。”
那一捏之势,仿佛诘住了李彧的心脏,凌冽划过眸底,“你为何早不告诉我。”
灼华无所谓的一笑,“你问我,我高兴了便告诉你,不高兴也可不说,这是我的自由。更何况,李怀回来于我也不是什么好事,如今告诉你,有你去对付他,我也可省心些。”
李彧神色郁郁,似朦胧了一片细雨霏霏在面上,凝聚不散,“宁儿与我说话自来直接,半点委婉的哄骗都不肯。”
灼华掀了掀嘴角,“我说了,你敢信?”
李彧的神色如秋日荷叶上的露珠,朝阳一起,便消失不见了,“我的梦……”
梦。
很久没有听人提起那个缥缈的前世了,灼华有一瞬间的迷惘,湖面的粼光成了一湖难掩的愁思,一抬眼,又见一树火红的海棠开在池水的另一侧,明媚的摇曳。
抬手一抚鬓边的花,徐悦为她簪上的,真是的,温存而温柔的,她笑了起来,一扫黯然,“你的梦,不重要,我并不想听。既活在人世,管那一场梦做什么。”
她起身离开了凉亭,长长的衣摆曳地,迤逦了一寸清丽芳华,“别梦依依到谢家,小廊回合曲阑斜。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酷怜风月为多情,还到春时别恨生。倚柱寻思倍惆怅,一场春梦不分明。”
夜色渐次的暗下,如同一汪海洋,一望无尽。
十五的月亮圆硕的近乎残缺,偶有一缕闲云悠闲飘过明月,到越发称的月光明媚起来。漫天的繁星似小丫头收拾库房时不小心打翻的一槲晶莹珠宝,洒了一地的璀璨夺目。
星与月的交辉,光影落在亭台楼阁之上,铺洒了一层朦胧的光晕,迷人心绪的温柔似水。
哄了孩子睡下,灼华回房洗漱后换了一身寝衣,依着窗台挑拣着铺子里送来的一笸箩上好的洋甘菊花苞。
那些黄色的花苞将开未开,带着淡淡的乳白浮在花瓣的顶端,在翠绿的托儿映衬下娇嫩可爱。
灼华一朵一朵的挑着,筛去了开得太过的,又捡走了花瓣残缺的,似苹果般的清香在指尖缠绕,幽幽飘散在每一寸的空气里,凝神静气。
静月收拾好了今日晾晒的衣物进来,似带了几分酒香,清香绵软的。
灼华笑问:“吃酒了?”
把干松柔软的衣裳齐整的搁进橱柜,静月闻了闻身上的味道:“是月季的味道,去岁摘的月季翻出来晒一晒,庆妈妈说要试着拿来入菜,能温经调血的。”
“庆妈妈倒是很能钻研菜谱。”二月的夜还是凉的很,灼华觉的嗓子里有些痒,轻咳了一声。
静月紧着拾了件云昆锦的褙子给她披上,“初春依旧冷着,姑娘要小心身子。”
灼华点头道:“明天你去屠苏馆一趟,让他们送二十坛屠苏来。”
屠苏馆,乃是京中最有出名的酒铺子,压箱底的本事便是酿的屠苏了。
几乎京中大户人家要用酒都是从屠苏馆采买的。
静月惊喜道:“要酿酒了么?咱们已经三年没有酿竹酒了,奴婢正想着那个味儿呢!”掰着手指细数道:“这屠苏酒用的大黄、白术、桂枝、防风、花椒、附子等药材酿制的,姑爷是武将,受伤在所难免,常饮此酒最能驱寒抗风、强身健体了。睡前喝上两杯,还能通筋活血,有助睡眠。”
灼华一笑,曲指敲了敲她的额,“你们几个还真是一个样,说到吃喝便是样样精。”
“在姑娘身边吃穿用度样样顶好,庆妈妈又是擅长制吃食的,咱们瞧的多了,便是如数家珍。”静月笑眯眯的,一派温恬模样,“姑娘在忙什么呢?”
灼华莹然一笑,“挑选些洋甘菊做了枕头芯子,徐悦镇日历查案,又老是闷在牢狱审问,我瞧着他最近似乎不大舒坦,总是揉着关节。洋甘菊能舒缓压力,也可助眠,制了这个枕头也好让他夜里睡得舒坦些。”
静月笑嘻嘻眨眨眼道:“从前咱们酿竹酒都是用的竹叶青。自从来了徐家,便都换了屠苏,姑娘心里疼着爷呢!爷这几日忙的厉害,总是半夜才回,去岁养起来的肉一下子又瘦了回去。”把徐悦晚间要换的寝衣送去了净房,便问道:“明儿给爷穿什么衣裳呢?”
“白底儿绣暗红银线云纹的那件。”灼华想了想,又道,“他便是不长肉的体质,每日里又东奔西跑的劳心劳力,吃的再多也不够。偏他一出了门去,又常常有一顿没一顿的。让你每日给长贫不易拿去的糕点都拿去了么?”
“都送去了。”把明儿要穿的平整的挂在木椸上,静月搬了个小杌子在灼华跟前儿,帮着一起挑选,“奴婢每日一大早去观味楼拿新鲜的,姑娘叮嘱过的,姑爷不爱吃太甜的,都是选的不甜腻的点心。也给他们两个都备着。夫人对爷的惦念,便在再忙,爷总会捏了几个垫垫肚子的。”
灼华微微一笑道:“他们两个总跟着徐悦跑,也是辛苦。说来,他们两个也二十五六了,也该娶妻了。徐悦也是的,自己成了亲,也不晓得给他们打听着。”
静月掩唇一笑,轻快道:“姑娘,昨儿奴婢送公子们去定国公府,所以是静姝去观味楼拿的点心在送去的不易手里。”
把手中的一把花苞放到另一个笸箩里,灼华疑问:“恩?”
静月吃吃一笑道:“今儿奴婢再去送,不易便问奴婢为什么不是静姝去送的。”
灼华被笑意冲了个脱口,“这个不易,到不见他来问一嘴的。”想了想,“他是管家的儿子,在府里身份体面都有,若是静姝有这个心思,我与徐悦倒也高兴。将来颉儿和颃儿院子里的管事妈妈可就有着落了。”
静月垂了垂眼帘,“其实,奴婢也想待在姑娘身边。”
灼华也有些伤感,这辈子,对身边的人她倾尽了维护之意。
当日长天出嫁,她也是心底空空了好久。
可这些丫头待她忠心,总不好因为不舍就只给她们配了小厮过一生。
这不是她们该得的。
这几个丫头,该有更好的人生。
她宛然道:“嫁出去了,又不是嫁的多远,可常回来看看我们。你若是想在我身边待几年,便如秋水一样,白日里来当差。不过,哪一日里肖让也成了命官儿,那你可就只能认命的去挡官儿奶奶了。”
静月眨了眨雾蒙蒙的眼睛,“能在姑娘身边,是奴婢的福气。”
“咱们相互扶持,才能守得这一片天地的安稳。”灼华笑容如九月里的暖阳和煦,柔和道,“你是自小被卖出来的,即便你家人一直想着找你回去,可我也晓得,你不肯回去也是怕那个家里没有你的位置了。”
静月心底一颤,不曾想主子竟晓得自己的心思,鼻间酸的厉害。
灼华温柔道:“给你寻一个好人家,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夫妻恩爱,子女双全,也算成全了咱们这些年不离不弃的情意。将来你若肯拉家里一把,也有了能力。”
“静妩和静婵,我也在寻摸了,是走是留,也要看缘分。不能因为舍不得我,而放弃了更好的出路。”




卿卿请见谅 第371章 光明正大借刀杀人
静月一眨眼,眼泪就掉了下去,“在姑娘身边的每一日奴婢都觉得是安稳的,特别安稳。”
“哭什么呢傻瓜,瞧着你们过得好,我也高兴。”灼华拿绢子给她擦了擦眼泪,“好了,别把眼泪掉花儿里了,到时候我躺在上头还能闻见不舍的味道。”
静月一笑,抹了抹泪,“奴婢在姑娘身边多待几年,让肖让等着去。”
“等着什么?”徐悦笑吟吟的进了屋来,“怎还掉眼泪了,你家主子欺负你了?”
灼华捡了一颗花苞扔他心口,“我有那么凶么!”
静月不好意思的鼓了鼓脸颊,“姑娘说,不舍得姑爷辛苦,正捡着洋甘菊的花苞子,要给爷做枕芯儿好舒缓精神。奴婢、奴婢便说姑爷见着了,怕是今儿就等着要用了。”一福身,“衣裳已经准备好了,热水马上备进来,奴婢去外头守着。”
灼华“嗳?”了一声,这丫头还真是……
徐悦握着她的肩膀俯身吻了她的眉心,侧过头又咬了咬她的耳垂,“凶,床上的时候更凶,总是咬我呢!”
灼华半是嗔半是羞的瞪着他,一把拍开他的面孔,“去洗你的澡!”
“别捡了,仔细烛火伤眼睛。”徐悦拿走了她手边的东西,沉哑的低语了一声,“等我。”
身体的缠绵之后,两人只余了相拥相依的力气。
灼华眯着眼看着幔帐,淡青色的一层又一层,形成了脆嫩的深青色,上头流溢着应季的花朵盛放,外头的一点烛火隐约的映进一丝朦胧的光线,并着里头的靡靡之气,暧昧又缠绵。
一把养得乌青的发丝蜿蜒从他臂弯里蜿蜒到了降红色吉祥纹路的枕上,曲着出了一抹柔婉和顺的弧度。
灼华小小打了哈欠,素手捏了捏他肩,“今日还好么?身上有没有不痛快?初春雨水多,空气又湿寒,你的旧伤怕是要难受了。”
徐悦疲倦又惬意的眯着眼,带着薄茧的掌心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背脊,“我没事,陛下赐了不少上好的药酒,阿翁也给配了不少,我有记得按时涂抹,你放心就是。倒是你,阿翁给你调配的药水可参在热水中泡澡?”
“恩,在泡着。”
旁人家夫妻大抵关心些,今日吃的好不好,孩子乖不乖。
他们两个倒好,问着药有没有记得用,旧伤有没有难受。
好笑的弯了弯唇,想起了方才与静月的话,她道:“长贫和不易的年岁不小了。你什么时候去好好问一问两个人的意思,看看他们可有中意的姑娘。人家常年跟着你东奔西跑的,总要为他们好好打算的。”
“好。”徐悦应下了,想了想又问,“是不是瞧出什么了?”
他说话的时候胸膛微震,伴着有力的心跳,似催眠一般,眼皮有些沉了起来。
灼华眨眨眼,轻笑道:“不易对静月问了一嘴静姝,现在还不好说是不是我想的那样,你别问的太直接,若不是,也别让人以后见着面的时候尴尬了。”
徐悦捏了捏她的纤细腰肢,“好,我知道了。静月是许了外头的,若是静姝能留下也好,以后两个孩子院子里的管事妈妈便是最可靠的。旁人家总有丫鬟爬床的事,你倒是御下有方,丫头们个个都是心思干净的。”
颈间的汗湿有些黏黏痒痒的,被他一捏,灼华忍不住的扭了一下,更贴近了他的胸膛。
她呀了一声,捉了他捣乱的手道:“并不是谁都愿意给人做小老婆的。而我能做的,不过是人心换人心而已。”
秋水和长天她是知道的。
为了她,前世里二十五了能放出宫的年纪,本可以回沈家谋另一个人生,可她们不肯丢下她在吃人的豺窝里不管,最后还为了她而死。
她对她们两个真心实意,给她们某一个好前程,一旁瞧着的丫头们自然也会想着忠心勤谨,将来也得一个好出路。
若是能做正头娘子,谁会想着做小老婆,即便锦衣玉食,到底一辈子抬不起头。
“说的对。旁人的算计便罢了,就怕身边的人起了歹心,那便是防不胜防。”徐悦微顿,沉吟了须臾,还是问道:“李彧今日来寻你了?”
灼华微微睁了一只眼睛瞄了他一眼,轻轻一笑:“他来问我,为何皇帝不立他为太子。”
徐悦睁了眼,垂眸瞧她,“问你?是想让你帮他?”
她嗤笑,“斗倒了李怀,斗倒了李锐,却似什么都没得到,他慌了,却是不晓得与谁去斗。”
狸猫换太子,灼华也不知如何与徐悦细说,这样的事情她其实也并不是百分百的把握。
便只低低一笑道:“慌了才好呢!”
徐悦的笑在朦胧的光线里若月光柔和:“听着似乎,又被你利用了一把。”
灼华眉心微沉,低道:“皇孙死了,皇帝对李怀的忌惮便也散了几分,赵氏当年也是蒙冤的,皇帝也有补偿的心思,李怀这些年在封地也安静,像个闲散三王爷的模样,一旦时机成熟,李怀便能回来了。”
“他回来,对咱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是。对李彧亦然。”天家的冷漠算计,徐悦不能理解,“谁会想到,皇孙会死在自己父亲的算计里呢?”
“天家无父子。”灼华困乏的很,说的断断续续,“我正愁如何不动声色的除掉李怀的人呢!”
“当初从孙清口中挖出来的名单,还有暗里调查得来的,六部六科、三司、三大营里中的那些人,都不是什么高位,人数却不少,一下子灭了着实惹人眼,若是由李彧动手,便是被人发现了,咱们也不用担什么干系……”
徐悦一低头,却见她已经睡着了,宠溺的吻了吻她的唇瓣,“好好睡。”
话说李彧的动作也是利落,自打晓得李怀有了动静,不过十来日的功夫,接连清理了三个暗中投靠了李怀的官员。
而李怀的人动作也没停,那些人官位不高,没办法参与朝堂上的翻云覆雨,却是能用阴暗的手法让李彧的人或意外或暴毙,也是接连被剪除了数人。
日子似乎平静了一段时间。
许是一连忙了几个月,徐悦需三五不时的出京办案。
事情又急,往往都是白天黑夜的策马奔袭,费神又费力,身上便不大痛快。
他这几年又总是接连重伤,身子到底没能调养回来,有时便会有体力不济的之感,偏春雨又多,空气湿寒,关节痛用了药上去倒是能缓解几分,但新伤的伤口疼的格外厉害,似乎要列一开一般,连神色也差了好些。
原还忍着,但时日一长总有忍不住的露了馅儿的时候。
灼华瞧出来了,气的不行,狠狠骂了一顿,担忧着,便去请了老先生过来。
老先生捋着长须哼道:“别仗着年轻便不知道保养,等你老了,哼,也不用等你老了,现在就有你苦头吃的。”
末了,给他扎了满身的金针,又开了一堆的药丸子出来让他吃着。
吃了几日,倒是好些了。
时节渐暖。
内室的枕屏换上了半透明的“桃花纷飞”,放缓了投进的光线,一片烟雨朦胧的优柔,和风起,从树枝嫩叶间穿过,簌簌泠泠的声音,恰似亲密的人儿在低低细语,声声有情。
细腻的窗纱鼓起,又如孩儿微笑时天真的脸颊。
风撩动了层层幔帐堆雪似的摇曳,扬起一角,柔柔的,似他的指腹温柔而眷恋的拂过她的面上,唤醒了梦中的人。
趁着休沐,徐悦又在鹤云居的院子里搭了个竹棚子,冬日的时候从四顾堂挪了一株葡萄藤过来,缠绕在棚子架上,如今也幽幽吐了嫩芽出来,春的气息便在这些希望的嫩芽和花蕾中越走越浓。
两个孩子已经请了开蒙先生,下了学时便捧着数坐在棚子里摇头晃脑的读着书。
“弟子规,圣人训。首孝悌,次谨信。泛爱众,而亲仁。有余力,则学文。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
灼华静静听了一会儿,稚嫩的嗓音总能抚慰她的心,心满意足的笑了笑,缓缓坐起,拉了拉被丈夫扯落肩头的寝衣,掩去欲语还休的热情,小腹有一丝丝抽痛。
无声的叹,还是没怀上!




卿卿请见谅 第372章 桃之夭夭
应了起。
秋水带着静姝静月进了来,动作利落轻柔的为她更衣洗漱。
想是算好了今日她的小日子回来,一同端进来的还有一碗姜糖水,灼华瞧着那黑红沉沉的水,幽幽打着圈儿的热气。
又是一叹。
秋说看她有些失望的样子,便笑道:“姑娘当时是想着月子时调理了头痛症,如今这头痛症已经好多了,少有发作,也不必急着怀,奴婢瞧着姑爷倒是并不想让您再怀一胎呢!这姜糖水还是姑爷早晨离开的时候叮嘱了奴婢熬上的。”
灼华喝完了姜糖水,嘴里辣辣的,却是通体舒畅,整个人都是暖暖的。
她莹莹一笑道:“他大抵是被我吓坏了,上回孩子们说要妹妹,我问他要不要,他吓得脸都白了。”
静月一惯好性子,笑眯眯慢吞吞道:“旁人家都是婆婆和夫君急着叫多生几个,咱们府里的主子们都心疼您呢!姑爷不用说了。就连各位奶奶也和气友善。往日里来府中做客的夫人太太,哪有不羡慕您的呢!”
徐悦如今任了都督府的同知,兼掌着镇抚司,皇帝多倚重,在朝中可谓炙手可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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