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请见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青山羡有思
她望着丈夫的表情是依恋的,然而她的眼底却寻不到新婚那年的纯真与欢愉,然而回过头时,神色却是坚硬如铁。
为了自己、为了孩子,再也回不去年少时了。
回家说起,灼华唏嘘不已。
徐悦道:“蒋韵要的,李勉无法给。他想要的不过是妻妾和睦,她们之间谁受了委屈,或许开始的时候是有偏袒的,后来,时日渐长也便也厌倦了,保持了沉默,任由她们自己挣扎。蒋韵所作,李勉知道,只是依旧假作不知。也算是对她的而另一种袒护了吧!”
灼华斜眼儿看着他,脚丫子踩在他的胸膛上,“你怎知道这么多?”
徐悦捏着她白嫩的脚趾,温润道:“眼神,李勉看蒋韵的眼神,尚有柔情。”
灼华嗤笑,抽回了脚,“这样的柔情,拿了喂狗罢!”
徐悦一叹,伸手去捉她的脚丫子,放在唇边轻轻啃了一下,“若是蒋韵如你决绝,如李郯凶悍,或许李勉也不会如此。但也未必。皇家的男子,心性大多凉薄。”
“凉薄的何止皇家的男子!”被他啃的痒,灼华“呀”了一声,哼道:“所以,你们男子便是欠收拾,给不得你们好脸色,非要恶狠狠的才晓得厉害!”
徐悦便爱看她气鼓鼓的样子,眼睛亮亮的,一副小女儿的爱娇姿态,生动极了,叫他爱不释手,“吾家奶猫儿生气了?那夫人多收拾收拾,我便服服帖帖的。”
一枚横里秋波斜了过去,灼华瞪眼,故意提了嗓子,似河东狮一般叫嚷道:“怎的,不收拾,便是要上天了去呀!”
徐悦赔笑顺着:“夫人是天夫人是地,是我的一切。夫人说太阳是西边儿起的那定是西边儿起的。夫人眼睛一瞪,为夫心头便要抖三抖的,哪敢造次。”
灼华一下泄了气,“坏坏坏!总爱逗人家!”
嘟着嘴捶了他两下,为蒋韵伤怀的心思便也散了。
她半伏半靠着床边的围栏,双脚在他温暖胸膛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踩来踩去,“从前她那么肆意,出身好,与未婚夫青梅竹马,多少闺秀艳羡不已,哪知竟走到了这一步。好在,她如今学会了如何保护自己,不然,真难想象在那样的王府里,她的性子还要吃多少亏。”
“人总要成长的。”徐悦的语调缓缓如水:“别人的人生,咱们无可奈何,唯有细细瞧着,努力避开旁人犯过的错,好好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正理。”话锋一转,“能嫁了人还能像姑娘一般欢愉的,也不是人人都有的福气不是?”
曾经她劝李郯的话,今日倒是他拿来劝她了,可听到后面灼华又忍不住的笑起来,扑到他身上,扒拉着他的肩膀摇晃了几下,“厚脸皮厚脸皮,老王卖瓜。”
徐悦捧着她的脸细细一吻,“高兴了?”
曾以为这一世也不过换个地方看着一群女人相争相斗了,谁曾想,竟还有这样的幸福。
灼华伏在他身上,笑了笑,露出细白的贝齿,“徐悦,谢谢你。能遇见你,我真高兴。”
徐悦眸色一柔,望着她发顶的目光有些痴醉,“能遇见你,我也高兴。”
月莹白,云悠闲,月影成双。
内室的矮几上供着一只白玉细颈瓶,一枝桂枝从枕屏的一角妩媚横生而出,桂花最是花团锦簇。花枝曲折蜿蜒,贴着半透明的纱,便似一副醉人的画卷。
桂花小小一粒花瓣微微内卷,花蕊细小似米珠,嫩黄的鲜艳花团锦簇,香味清可绝尘,浓能远溢。若是月圆之际,月影成双,细酌一杯,细风拂过,当是醉人。
灼华嗅着甘甜香味自梦中醒来,眯着眼摸了摸身边的位置,徐悦已经去上衙了。
嫩藕似的手臂伸出了幔帐外,露出点点暧昧的痕迹。
帐外的空气微凉,便又缩回了手,捂在了被窝里。
冬去春来,夏走秋近来,不知不觉竟又是新一轮初秋的晨光。
日子风平浪静,倒也不甚无趣,徐悦赋闲时选了里京城近些的山清水秀的地方,便带着她和孩子出门游玩,他若忙起来,李郯和南宫璃就翻了墙头进来了。
恩,还有爬墙新成员——长宁翁主南宫璃。
自打南宫璃绝了对徐悦的念头,李郯对她倒也没了敌意,南宫璃又是山川湖海游历过的人,为人洒脱,文能说武能打,又是年龄相当,一来一去的两人倒也玩到了一处。
“……”对此灼华是无法理解的。
要问南宫璃怎么想的,还跑来徐家找灼华,就不怕尴尬吗?
她道:“得不到,看看眼,瞧瞧人家夫妻情深,过过瘾也是极好的!你们都能把妻妾放在一个院子里了,你们都不尴尬,我又没偷没抢的,我尴尬什么。”
众人:“……”外族人的想法果然奇怪!
虽然南宫璃肖想过她丈夫,灼华心里不难没有疙瘩,但到她那念想说断就断,也不曾纠缠的干净利落倒也不至于去讨厌她什么。
再者人家又是回贺的翁主,非要凑过来,灼华也不好赶,便也只能由得她们三五不时的爬墙头了。
而蒋韵,收拾完了几个喜欢挑事的妾室,渐渐站稳了正妃不败地位,偶尔也会出来一同去鸿雁楼吃个茶听个戏什么的,日子倒也松快愉悦的很。
有一日,李郯说在蒋韵的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
是从容镇定的冷淡。
灼华细细瞧着,笑了笑。
可不是么!
当初她也是这条路上慢慢熬过来的,从杀鸡都不敢看到后来的杀人不过挥手间,从妾室蹬鼻子上脸到最后看她一眼都要颤抖一下,这条路上她吃了多少暗亏、受了多少委屈,连她自己也说不清。
蒋韵若能如此,倒也好,至少心中强大了,能护着自己和孩子,伤怀什么的也便成了无用的累赘。
洗漱过后,静月先送了碗血燕到灼华手里,“姑娘先垫垫肚子。”
灼华吃了两口,皱了皱眉,“厨房今日做了鱼?”
静月细细闻了闻空气,只有旃檀香沉稳的香气,便是迎春的花香缓缓浮幽,旁的什么也没有啊!
她惊讶道:“姑娘怎么知道?”
灼华把燕窝递给静月,“不吃了,一股子的鱼腥味。”
静月眨眨眼,低头又闻了闻,没有什么鱼腥味啊,炖燕窝的锅和烧鱼的锅也不是同一个啊?
姑娘怎么闻出来的?
莫非这就是贵人和她们丫头的区别?
秋水拿过来也细细闻了闻,也没有闻出什么来,笑了笑,同静月道:“支了架子,把燕窝拿到前头小院子里去顿,别沾了旁的气味。再去告诉庆妈妈一声儿,最近腥味重的菜色就不要做了。”
静月应了一声,又不大明白的看着手里的燕窝,出去了。
枕屏前的矮几上供了个青瓷香炉,里头缓缓透着青烟,袅袅如雾的拢在迎春周围,是沉稳而清甜的香味,拢了一层朦胧仙境。
这样的味道每日都闻着,徐悦的味道,是她喜欢的,可不知怎么的,今日觉得气味格外的重,走过矮几旁,灼华竟忍不住干呕了两声。
赶紧扶了灼华出去,秋水倒了杯清水给她去去恶心,轻轻替她顺着背,心思担忧间闪过一个念头,她细细一思量,却又觉得不大可能,便只揣了心思细细观察着。
卿卿请见谅 第427章 翻墙头
趁着灼华去请安,秋水去外头买了新鲜的蜜饯果子来给她吃,但她似乎不爱吃。
倒是庆妈妈新制的一碟子辣菜吃的十分高兴。
之后的两日里,厨房送来的水晶猪肘子、荷叶熏肉、糖醋肉这些往日爱吃的都不吃了,金边白菜这样素淡的菜色,就这样端上来也不过夹了几筷子,但叫庆妈妈加了几枝辣椒进去一炒,就又吃的十分高兴,胃口也不错,一顿能下两碗饭。
恩,有时候半夜还会饿醒,吵着叫徐悦去弄吃食来。
徐悦看她吃得多,倒是挺高兴,殷勤的伺候着妻子,倒是一点都不觉得麻烦。
观察了几日,宋嬷嬷和秋水商量着要不要请胡大夫进来瞧一瞧。
秋水惊喜的挑动着秀眉:“姑娘这阵子嗜辣,晨起又有作呕,我瞧着像是有了。”
宋嬷嬷愣了愣,狐疑的望了一眼屋子里:“不是上回还准时来的小日子么?”一顿,先自己“哦”了一声,“对对对,上回怀着双生胎的时候起先也是每月里来红的。”
秋水点头道:“我问了静姝,说是这一回月事量也不多,倒是和上回有孕像着。不计是不是,先请了胡大夫来瞧一瞧,若真是有了可得仔细养着,可不能再出什么岔子。”想了想,又道,“便说吃了好几日的辣了,别给胃上面吃出毛病来,叫胡大夫瞧一瞧,开一剂醒胃的茶汤煮来吃一吃。”
不过还未来得及去请胡大夫,李郯和南宫璃又翻着墙头来了。
护卫们脚步声激灵灵来而,又无奈而去。
灼华也很想知道,她家的墙头是不是与旁人家的不一样,怎一个两个的都要来爬一爬。
要不今晚上她也来试一试?
李郯兴奋道:“来来来,今儿我来给你弟弟来保个媒。”
“谁?哪个?”灼华正懒懒伏在窗口享受清风中的桂子甘美,悠闲假寐,乍一听懵啊懵的,一副呆娃娃神情,“保什么?”
南宫璃摇着扇子瞧着,渐渐也有些明白徐悦那么喜欢她的原因了。
这个女子瞧着纤瘦柔弱,遇事却是沉着冷静的,手腕凌厉,镇得住武将骚动,查得了无头案子,能为朋友两肋插刀,为丈夫更是豁得出命去。
可无事时便是一副沉静温柔的模样,发起呆来更是娇软不已,呆呆的神色配着一张精致的脸蛋,便是连她一个女人瞧着都想伸手捏两把。
更何况夫妇独处时,怕是万分的柔情婉转了。
哪个男子不爱娇,徐悦能抵挡得住就怪了。
灼华懵了好半晌,回过神来,眨了眨眼,一连串的问题就从粉嫩嫩的唇瓣间迸了出来,“哪家的?叫什么?几岁了?长得如何?品行怎样?做什么的?家里什么营生的?什么时候见过我家熠州的?”
南宫璃一口茶险些没喷出去,咋舌道:“你还真有当婆婆的潜质。”
灼华捧着袖子一笑,“没办法,谁让我家丫头多呢,问多了,问顺嘴了。”又催着李郯赶紧说。
李郯简短两个字,道:“蒋韶。”
脑子里迅速迸了个关系图出来,但灼华还是不大确定的呆了呆,“谁?”
南宫璃悠哉道:“想娶你没娶成的那个蒋楠的嫡亲幼妹,看上了你娘家的庶弟沈熠州。”
灼华抽了抽嘴角,“你怎知道这些?”
南宫璃挑眉闲适,道:“当初你可是我情敌来着,自然是样样打听清楚的,就是不打听,那会子天天泡在鸿雁楼里想不知道也难啊!大周官民八卦的能力皆是一等一的。”啧啧两声,又道,“深情、真是深情,算来那蒋家公子如今也二十有六了吧?竟是至今未娶。还好我心脏承受能力好,瞧你们恩爱也能吃得消,不然这大周的山川里又要多一个失魂的人了。你说我当初真要把你逼走了,蒋家公子会不会千里奔回来求娶于你?”
灼华满面无语,又是她不叫他娶的。再说了,人家这会子努力为官,不娶也未必是为了她好吗?
啊,这话千万别叫徐悦知道了,不然又得有一通干醋要喝了。
不过话说回来,人家南宫璃还日日往她这边凑呢!她也没吃干醋啊!
这家伙还真的是恁小气呢!
灼华干笑两声,“你想象力不错。”顿了顿,又小声道了一句,“倒是觉得你两挺般配的。”
李郯一口浓茶喷出来,笑的前仰后合,“两个失意的人,还真的是!”
南宫璃一脸云雾缭绕,“我口味没那么重,讨个满脑子我心上人的妻子的郎君回去,做什么,两个人对月饮酌,感叹你们两过的好不好?那你到底希望我们祝福你们呢,还是想法子拆散你们呢?”
灼华默默道:“……最好是无视我们。”
李郯已经笑疯了,这两人对话还真是有意思的很!
日子过的平顺了,脑子有点迟钝,灼华用力想了想,又问李郯道,“可他们两个也没有什么交集的吧?什么时候看上的?怎、怎么看上的?”
李郯擦擦笑出来的眼泪,“上个月我们去观味楼吃饭的时候遇上的,那会子你正伤寒没去,自然是不晓得了。那日蒋韵带了蒋韶一起的,正好碰上熠州去给你家老太太和大侄子拿糕点,又那么巧蒋韶下楼去买蜜饯的时候被人撞了一下,然后英雄救美,接了一把。你家郎君长得清隽高挑,小小年纪又是风度翩翩。唉。”眉飞色舞,手还带了比划,眯了眯眼,一脸八卦的样,“小姑娘春心萌动,回去后茶不思饭不想,偏偏也晓得蒋楠与你之事,便是不敢说的。前儿降雨降温,一不下心着了风寒,病了一场,病中迷糊喊了熠州的名字,蒋家人这才晓得的。”
阿翁虽将她的身子调养的不错,可一道换季的时候还是免不得要病一场。
灼华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怎的,蒋家难道不晓得我家熠儿是庶出么?蒋家长房嫡女下嫁给我沈家的庶子,她蒋大奶奶也瞧得上了么?”
李郯拿胳膊肘怼了她一下,挤眉弄眼道:“你怎的,还记仇着呢?”
南宫璃对内里恩怨不甚明白,端着茶盏轻轻吹着,一脸在鸿雁楼听戏文的表情,一双乌沉沉的眸子格外晶亮。
灼华侧身,手指拨弄着书房窗台上的一盆海棠花,淡笑吟吟道:“我又不是什么圣人,做什么不能记仇。当年传我天命难永,徐悦和李彧是罪魁祸首,她难道没在私底下功夫好撇开是她们蒋家背信么!要不是她,我当年岂会叫一些不知所谓的人嘲笑如斯。如此便罢了,偏还……”厌烦的皱了皱眉,左右不过顶了个亲戚的名头,也不一处过日子,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不提她了。”
黛眉扬起,李郯笑道:“如今你又是她的姨侄女又是外甥媳妇,三五不时的能见着,娶不着你,蒋楠又气大了跑去外放,连儿子都见不着,偏徐悦待你便如眼乌子似的,她以为你生不了孩子,偏你一气儿生两。蒋韵说,蒋老夫人气的管她要嫡子呢,可想她心底有多难受了。你还有什么可气的。”
蒋老夫人便是蒋韵的祖母,自蒋老太爷过世后,大房当家,蒋大夫人便升了老夫人。
灼华抿唇笑了一声,道:“行了。说吧,蒋家怎么个说法?”
李郯细细道来:“话是蒋韵透给我的,说是蒋老夫人点了头的,蒋邵氏这回也不敢拦着了,生怕再逼得极了蒋韶也跑了。蒋老太爷当年虽位及太师之尊,可人已经过世,这些年朝堂又多有变动,蒋家的那些门生故吏被消减了不少。卢家和周家、崔家还有那么小氏族,多有冒起,即便有蒋橣这个户部尚书在,蒋家在朝中的地位却也不如从前了,而你沈家是百年世家又有那么多煊赫姻亲,蒋家想和你们攀亲也是意料中的事。为了你的事,你家老太太与蒋家来往也少了许多,今日有这样的机会,自然是要抓住的。”
灼华眉梢一动,“都点头了?怕不是都把我家熠州查的一清二楚了吧!”
卿卿请见谅 第428章 两条腿的男人
李郯瞧她那要笑不笑的神色,拿指头戳了她一下:“蒋家都是仔细人,你家熠州不声不响的读书,又少有露面,自然是要查的。”
露了个“你懂得”神色,挑眉又道,“舅父如今是定国公府的世子爷,你们三房又自来的和睦亲厚。大表嫂伶俐也敦厚,与她也闹不出什么妯娌问题。熠州虽是世家子却是温和沉稳,又有了贡生的功名,得中进士也是迟早的。”
“家中没有嫡母要立规矩,你们这些姐姐姐夫的也都厉害。怎么看,嫁去你家都是极好的选择,可比嫁给那些一身娇贵毛病的豪门子弟好多了。”
灼华摘了多海棠在手里把玩,骄傲的扬了扬嘴角,漫不经心道:“我倒是许久没有回去了,你这样一说,想是家中说媒的人不少了。她蒋家倒也未必是最好的选择。”
“瞧把你得意的。到时候你自己儿子要攀亲,可要如何挑剔了。”李郯呸了她一声,“所以她蒋家人着急啊!蒋老夫人的意思是得让你先听一耳朵,这是示好呢!谁让你家熠州最是听你和老太太的。”
“你若是生着气,他便是有这个心思也是不肯点头了。到时候大周山河可不得多一个为你们这一大家子失魂的痴情种了。”
南宫璃吃着茶,闻言翻了个白眼:“别扯上我,我可做不来这种病娇模样。成就是成,不成哭哭啼啼的多没出息。天涯何处没两条腿的男人。”
灼华:“……”
李郯:“……”
说的好有道理!
言归正传,李郯又道:“蒋韶你也见过几回了,性子不骄纵,模样也清秀,倒也般配。”
虽说三房和睦,熠州到底是庶出,也不比烺云议亲那会儿已经得中进士了。
若是多一门靠谱的姻亲,对熠州来说也是多一分依仗。
即便豪门运势起伏多变,蒋家在京中毕竟经营了数十年,也是有些根基的。
看起来是个不错的选择。
重要的是他们蒋家求上门来的,也不怕她蒋家女仗着清贵高门嫡出的身份与丈夫低眼抬眉的。
红艳花朵在灼华指间翻转,映着润白晕了流光微红,“熠儿是男子,若是成倒也不必去她蒋邵氏的手底下讨日子。也罢,左右蒋家理亏在先的,倒也不怕她嫡出女来了沈家欺负了咱们熠儿。只是上头亲长皆在,我也不好随口应下,我且回去听听祖母和父亲的意思再给你答复罢。”
李郯似眼见亲事将成,得意道:“像我年纪轻轻竟也能得一双媒人鞋了。瞧我高堂健在,公婆恩爱,儿女双全,啧啧,怎么看都是个全福夫人的好苗子啊!”
灼华笑睨她一眼:“你可拉到吧,若说媒人鞋倒也罢了,谁听说过有人敢请了公主殿下去做全福夫人的。”末了又问道,“最近都是没见着大哥哥,还在给小皇子们讲授么?”
李郯摆摆手道:“祖父上了折子,老人家年纪大了,想是要退位回京。云南北部划分进了贵州和四川,而南晋全数兼并入了云南,东连秦国、西南靠大梁。为了方便镇守,如今王府和世子府是分开的。”
“如此公公若是袭了爵位,大哥便要回去了。云南也好些人员变动,为了回去后更快接手世子府,大哥最近忙着恶补呢!”
灼华歪了歪头:“你们两个不回去么?”
李郯摇头一笑,轻松自在:“父亲的意思是随我们高兴,不去云南也行。不过,如今衡川府长水以西被秦国白捡了去,西北的十二城归了回贺,其余国土成了你的封地,难说过几年父亲会不会让你们夫妇两去衡川府坐镇。”
灼华一手支颐,迎着暖风疏懒一眯眼:“怎么,南越这两年不消停么?”
李郯拿了枚果子在掌心把玩,点头道:“傅大帅年岁也大了,而寻常武将怕是压不住。若真是如此,我便年年回去住一段时间,反正云南也有公主府,咱们也好相见叙旧。”
灼华却觉得不可能,虽说衡国被划分了三份,地界儿不过如今云南的一般大。
但云南已经是姜家在镇守,再把外孙女外孙女婿也弄去南方镇守边关,朝堂岂不是要恐慌起来。
即便今上与朝堂还能不慌,下一任的君主怕也是要忌惮万分了。
不过若真要能去到南方该多好,虽是人生地不熟,一去还得日夜担心会不会打仗,不过远离了这里,却也是自由了呢!
话说,南方之战结束后洪文亮又被调去了齐川府边境镇守,索性洪家大郎已经长大也不必依赖母亲的维护,还能照顾弟妹,宋文倩守得云开,如今跟着洪都督一同去了,不必再受夫妻分离之苦。
而那个曾经一脸憨厚的少年郎严厉,也以二十六岁的年纪从指挥佥事升了同知,正三品,随同洪文亮一同去了齐川府,天地广阔,他的人生路一如前世顺利,不曾偏移。
南宫璃看着她眸光邈远,不由好奇道:“你倒是很想离开这里。”
灼华拢了拢思绪,手伸出了窗外,一拖掌心,手中的海棠随秋风纷飞离去,便如她一心所盼的那样。
疲惫的笑了一声,淡道:“整日落在诡谲风云里,算计、防备,今日你死,明日他灭门。谁爱待在这个鬼地方。落日孤烟、荒城大漠,哪处不比这里好许多。”
李郯也不由想着,当初若是自己没有豁出去一回与姜敏表明了心意,此刻她会在哪里?
做为谁的妻子?
过着什么样的人生?
是否成为兄长拉拢朝臣的棋子?
亦或是,成为父亲安抚朝臣的棋子?
然后,沉哀一生。
南宫璃抬首望了望青墨瓦反射起的光,发髻间的珍珠坠子随着她的动作摇曳着,光华潋滟,落在了英气的面上却也不过平添了几分无奈的微凉罢了,“你还有的选,我却是要在这个地方度过下半生了。”
回贺依附大周,想得到大周的支持和援助,除了迎娶大周女子做王妃,南宫璃来京都便也如质子一般罢了。
王室女,宗室女,皇家女,都一样,数不尽的无可奈何与身不由己。
初初入京时,不过仗着回贺借道于大周的一点情分,晓得皇帝不会追究她的除此犯错,便私自离京,偷偷跟在徐悦之后去了北平。
可这样的事情,可一不可再。
天朝的规矩,再三冒犯,便是自己找死了。
属臣,还需得摆出属臣的态度才行。
从此,京城便是她的牢笼了。
良久,南宫璃道:“原以为想办法嫁一个品极高的武将,又是我倾慕的,将来还有机会离开这里,过一段舒心日子,如你说的,荒城孤烟,也无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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