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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请见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青山羡有思
何况,灼华本就无错!
就如太后和他,利用李彧除掉朝堂中如李岩之流的野心之辈。
就如李彧这些年将权利都给了沈氏,偏袒沈氏老臣,纵容年轻一辈,自然也不是因为对沈家的愧疚,而是以沈氏族人作为掣肘,让沈祯无法因为恨而轻易做出什么来。
这些不过就是权术而已!
这个人只爱他自己和他的权利!
沈祯冷然拒绝:“不必了,阿宁并不需要你的后悔。她活着的时候被你们利用、欺骗、伤害,如今她离去已经数十载,你若对她还有半点愧疚之意,便不该再去算计她死后的清静!”
李彧的声音沾了轻纱帷幔下珠帘轻碰的半夜雨霖铃的清凄:“这是朕唯一的要求。”
沈祯的眸光里有了决绝的冷芒:“或许你想看你唯一的儿子死在你面前。”
李彧一窒:“朕知道岳父怪我,可我与她终究是夫妻!她仍然是朕东宫时的太子妃!”
“你废弃她的时候,她与你,便再无瓜葛!”沈祯微顿了须臾,淡漠的语调有了刀锋的雪亮,“你不要想着明日在朝堂上忽然宣布此事,你若敢这么做,我会让你此生都后悔!”





卿卿请见谅 第531章 倾覆(七十一)回归正途
在这样滞闷与凌冽并存的压抑里,遥遥听得一声漫漫然的唱腔随着细风淡如轻烟似的游曳在宫墙之下,似乎在凄楚自己往后无依无靠的悲然,又仿佛,只是一脉风声呜咽回旋在枝叶之间。
想知道都没办法探知。
想掣肘的,在此困局里也做不到。
李彧心底如被巨石镇压,每一个动作都是迟缓的。
可再迟缓,无人可来解救,这封诏书还是得写下。
周太后捧了玉玺,沾了印泥,在诏书上盖下印章,一声磐石沉稳之后,朝代,走向新的方向,也可说,回到了它原本的路途中去了。
将玉玺收回玄铁匣子,有机关在内里走动的干脆利落的声音,然后,匣子在众人或欣慰或不甘的眼神里自动收起了盖子。
“喀”的一声。
它归于暗处,继续以最冷漠而稳重的姿态等待着数载之后的下一次重现天日。
周太后站在殿门口,遥望着从前,遥望着天上星月,似乎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秦宵,着人传旨各大臣、宗亲的府邸,明日早朝。”
秦宵躬身颔首:“是,奴婢这就去。”
李彧拨着他拇指上的扳指,本事温润的,却有了硌人的棱角:“太后连下一次的早朝都等不得了?”
周太后无所谓他的姿态,淡淡道:“事事多变,无谓等着变故发生。今日被围困的府邸怕是不少,朝臣们关心你,省得一个个上折子等着你召见,明儿一并说了,也便是了。相信,以彧哥儿的手段,明儿让云海顺利站在玉阶之上,定是会顺顺利利的。”
李彧眸光明暗不定:“太后抬举了。朕若真有本事,也不会落的今日困局。”
“无妨,有国公爷帮着你呢!”周太后微微吁了口气,仿佛是未能好眠的疲累,“快寅时了,慕卿,送陛下回宫更衣,准备早朝!”
禁宫里的灯火总是如昼,带着深夜寂静里如凉玉的清风缓缓拂动,掠起李彧脚步下衣袍的一角,仿佛一抹尚未来得及散去的茫茫暑气。
周太后看着他消失在垂花门,轻叹了一声道:“让十六家里的都回京吧,就住在老五从前的宅子里,着人看守着便是了。先帝爷留下的血脉,不多了。”
沈祯应下了:“臣会与内阁商议好,保住楚王的子嗣,太后放心。”
周太后庄和宁静的神色里有了几分薄而透的凛冽,如碎冰浮漾:“彧哥儿……”
沈祯明白周太后的顾虑,郑重道:“臣知道,太后安心便是。先帝爷交托的江山,微臣会看顾到这条命的最后一刻。”
周太后含笑道:“有你们几个老臣在,哀家没什么不放心的。往后云海,就托付给你们了。”
沈祯恭敬道:“臣等自当尽心竭力。”
“至于那个孩子,待镇住了朝臣后,便……”周太后吃斋念佛久了,这样冷厉的话,她说的有些艰难,却又不得不为江山社稷而杀伐,“杀了吧!有他在,终究是隐患啊!”
沈祯本就清冷,心思回转间更多了几分月淡霜浓的意味,点头道:“微臣明白。”
朝霞漫然曳在鱼肚白的东方,以温柔而娇柔的姿态缓缓映照上宫殿的琉璃瓦,徐徐流泻下轻瀑般淡金的氤氲。
晴风带着朝露的清新与荼蘼淡雅清甜的香味,穿过重重轻纱帷幔,穿过如女子般娇美清脆的竹帘,穿过曲折而漫长的廊道,轻轻拂在面上,带着夏日清晨里第一缕灼热的暑气,让人觉得这样的清甜香味似要将疲累的身体融化了一般。
是极轻柔的,像极了母亲温柔又柔软的手。
几个年轻人站在长巷的尽头,看着李彧被铁甲看守着穿过提象门。
邵滢站在蒋陌的身后,双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真的不去见一见他么?”
蒋陌调转了轮椅的方向,音调淡淡如月华:“有什么可见的,仇人而已。”
邵滢推着他慢慢走在铺着出门常在的石板路上,车轮转动,发车沉闷的声响:“为什么不借李岩的手杀了他。”
冷淡的语调,仿佛谈论的那个人与她毫无关系。
跟在一旁步伐也没个稳重的云海,伸手折了一朵寒露盛放的蔷薇,花瓣嫣红如火,惹人怜爱,却在他辣手摧花下拔掉一片花瓣,微微一嗤道:“野心似海的人,活着,看着权利近在眼前而不得,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就这么死了,又有什么趣儿!”
花瓣被风带着落在了车轮下,缓缓压过,留下丰靡汁液被碾碎的痕迹,蒋陌微微睇了他一眼道:“所以,以后的路,就要靠你去弹压了。”
“我?”云海完全没料到他会来这么一句,指了指自己,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你可别,我对那位置可没兴趣。计划里可没有这一步!”
邵滢笑睨他一眼,月色里,那笑意有温度有清俏,也有真正的舒然与轻松:“告诉你了,还不跑的没影儿了去!”
云海无语,他现在就想跑。
谁特么爱做那皇帝谁去做!
蒋陌语意沉然:“如今剩下的藩王只有两个,家中子嗣也都不是才智颖慧之人,不足以统领百官。你本是文懿太子的嫡子,继承这个位置是名正言顺的。”
云海睇了眼自己的双手,清冷的光线照着绯红艳丽的花朵,落了粉红的色泽在白皙的双手,就似血水长久的浸泡着,皮肤里都吸饱了血腥之色,洗不净了。
“让一个双手沾满了血的人做臣民跪拜的皇帝?”
蒋陌的神色似清霜覆上无垠旷野:“云海,不要把自己和他那肮脏的双手相提并论。”旋即又含了一丝温默:“还政于李家血脉,过程里的血腥和无辜者被牵连,都是无法避免的。帝王的手没有任何一双是真正干净的,便是太后,为了社稷安稳,如今的手也不干净了。关键在于杀戮的本心到底为的是什么。”
“你若双手太干净,没有杀伐的果决,没有强硬的心肠,太后也不会选择让你上位。”
云海上挑的眼尾里衔着冷漠与邈远:“那把椅子,害死了多少人,早就数不清了。如今朝臣都有自己想要拥立的对象,我上去也未必坐得稳,已经搭进了一个易王府,我又何必去趟这趟浑水。”




卿卿请见谅 第532章 倾覆(七十二)走向分岔路口
蒋陌抬手接了一片悠然飘落的花瓣,指腹捏着花瓣来回磋磨,有清透的枝叶慢慢浸染了他的皮肤,丰艳无比。
徐徐道:“就因为整个易王府都因为他、因为这把椅子才覆灭,你更要坐稳它,让它不再为野心之辈吞噬,屠戮更多的无辜。百姓们仰望朝堂之上,想看到的是一番镇定而繁荣的景象,唯有此,他们的心才是平和而满足的。”
云海百无聊赖的捏着花径转动,花色晕开一团迷红:“我就是一个乞丐,让我做皇帝,百姓们看到的估计都是破烂。一辈子算计人心,累得慌。”
邵滢望了望天:“……”旁人都是挣破了头想当皇帝,这个倒好,情愿当黑市里的小乞丐。
蒋陌眸中有懂得的笑色,旋即抿了一泊深沉,温然道:“他虽将退位,可这个朝堂上还是有很多朝臣听命于他的,他又如何会甘心自己败在我们手里?往后他会于朝堂沉寂一段时日,但对计划里的人必然紧追不舍,那些人落在他的手里,便都不会有好结局。”
清风流连,牵起邵滢清浅的裙摆:“便是为了计划里付出一切的人,你也要往前走。”
车轮在石板上慢慢滚动,蒋陌将利弊分析给他听:“且兄长要明白,若是藩王或宗室郎君登基,他们有太多的忌惮和恨意,有些人、有些事,比如沈家和外祖,比如周家和太后,最终都会保不住。太后与外祖已然年老,他们或许不怕,可他们的族人却还是要长长久久活下去的。”
云海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是看多了太多人为权势你死我活,觉得厌烦,一旦坐上了那个位置,便开始无休止的算计和防备。
蒋陌嗅了嗅指腹上的气味,是浓郁的香味,再仔细嗅一嗅,又带了花叶薄薄的青涩之气:“外祖和蒋家、魏家、周家,赵叔叔、温叔叔、齐叔叔,他们都会帮着你。只要你是君主,就没有人能收回他们的权利,朝堂之上还未有谁有能力与之相抗衡,你要在短时间里稳坐,不是难事。”
云海斜了他一眼:“那你呢?”
蒋陌丢开了指腹下被揉捏的只剩一粒暗红残色的花瓣,淡淡道:“我不是李家血脉,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让我掺合进朝政里,自然只做个闲散人了。”
云海气结,憋了一会子:“不行,想让我上去,你就得帮我!”
蒋陌失笑:“孩子气。”
他知道自己的谋算,不在朝堂自可将朝堂上的狐狸们玩弄在鼓掌间,权势的颠覆或许不如一场游戏那般轻易,却也足够让人忌惮。
但那时候是对着他们共同的敌人,所以,都可无所顾忌。
可没有一个君主愿意日日面对一个擅于弄权的臣子。
世上也没有那么多的“李韵和沈祯”,可以托付全然的信任。
若他进了朝堂,他们之间二十多年的情分怕是要有出现裂痕的一日。
何况,已经走到了分岔路口,云海该去到光芒之地,走他该走的路,而他……
他也有他的遗憾要救赎。
云海掌心的花瓣很快被风带着消失在转角的夜色里,敏锐的察觉了他神色里的放松,那抹松缓不是大势已定的轻松,而是带着决绝的彻底放下:“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蒋陌垂了垂眸,轻笑温柔,有他母亲的影子:“计划都走完了,还有什么可瞒着你的?”
云海心底莫名有一丝沉坠,同每一次送走计划里的人时,是一样的感觉,仿佛一脚走进了一片荒芜里,周身只剩了清寂。
他想问,但蒋陌扯开了话题。
蒋陌轻道:“到时候太后会宣称找到你的时候李彧已经登基,未免朝堂动荡,便将你养在周家远房亲戚家里。有太后和英国公的话,无人敢质疑你的身份。若是有……”
他的笑,在清风衔露里凛冽而决绝:“正好杀鸡儆猴!”
云海看着他。
但一如往昔的岁月里一样,蒋陌的深沉是他看不破的。
默了半晌,终于明白他不肯进朝堂的原因了。
心中叹息,却也知劝不了的:“高处不胜寒,太孤独了。”
蒋陌的嗓音在夏日夜风里死春水碧波,泠泠的,能安抚人心:“无人之巅,自然孤独。”
拉了拉他的手,似幼年时一样,他们都是不能活在阳光下的人,相互依偎,牵着手,就能感受到一丝真实的温度。
可这样的取暖,终有到头的一日。
行过一段长长的甬道,慢慢靠近了昭华门,离寿安宫不过一墙之隔,然,跨了过去,便是截然不同的人生了。
蒋陌伸手抚了抚斑驳的红墙,闭了闭眸子,似乎在感应着什么,却终究只是徒劳:“外祖和魏家外祖的年岁已大,待你镇得住朝臣时,就从沈家和蒋家、魏家开始,慢慢收拢政权。不要再给他们太多的权利和荣宠。如此于你,于他们都有利。”
红墙下,云海美丽的容色有了黄昏时弥散在空气里的烟色,连美丽的笑意也变得朦胧起来:“怕我来日被权势熏黑了心,把他们当做眼中钉?”
尽管二十多年里他已经习惯了背负着痛苦生活,他没有蒋陌的沉着与稳重,还是不喜这样时时刻刻分析利弊的冷漠。
可他也知道,自己终要习惯这样的冷漠和孤独。
他虽长了蒋陌两岁,然则相处的这二十三年来,却总是他站在了自己面前,挡去他能挡去的一切痛苦和沉重,如今的路要他自己走了,也是他将最冷漠的一面分析给他,让他适应。
蒋陌缓缓摇了摇头,以一泊温和的目色看着他:“于帝王而言,权势掌控在自己手中才是最安全的。深宫里、权势间,可以信任,但也不能忘了防备。这是为了你自己的安全,也是为了臣民的安稳。如此,你才能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这样的叮嘱让云海心头一跳:“阿锦……”
蒋陌牵着他,到了昭华门下,推了他一下:“先去寿安宫拜见太后吧,具体的事宜,外祖和太后会告诉你怎么做。”
明明昭华门下并没有门,他们也近在咫尺,然而月色擦过红墙晕开的雾红光晕像是一道穿不破的强,给人一种人世两隔之感,那么遥远:“你们在这里等我。”
蒋陌和煦的笑着:“好。”
看着云海往寿安宫去,邵滢忽然扬声唤住了他的脚步:“云海!”
云海回头,看着风拂动她的群据摆动,似难以高飞的蝶,被线牵住,只能困顿在这高高的围墙下:“怎么?”
邵滢的语调有些哽咽的艰难:“我不是太妃,也不要当已故太妃。”
云海看着眼前的两人,世事弄人,璧人之间有了用不可跨越的鸿沟,此生无缘。
看着邵滢眼底的莹然带着薄薄的光,蓄了太多的无奈和无法破除的遗憾,云海了然:“我知道。”
蒋陌慢慢转动着车轮,仿佛是想再靠近一些他,再看看他,但终在相隔甚远的地方停住了:“这条路注定是孤独的,以后,我们都不能陪着你了……”
云海离得有些远,听不清,只是笑着挥了挥手:“你们别走啊,等我一起回家!”
回家……
蒋陌似在回味一道深刻的滋味,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清风流连,有了锋利的弧度,有泪自邵滢长长的睫落下:“阿锦,你说,会有下辈子么?”
蒋陌望着她。
她背对着月色,淡青色的衣裙晕起柔美的华光,将她拢在其中,美的坚韧而迷蒙。
他的眸温柔的,仿佛江南春水河畔柳枝上缓缓萌发的一星稚嫩的芽儿:“会有的。”
邵滢盈盈一笑:“原以为这辈子进了这里,不过行尸走肉,能为你为云海做些什么,我觉得这一辈子,值了。”伸手握了他的手,“下辈子,你早些找到我,别把我放走。”
他迎着她的目光,有不能泯去的真意。
“好。”




卿卿请见谅 第533章 倾覆(七十三)白凤仪
穿过长长的永巷,仿佛所有带着刀锋冷厉与脂粉阴郁的残酷诡谲,在同鹤仙馆的门口便戛然而止。
那是远离繁华,亦是远离鲜活的存在。
院子里没有值守的宫人,唯有廊下几盏琉璃灯幽晃着微弱的光影,为这个偏僻的庭院笼罩了一层化不开的凄凉氤氲。
邵滢穿过空洞而荒凉的庭院,推门进了正殿。
这里没有椒房殿宽敞,连更漏的节奏似乎也比外头的要缓慢许多,难熬刻在了每一次的滴答声里。
她缓缓打量着殿中的摆设。
这里的物件,是精致的,却只精致在它初生的时候。
明明这里甚少有人来,可这里的物件偏又被时光磨损的更快些,檀木的家具,散发着若即若离的气味,锦缎也磨损了,在薄薄的光线里有发毛的影子,凄楚了人眼。
西暖阁的神龛里供着一尊白玉佛香,皇家的玉器,洁白莹润,毫无瑕疵,却是与周遭的陈旧、死寂那么的格格不入。
寅时了,本该是妃嫔们睡得最沉的时候,白凤仪却跪在佛像前,呆呆的望着,切切的恨着。
那样的恨意,经历了数月时光的磋磨,依然深刻,不,甚至比进来的时候更深刻。
她五十有一,在白玉为堂金作马的环境里,这样年岁下的女人只是走在花朵盛放后的缓慢衰败里。
然而她的容貌却已经枯朽,几乎与冬日的草木无异。
恨,不甘,痛苦,这些如生锈兵器般的情绪,催化了时间在她面孔上流转的脚步,与周遭难熬的时光又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门扉的吱呀,仿佛垂死挣扎时破碎而残喘的叫嚣。
开合的瞬间清凉的风扑进来,扑灭了豆苗似的火光。
白凤仪动作缓慢的看过去,没有惊恐,没有惊怒。
看清了来人后,嗤了一声,口气是轻描淡写的,却含着无可比拟的憎恶:“华贵妃,不去折腾你的荣华富贵,来我这活死人的地儿做什么。”
邵滢的目光落在佛前的一柱檀香上,一脉细细的青烟袅袅蜿蜒而起,一点星火映着薄薄窗纱外廊下的一点点光亮,显得那么明亮夺目。
从一旁的几上拿了火折子,轻轻吹亮:“荣华富贵,已是昨日黄花了。”
没有冰雕的屋子里是滞闷的,闷住了白凤仪的声音,嗤笑道:“圣宠优渥的贵妃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虚伪的真是叫人恶心。”
火折子的星火点亮了被扑灭的烛火,点豆的火苗慢慢饱满,昏黄的火光填满了暖阁,在邵滢侧首的动作间照在了她鬓边的一朵烧蓝白梅簪花上,清孤而冷漠。
浑然不在意她的刻薄,眉目慵懒道:“前几日太医来回禀,说是公主娘娘有了身孕。可惜啊,蓝都尉那一脚踹地委实重了些,孩子就这么没了。”
被回旋风一搅,原本半旧灰蓝的轻纱帷幔缭乱如深山云雾,让人心底茫然而微凉。不知多久都未曾修剪过的枝条横生乱长,婆娑着刮过窗纱,似毛毛的指甲刮在锦缎上,悉悉索索的,仿佛寒夜的冰雨作祟,惊人心脉。
白凤仪的笑色还没来得及爬上嘴角,就遭了严霜侵袭,枯萎在了嘴角,龇目的惊叫划破死寂的空气:“他怎么敢!倾禾是公主,是公主啊!敢对公主不敬,他蓝家是想造反么!”
邵滢轻轻的笑着,扬眉道:“造反?陛下把李慧下降至蓝家,便是默认了蓝家可以报复,只要公主没死,这又算什么造反?算来,李慧如今经历的这一切可不就是你带给她的么?你可是害死了蓝静妃两个儿子啊!”
白凤仪那张被岁月侵蚀后松弛的布满细纹的脸上,深入骨髓的灰败,像一张冷宫阴暗角落里蒙了灰的蛛网,如影随形。
她眼神里有恶毒的光,有慌乱的逃避:“害死她儿子的是太后,同我有什么干系!”
邵滢执着火折子在白凤仪面前轻轻弯腰:“是谁害死的那两个孩子都不要紧,左右蓝家把账算在李慧头上了。”小小火,有了着人的力量,似要将那张脸孔灼穿,“可怜啊,生母造的孽,却要她来背负所有的痛苦。”
白凤仪的颤抖仿佛是廊下回旋风卷起的枯叶,挣扎,挣扎,都是徒劳:“不!这不是我的错!我只是、只是在保护我的孩子!”
邵滢似乎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对,都是她们活该,所以你放心,李慧是不会死的。只不过,她的下半生必然会是生不如死的,而她活着的每一日,都会恨你入骨。是你啊,杀了蒋陌,夺走了为一个肯温柔善待她的人啊!”
锋利藏在了邵滢悠然的语调中:“被自己唯一的孩子蚀骨的恨着,这滋味如何?”
白凤仪大声的否认,龇目欲裂,火折子的光映在她眸子里,摇曳着,似要将她吞噬:“不是我!不是我!都是你们挑拨!我是她母亲,她不会恨我的……不会的……”
邵滢眉目清敛,语音却似寒冰万丈直坠她心肺:“当然不是你。是李彧,是他借了白家的手杀了蒋陌。可李慧不知道啊,如今她的恨自然全都冲着你来了!”
白凤仪跪在半旧的软垫上,却忽然间抵御不住青砖石刺骨的坚硬和寒意,自膝头不住的钻入筋骨。
“不可能!你胡说!”白凤仪大声否认,可看着她轻嗤含讽的嘴角,僵直的背脊陡然頽下,不敢置信的讶然自牙缝间挤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邵滢轻轻晃动着手中的火光:“你猜呢!”
白凤仪眼珠子僵直的转了转,切齿而笑:“从前可以眼睁睁看着那些贱种死去,如今又扮起慈父来了!”
邵滢猛然吹灭了火折子,徒留一缕青灰色的烟袅袅散开,有刺鼻的气息:“他本就是个薄情寡恩的人,不是么?”似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来,她轻轻一扬声,“啊,忘了告诉你,也是他,借了李锐的手杀了李启。”
烈烈火光自眼前湮灭,仿佛是白凤仪心底最后一点理智和希望被掐断,随机是泪的崩溃,疯狂嘶吼:“不、不会的……他为什么这么做?那是他的亲生儿子……”
“儿子?”




卿卿请见谅 第534章 倾覆(七十四)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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