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请见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青山羡有思
瞧她惋惜的样子,徐悦望天无语,无奈的笑了笑,点头应了一声,便转身去给她找篮子去了。
倚楼望了眼听风:“……”姑娘的思路跑偏了。
听风回了一眼:“……”我没瞎。
倚楼:“……”徐悦的样子怎么都不像是断袖啊!
听风:“……”姑娘眼神不好,你不晓得么!
倚楼:“……”好有道理!
两人正斗鸡眼似的一来一回,凭眼神闲聊时,蒋邵氏挥退了婢仆款款而来。
卿卿请见谅 第171章 撬墙角(二)
灼华闻声回过头来看,见着她,颔首一笑,客气疏离,继续在树间寻着偶一两个的红艳果子,并没有想要同她客套寒暄的意思。
蒋邵氏看着她单薄的身影,有些可惜的喟叹了一声,好好的姑娘家非要去守什么城,受了封赏成了郡主,风光之后,如今也不过是落得一身病痛,将来无处着落而已。
静默的须臾里,只有枝叶迎风沙沙的的声音,蒋邵氏终于开口道:“今日来见郡主,是想请郡主帮个忙的。”
灼华仰头望着树梢上的一点嫣红,轻轻挑眉,“请说。”
蒋邵氏看着她素白的手穿梭在英英翠翠的枝叶间,映的那双手多了几分压制,缓缓道:“蒋楠已经十八了,如今中了进士入了翰林院,也该安稳下来了。”
“恩。”灼华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却并不接话。
“只是这孩子倔的很,还想着熬过了翰林院三年再说亲。”蒋邵氏看着灼华的眉眼,笑了笑,语调中含了意思诚恳的惆怅:“想请郡主帮着开解开解。”
灼华摘了两颗颜色艳红的果子在掌心滚动,迷离了一抹浅浅的红晕,不紧不慢道:“翰林院里熬资历,三年里做的好了入六部六科听政,做的差了便是从地方官儿开始。蒋二公子这般说,也不过是不想丢了蒋家一门清贵的脸面,也无不可。”
蒋邵氏道:“再三年熬下去,就该二十一了。”微顿,朝着灼华又靠去一步,“若是郡主肯帮着开解一二,那便最好了。”
灼华顿了顿在拨开树叶的手,似笑非笑的看了蒋邵氏一眼,“在北燕时,瞧过一些戏文,说的是穷人家的姑娘同富家公子有了情意,富贵人家的夫人瞧不上穷丫头,羞辱她折磨她,然后还要逼着人家主动去回绝少年郎,而那夫人则躲在后头扮慈母柔肠。不过这样的戏文中,小姑娘出身不好,大抵都是不自信的,脓包了些,所以,也就好欺辱了些。”轻轻一笑,浅眸微微略过蒋邵氏别有深意的面孔:“可这世上,哪里都是这般懦弱无能的性子呢?”
蒋邵氏一阵尴尬的脸红耳赤。
今时今日,她是郡主,高高在上,即便身子不济,也轮不到旁人来指指点点的嫌弃。
若论容貌、性情、家世,沈灼华确实是上佳人选,可她隔三差五就要病一场的身子,如何能生儿育女,又如何能好好辅佐儿子走仕途,对蒋楠的未来而言,她不过是拖累而已。
抿了抹沉然的笑意道:“郡主言重了,世上怎会有无缘无故的刁难呢!”
将樱桃放在鼻尖闻了闻,是新鲜果子独有的微甜清香,沁人心脾,灼华淡淡道:“蒋楠那里,该说的话我都说过了,见着他,我也尽力的避开了,他过不去,那是你蒋家的事。不废些心思去劝说儿子,跑来为难我一个不相干的外人,算什么呢?”
“怎么是外人呢!”蒋邵氏和缓的笑着,却隐含了步步紧逼的意味,“郡主同蒋楠是表兄妹,自来郡主做事都是叫人十分钦佩的,郡主说的话,他自当能听进一二的。”
“倒是蒋夫人抬举了。”灼华瞧了她一眼,“你说那戏文里,富贵人家的夫人瞧不上那姑娘什么呢?”
蒋邵氏精明的眸光闪了闪:“富不富贵的倒是其次的,大家大族的不过是看重人丁兴盛而已,重情义的人,总是希望一生一世一双人,可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夫妻呢!到最后,怕是闹成了仇人。”
灼华淡淡的“哦”了一声,没有接话,只是顺着倚楼警惕的目光,往不远处的地方瞧了一眼。
蒋邵氏见她没什么反应,又道:“女子年轻的时候都是容色倾城的,可架不住时光易老,也架不住男子薄情。”声调稍许扬起,“说到底能抓住男子心的只是子嗣而已。”
子嗣啊!
灼华又是慢吞吞的“哦”了一声,又在树间寻了几颗果子摘下,才缓缓道:“若说人家小姑娘巴着、上赶着要嫁便罢了,不然的话。”无甚意味的笑了笑,“那贵妇人的言行便是对人极大的羞辱了,到不知谁给了她这般大的脸面,以为人人都要上赶着嫁她儿子了。不是有权有势,便高人一等了,就有资格羞辱别人的。”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浅眸回望了她一眼,“表舅母,你说,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儿?”
蒋邵氏张了张嘴,只觉得喉间吞了苍蝇一般,咽不下吐不出,既恶心又尴尬。
默了半晌,蒋邵氏方道:“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他一直念着你,我也无有办法。”
灼华冷冷一笑,缓语道:“你来找我,存了什么心思什么目的,我知道,不说破了,不过是不想为难一片慈母心意,可得寸进尺就不对了。好歹还沾着亲,何必做的这么难堪,真若惹我羞恼起来,以后见着蒋楠我会说什么话,我自己都不敢保证了。”
蒋邵氏一震。
“我是好人,也想一直当个好人,可并不代表,我要接受你们莫名其妙的羞辱的。”灼华看向不远处的方向,说道,“出来吧!”
一身青色衫子的少年缓缓走了出来,一双好看的眸子里蓄着不敢置信的神色,直直看着蒋邵氏。
蒋邵氏大惊,急急上前走到儿子面前,想说什么,可蒋楠的眼神又落在了沈灼华的身上,一瞬不瞬。
灼华被蒋邵氏恶心了一顿,心底是想拿蒋楠出出气的,也恶心恶心蒋邵氏,可一想,既然不想同人家有关系了,何必再吊着他,她原也不是这么不干脆的人。
“你问我,为何总是躲着你,今日晓得了么?”风吹落了一片被虫子啃咬的支离破碎的叶子在空中飞扬,阳光便从那虫洞里穿过,残破了一缕阳光在面上,生出几分枯败的无奈:“蒋楠,从一开始便是你们蒋家先悔了这事的,我有我的骄傲,容不得旁人对我挑挑拣拣的,更容不下旁人的退而求其次,悔了便是悔了,没有回头路。”
蒋楠看着她,眼中情意如春柳柔情,转而又凄楚悲怆,忽的上前,伸手拉住她的手腕,“我不为难你,我只是想等着你。”
灼华心下一阵酸楚,前世不曾得到的情意有人给他了,只是可惜,没有缘分,她亦没有前世的热情去强求任何,用力拔开他的手,努力的冷下脸色:“蒋楠,你母亲叫我劝解你,我不晓得自己有什么立场劝解你,我并不想伤害你,她也不想,可是,我需告诉你,不要再等我,我不会回头。”
“蒋楠,其实你也清楚,回京以来我病了多少回,越往将来只会越差,天命不永,后嗣艰难。可你的母亲希望你能子嗣圆满,她的要求其实并不过分。”
蒋楠急切,扬起声来表明心迹:“可我不在意,我不在意啊!”
蒋邵氏急急上前,拽住蒋楠的手臂,紧紧的攥住,仿佛唯有这样才能攥住儿子的心不被夺走:“楠儿,你是蒋家的儿子,你有你的责任,不能、不能这样做!”
他内心激荡不已,湛然有了泪光,紧紧抓住灼华的手腕,看着母亲,痛苦的问道:“那我呢?我的感情呢?我算什么?”
蒋邵氏有一瞬的愕然无语。
“蒋楠,我晓得你很好,很温柔很善良,你不愿意惹你母亲为你担忧伤心,既然如此,便该早早放下,你的人生才开始,好有更多更好的女子等着你去发现。”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灼华看着他,认真的说道:“蒋楠,请你,也不要回头的往前走。”
“不要,求你……”少年郎的唇瓣抖了一下,眨了眨眼,竟是落下泪来,晶莹的沉重的落在她的手背上,滚烫的似要灼伤她。
甩开他的手,灼华大步离去。
蒋楠望着自己的手,上面徒留了她的温度,伤心不已。
蒋邵氏看着他,忽觉得自己太狠心,可嫡长子至今没有子嗣,若是嫡次子也没有子嗣,她要如何同丈夫和公婆交代,她们一房在蒋家还有什么地位可言?
他问:“为什么?”
蒋邵氏默了默,还是那句话,“你是蒋家的儿子,你有你的责任。”
他哭笑,没有再说什么,失魂落魄的走进林子的深处,不再回头。
卿卿请见谅 第172章 撬墙角 开花和结果(三)
不远处的一个小坡上的凉亭里的人,将一切全程看在眼中。
周恒看着蒋楠爱而不得痛苦万分的样子,玫瑰色的唇不住啧啧,可怜道:“徐悦,你这人真是心机太深了,蒋楠可是你表弟啊,表弟的心上人你都抢。还装好人,说什么帮人家把人骗来了法音寺,让他来见一面。你分明就是自己想见她、想同她说话,还要坏心眼儿看自己表弟来吃一通的绝望滋味。不过真是没看出来,灼华看着温柔却是个冷漠的,更是个倔的,说不回头就真的不回头了。”
徐悦负手而立,静静看着小姑娘头也不回的走出林子,笑意温润而饱满:“人是来了法音寺了,他自己没法子,怎么会是我的问题。”
周恒将万分的鄙视丢到他脸上:“你知道灼华不想见蒋家人,还非把人凑到一处,你想做什么我还不知道么?蒋楠柔性子,不肯跟家里闹,你姨母瞧出这点想跟他们耗。可你怕蒋楠真的那一天豁出去了,会打动灼华,毕竟人家年岁相当,又有北燕多时的情意,占尽优势,所以你就把你姨母弄来,亲眼再瞧瞧自己儿子的长情,逼着她主动找灼华谈。为了不娶她,你姨母做到这份上,即便将来蒋楠闹了,她对你姨母已经有了隔阂甚至厌恶,自然是怎么也不会回头了。”
“你算计人家,人家也精着呢,算盘打得啪啪响,今日故意来找灼华,估计也是为了恶心她的。追求者的母亲下场拒婚,谁家姑娘受得住这羞辱,就是心里头对蒋楠还有几分情意的,这会子也要恶心死了。更何况,她原就没这心思。灼华这是招谁惹谁了,白白受这一顿气,你们这一家子,果然坏透了。”
今日的委屈,来日他会补偿给她的,徐悦抿了抿唇:“他们不合适。”
“你又知道你们合适了。”
“你觉得我同她不合适?”
周恒嗤笑,“你家那位,未见得是好相与的。”
徐悦目色坚定,无人杀伐之气尽显:“有我在,她自有依靠。”
这一点周恒倒是认同的,徐悦不是蒋楠,他看着温柔好说话,却是个及其执拗的脾气,一旦认定了,八匹马都拉不偏方向。当初在北燕,虎北营里那么多年轻有为的少年郎看着灼华流口水,一个个全给人耍阴招吓回去了。
人家五六七品的小军官,哪里敢跟指挥使抢人啊!
也不晓得当年有多少风华正茂的少年郎的绵绵情意被这老男人给扼杀在了摇篮里。
这不,这不眼看着小丫头要及笄了,就开始谋起来了,想尽办法把自己弄回京来,天天转悠在小姑娘的跟前,不折手段的撩人家,听说还故意受了点伤,在小姑娘面前虚弱的喊疼,好叫人家心里不安,日日念着。
太不要脸了!
再一次鄙视他,“你该庆幸你那小表弟是个柔性子,不然就没你什么事儿了。”
徐悦略略一抬眉,微金的阳光下飒飒如松,“我也有办法撬了他。”
“糟老头子使起心眼儿真是太可怕了。摊上你这么个表哥真是造孽啊!”周恒笑眯眯地挨着焯华,一条腿搁在人家的腿上,一条腿支在围栏上,浪里浪汤荡,“你这年纪马上都可以做她爹了,你觉得沈家人能同意么。”
“无妨。”撩到小姑娘同意,就行了。
周恒嗤他心计重,“我瞧你装坦然真是一把好手,可人家都不晓得你的心思,你确定能把人骗到手么?”
徐悦望着下头,小姑娘正好抬眸,撞在了一处,他抬手招她,笑意温柔的几乎滴出水来:“不懂才好骗回家。”
周恒白他一眼,心里暗戳戳希望灼华给他点苦头吃,“你再瞧瞧蒋楠,他算是世家女子心目中的好郎君了罢,长得好、家世好、还长情,这都打动不了灼华,你确定小丫头真的懂什么喜不喜爱不爱的事情么?”
徐悦瞧着缓缓走来的少女,凤眸中流光微动,恰如春雪消融,百花盛开,“两年都等了,不差再两年等她懂。”
周恒开始佩服一心想要开花的老铁树,很有耐心:“老铁树开花,糟老头子算计小丫头,真可怕。”
老铁树幽幽道:“我只比你长了两岁而已。”
“我花开的早。”说完又是“哎哟”一声,好么,被某清隽少年拧了一把,一把又将他的腿扫了下去,“坐好。”
徐悦扬眉,“可惜结不了果。”
又重新年回到某人身上的周恒拧起眉来,眯起眸子,阴恻恻道:“我怀疑你在嘲笑我。”
徐悦抿了抿唇,一笑,“确实。”
美貌的少年郎同某人扭捏撒娇,白皙的皮肤微微出着汗,面颊红润,微挑的凤眸闪闪发亮,着实勾人魂魄,“焯郎,你看他呀!”
焯华白他一眼,嘴角带了一丝柔情,轻轻替他拭去额角的汗。
突袭了某人的嘴角,周恒眯着眼舔了舔唇,然后哼哼道:“我要去灼华那里告状。”
“她才不会帮你。”
周恒“嘿”了一声,“……还会帮你不成?”“
正说着,灼华跨上了台阶,周恒伏在围栏上,朝着灼华喊道:“好妹妹,徐悦欺负我,他说我铁树开花不结果。”
灼华拾级而上,缓步进了凉亭,秀眉一抬,望了望他身后:“你想同谁结果?”
周恒一回头,某人正挑眉凉凉的看着他,嬉皮笑脸的搂上去:“是我、我想自己结果。”腰间的软肉又被狠狠拧了一下,立马又唉唉叫起来,憋着嘴一脸可怜兮兮的指控,“你也怪我,那我也得生得出来才行。”
灼华张了张嘴,脸色刷的红了起来,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了?
焯华抬手一掀,把他扫了下去,清隽的脸上一片绯红。
周恒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跳了起来,“喂喂喂,我什么都没说,你们什么都没听见!”
“……你生?”徐悦挑眉,“恩,没听见。”
“老子的一世英名啊!”
有笑意余音回荡小坡与林间。
卿卿请见谅 第173章 当风轻借力,一举入高空
午间在法音寺用的斋饭。
蒋家母子先行一步回去了。
徐太夫人随和风趣,老太太同她一道谈笑风生,似乎颇为投契自在。
问了陈妈妈才晓得,原来两人年轻时便是十分要好的朋友。只是后来老太太接连丧子又丧女,悲痛之下,人便冷淡了,出门也少了。而徐太夫人则因为忽然寡居,要忙着应付觊觎国公之位叔伯侄儿,又要忙着照顾儿女成才,两人这才少了常来常往,可感情却还是在的。
如今年轻时的朋友在前,各自痛过,又各自安好,自然是最轻松最怀念的。
吃罢了午膳,两位老太太领着大伙儿游寺。
灼华没回来似乎都只是为了躲个清闲,倒真是没有好好看过寺里的一切。
京都之名为梁京,千百年前的大秦、大宁、顺朝,如今的大周,皆是定都于此,经历千百年里的战乱、富庶、文化、习俗的颠覆、洗礼的法音寺,算得上是整个大周最古老的寺院了,它古朴、沉稳、也富有戏剧性。
寺里有一条长长的九曲桥,从新到旧,前半段斑驳零落,后半段却色彩依旧鲜艳,一段又一段的,雕刻着每个朝代的精彩。
灼华细细看着,故事大约是从大秦开始的,每经过一个朝代,寺院便加长一段桥廊,再刻上属于那个朝代的富丽与破败,栩栩如生。
这里发生的故事也不只有谁得道、谁入尘世、谁又破红尘,更有悲欢离合的痛苦和欢愉,这里的和尚宣扬佛法,普动众生,似乎一切超脱于尘世,却又事事与凡尘嵌合。
庄严的神佛,他们被百姓赋予神秘的未必存在的力量,被高高推举在上,带着一惯的悲悯的微笑,俯视着脚下的信徒们,看着他们哭、看着他们笑、看着她们沉寂又波澜,而他们始终波澜不兴。
与其说这些佛菩萨是能帮她们实现愿望的神,不如说,芸芸众生皆有不能说出口的莘密,他们需要诉说的途径,他们需要的是一个能够得到他们秘密却永远不会泄露出去的树洞。
宽恕和帮助,只有自己能做到。
而这个寺院之所以香火如此鼎盛,也是因为此地高僧解签十分灵验。
年轻婆媳上午时拜过了送子观音,邵氏又帮萧氏求了送子符,萧氏羞答答的捏着求子符满面通红的站在邵氏的身后。
灼华站在门口静静看着大殿一侧的迦叶佛,前世佛,今生前世,她的重生算是走了来生路?还是重回前世途?那么,另一个时空中的他们还好吗?是否在她离世后,回归了平静?
午后初夏醺暖,殿中檀香悬在空中,沉稳的香气飘飘袅袅,暖风徐徐扑进,夹杂着檀香和桃花气息,仿佛要熏得人醉,光线投进殿内半明半暗,眼看神佛金光闪闪,交错间不觉也生出了几分慵懒的恍惚,不知今夕何夕,不知身处何间。
一身温清白袍的徐悦与一身烟柳色的灼华并肩立于投进殿中的阳光下,于满殿的佛烟袅袅中,宛如一对脱离尘世的自在璧人。
他问:“在想什么?”
灼华定定瞧着圈圈围拢的盘香,神色迷离,“真有前世一说么?”
徐悦笑了笑,宛若月光宁静悠然:“前世有没有我不晓得,不过即便有,如今的我们也改变不了什么,走着今世路,只管想着今世就好了。”
灼华看着他,缓缓一笑,“说的也是。”
徐太夫人喊了徐悦去求签,老太太淡淡的笑着,也喊了灼华去摇一支签。
其实,两人并不信什么神佛,但瞧着老人家高兴,便也顺了她们的心意。
徐太夫人笑呵呵的看着一同跪在蒲团上的两人,端的是挺拔俊秀,清新亮眼,回头同老太太意味深长的一笑。
昨日从凤梧的乳娘那里听得徐悦同灼华相处时的情形,老太太便隐约有了猜想,今日见得徐太夫人那般热情,徐悦又是毫不掩饰的盯着小丫头瞧,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矜傲一笑,没有表露了太多,她还得再看看,说不定还有更好的呢!
徐悦微微侧首看了灼华一眼,温柔一笑,闭眼轻摇,没几下便落下一支签来,“星稀月冷逸银河,万籁无声自啸歌。”有些微凉的意思,却是极好的上中签。
灼华看着签筒,轻轻摇晃,可无论怎么摇就是不出签,有些无奈,只得用力几分,其余的签子一动不动,却从中凭空甩出一支,写的是:“当风轻借力,一举入高空。”
一看便是极好的签词,断的却是中下签。
两人排在人群的后头,等着高僧解签。
前头两个年岁颇大的老僧安坐廊下,一大一小两个圆脸,面上纹理深深,面容宁静,袈裟在风中微微鼓起又扁下,仿佛不染尘世的世外之人。
灼华细细听了几个,总结下来就是:柳暗有花明,拨得开见月明,只要能沉得住气,静得下心,熬过了昏暗时段,总能心想事成的。
这句话,不计婚姻、仕途、康健,甚至求子,皆可适用。
轮到他们二人了,徐太夫人、老太太、邵氏、萧氏都走了过来,老僧问所求为何,老人家抢先一步,道:姻缘。
灼华递上签字,大圆脸的老僧看了看,慈悲一笑,正待说话,抬眼瞧了灼华的面相,怔了怔,深海浩瀚的睿智眸光微微恍惚了一下,似乎有所震动。
灼华微微歪了歪蓁首,神色淡淡,她是人非人,是魂非魂,说鬼么,倒也能见得正午的阳光,倒想听听他如何说。
老僧将签子揣进了怀中,站起身来,单手一比,虔诚的念了句佛,肃然道:“施主往后不必再求签,无人能解。”
徐悦望着高僧,眸中浮有忧色。
老太太皱眉,“何意?”
老僧看着灼华,悯然间又有几分敬畏之意:“是高冲琉璃高瓦间,是飞入寻常百姓家,全凭施主一心己念。”
人定胜天?
在场之人皆是一震。
当真遇见得道高僧了!只是,哪有什么人定胜天,机会,还不是老天爷给的,灼华温缓而笑,“大师之言,自当谨记。”
徐悦微微松了捏紧的签子,递到另一位大师手中,小圆脸的大师看过签子,又看了徐悦的面相,也是一怔,反复几次,愈发诧异,站了起来,同徐悦道:“施主可否叫贫僧一观手相?”
卿卿请见谅 第174章 星稀月冷逸银河,万籁无声自啸歌。
徐太夫人和邵氏一紧张,急急上前几步,“有何不妥?”
大师没有说话,拉过徐悦的手细细一瞧,闭上眼接连念了几句佛。
灼华淡淡一笑,原本徐悦的寿数是已尽了的,因为她的出现平改变了他的命数,命格自当发生变化,饶是你再高僧,未来路,亦是看不出未来了。
徐悦倒是未想到自己的手相还能叫高僧失态了,看着小圆脸的大师,温润道:“何解?”
大师面色有凝重亦有怪异。
徐太夫人一辈子见惯了风浪,笑了笑,颇是潇洒淡然,“大师直言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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