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小厨娘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团子来袭
*
藏娇殿。
姜言惜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件宝蓝色的袍子慢慢绣着。
她容貌算不得有多惊艳,但十分耐看,琼鼻朱唇,秀气可人。
一身皮子细白如牛乳,颈侧几道暧昧的青紫尤为扎眼,乌黑的秀发垂下一缕在身前,将那痕迹半遮半掩,欲盖弥彰一般。
贴身的宫女劝她:“您早该向陛下服软的,陛下最疼娘娘您。”
姜言惜眼中一片清冷,“我为何要向他服软?”
宫女只当她是嘴硬,道:“您这衣衫再过几日就能做好了,陛下瞧见了,一定欢喜得很。”
姜言惜突然丢下针线:“谁说这是给他的?”
宫女赶紧朝外看了看,见殿内并无其他人,才松了一口气:“娘娘,这样的话您莫要乱说!”
她缝一件男子的衣袍,却不是给陛下的,这不是等着杀头么?
姜言惜冷笑道:“我被他不明不白地掳进宫来,如今做件衣服给我父亲都不行了?”
宫女一听这衣服是做给姜尚书的,这才松了一口气,劝道:“娘娘,您性子何必这么拧?陆公子已被贬至边关,您若是想他好过些,就尽量顺着陛下吧。”
听着这话,姜言惜手中的针刺破了指尖也没察觉到痛意,溢出的血珠在袍子晕出一小块深色。她闭上眼,眼角滑落一行清泪:“是我害了陆哥哥……”
宫女都快吓哭了:“娘娘,就当是为了陆公子好,也为您自己,您就忘了他吧,别再提他的名字了,这叫陛下知道了,可如何是好?”
姜言惜认命一般闭了闭眼,“兴许,有一天他腻了,会放过我吧。”
正在这时,外边传来宫女的通报声,姜尚书来了。
姜尚书穿着正三品的紫色官袍,蓄了长髯,更显儒雅。
宫女赶紧退了出去。
姜言惜看着父亲,狠狠哭了一回。
哭完了才说起此番递信叫姜尚书进宫来的真正缘由。
“父亲,我前些日子无意间听到陛下发怒,好像是楚家犯了什么事,我怕牵连到您。”
姜尚书道:“楚家如今只有三爷在朝为官,他在永州上任,能有什么事会犯到陛下手上?朝中楚姓大臣不少,我儿过分忧心了。”
姜言惜摇头:“我亲耳听见陛下说了楚昌平三个字。”
姜尚书不由得眉头紧锁,想到自己还有个女儿死在了西州,脸色大变,难不成是楚昌平那武夫冲动之下,跑去给姜言意收尸了?
他怒道:“那个武夫,非要逞一时之气,拖所有人下水才甘心么?”
姜言惜直觉姜尚书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一番细问,才得知嫡妹被皇帝暗中送去西州大营为妓之事。
姜尚书长叹一口气:“家门不幸,那逆女从小就是个心思歹毒的,如今死了都还搅得家中不安生……”
姜言惜并未接话,那日她被嫡妹设计,险些失身于工部侍郎儿子的记忆还历历在目。她本以为嫡妹顶多不过是被父亲罚跪祠堂,毕竟这么多年,自己每次受了委屈,嫡妹受过最重的惩罚也就这样了。
却没想到嫡妹是落得了这么个结局。
难怪姜楚氏疯了。
想到自己故去多年却时常被姜楚氏挂在嘴边骂的姨娘,姜言惜也不知自己怎么就说出了这样的话来:“父亲,陛下若真要治罪楚家,我怕会牵连到您,要不……您给母亲一封放妻书吧?”
姜尚书怔住,他同姜楚氏成婚将近二十载,虽常年争执吵闹,但他从未动过休妻的念头。
姜言惜见姜尚书迟迟不语,凄苦一笑:“是惜儿不敬了,母亲再怎么也是三弟的生母,惜儿这话有失考量。陛下若要迁怒于您,惜儿必定努力周旋的。”
姜尚书想到这些年姜楚氏对姜言惜的苛待,再想到前来的路上太监对他的敲打,顿时心如刀割。
“我儿,为父知晓你在宫中不易,这些年你在家中也受苦了。但你母亲她如今神志不清,为父这个时候休妻,会叫人戳脊梁骨的。”
姜言惜道:“惜儿不苦,惜儿只是愧疚,惜儿如今进宫了,不能在父亲跟前尽孝。父亲,嫣红是我姨娘留给我的丫鬟,如今早过了指婚的年纪,我在宫里又照应不了她,以前母亲生气时,她也为我挡了不少罚。”
姜言惜抬起眼:“父亲,我如今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嫣红了,劳烦您在家中时,能替我照料她一二……我想替嫣红向您求个姨娘的名分。”
姜尚书没料到一向乖巧懂事的女儿竟说出这等话来,当即斥道:“胡闹!”
姜言惜语气也强硬起来:“嫣红仰慕您,我也不想再让她当下人被呼来喝去,您就只当是家中养了个吃白饭的闲人好了。”
这场谈话最终是不欢而散。
姜尚书离去后,姜言惜才取下挂在脖子上的玉坠,用手指轻抚着暗自垂泪:“姨娘,姜楚氏欠您的,我会替您一点点讨回来。”
玉坠是姜尚书早些年给她的,据说是她姨娘的遗物。
姜尚书说她姨娘是生下她不久之后就死了,但姜楚氏那么恨她姨娘,提起她姨娘就是贱骨头贱骨头的骂,姜言惜认定姨娘的死跟姜夫人脱不了干系。
姜楚氏最在乎名分,她就夺了她姜夫人的名分。
让自己的丫鬟成为姜尚书的姨娘只是第一步。
西州。
姜言意跟李头儿离开时,都护府大街的玄甲卫已经撤走。
临街的铺子也陆陆续续开张。
姜言意问:“方才是出了什么事?”
赵大宝也是头一回瞧见那阵势,只说从前都没遇到过。
“也就今儿赶巧了,你看这些茶肆酒楼不照开么?”
言语之间大有怕姜言意不租铺子的意思。
姜言意想了想,觉得这价位自己就算跑遍西州城应该找不到一个这样的地方了,而且赵大宝的话也没错,别家的铺子不也照样在这条街开么?
她给赵大宝说了自己会赁这铺子,赵大宝喜笑颜开赠了盒胭脂给她。
做厨子这一行的,味觉要灵,鼻子也要灵,姜言意当即就发现这胭脂的香味跟她在城门口时闻到的那支商队的香味差不多。
难不成赵大宝铺子里的胭脂就是那支商队全买走了的?
别人的生意,姜言意没好多问。
从铺子出来,赵头儿要赶着回城东去验收购的食材,那还得花上不少时间。
姜言意想去买点东西,就跟赵头儿分头走了,约定申时在城东汇合。
一场秋雨一场寒,自昨日下雨后,天气愈发冷了起来,姜言意昨天夜里就被冻醒好几次。
她去成衣铺子买了两套厚实的衣衫,一套给自己,一套给秋葵。
又买了两饼好茶叶,打算一饼给赵头儿,答谢他带自己看房,一饼给李厨子,答谢他这些日子对自己的照顾。
临近中午,街上下馆子的人也多了起来。
姜言意想顺便做一波市场调研,就拎着大包小包走进了一家生意不错的酒楼,点了他们店里的招牌菜。
二楼的雅间。
封朔脚下已经倒了好几个酒坛子。
他喝白水一样灌完手上那坛酒,除了喉咙烧得火辣辣的,除此之外尝不出半点味道。
封朔扔开手上的酒坛,嗓子被烈酒灼得沙哑:“小二,上酒!”
店小二进门一瞧这满地的酒坛子还吓了一跳,再一看里面那位爷,哪有半分醉态,暗道这位客官可真是海量,赶紧又搬了好几坛酒上楼。
拆开坛封,封朔跟之前一样仰头就灌,只不过这次酒水洒出来了大半,还呛得直咳嗽。
他似乎……尝到了酒味!
原先以为是西州大营的火头营让自己恢复了味觉,但他上午已经试过了,并非是火头营的原因。
封朔的位置靠窗,他一抬眼就看到了坐在楼下涂着一张大花脸,正抱着个猪蹄啃的厨娘。
火头军的衣服本就醒目,加上他见过姜言意好几次,自然能从一张煤炭脸上认出她来。
封朔眉峰一蹙。
他今晨去火头营,没瞧见她,还刻意问了灶上的厨子,厨子们说她身体不适告假了。
怎的告假的人出现在这酒楼里啃猪蹄?
封朔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荒谬的想法。
自己突然之间又恢复了味觉,会不会跟这厨娘有关?
*
姜言意正在大快朵颐猪肘子,忽而发觉有道目光看得自己头皮发麻。
边关小厨娘 第26节
她抬头一瞧,就见那个军师眼底闪着一股叫她汗毛直立的幽光,健步如飞朝她走来。
第25章 由酱肘子引发的血案……
姜言意脑子里现在只剩三个字:完球了!
营妓是不得擅自离开军营的, 被这位军师抓个现形,还不知要怎么问罪。
她下意识想跑,但这时候要是跑了, 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只能眼睁睁瞧着封朔大步流星走到自己跟前。
封朔总是冷冰冰的, 不苟言笑,光是看着他向自己走来, 姜言意心理压力都极大。
封朔扫了眼空荡荡的桌面,紧跟着目光就落到了她手中的酱肘子上。
他拧了拧眉, 瞥到姜言意因为啃酱肘子沾了一点酱渍的樱唇, 又看了眼桌上的盘子, 盘子里还有些许肉碎, 看色泽,颇为诱人。
他鬼使神差地从竹筒里取了一双干净筷子, 从那盘子里夹起小小一块肉碎,送到嘴边,吃了下去。
酱肘肉炖得软烂, 酱味浓厚,瘦肉一丝一丝的, 吃起来一点都不柴。许是浇酱时放了糖的缘故, 入口后有淡淡的回甘。
封朔品味着这小小快肉碎, 表情上没有太多变化, 但心里却是掀起惊涛骇浪。
他的味觉, 完全恢复了!
封朔盯着抹了锅灰都没能盖住那一脸呆滞的小厨娘, 眸光晦暗不明。
姜言意被他孟浪的举动吓得头发根都险些竖起来, 闻到封朔满身酒气,还以为他是在喝醉了在撒酒疯,捧着酱肘子就要给他挪位置。
谁料屁股还没挪开半寸距离, “酒鬼”突然一把攥住了她手腕。
姜言意以为他是要酱肘子,赶紧扔烫手山芋一般把酱肘子递给他:“给你给你!”
封朔:“……坐下。”
他骤然冷了周身气息,姜言意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明明是坐在板凳上,但她只觉自己屁股底下仿佛扎着无数根钢针。
封朔目光暗沉盯了她半晌,他心中有万千疑惑,道:“你对本……我做了什么?”
为何只有靠近她时,自己才会恢复味觉。
姜言意听到他的话顿时一个脑袋两个大。
这厮莫不是被喜欢的姑娘抛弃了,跑这里来买醉的么?
活该,这色胚也有今天!
心中这般想着,她表面上却讪讪道:“你认错人了,我可不是伤你心的那个姑娘……”
姑娘?
伤他心?
她在说什么?
封朔脸色难看,周身气息更冷了。
姜言意只觉后背一阵发凉,生怕他醉酒冲动之下拧断自己脖子,连忙改口:“我是我是。都是我的错,是我偷走了你的心……”
越说越离谱。
封朔黑了脸,额角青筋直跳:“闭嘴!”
姜言意瞬间闭嘴,整个人快缩成一只鹌鹑。
因为封朔那一声冷喝,酒楼大堂里不少食客都往这边看来,又慑于他的气势,没敢多瞧,不过吃饭的动静全小了下去。
邻桌的的食客是个胖乎乎的小姑娘,只听见了姜言意后半句,惊得把刚夹起来的肉丸子都掉桌上了,偷偷摸摸一脸震惊打量他们二人。
大庭广众之下,男男竟是如此开放么?
小姑娘自以为是撞破了什么秘密,那俊俏小郎君脸色阴沉得实在是太过骇人,她吓得菜都不敢吃了,麻溜结账走人。
忙得脚不沾地的店小二这时也发现封朔下楼来了,抹了一把额前的冷汗,赶紧拎着茶壶凑上前:“这位爷,小的给您添茶。”
封朔原本因为自己母妃的事情心中烦闷,被姜言意这么一气,倒是把那股阴郁给气没了,再无酗酒的心思。
他端起店小二刚倒上的茶浅饮一口,品味着茶里的清苦。
店小二满脸堆笑问:“爷想吃点什么?”
封朔没什么食欲,瞥见姜言意手上那个油光滑亮的猪肘子,随口道:“就酱肘子罢。”
店小二赶紧上厨房传话去了。
姜言意发现他说话正常,暗道莫不是已经醒了酒?
她现在无比后悔进了这家酒楼,吃个饭心跳就跟坐过山车似的,手里的酱肘子顿时都不香了……
她把啃了一半的酱肘子放回盘子里,用酒楼专门备给食客的绢帕擦了擦手,拎起大包小包试图开溜:“我吃好了,您慢用……”
封朔扫她一眼,没有要让她走的意思:“你如何出的军营?”
不等姜言意答话,他又道:“火头营的厨子说你因病告假了。”
姜言意:“……”
要完!
这明着询问,暗着威胁的,她还能走成就怪了。
这人方才是真醉了吗?怎么清醒得这么快?
姜言意心中叫苦不迭,抬起一半的屁股又落回了板凳上。
怕连累李厨子和赵头儿,她道:“是我胆大包天,欺瞒了李师傅,说自己天冷了也没个厚实的衣裳穿,有些着凉了,想出来买两身衣裳……”
封朔瞥了她放在一旁的包裹一眼,包裹没有系严实,露出里面的布料来,的确是衣裳。
但为了一身衣裳冒这么大的险还是不值得,他接着问:“你此番出营的真正目的是?”
姜言意面上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凄然:“我想去寻我的未婚夫。”
她之前伪造户籍时,借口说自己是来西州找打小订了娃娃亲的未婚夫,才被掳去军营的,现在又把这个借口扯出来一用。
听到未婚夫三个字,封朔端着茶的手不由微微一顿。
“爷,您要的酱肘子来喽!”店小二殷勤上菜。
新鲜出锅的酱肘子猪皮红亮,香气馋人,封朔此时却莫名没了胃口。
他先前查姜言意的身份,自然也从营房小头目口中听说了她找未婚夫的事情。
他语气突然恶劣了起来:“找到了,你又能如何?以你营妓的身份,就算寻得了,他也未必还要你。”
闻言,姜言意嘴角不易察觉的轻扯。
她没发觉他语气不对劲儿,只觉这人嘴巴真坏,他说那话可不就是想踩她痛脚么,毕竟天底下又有几个男人,能接受自己发妻做过营妓。
既然对方想看自己难过,姑且就顺了他的意吧。
姜言意装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一双秋水眸雾蒙蒙的,仿佛下一刻就要落下泪来。
封朔看在眼里,心中却更烦躁了。
偏偏对方还泫然欲泣望着他,眼眶红红的,像只兔子。
封朔心说她这副样子跟谁欺负了她似的。
转念一想,可不就是自己欺负的她?
不知为何,瞧着她要哭不哭的样子,封朔突然又想起月夜下那根从她胸前一直延伸向颈后的兜衣系带。
红艳艳的,纤细的,好似他脑子里绷紧的那根弦,脆弱极了。
他突然就想知道,她在床上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要哭不哭的?或者说……会哭出声来,用一双雾蒙蒙的眸子可怜望着他……
封朔被自己的想法惊到,赶紧移开目光,端起茶杯一口喝了个干净。
姜言意半点没察觉到他眼神不对劲儿,还在继续卖惨:“还望军师发发善心,别告发我。”
封朔没直接回答她的话,只问:“你可找到他了?”
“不曾找到,不过,今早在城门口看到告示,大将军仁德,欲放我等没有罪籍的营妓归家。我便打算在都护府边上,租个铺子,开个馆子做点小生意,再慢慢寻他。”
听到姜言意所她打算在都护府旁边开小饭馆,封朔眼前不由微微一亮。
但听到后半句,她说还要去找未婚夫,封朔心中又增添了几分烦闷。
他正欲说些什么,姜言意却突然道:“本来我一个弱女子,倒也不敢在市集上做这些抛头露面的生意。不过听说那都护府大街正是大将军的居所,别人都说大将军威武不凡,爱民如子,强盗蟊贼听其威名,都不敢在这一代作恶,我才选了此处。所以……”
封朔心中本有些烦闷,但听姜言意一席夸赞之言,眉间不由舒展几分。
桌上的酱肘肉看起来,顿时又香了。
动筷,夹肉,入口,动作一气呵成。
他道:“说下去。”
“所以,军师您能常伴大将军左右,想必也是明察秋毫,知情达理,体恤民情的大好人。您此番,就当未曾看到我出营……成么?”
封朔没有回答,眼神变得悠然了些。
在姜言意眼巴巴的注视下,他几口便吃完了盘中酱肘,看起来颇为满意的模样。
“军师?”
姜言意正欲再说什么,封朔却突然道:“小二,结账!”
店小二忙跑过来,封朔不等他报价,便留下一锭银子,道:“一并结了。”
一锭银子是十两,算上酒钱那也是绰绰有余,店小二惊喜,好一通溜须拍马。
封朔健步如飞走出酒楼,任由姜言意在后头叫他,也不作回应。
姜言意脸快皱成一个包子,也不知他这算个什么意思。
她拎着大包小包追出去,只瞧见封朔驾马而去的一个背影。
姜言意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饭钱都帮忙结了,应该是答应不会告发我了吧?”
边关小厨娘 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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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言意拦了一辆骡车赶去跟赵头儿他们汇合,提心吊胆跟着回了西州大营,发现一切正常,这才把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营妓们还在营房午憩,不过今日她们都睡不着,赦令颁下来了,几个良家女子没料到真能盼来这一天,哭得肝肠寸断。
几个关系好的便围在一起宽慰她们。
更多的女人却是茫然,她们是真的背负罪籍,火头营如今在大批招新的伙夫,她们很快会被送走。
秋葵拿到新衣很是欢喜,却又有些伤感:“花花,你能离开这里,我是打心眼里为你高兴,但又舍不得你,你做的糖炒栗子好吃,扣肉饼也跟我娘做的味道一样……”
姜言意上午不在军营,不知军营这边对背有罪籍的营妓是怎么安排的,问她:“上边可有说接下来会把你们送到哪里去?”
秋葵是个木讷的,还没来得及回答,对面被打得只剩半口气,床都下不得的春香突然阴阳怪气笑起来,嗓音极度尖锐:“我们自然是被送去浣纱做苦役,比不得姜大厨您风光。”
闻言,姜言意瞥了一眼春香,道:“你都这样了,还不忘给自己找麻烦么?”
“你……”
春香被姜言意一句话怼得哑然,姜言意如今今非昔比,她又没了刘成做靠山,可不敢过多招惹姜言意。
“花花,没事的。做苦役总比做营妓好,以后你若是能来看我,给我带张梅菜扣肉饼就好了。”
秋葵说着,眼神微微暗淡,她被舅母卖去青楼,又辗转到了这种地方,成了营妓,她早已不对生活抱有任何希望。
姜言意见此,心中有些烦闷,却也不知能为她做些什么。
这时,春香那讥诮的声音又再次传来:“你知道就好,别以为捧人家几天臭脚,就也能跟人家一样。说到底,你也只能跟我一样烂在这劳苦之地。除非有人愿意买你回去当个奴仆,不过嘛,正经人家,谁会买一个当过营妓的?”
春香不敢招惹姜言意,改挖苦起秋葵来。
反正这是个傻的,被人骂了也不懂得怎么还嘴。
秋葵听着春香的话,眼中彻底暗淡了下来,手上紧紧攥着衣角,默不作声。
姜言意却是听不下去了,她转过身来,瞪了春香一眼。随后迈步向春香的床位走去。
在春香和秋葵愕然的目光下,姜言意伸出一指,对着那皮开肉绽的屁股,狠狠戳下。
“啊!”
春香发出杀猪般的惨嚎,脸色整个煞白下来,丝丝冷汗从额上冒出。
“没完没了了是么?你以为所有人都会忍你是么?”
姜言意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床上的春香,春香颤抖着嘴唇,再没有了往日的嚣张跋扈。
姜言意只是做了个擦手的动作,顿时把她吓了一大跳:“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看姜言意的眼中,还有几分哀求之意。
大帐中。
池青翻看着封朔扔给他的一堆名册,把能放出军营的营妓都做了个标注。
发现“姜花”这个名字也在出营名册之内时,不由得问道:“王爷,这个姜花,您不是说要以不能核实身份为由,将她暂且扣押在军中吗?”
封朔从一堆公文中抬起头来,淡淡道:“嗯,本王改主意了。”
池青一脸迷惑:“你不是说她很有可能是个细作吗?放了她,她跑了怎么办?”
封朔嘴角不着痕迹勾了勾:“无妨,她就在本王眼皮子底下。”
池青直觉有猫腻,但没来得及多问,邢尧就掀开营帐匆匆进来:“主子,斥候来报,丁家村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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