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小厨娘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团子来袭
福喜跨进院门后就向太皇太妃禀报。
姜言意福身做礼:“见过太皇太妃。”
太皇太妃把手上刚折下的梅花枝交给身后的侍女,转头看向姜言意时,眼底溢出点点笑意:“快起来,好孩子,可把你盼来了。”
她上前执了姜言意的手,许是在外边吹风的缘故,指尖有些凉。
太皇太妃上下打量姜言意,越看眼中的笑意越深:“那浑小子也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姜言意心中是真忐忑,忙道:“您折煞臣女了。”
太皇太妃拉着她的手往暖阁走去,笑吟吟道:“折煞什么,我说是他的福气,那就是他的福气,你这孩子一看就是个脾气软的,往后可得厉害些,才能镇住那浑小子。”
进了暖阁,立即有侍女上前来替她们解下防寒的披风。
暖阁里燃了地龙,暖意融融,单是穿着缎袄都有些热。
太皇太妃见姜言意只解了披风,颈上的兔毛围脖并没有取下来的意思,不由得问:“可是觉着冷?”
刚从外边进来,姜言意脸上被热气蒸出一片粉色,艳丽中带了几分娇俏,她摇了摇头道:“不冷,只是臣女风寒刚好,不敢大意。”
若被太皇太妃瞧见她脖子上那些触目惊心的痕迹,她怕是没法做人了。
太皇太妃一听说她感染了风寒,便又说了些关心的话,才从首饰盒子里拿出一枚色泽温润的羊脂玉镯给姜言意戴上:
“哀家时不时又犯病,便是想照顾衍奴也心有余力不足,那孩子是苦过来的,性情比旁人偏执些,本性却不坏。我把他交给你了,将来哀家若不在了,还望你能同他扶持着过一辈子。”
封朔乳名衍奴。
皇帝名唤封时衍,封朔的乳名,颇有几分是封时衍奴仆的意思。
姜言意对封朔的过去知道一些,再听太皇太妃这般说,心中便只有心疼了,她道:“您放心。”
太皇太妃这才露出几分释然的笑意。
二人又说了些其他的,聊到花房时,太皇太妃对花卉颇有研究。姜言意种在封府花房里的辣椒,成熟的已经摘过头遍了,现在辣椒植株上还挂着些青红的。
太皇太妃笑道:“这番椒可难伺候,你种了那般多,怕是废了不少功夫。”
太皇太妃容貌实在是太过美艳,她一笑,姜言意竟有些晕乎乎的感觉,实诚道:“主要是为了吃。”
“吃?”太皇太妃微怔。
姜言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蠢话,她只能硬着头皮道:“辣椒当作料入味,可比胡椒香得多。”
太皇太妃怔了片刻,开怀大笑:“你这孩子当真是个豁达的,外边千金难求之物,到你这儿不过一餐一饭的佐料。”
姜言意被夸得心虚,道:“娘娘过奖了,臣女只是图口腹之欲罢了。”
太皇太妃面上的欢喜却越发明显了些:“人生在世短短百年,总得有所图,口腹之欲有何不好,哀家到现在都还惦记着扬州运河畔玫瑰酥饼的味道,在宫里时吃的玫瑰酥饼都不是那个味儿。如今在西州,单想尝个鲜都没人会做了。”
太皇太妃说起这些的时候,面上带着几分怅然,笑着摇了摇头。
南北有饮食差异,这个时代交通又不便,一些南方特有的小吃,在北方很难吃到。
她是扬州人,但从有记忆开始就在扬州城的戏班子里了,父是谁,母是谁,一概不知。
姜言意见状道:“臣女倒是有幸学过做玫瑰酥饼,娘娘若是不嫌弃,臣女可做给娘娘尝尝。”
太皇太妃眼底透出几分喜色:“你这孩子怎这般手巧?那哀家今日可有口福了。”
封府的花房里有现成的玫瑰,府上的下人听说太皇太妃想吃玫瑰酥饼,当即去花房采摘了不少新鲜玫瑰花瓣拿过来。
做给太皇太妃吃的东西,厨房那边自是有人时时盯着,太皇太妃是个没甚架子的,也跟着进了小厨房。
时辰尚早,玫瑰花瓣采下来还沾着露水,花瓣肥厚,芳香扑鼻,摊在竹筛里,光是看着都格外赏心悦目。
姜言意把花瓣过水洗一遍后沥干水分,加入砂糖搓揉成玫瑰酱,瞧着有些干,又加了些蜂蜜增加湿度顺便调节香味,拌好的玫瑰酱避光腌制一段时间,保留住原本花香的同时,能去除花瓣里的苦味。
比较麻烦的是准备包馅儿的水油皮和油酥。
水封府的厨娘先前跟姜言意学过做蛋挞,二人算是相识,姜言意准备面皮时她也能帮忙。
水油皮揉面时加糖揉至面团表面光滑即可,油酥却是用熬制的大油加到面粉里揉制成的。
厨娘见姜言意准备了两类面皮,大为惊奇:“原来做这玫瑰酥饼,得用两类皮子,我先前照着姑娘先前教我做点心剂子的方子摸索着做,难怪做出来始终不对。”
姜言意笑道:“做蛋挞的胚子是油酥,没有水油皮包裹,做出来的饼子就极易掉渣,不好装盘摆放。”
味道也会有些腻,盖过了玫瑰馅儿原本的香味。
厨娘受教一般点了点头。
水油皮和油酥做好后搓成等份大小的剂子,姜言意给厨娘示范了一遍,“用水油皮剂子包汤圆一样包上油酥剂子,拿擀面杖碾平后卷起来,再次碾平卷成面卷,食指往中间压,面卷往中间收,压平后这面皮剂子就做好了。”
厨娘上手很快,姜言意带着她做了几个,厨娘基本上就学会了。
太皇太妃看得新奇,净手后也尝试自己做面皮剂子。
姜言意时不时指点一下,纠正一下太皇太妃的动作,又道:“紫藤花酥饼的面皮也是这么个做法,等开春了娘娘可以试试做紫藤花酥饼,味道不比玫瑰酥饼差。”
太皇太妃道:“可托了你这孩子的福,到时哀家可得试试。”
厨艺这一块姜言意是行家,加上太皇太妃和善,她说话也没一开始那般拘谨,二人把各个时节能做糕饼能入菜的花木几乎全讨论了一遍。
太皇太妃让人把那些花木全记下来,说是回头要把花房那边不能做菜的花木全拔了,换种这些可入菜的,姜言意哭笑不得,觉着太皇太妃也是个趣人。
面皮有厨娘负责做,姜言意就开始制馅儿。
她用小火把糯米粉炒熟后,又炒了些花生碎、杏仁碎和白芝麻,一起混到玫瑰酱里,糯米粉能增加玫瑰酱的粘稠度,口感软糯,花生、杏仁香脆,口感层次十分丰富,入口生香。
拌好的玫瑰馅捏成小团,用擀面杖碾平剂子,包上馅儿后压成饼状,在表皮刷上一层蛋液,再用细竹签子扎上些小孔放入炉子里烘烤,可以避免酥饼受热膨胀导致破皮。
一屉酥饼出炉时,饼子表皮酥黄,还没咬开都能闻到里面淡淡的玫瑰花香。
封府的厨娘是个有眼力劲儿的,看得出太皇太妃也喜欢姜言意,便啧啧称赞道:“还是楚姑娘手巧,老奴光是闻着味都觉着香。”
姜言意拿了一个递给太皇太妃:“您尝尝。”
太皇太妃心底高兴,吃进嘴里的东西也觉得香甜了几分:“这馅儿调得好。”
“娘娘,王爷过来了!”福喜进小厨房传话,脸上都快笑出褶子来。
太皇太妃看了姜言意一眼,失笑着摇头:“往常我这边三令五申他都抽不出空过来,今儿还没到用饭时辰,这就过来了。”
姜言意被太皇太妃看得不好意思,道:“王爷往日公务繁忙罢了,心中定然是一直想着孝敬您的。”
太皇太妃笑道:“你这张嘴啊,就跟抹了蜜似的。”
二人出了厨房,小丫鬟端着新鲜出炉的玫瑰酥饼跟在她们后边一道往暖阁去。
方进暖阁,姜言意就闻到了一股奇特的香味。
太皇太妃也是一怔:“臭豆腐?”
姜言意想起自己昨夜迷迷糊糊说的想吃臭豆腐,脸上不免一热,偷偷看了封朔一眼。
今日封朔穿的是一袭玄色蟒袍,袖口绣了银色卷云纹,行走之间恍若流星坠地,玉冠高束,眼角眉梢依然透着生人勿进的冷意。
他还没见过姜言意穿过这样显腰线的衣裙,目光掠过她不堪一握的纤腰,在她为了突出细腰而被迫勒得更为突出的胸前停留了一瞬。
昨夜的弭乱浮现在眼前,他耳根泛起一层薄红,眼神却暗了下来,忙不动声色移开视线,唤了一句:“母妃。”
太皇太妃进屋后瞧见放在桌上的臭豆腐,笑得合不拢嘴:“你有心了,我之前只同宋嬷嬷提过一句想吃,你今日就命人买回来了。”
“母妃喜欢就好。”封朔有些心不在蔫应了声,看似半垂着眸子在思索着自己的事情,目光却又时不时往姜言意那边瞟了过去,显然他事先并不知太皇太妃也想吃臭豆腐的事。
府上的婢子将玫瑰酥饼盘子放到了桌上,太皇太妃拿起一块递给封朔:“尝尝,这是哀家同楚家丫头学做的,这么好的姑娘,也不知你是怎么把人哄骗过来的。”
姜言意抱涩笑笑,没敢抬头。
封朔嘴角勾了勾,没说话,接过玫瑰酥饼咬了一口,他不是很喜欢吃甜食,但这玫瑰饼子入口并不腻,酥脆却口味单调的面饼更加突出了玫瑰馅的香甜。
他说:“不错。”
太皇太妃知道他幼年中毒失去了味觉,这些年无论吃什么,都尝不出味来,心疼儿子之余,难免自责,面上虽还笑着,却有了几分牵强。
约莫是引起了头疼,太皇太妃扶了扶额,片刻后蹙着眉心道:“宋嬷嬷,该传膳了。”
宋嬷嬷福身道:“老奴这就去通传。”
婢子捧着精致的菜肴鱼贯而入,放到桌上后又无声退了下去,只留几个婢子在边上伺候碗筷。
姜言意一开始还没发现不对劲儿,直到太皇太妃给封朔夹菜时说了一句:“皇祖母知道你政务繁忙,皇祖母这里你不常来就罢了,但皇后宫中还是要多去坐坐,哀家何时才能抱上皇曾孙?”
姜言意不解看向封朔,封朔却好似早已习以为常,只顺着大皇太妃的话道:“您别操心这些。”
姜言意只听说过太皇太妃时不时会不认得人,这还是头一回亲眼见到,她没敢表现出异样,不作声只吃自己的菜。
封朔买的臭豆腐味道还不错,表皮黝黑的豆腐外层吃起来脆,里层的豆腐细嫩而不腻,用勺子挖开后,往里边填充了酸豆角,又淋了秘制的高汤,实在是美味。
太皇太妃见姜言意夹了好几筷子臭豆腐,似乎才发现有这道菜,皱眉道:“你吃这等粗劣的吃食作甚。”
姜言意咬豆腐的动作一顿,看了封朔一眼,道:“儿臣想吃。”
太皇太妃面上多了几分无奈,但好歹是没动怒。
太皇太妃不清醒的时候,把她们二人当成了封时衍和高皇后,用完饭后,封朔就带着她向太皇太妃辞行。
走出明檀院,姜言意才问封朔:“太皇太妃一直是这样么?”
封朔漫不经心笑了笑,唇角扯出的弧度微苦:“从前她认得我,但以为她自己是先皇后。现在发病时,连我也会认错,不过这样也好,我去看她,她至少不会动怒。”
姜言意不知如何宽慰他,只道:“太皇太妃的病会一天天好起来的。”
封朔眺望着远处的山峦道:“自然。”
转过头来时,他面上已毫无失意的神情,问姜言意:“马术练得怎么样了?”
姜言意近日就没得空练过,道:“在没人的地方能跑了。”
封朔说:“抽空给你做了把弩,带你去演武场试试。”
他平日在府上也会练武,自然设有演武场。
边关小厨娘 第149节
姜言意被他拖去演武场,手上还塞了一把定制的小弩时,内心是拒绝的,之前做玫瑰酥饼揉面她手都因为发酸没劲。
封朔以为她是想躲懒,没忍住手痒,捏了捏她白里透红的粉嫩脸颊:“还记得我给你说过什么?我会教你骑马,还会教你使剑、挥刀、用弩。这样哪怕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能有保全自己的本事。”
他握着姜言意的手,教她怎么用弩瞄准对面的箭靶。
姜言意用心去学了,但箭从弩上射出,力道极大,她手上没劲儿,险些握不住弩。
“重来,手不要抖。”
封朔语气不重,但却给人几分严厉到冷漠的感觉。
许是习惯了这人一直宠着她,突然拔x无情用这么严厉又生疏的语气说话,姜言意心底升起一股委屈,扭头看了封朔一眼。
封朔发现她红了眼眶,还愣了愣,“你哭什么?”
姜言意更委屈了,把弩往他怀里一塞:“我人笨,不学了。”
她想走却被封朔拎住了后领,“你跟我闹什么脾气?”
姜言意眼睛红红的,像只兔子:“你凶我。”
封朔眉心拧了拧,可能是这辈子都没处理过这么棘手的问题,“我何时凶你了?”
“就刚才。”
封朔仔细回想她红了眼眶前自己说的话,有几分无奈:“说你手抖就是凶你了?”
“你表情凶。”
封朔看了姜言意好一会儿都没说话,“姜言意,若是在军中,练弩手端不平,还抖成那般,不被本王赏军棍算好的。”
姜言意眼圈这下子是彻底红了,恼道:“我手抖怪谁?”
她挣开他的手大步走远了,封朔还愣在原地。
就一个多时辰,她手到今日还酸?
第126章
姜言意是真恼了, 一连好几天都对封朔避而不见。
那把弩倒是被郭大婶拿给了姜言意。
姜言意气性还没过,“给他送回去,我不要!”
郭大婶一脸为难:“东家, 您这不是让我难办么?”
姜言意自己和封朔斗气, 也不好牵连下边的人,便没再说什么。
年后的生意比起年前更忙, 如意楼如今是当之无愧的西州第一楼,每天不管是承接宴席还是招待散客都忙得不可开交, 如意楼上也入驻了不少商户, 渐渐有了后世商圈的影子。
姜言意每日要看的账目比起从前更繁杂, 她能抽出空闲的时候也越来越少。
这天好不容易看完账本, 已是夜幕深沉,瞧见放在房里的那把弩, 姜言意看了看戴在自己腕儿上的玉镯,想起太皇太妃的话,心里一声轻叹。
她恼封朔不体贴, 但封朔本就是一个古人,素日里已足够迁就她, 只是在军中多年, 教人武艺时也改不了他练兵的那一套。
他在百忙之中抽空给她研制一把弩, 自己却因为一点小不快就跟他闹脾气, 姜言意觉得自己可能是真被他宠坏了。
心里想着这些, 当日那股郁气也慢慢消了。
姜言意拿起那把弩细细端详。
弩身是用上等黄阳木做的, 手握的地方被研得很光滑, 不难看出制这把弩的人是花了心思的。
和弩一并拿过来的是装在箭匣里的十支精铁短箭,箭尖寒凉锐利,在烛火下似乎还泛着冷光。
姜言意拿起一支箭装到了弩弦上, 照着那天封朔的话,端平手腕,箭指窗外做出瞄准的姿势。
挂在窗前的鸟笼,原本瞌着眼睛的鹦鹉突然掀开了眼皮,拍着翅膀叫到:“大坏蛋来了!”
“大坏蛋来了!”
姜言意一个手抖差点按动开关把箭给射出去。
她起身拿着弩把房间四周都打量了一遍,又打开窗户往外瞧,没发现什么可疑的身影才作罢。
秋葵睡在隔壁耳房,她瞌睡一向睡得死,鹦鹉的叫声并没有吵醒她,反倒是耳朵灵敏的霍蒹葭从房里跑过来敲门问:“东家,您没事吧?”
姜言意朝门外道:“没事,是阿黛乱叫。”
阿黛是姜言意给鹦鹉取的名字,本来是想叫“阿呆”的,毕竟这只鹦鹉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但鹦鹉坚决抗议,姜言意每次叫它“阿呆”,它扯着大嗓门回好几句“不呆,不呆”。
叫它阿黛,它倒是安静如鸡了
霍蒹葭也被鹦鹉骂过“丑丫头”,要不是顾忌着姜言意,她怕是早想吃烤鹦鹉了,一听是鹦鹉乱叫,便也回了自己屋子。
姜言意最后再朝窗外瞅了一眼,才关上了窗户。
只不过一转身,发现房里多了个人的时候,她还是吓得条件反射性后退了半步。
看清来人,姜言意松了口气的同时,脸也不由得板起来:“你何时来的?”
封朔在红木圈椅上坐下,手中捏了只惊恐瞪大一双豆子眼的鹦鹉,漫不经心道:“方才。”
他视线下移,落到了姜言意手中的弩上。
察觉到他的视线,姜言意不自在把弩往身后藏了藏,“你来作甚?”
看到他手上捏着鹦鹉,又道:“你把阿黛放开。”
封朔挑了下眉,答非所问道:“那话是你教这蠢鸟说的。”
被他一双幽深暗沉的眸子盯着,姜言意没来由一阵心虚,“不是。”
她只是前几天恼得厉害,一个人看账目看得头大的时候,自言自语骂了他两句,谁料被这蠢鹦鹉学舌学过去了。
封朔也没再跟她深究这个问题,问:“可喜欢这把弩?”
姜言意也觉得自己有点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矫情了,明明心底不恼了,可他现在像个没事人一样问她这些,她又有些不舒服,故意道:“还凑合。”
封朔眉心不着痕迹蹙了蹙,他站起来,把缩着脖子一句话也不敢再乱叫的鹦鹉放回鸟笼。
明明他什么都没做,但光是站起来的这个姿势,无端的就让姜言意感到一股压迫感,她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封朔偏过头看她,目光里带着点促狭和嗤笑的意味。
姜言意心中莫名有些怂,面上却不能示弱,梗着脖子瞪了回去。
封朔眼底嗤笑的意味更明显了些,他不紧不慢上前两步。
他进,姜言意就退,退到腰后抵上书桌上,姜言意只觉自己心脏似乎也被什么撞了一下,怦怦直跳,同时升起来的,还有些许恼意。
“你作甚?”她色厉内荏。
封朔没说话,只不过嘴角那抹讥讽的笑意有点刺眼。
他俯身,在距离姜言意面颊不过寸余时停下,烛火下,她嫣红的唇瓣好似三月的桃花蕊,娇嫩又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似乎还要靠近,姜言意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跟他接吻,偏过头避开。
他目的却不在于此,手绕到她身后夺下了那把弩,拿过后双手握住,手臂上肌肉绷起,蕴含着爆发性的力量,“既是凑合着用的东西,不要也罢。”
眼看他做势要折断那弩,姜言意赶紧上前一把夺了下来,瞪着他道:“这是我的东西!”
“不是不喜欢么?”
“不喜欢也是我的!”
知道她口是心非,封朔心中那点因为她一连几天故意不见他的不快也消散了些,他似乎极喜欢捏她脸,抬手便捏了上去,指腹下光滑温软而紧致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姜言意,死鸭子嘴硬说的就是你吧?”
他指腹粗糙,姜言意脸上的肌肤细嫩,他摩挲着是舒服了,姜言意却觉着硌得慌,赶紧偏头避开:“疼!你才是鸭子!”
这个时代对于南风馆的小倌儿还没有鸭的说法,封朔也没觉出她这还嘴有哪里不对劲。
不让捏脸,他好脾气地拿过她手揉捏起来,“手还酸吗?”
姜言意瞪他一眼,抬脚使劲儿往他鞋上碾。
封朔吃痛,直接双手穿过她腋下,像抱小孩一样直接把人抱了起来。
姜言意身形已经算高挑,平日里站着却还是只达到他肩膀的高度。她方才去看那把弩时已经准备睡了,因着屋子里燃了许久的炭盆,暖意也上来了,就没穿厚衣裳,此刻只着单衣,跟穿着绵帛锦袍的封朔比起来,更显得身形娇小。
姜言意气得张牙舞爪想挠他,最后被封朔大掌贴着后背按进他怀里时,嗷呜一口就要咬上他脖子。
封朔戏谑道:“你确定要在脖子上留印?”
他明日还得同麾下武将幕僚们议事,若是被人瞧见他脖子上有咬痕,别人姜言意倒不怕,若是楚昌平看见了,姜言意想想都头大。
她不甘心松了口。
封朔却道,“肩膀可以给你咬。”
没道理人家主动让咬她还客气的,姜言意扒开他衣领,看到他一身腱子肉时,又担心起自己牙口来。
他平日里着衣会让人觉着他身形清瘦,脱下那身衣袍,却是十分精装。
那晚就是他那八块腹肌让她昏了头。
封朔好笑睨着她:“你究竟是咬还是不咬了?”
一再被挑衅,姜言意愤愤瞪了他一眼:“你别喊疼。”
她当真用力咬了下去。
片刻后姜言意在烛火下泪眼汪汪捧着镜子看自己的门牙——把牙给硌疼了。
封朔看着自己肩膀上那个血牙印,眼底是姜言意看不懂的神色,扭头看向姜言意时,却只剩下宠溺:“出息,我肩膀都不疼,你牙倒是疼了。”
姜言意不想理他,把镜子举高了些,继续看自己牙有没有坏。
封朔走过去拥住她,镜子里就多出了一张男子的脸,容颜俊美却不失英气,相反姜言意本是国色,却因为那苦逼的神情,多了几分娇憨。
姜言意只着了里衣,封朔被她咬那一口,扒乱了衣襟,在镜子里只露出一截领口,二人相互依偎着,仿佛是一对老夫老妻。
姜言意还扭过头控诉他:“都怨你。”
她脱掉外袍太久,手上都有几分冰凉了,封朔用自己的外袍裹住她,见她睫毛上还挂着一滴泪珠,好不可怜,心疼之余,却生出更多想欺负她的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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