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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关小厨娘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团子来袭
她怕谢初霁不太能吃辣,让人备的鸳鸯锅,红汤里红彤彤一片,上面还浮着不少干辣椒,光是瞧着就叫人不敢下筷子。
相比之下,清汤汤面透亮,飘着大葱和菌菇,清淡鲜香,倒是更合古人的口味。
红汤火锅不涮毛肚是没有灵魂的,现在以如意楼雄厚的财力和在西州城的影响力,姜言意想买牛肉比从前容易了不少。
甚至一些大户人家嫌自家厨子弄得不好吃,还会把备好的肉拿到如意楼来,给钱让如意楼帮忙做成菜。
谢初霁坚持要吃红汤,姜言意就帮她涮了一片毛肚。
巴掌大的毛肚下锅,红汤里的水咕噜咕噜滚着,瞬间就给特制的加长版火锅木箸镀上一层红油。
随着水开,锅里的食材和辣椒交替浮现到水面,麻辣的香味传出雅间,路过雅间门口的食客都会忍不住驻足嗅上一嗅,咽咽口水,叹一句“好香”。
姜言意夹着毛肚在红汤里来回涮上个七八遍,瞧着熟了,才放到油碟里递给谢初霁。
油碟里是鲜榨的芝麻油,浓香无比,里边还有葱段和香菜,把毛肚再碟子里拌上一拌,覆在毛肚上的红油融了一些到碟子里,毛肚入口的辛辣感稍缓,增香清热。嚼起来香辣脆嫩,很是爽口。
一片毛肚吃完,谢初霁赶紧倒了一杯败火的花茶喝下,才冲着姜言意点头:“浓油赤酱,味道比我尝过的任何菜都好,不知这是什么食材,口感甚是奇特,我从前竟未尝过。”
姜言意把涮好的一片牛肉放进她碟子里,有点纠结道:“方才吃的是牛肚肉。”
谢初霁握筷子的手一顿,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的就要干呕。
姜言意忙拿了痰盂递给她。
谢初霁呕了两声,又喝了花茶压了一下才好些了,十分歉疚地看着姜言意道:“抱歉,是我失礼了……”
姜言意尴尬道:“是我之过,没提前询问你。”
谢初霁连连摇头:“世间肉类哪有贵贱之分,不都是果腹之物罢了,方才的牛肚很好吃。”
她像是想证明自己的话不假,做势又要涮毛肚,姜言意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忙阻止了她:“我就喜欢吃这个,今日贪嘴,你就留给我吧。”
谢初霁神色还是十分愧疚。
姜言意用勺子捞起一个煮熟的包心牛肉丸放到谢初霁碟子里,“吃点别的。”
古人不吃动物下水,姜言意自己对于一些内脏也不怎么喜欢吃,但对牛肚实在是没免疫力。
说到下水,前些日子她发现楼里的伙计把鸡杂全扔了,说一丁点东西,腥味又重不好处理,没法吃。
如意楼现在生意做大了,底下的伙计有时候浪费食材,姚厨子也看管不过来。姜言意颇为恼火,她把霍蒹葭放到如意楼两天后,伙计们倒是立马老实了,现在扔个东西都得请示酒楼管事的。
她心情好,给如意楼的伙计们做了一次鸡杂面后,现在楼里的伙计都拿鸡杂当宝。
这顿饭吃到后面,谢初霁不知是被辣的,还是心里的难过再也压抑不住,一边吃一边哭,喝了两杯酒,估计是又醉了,满脸坨红问姜言意:“你曾经那般喜欢陆家公子,是如何放下他的?”
姜言意差点被刚吞下的香菜猪肉丸给噎死,缓了缓才道:“不值得就放下了。”
“值得?何谓值得?不过是念亦或者不念罢了。”谢初霁眼神朦胧,却还是透出一股子悲伤。
姜言意以为她说的是慕世子,叹了口气道:“初霁,其实人生在世不止情爱的,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有些东西,留在记忆里未尝不是一种珍重。”
谢初霁似点了一下头,又似完全醉过去,倒下时把脑袋磕桌子上了。
上次姜言意就见过谢初霁醉酒,她醉了和不醉的区别其实不大,顶多就是说话比平日里更直白大胆些,说完想说的话,倒头就睡。
姜言意只得无奈地唤霍蒹葭进来帮忙把谢初霁扶到马车上去。
霍蒹葭进屋后,眼神一直往火锅上瞟,小小身板抱起谢初霁后,问姜言意:“东家,这汤咱们能带回去晚上涮菜吃吗?”
姜言意爽快点头:“打包带走。”
辣椒在这个时代是稀罕物,一顿火锅得用不少辣椒,她巴不得当成两顿吃。
霍蒹葭道:“给秋葵姐也送一点过去。”
她们两人关系好,霍蒹葭吃什么好吃的,都会想着给秋葵留一份,抽空再送去面坊。
姜言意道:“直接把秋葵叫过来就行了。”
霍蒹葭却道:“她现在不能出门,也吃不下东西,跟安少夫人一样,闻着油腥味就吐。”
姜言意一怔:“你是说,秋葵有了?”
霍蒹葭点头,“秋葵姐说,等三个月落稳了胎,她再和铁匠一起来给您磕头谢恩。”
这些秋葵自己是绝对想不到的,应当是罗铁匠教她的。
姜言意高兴之余,更多的是欣慰。
以前秋葵在她这里,她以为秋葵不懂,就没怎么教秋葵这些人情世故上的东西。秋葵跟铁匠在一起后,铁匠却耐心教了她这些,秋葵也学得很好。
姜言意说:“这等好消息怎不早些告诉我?回去了你拿些补品代我去看看她,让她好生养胎。”
她原先最担心的就是秋葵和楚言归,现在秋葵有了自己的小家,以后也会为人母,姜言意算是放心了,只对楚言归还有些担忧。
那个少年一日日成长着,慢慢的,她也看不透了。
*
入夏以来,淮城下了第一场暴雨,不仅引发了山洪,还造成了山体滑坡。
淮城往年也有大雨,却从未像今年这般严重过。
战乱又逢天灾,往往是民心最容易动摇的时候。
滑坡滚下去的泥沙堵住了官道,官府的人前去清理路障,发现了那块镌刻了为慕家鸣冤的石碑时,便是官兵们都惊出一身冷汗,更合论本就被天灾折磨得苦不堪言的普通百姓。
一时间,大宣朝上下人心惶惶,皇帝无德、残害忠良的声音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淮城百姓把对朝廷的怒火发泄到了当地官府,昔日官差们有多威风,如今就有多狼狈,便是有佩刀,却也抵不过百来十人扔泥巴石块。
百姓甚至直接抢了官府粮仓。
淮城知府苦不堪言,正一筹莫展之时,底下的人通报说有人求见,自称是能解淮城之困。
淮城知府当即接见了来人。
来者是个清俊少年,瞧着还未至弱冠之年,双腿残疾,坐在木质轮椅上,身边跟着个黄脸短须的汉子,那汉子瞧着是个练家子。
淮城知府坐在太师椅上,姿态颇有些高傲地道:“底下的人通报说,你有法子治理淮城洪灾?”
楚言归并未将知府的轻视放在眼里,平和道:“鄙人不会治洪灾,想帮大人治的是民心。”
淮城知府本就细小的眼睛眯了眯,自有一股老辣和算计在里边:“民心?你说说如何治?”
楚言归淡淡吐出一个字:“反。”
淮城知府只觉项上人头一下子变得轻飘飘的,浑身的血几乎都在逆流,他重重一拍案,怒喝:“大胆!来人,把这厮给我抓起来!”
护卫想动楚言归,楚忠别在腰间的刀都没出鞘,赤手空拳就放倒了涌进屋子里的七八个护卫。
一名护卫拔刀想砍人,他直接挑飞那柄刀,刀落到淮城知府旁边的矮几上,距离他那只拍案的手只差毫厘。
淮城知府吓出一身冷汗,把手拿开时,抖得跟筛糠一样。
楚言归神色如初,依然一副温和无害的模样:“大人且听我说细说便是,何须动怒?”
淮城知府磕巴道:“你……你说。”
“淮城粮仓被抢,大人可知这是什么罪?”
淮城知府道:“轻则削官,重则斩首。”
楚言归笑了笑:“大人既知再忠于朝廷,等着自己的无非是这两个下场,不若顺应民意,反朝廷,投入辽南王麾下。”
淮城知府算是回过味来,冷笑道:“你是辽南王的人?”
楚言归反问:“大人觉得辽南王若想取淮城之地,需要派说客前来?”
淮州弹丸之地,处于渝州下游,接壤青州,虽建有粮仓,但也只是一个小的补给点,在大宣舆图上算不得军事要地。
辽南王若是看上这块地,只怕不到半个时辰就能打下来。
淮州知府沉默了。
楚言归这才继续道:“淮城百姓反的是朝廷,不是大人您。您顺应了民意,就能继续坐稳知府的位置,甚至还有可能归降有功,再升一级。”
淮州知府还是犹豫:“将来辽南王若是败在了朝廷重骑手中……”
楚言归打断他的话,神色冷峭:“辽南王便是只剩一支残兵,大人觉得会打不下淮城?”
所有的路楚言归都说得再明显不过。
现在不降,就等着日后被硬打下来。
淮州知府咬了咬牙,很快做了决定:“反了!”
楚言归嘴角微微上扬了几分。
楚忠推着楚言归离开时,低声问他:“少爷,您是想用淮城做投名状?”
楚言归瞳色如墨:“我要的可不止是一个淮城。”
他此番是借了封朔石碑一事的势,有了由头,就能轻易煽动民心。
淮城官府便是再差劲儿,一群流民还是没法直接抢了官府的踉跄,是他精心部署,为那些被他煽动的百姓策划劫粮仓的计谋,才导致粮仓成功被劫。
粮仓是劝降淮城知府的主要推力,只要粮仓还在,淮城知府不怕被朝廷追究,愿降的可能性就为零。
没了粮仓,归顺封朔才是淮城知府最好的选择。
而淮城相邻的州县,看到淮城不战而降,不可能不惶恐,届时他再去游说,就会容易得多。
毕竟有了带头的,天下大势又已至此,没人不求自保。
就算拿不下整个青州,他也得剜去半壁。
他将一步步踏入这政局,会凭本事让封朔底下的幕僚们都记住自己的名字,而不是一辈子顶着楚昌平幼子、王妃胞弟这样的名头。





边关小厨娘 第162节
第137章
皇帝失德, 上苍示警,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局面再掀波澜。
淮城归降封朔后,相连几座城池也纷纷被楚言归游说归降, 在高皇后给封朔的证据被昭告天下后, 百姓声讨朝廷,拥护封朔, 一时间大宣朝竟有大厦将倾之势。
安永元在短短几月内再次训出一支两万人的重骑,渝州终于不再闭而不战, 可以正面和朝廷重骑较量。
相比封朔这边为民心所向、士气正盛, 朝廷大军却如同丧家之犬, 驻扎地界内, 当地百姓遇上军队都会朝他们仍烂菜叶子臭鸡蛋。
在这样的局面下,两军交战, 朝廷大军节节败退。
起义的各方诸侯也看清了大势,加上封朔同兴安侯结盟后,对渝州之地如此维护, 诸侯们纷纷前来结盟。
入夏的暴雨过后,皇城天气一日比一日炎热。
日光照射在金色的琉璃瓦上, 仿佛是墙头窜起的火苗。
冷宫的大门被人粗暴一脚踹开, 落了红漆的木门重重摔在宫墙上, 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只着一身素衣的高皇后坐在石桌旁, 颇有闲情地给自己指甲上涂了鲜艳的凤仙花汁。
看到盛怒中的封时衍, 高皇后弯起唇角, 眼底满是报复后的快意:“陛下怒成这般, 看来是皇位不稳了呢。”
封时衍上前一步掐住了高皇后的脖子,他脸上还沾着细小的血珠,眼神狠佞得仿佛是要吃人:“高檀, 朕早该杀了你!”
高皇后眼底恨意不比他少,狰狞道:“都是你逼我的!踩着高家的尸骨坐在龙椅上,陛下不会觉着良心难安吗?”
封时衍五指用力收紧:“那你且下去同高家人一同看着,朕究竟安不安!”
强烈的窒息感涌来,高皇后眼中泛白,用力抓扯他掐住自己喉咙的手,尖锐的指甲抓破封时衍手背时,高皇后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咽了气。
跟来的总管太监看着高皇后那个笑只觉瘆得慌,忙别开眼,惊呼一声拿了绢帕去包扎封时衍溢出血珠的手背:“陛下,您可别损伤了龙体!”
封时衍心底那股戾气还是没散,他神情极致阴郁:“传朕旨意,高家所有人曝尸三日,扔进山野喂狼!”
总管太监心底发毛,高丞相好歹是天子亲舅舅,不说留全尸,竟是连入土也不让。
新帝喜怒无常,阴阳不定,便是他作为大内总管,也摸不清这位的脾气,平日里伺候都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
眼下得了封时衍吩咐,总管太监当即就应了声:“老奴遵旨。”
许是日头太过毒辣的缘故,封时衍只觉头有些昏沉,他抬脚离开冷宫时,忽而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总管太监大惊失色:“陛下!”
定眼一看,才发现封时衍被高皇后抓伤的那只手,已是青黑一片。
总管太监只觉浑身的血都冷了下来。
大长公主匆匆进宫,看到躺在龙榻上的封时衍手背已经开始溃烂时,饶是见过再多风浪也不禁心头一凛。
一碗碗解毒的汤药灌下去,那毒却还是在往封时衍身上其他地方扩散。
太医院们的太医们在寝殿跪了一地,个个额前都缀满了豆大的冷汗。
总管太监不必大长公主多问,就哭哭啼啼把封时衍被高皇后抓破手背中毒的事说了。
大长公主脸色难看,问太医院院使:“可知陛下中的是什么毒?有何解毒之法?”
院使神情狼狈:“据老臣诊断,陛下当是中的蛇毒,此毒乃大漠黑蛇的毒,非比寻常,迄今无解毒之法……”
大长公主瞳孔一缩:“大漠毒蛇?”
大漠远在关外,距离京城千里之遥。
高皇后能把高太后同高家合谋慕家兵权的信件交与封朔,这蛇毒,大长公主首先想到的也是封朔的手笔。
她沉重闭了闭眼,问院使:“陛下还有多少时日?”
院使道:“这蛇毒是混进了凤仙花汁里,陛下被抓伤时,伤口沾到的毒素不多,龙体又强健,才得以撑到现在。为今之计,老臣只有用药遏制毒素蔓延,但这毒根除不了,总会一点点侵蚀脏腑。多则,兴许还有一年光景,少则,只有数月了。”
“陛下中毒一事,对外保密,对陛下本人,也瞒着他吧。”大长公主眼底涌上悲意,却还是很快做出了决断。
院使颔首道:“老臣明白。”
等寝殿里所有人都退下了,大长公主看着封时衍黑紫溃烂的伤口,终究是落下泪来,“衍儿,姑姑在这世上,就你一个亲人了。”
封时衍原本紧闭的眼皮忽而颤了颤,轻轻掀开一条缝,虚弱出声:“姑姑……”
大长公主几乎是喜极而泣:“太医!快叫太医!陛下醒了!”
封时衍试着自己坐起来,却发现半边身体都是没知觉的,他眉头蹙起:“朕……为何动不了?”
大长公主神情晦暗道:“陛下中了毒,体内毒素还没清完。”
听说是中毒,封时衍总算是想起自己是在冷宫晕过去的。
他看了一圈,没发现姜言惜,问:“熹妃呢?”
大长公主面上的悲意稍收,道:“臣妇命人封锁了陛下中毒的消息。”
封时衍知道大长公主不喜姜言惜,想多说几句但实在是提不起力气,只道:“朕要见她。”
*
藏娇殿。
姜言惜手中的袍子已经做好大半,就快完工了。
她针脚压得极密,像是把所有心思都缝了进去。
那日给她递药的小宫女如今已经升为藏娇殿的大宫女。
殿内并无旁人,宫女压低了嗓音道:“养心殿那边虽封锁了消息,但太医院的太医进宫后就一直没回去过,看样子皇帝是中毒不假。”
姜言惜没说话,只专注手上的绣活儿,指腹被针尖扎出了血,竟也没感到疼,流出来的血把绣出的金龙爪子染红了,好似那条金龙断了一爪般。
宫女眸子微眯:“公主这是在难过?”
“并未。”姜言惜终于出声,她抬起头,面上无喜无悲:“我们要如何出宫?”
宫女道:“正值酷暑,公主不妨以去行宫避暑为由出宫,只要离开皇宫,咱们的人就能救走公主。”
蛇毒是前朝旧部提炼出来的,她们本想让姜言惜毒死封时衍,但又怕姜言惜无法脱身,这才把目光放到了要复仇的高皇后身上。
姜言惜刚说了一个“好”字,殿外就有宫人通传:“陛下让熹妃娘娘前往养心殿。”
姜言惜和她的宫女脸色都是微不可见地一变。
封时衍刚中毒就通传她,莫不是查到了什么?
姜言惜心神不宁到达养心殿时,大长公主已经离去,封时衍昏睡在榻上,平日里一个眼神就叫人生畏的人,这一刻却显出几分脆弱。
姜言惜看着他肿烂的手背和一直蔓延到袖子里面的的乌紫,说不清缘由,眼泪直接掉了下来。
封时衍似有所感,掀开眼皮看到她在哭时,吃力抬起完好的那只手,似要抚她的脸颊。
姜言惜坐到了榻边,微微俯下身,把自己的脸轻轻挨着他手心。
封时衍神色有些意外,更多的却是欣喜,他用从未有过的柔和语气问她:“哭什么?”
姜言惜摇头,不肯多说,眼泪却流得汹涌。
封时衍手抬起太久有些吃力,下移落到了她腹部,神情有些遗憾,他说:“朕一直想同你有个孩子的。”
姜言惜闭目流泪,一言不发。
她们之间不会有孩子的,每次事后,她都服了药的。
只不过这一刻,她倒是真的在想,如果他们有一个孩子,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想到最后,姜言惜自己都觉得可笑起来,他们哪有以后呢?
她躺到他身边,轻轻拥住他:“陛下,宫里闷热,不利于您养病,我们去行宫吧。”
封时衍说:“好。”
他似乎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在尽量满足她的愿望。
姜言惜瞳孔轻颤了一下,一滴泪坠入他胸前的衣襟里,她努力掩饰自己嗓音里的沙哑:“父亲年纪大了,在天牢我不放心他。您革了他的职,放他归乡可好?”
“朕明日就赦他出狱,他依然是户部尚书。”
“谢陛下。”姜言惜双肩颤动着,哭得无声。
封时衍轻叹一声,手轻拍着她肩膀:“别哭。”
他能清醒的时候不多,很快又昏睡过去。
姜言惜在他眼皮上落下一吻,哽咽着道:“封时衍,若有来生,我们好好的……在一起。”
这一世,国仇家恨,她们之间有太多不堪。
若有来世,生在寻常人家,嫁作君妇,恩爱白头,该多好?
大宣朝气数已尽,封朔带领重骑势如破竹,本该直捣京城,奈何南境明翰国看准大宣内乱,再次来犯。
明翰国同大宣朝实力相当,一直都是大宣劲敌。
此次出兵势头也足够凶猛,一下子打下南境三城,再往上就是封朔在南边的封地衡州。
封朔只得重新调整战局,如今起义盟军围了京城,朝廷不过是靠着最后的重骑军队苟延残喘。
他命楚昌平继续围困京城,自己则前往南境对抗明翰国。
战乱持续太久,粮草有往年的陈粮支撑着,倒还不足为患,伤药才是急缺。
整个大宣朝的药材在战乱时就被各方势力收刮干净了,军营里每天都有伤兵因为伤口发炎感染而死。
军医用药紧张,除了一些将领,都不敢给普通将士用药。
姜言意先前的担忧终于还是发生了,好在出关的商队再次返程,买回来了大批药材。
运送药材一事兹事体大,姜言意决定亲自南下一趟。
第138章
伤药现在各处都缺, 哪怕是盟军,争夺资源也是常有的事。
运药材南下的事得偷摸进行。




边关小厨娘 第163节
姜言意如今是瓷窑最大的股东,便拿了一些次品瓷器充数, 借着运瓷器南下做生意的由头运送药材。
走陆路比走水路危险些, 陆路沿途都能遇见流民,她们的行踪暴露无遗。
水路只需提防水匪, 从渝州上船后就能直达衡州。
安永元怕姜言意途中出什么意外,拨了三千人马给她。
从西州到渝州都是封朔管辖地界, 这一路倒是顺畅, 不过一天一夜, 就到了渝州, 进城前还碰到了楚承茂派去接应她们的军队。
楚昌平上京后,渝州便由楚承茂守城。
他是在军中摸爬滚打长大的, 很容易就能和最底层的将士们打成一片,尤其是先前在朝廷重骑猛攻下,守渝州城时和不少将士那都是过命的交情, 现在渝州军都很拥戴楚承茂。
他跟楚昌平的治军理论不同,楚昌平在军中资历老, 又有从前的战功摆着, 底下的将士自然敬重楚昌平。
楚承茂自然没法沿用楚昌平的治军方法, 他资历浅, 若是想楚昌平那般治军, 指不定还会被说成装腔作势。
驯服一支军队, 并不是拿到兵符, 将士就跟提线木偶一般听从指令,嘴上服心底不服的大有人在。
必须得拿出自己的魄力来,才会有将士愿舍命跟随。
楚承茂想拉出一支完全听命于他的亲兵, 这样将来扩大势力时,身边才有人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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