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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弃妇逆袭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樱桃糕
钱二嫂出主意,“你就死咬着让他回老家当着父老乡亲的面儿休妻,我就不信他长辈儿不管。”
方晴叹口气,“现在决定权不在我呢。”
“你去闹啊!他要是想在这儿休了你,你就去他军队上闹,找他长官评理,”钱二嫂叉着腰,吊着眉,彪悍地说,“现在虽说没有御史言官管官员风纪了,但你去闹,他也没脸,说不定这事就算了。”
方晴苦笑,钱二嫂简直是人才。相比之下,自己太没用。
“他没脸,我更没脸,我现在还有的,不过就是自己给自己留的这点体面了。”
钱二嫂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用手使劲点了点方晴的脑袋,“你啊,读书读傻了!体面有什么用?有了里子才又面子。跟着他,他总要给你钱花的。拿着钱买新衣,打扮自己,回头他要是升了,就换个好房子,再雇个人,也正经是个官太太了。你现在离了他,怎么办呢?你爹你娘不得愁死。”
方晴拿枕头捂住头,“先不想了,天无绝人之路。”
刘大娘把枕头拿下来,看方晴一脸的泪,不由得也跟着哭,钱二嫂也哑了火。
三人小组并没商讨出个什么结果,都泱泱的。
晚间刘大爷回来,刘大娘跟刘大爷说了后续,饶是刘大爷再见多识广,也是没法,拿着旱烟袋,抽了半宿的烟。
方晴决定先按兵不动,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难道真要写信回家让公婆长辈施加压力,或者让父母找冯家找冯璋讨说法?且不说脸面不脸面的,书上说“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乡下人说“儿大不由爷”,如今的冯璋已经不是家里人能控制的了。
再说方晴也不是那种在外面摔了跤就回家喊娘的姑娘,但凡能自己扛一扛的,就自己扛着了。
方晴黯然神伤地等着冯璋的“交代”,一直等到进了腊月,小院里都开始准备忙年的时候,冯璋才再次出现。
冯璋没有坐,显是急着走的,“我有急事暂时离津。最近怕是不太平,你还是先回老家吧!我让人送你去车站,你只带细软,别的粗苯行李扔在这儿就是了。”
“我回不去,”方晴口气平静而无奈,“你让我回去怎么说?”
冯璋皱着眉,“你是怕我把你扔在乡下从此不管了?”
方晴笑笑,“冯家哥哥,你会吗?”
冯璋看方晴一眼,面无表情地说,“既然你不信我,那就罢了。”又拿出些钱放在桌上便要离开。
“你且停一停,我做了些针线,有给我娘家的,也有给——这边老人和孩子们的,还烦劳你寄回去。”方晴黯然伤神的这段日子,也没耽误做针线准备年礼。
冯璋怔一下,点一下头,拿上方晴准备的两个包裹,其中一个上面别着一封信。
“那是我给娘家的家信,你也写封信给家里报个平安吧。”冯璋在这方面一向是个疏忽的,过年过节莫说年礼节礼,就是信也极少写,是故方晴提醒一句。提醒完,心里又嘲笑自己,你还真当自己是贤妻呢!
冯璋抿抿嘴,点点头,走了出去。
这一走就是经年。当然这是后话。
第22章 南市摆画摊
却说方晴独自在天津过年,其凄凉心伤彷徨自不必说。刘大娘、钱二嫂子百般劝慰,方晴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不管独自一人时如何,在人前总是强颜欢笑的,大过年的谁愿意抬头就看见个哭丧脸?
因要备年货,又要开解方晴,钱二嫂子就撺掇着大伙儿一块去南市逛逛。
刘大娘、方晴都纷纷表示愿去,钱二嫂的闺女更是恨不得立马儿就走,连刘大爷都没再说“龙蛇混杂之地”的话,也乐呵呵地指点大家南市哪儿好玩,哪儿有卖什么的。
一行人去到南市,先在刘大爷卦摊儿那停留片刻,相约若是走散就在这里聚齐。刘大爷嘱咐方晴和钱家闺女钱大丫“跟紧了你大娘她们,小妮儿家家的,别走散了,年下乱着呢。”
许是因为快过年了,南市热闹得紧。
绸缎庄、皮货行、茶庄、餐馆这些正经的店铺不说,就说卖杂货儿的、卖布头儿的、卖锅碗瓢盆的、卖泥人儿的各种小摊儿就多不胜数。另有算卦的、说书的、练把式卖艺的、卖野药的夹杂其间,使得整个南市热闹非凡。
逛不多时,方晴和刘大娘便与钱二嫂一家走散了。
刘大娘和方晴倒也不着慌,二人按照提前想好的买了些零碎年货,什么香烛啦、门神啦、笤帚啦,又添置些碗筷盆盘,看见卖布的又买些鞋面子布,老两口过年都做双新靴子穿。
方晴虽自己过年,也不好太过凑合,便也约略买一些。
二人逛回来时,钱二嫂子一家还没回来,只刘大爷在,正给一个胖子算卦。这时又有个大娘过来,问刘大爷能否代写书信。
算卦的摊儿,除了盲人,一般都代写书信。刘大爷过去也帮人写过,但如今上了年纪,又好酒贪杯,手写字打颤儿,便不大承接这个活儿了,再则正给那胖子推八字算流年,这是个耗工夫的活儿,便想推了,“您看我这算完还得不少时候,您要不换一家儿?”
“都说忙。”那大娘一脸焦急。
代写书信一角,算卦则是二角起,破个灾解个难画个符什么的钱更多,年下人多事多,摊主们都忙不过来,不愿承接代写书信这样的事。
“刘大爷,要不我帮着写?”方晴看那大娘挺着急,遂毛遂自荐。
“也罢,就让我这大侄女帮您写吧,您看行吗?”
那大娘虽对方晴颇有疑虑,但奈何找不到别人,也只得应允。
方晴问明因由,先让那大娘口述,再转成时下流行的半文半白的书面语,写完后一边念一边解释给大娘听,又好言抚慰,终于打发那大娘满意地走了。
刘大爷一边给人批八字,一边留神看方晴说话行事,又听了听方晴写的信,不由得心下叹息,要是自己闺女能长大,许也是这么个样子呢。





民国弃妇逆袭 第13节
待把客人都打发走,刘大爷才得空跟方晴和刘大娘说句话。
“我上了年纪,又爱喝口酒,这手写字打颤儿了都,真还挺怵给人写信,幸好有你。”
“谁让你爱喝酒了……”刘大娘先责怪地说。
方晴笑着说,“我也就能干点这活儿了,您让我帮着起课推八字我可干不了。”
说得刘大爷刘大娘都笑了。
方晴笑道,“要不我跟您一块摆摊儿得了,专门代写书信。我记得上回在京城的时候还看见过给人画像的,我也学过几天画,就兼替人画像。”
刘大爷大惊,对方晴说,这龙蛇混杂之地,可不是闺女家混的地方。
方晴越想越觉得这事可以,拿出在家磨吴氏的劲头儿磨刘大爷。先说这南市女人摆摊儿的也不少,又哭穷说自己这样坐吃山空不是办法,末了还保证自己不惹事。
刘大爷儿女去得早,哪禁得小姑娘这样磨,刘大娘还在边儿上帮腔,刘大爷也就勉强同意了。
与刘家二老、钱二嫂一家一起过了个不算热闹倒还温馨的新年和灯节,出摊儿用的东西也准备得差不多了,过了二月二龙抬头,天不那么冷了,方晴便跟着刘大爷一起去南市摆摊。
方晴和刘大爷合用一个摊子——一个“刘氏老卦”的幌子,几个凳子,一张长桌子,桌子上订个布帘,上写着算卦二角,推八字五角、相面二角之类的价目,颇有点童叟无欺的意思。
因着方晴的加入,又加上代写书信一角,画像五角到三元不等——写信的一角是南市行情,画画儿的价格是方晴和刘大爷一起斟酌着定的,简单省工夫的就便宜些,费工夫的就贵些。
然即便最贵的也不过和照张四寸大的小像相同,南市广兴大街上便有一家照相馆,价目明明白白贴着,那可不是小百姓能花得起的,方晴瞄准的就是这些进不起照相馆的人。
方晴颇有几分小聪明,趁年间给刘大爷画了几张画像,有着色的,有不着色的,有工笔,有白描,有写意,或坐或站,或下棋或观书,虽是毛笔画,竟也有六七分相像,也兼顾到刘大爷要求的“恬淡宁静”。刘大爷满意得不得了。
方晴找一家小裱画铺子装裱了,把刘大爷最喜欢的一张送给他老人家,其他的几张统统拿来挂在摊儿后的墙上招揽生意。
南市画像的,方晴是独一份。刚挂上,就有看的,旁边摆摊儿的都是刘大爷老熟人,听说方晴是刘大爷的侄女,以后在这儿摆摊画像,便都客气地称赞,还有的说“得闲也让大姑娘画一幅”。
方晴顺着刘大爷的介绍,张大哥王大伯地跟众位“邻居”一通寒暄。
待众位散去,刘大爷带着方晴去“拜码头”。
这南市属于三不管地带,是三教九流五行八作聚集之地,各种势力都有,大大小小的帮会自是这“势力”之一。
小买卖人想长长久久安安生生地做生意,就要去帮会“拜码头”,每年虽破费些钱财,却也受到些保护。若有小流氓小混混来闹事,自会有人帮着“平事儿”。
刘大爷带方晴去见的这位“刘爷”,据说空手入白刃的功夫了得,人也义气,是蛟龙会的一个头目。
刘爷正在明星茶园喝茶听书。
刘大爷走上前拱手,笑着问,“刘爷,过年好啊。”
刘爷并不拿大,起身也拱拱手,“本家大哥,过年好,家下都好?”又让座。
刘大爷谢了坐,在靠边儿的椅子上坐下,笑着说,“承蒙刘爷关照,家里都好。这是舍侄女,”一指方晴,“家里过不下去了,会两笔丹青,跟小老儿一起在南市摆个画摊儿,以后还请刘爷多照顾。”又跟方晴说,“快给刘爷见礼。”
方晴一直微微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的,听得这么说,微微一愣,便冲着这位刘爷鞠了一躬,说声“刘爷好。”方晴之前没想到行礼这回事,虽会旗人的蹲礼,但这都民国了,再蹲礼似不合适,便学着洋派人鞠了个躬。
趁着行礼的空儿,看了一眼这位刘爷。这刘爷与想象的五大三粗满面横肉的“歹人”形象差距甚远,约摸五十来岁,脸面白净,五官清朗,唇上续些胡髭,穿着宝蓝绸面皮袍,竟不像豪强,倒像个斯文富贵的人。
刘爷打量一眼方晴,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长相普通,打扮普通,行事倒是沉稳,不像个会惹事儿的。
“好,好,是个好孩子。会画画儿?回头也给老夫画一幅。”
“那敢情好,就怕她手拙,画不出刘爷威武清贵的神·韵呢。”刘大爷代答。
“我一个混江湖的,有什么清贵。”刘爷笑着谦虚道。
又说了两句闲话,“拜码头”也就到了尾声。
刘大爷放在桌子上一个封了五块钱的红封,“我们就不叨扰刘爷了,这点钱请代为请街上的兄弟喝茶,以后少不得麻烦兄弟们。”
刘爷笑着说,“大哥又客气,如此我就替兄弟们谢谢了。”
出了茶馆,一着风,方晴才觉得后背出了一层的汗。
刘大爷还夸方晴“镇定”,“像个见过世面的孩子”。弄得方晴很是不好意思。
拜完码头,就算正式成为南市摆摊人中的一员了。
第23章 画一张遗像
可能因为在南市画像的,方晴是独一份,所以在这儿停住脚儿看画儿的人不少,甚至也有问价的,但掏钱画一幅的,暂时没有。
方晴一上午都没开张。刘大爷买卖不错,一上午接了两个主顾。
二月的天气用方晴娘的话说是“冻人不冻水”。在外面站了半天,因为头一天来要拜会街面上的人,没穿臃肿的大棉袄,虽在太阳地儿里,方晴还是冻得跟冬天的秃毛鸡似的。
方晴微耸着肩,缩着脖子,把手揣在袖筒里,看刘大爷神乎其技的算命看相。
等刘大爷闲了,方晴问,“大爷,您怎么知道那人父母必有一方不在了?”
刘大爷拈着胡须,又扫看两眼周围,“他是戊寅年生人,算算都五十多了,他爹娘得多大岁数?这个岁数有几个夫妻俱在的?不管哪一方不在,我都说的对,如果都不在,我说的也不算错,如果万一都在……”
方晴赶忙问,“那怎么办呢?”
“你没仔细听我原话是怎么说的,‘令尊令堂都是有德之人,但可惜有一方不在了’,万一都在的话,我就说果真‘德修福寿’,有德所以延寿——令尊令堂必有后福啊。没人会说自己爹娘没德吧?”
方晴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他再听了‘必有后福’,肯定就更欢喜了,还能抓着‘父母有一方不在’这话不放?”
方晴点头叹服。刚才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还以为刘大爷真是铁口直断呢——刚才那人说他确实父亲早没了,只有老母在堂。
爷儿俩从带来的暖壶里倒些温水,泡上杂合面饼子,啃着咸菜疙瘩,凑合了中饭。
饭后,是照常的说书时间。刘大爷讲的是《隋唐演义》,正是秦琼卖马那段儿。方晴不由得感慨,秦琼那么大的英雄也有末路卖马的时候啊……
方晴听了书,又看刘大爷给一个大叔推了八字,太阳也就要下山了,方晴吸溜一下冻出来的清鼻涕,跟刘大爷一起收拾摊子——头一天就没开张,真是开了个“好”头儿。
刘大爷说这几天还是冷,等天气和暖了,出来玩的人多起来,生意就好了。
方晴还是难免沮丧,昨天兴奋地半宿没睡好,后半夜梦到好些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等着自己给画像……果真是做梦!
回去听说方晴没开张,刘大娘和钱二嫂都来安慰,钱大丫也安慰道,“晴姐姐,这不算嘛,刘大爷还有半个月不开张的时候呢!”
钱二嫂拿起手里的线板子就扔了过去。
方晴刘大娘赶忙拦着,钱大丫趁机跑了。
第二天方晴吸取第一天冻成狗的教训,穿了最厚的棉袄,终于由狗变成了狗熊。
狗熊方晴跟刘大爷一通急行军,到了南市,头上雾气昭昭,像话本子里的侠客们在练内功。
结果汗一消,汗湿的小褂贴在身上,小风一吹,打了个寒颤。又过着阵子,把小褂晤干了,晒着太阳,方晴才觉出舒适的暖和来。
然而今天的买卖比第一天还不如,头一天好赖还有问的,今天连个问的都没有。
方晴依旧观摩刘大爷玄乎的算命大法以及听秦叔宝峰回路转路遇知己的故事。可惜二人以后各为其主……方晴慨叹着故事里人物的命运。
过了十来天,方晴依旧没有生意,别说画画的生意,连一角代写书信的买卖都没有。这两天刘大爷生意也不大好,老头儿倒是宠辱不惊的样子。
方晴表面上也宠辱不惊,嘴里却长了燎泡,嗓子也肿了,头也晕沉沉的有些疼,大约是着急上火,还有点伤风。
刘大爷劝方晴歇一天。
方晴喝了点水,觉得撑得住——主要是不好意思刚去几天就不去,也是怕“再而衰”,那点心气儿一歇就散了,还有点跟自己赌气的意思在。
方晴笑道,“反正跟家里也是坐着,在南市也是坐着,又不干活儿,不碍的。”
刘大爷皱着眉摇摇头,叹口气,帮方晴拿上家什。
方晴也有点铁口直断的意思——这天依旧是干坐着,没生意。
蔫头耷拉脑地在板凳上坐着,脑袋突突地疼,方晴也没心情关心秦叔宝了——来摆摊儿实是抱了很大希望,鼓了很大的勇气的,没想到会这样。以后可怎么办才好?这要等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冯璋要是一走三五年怎么办?难道真要坐吃山空把家里给那点压箱银子都花了?要是回去,该怎么说?怎么办?方晴又再次算那些压箱底的钱能在这天津卫支撑多久,并打好主意,以后不吃细粮了,还是老老实实吃棒子面儿。
冷风朔气里坐了一天,回来的时候方晴觉得有点扛不大住,就在街口儿寿春堂买了点丸药。结果这丸药不知是不对症,还是剂量太大,晚上吃了,半夜就有点跑肚,足足折腾了小半宿,才算消停。
方晴坐在被窝里,悲从中来,觉得自己是世上最最最悲惨的人。不多会儿工夫,刚喝下的一杯子热水又都化成眼泪流了出来。
“等病好了就回家。”方晴抽抽噎噎,很怂地打起退堂鼓。
第二日早起,不知是不是那堪比泻药的药丸子管用了,折腾半宿的方晴竟然觉得身上轻松些了。
“妮儿,你今天还去吗?”刘大爷敲门。
“去,去,保不齐今天就有买卖了呢。”方晴把半夜打的鼓藏到旮旯,全当没这回事。
然而依旧没买卖,刘大娘和钱二嫂都拿不出话来安慰方晴了。
如是又熬了好几天,方晴终于等到她头一单活儿。
一个老头儿,约莫七八十岁了,“你们这儿能给人画寿像吗?我要画一张。”
寿像?方晴愕然。
刘大爷过来笑着说,“什么都能画,您先坐。”又给方晴使眼色。
方晴凑近了,刘大爷轻声道,“就是遗像。”
啊?方晴颇有点哭笑不得。
刘大爷点化她,“不用忌讳,没事。”
方晴笑道,“我不忌讳。”人家老大爷自己都不忌讳,我有什么忌讳的。
方晴不敢怠慢,热络地招呼老爷子,问有什么要求,快手快脚地准备了画纸笔墨。
方晴一边画,一边听老爷子唠家常儿。
老爷子表示儿女都孝顺,寿材都备下十几年了,年年走大漆,寿衣儿媳妇也早缝好了,都是好绸子布做的,自己百年以后,缺的就是一张像了。
“孙子说让上洋照相馆去照一张,吓,那可去不得,小心吸了魂去,减寿数的。”老爷子说得郑重其事。
方晴听了,笑着点头附和。
看着老人风干橘子样的脸,方晴有意地少画点皱纹,脸颊再稍微画得鼓一些,如此便显得富态年轻起来,浑浊的眼睛在画中也显得神采奕奕,精神极了。
方晴工夫都用在五官上,衣服便简单处理,却又寥寥几笔把老爷子坐的凳子改成了太师椅。
这老爷子经方晴这么一“拾掇”,俨然就是个老太爷。
那老爷子看了满意非常。方晴拿着老爷子给的带体温的三角钱,突然犯了矫情,感觉眼里发潮,瞪大眼睛半天才给憋回去。
刘大爷对方晴笑道,“妮儿,你还真像个老江湖呢。原来我怕你混不了南市,如今看来是多虑了。”
方晴也笑道,“这不是有您老人家给掠阵嘛。”
“呦,说的咱们跟秦琼尉迟恭似的。”




民国弃妇逆袭 第14节
方晴笑着说,“您怎么也得是徐茂公啊。”
刘大爷大笑。
这位画遗像的老爷子为方晴开了张以后,生意竟然渐渐多起来——方晴猥琐地想,就像老家某些婶子大娘,多年无子,过继或者捡了个孩子,然后自己就“开了和”,一拉串地生起了孩子,“画遗像”这事原来还有这作用……
到一个月头儿上,方晴把赚的钱数了数,除了这一个月嚼裹,竟然还略有盈余,真是……方晴赶紧把感慨自怜的心掐死在口袋里,一有机会,这厮就要冒出来作祟,简直讨厌极了。
如此,方晴也算步入了正轨。每日早起,略垫垫就跟刘大爷去南市出摊,看刘大爷神乎其技的算卦相面,上瘾地追老头儿讲的书,间或接到几单画像生意。
“遗像”是方晴画的大宗,有些是先头儿那老爷子介绍来的,被介绍来的人又介绍给别人,来方晴这儿画张像,渐渐成了南市附近老人们的一件时髦事。
天气和暖了,来闲逛的觉得好玩让画一幅的也有。
方晴跟着刘大爷不白混,看人相面的功夫有长进。若是那穿长衫的,就要讲求些意境;若是西式打扮,则要多问一句是不是画一幅素描;女士一律要画得年轻些漂亮些;一脸苦相的就要减些皱纹,耷拉的眉眼也要稍微“拾掇”一下……这么费尽心机地讨好顾客们,倒也能打发得多数人满意。
第24章 做客姨妈家
一混就好几个月,冯璋再也没来过。
方晴每日为生活奔波,应付各样的客人,间或被人嫌弃,也遇见几回歪缠的,渐渐学会打点出各种面目应对,唯唯诺诺赔笑脸已经做得驾轻就熟,客串泼妇虎脸叉腰大声嚷嚷“让大家评理”的技能还需要再修炼。偶尔也想打退堂鼓,狠狠地抹着泪,“老子不干了,回老家去”,第二天又爬起来往南市赶。
这种生活也有好处,避免了悲春伤秋。一天混下来,回来累得像狗,晚间趴在床上一觉到天明,梦都少做。
方晴依旧喜欢读报纸,在冯家那几年只回娘家的时候才能看,新闻岂止变成了旧闻,简直都快成历史了。现在,方晴又可以随心所欲地看报纸了。
南市报摊不少,许是因为离着报馆近的缘故。听说南市广兴大街有不少报馆,方晴没去那边儿转过,只闲了便去附近报摊儿买份儿报纸。
刘大爷老花眼,方晴便把报纸上的人生百态讲给刘大爷听,爷儿俩时而忧国忧民,时而惊诧不已,时而捧腹喷饭……这让方晴时常想起自己的父亲。
方晴每隔一段时间就给家里写封信,贴上印花,走挺远的路,去邮局寄掉。当然信里也是春秋笔法只说好不说歹的,好在不是当面说话,不怕被问露底。若是让爹娘知道他们的闺女即将成为弃妇,还抛头露面出来摆摊儿……方晴都不敢想。
父亲也时常有信寄给方晴,间或随寄的还有母亲的针线。
暮春时候,方晴终于去拜访大姨,穿着白底儿绣迎春花的软缎旗袍,手里捧着个扇子匣,很像个出门做客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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