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诡案录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七两
“白夜。”
黑色的保时捷suv嚣张的停在她身旁,车窗摇下来,露出唐泽那张鬼斧神工的脸。
“怎么了这是?”唐泽凤眸微敛,推开车门下车,拦在她身前。
不得不说,唐泽很高,淡淡只是这样站在她面前都会给她一种淡淡的压迫感。
她微微仰着头,昏黄的路灯光线穿透路边的梧桐枝丫打在她脸上,留下一片片斑驳的光晕。
白夜拖着行李箱,目光恍惚的看着他,心里的酸涩仿佛遇见了酒糟,一下子发酵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她吸了吸鼻子,扭头不看他的眼,讷讷道,“我申请道宿舍了。”行李箱的轱辘碾压着板油马路发出‘吱吱’的声响,唐泽亦步亦随的跟在她身后,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雷霆。
巨大的招牌上闪烁着霓虹灯,白夜抬起头才发现自己竟然无意中来到了这里。
她懊恼的一跺脚,拉着行李箱往回走。
“进去喝一杯。”唐泽拦住她的去路,伸手夺过行李箱,大步流星的往酒吧里走。
走过通壁,霓虹灯闪烁,通壁上挂着的水晶挂饰折射出绚丽的流光。
酒吧里的客人不多,女歌手依旧用低沉的嗓音唱着爵士,偶尔有一两个客人送上来一朵玫瑰,或是百合。
“喝点什么?”唐泽神态自然的走进吧台,拿了调酒器,单手支着下巴,一脸笑意的看着白夜。
白夜愣了片刻,才发现卢辉今天不在。
“卢辉呢?”白夜问。
唐泽从酒架上取下来三瓶酒,分别注入调酒器,动作娴熟的摇晃起来。
不得不说,唐泽的姿势着实很性感,连不远处闲话的几个漂亮女人都忍不住频频回头。
“卢辉儿子今天手术。”打开醒酒器,金色的液体缓慢而优雅的趟进酒杯。
唐泽将酒杯推倒她面前,“尝尝。”
白夜端起酒杯尝了一口,一股淡淡的清甜触碰味蕾,带着一股说不出口的青涩甘苦,却没有丝毫酒意。白夜舒服的叹了一口气儿,“这是什么酒?挺好喝的。”
唐泽放下调酒器,一脸笑意的坐在她对面。“业障!”
白夜忍住喷出来的冲动,鄙夷的看着唐泽,“这什么鬼名字?”
唐泽笑着耸耸肩,又往她杯里续了一点金色液体,说道,“佛教里的业障,指的是阻止修行的恶果。梵语中,业即障,三障之一,四障之一。又作业累。谓众生于身,口,意所造作之恶业能蔽障正道,故称业障。”#####
白夜诡案录 第三十章业障
白夜听得云里雾里,心里好笑,说唐泽这人本就身在世俗之中,如今谈起佛理,倒真是有些违合。
她默默的听着他说完,杯里的酒液下了几分,笑道,“难不成这酒还真是个业障,罪恶的根源?”
唐泽忽而俯身,眉目生辉,笑着揉了揉她的狮子头,“孺子可教也。”
白夜愣愣的看着他的脸,发心贴着他的掌心微微发热。
她有些恍惚,云里雾里的看着他,“你是发烧了还是脑袋被门挤了?说话颠三倒四的。”
唐泽恨铁不成钢的叹气,目光调向她手里的酒杯,“白夜,就你这脑袋瓜子,不怪姜沪生看不上你,要是我,我也把你调走。”
唐泽一刀见血,直戳白夜痛楚,刚刚愈合的伤口一下子又血崩了。
白夜猛地蹲下酒杯,“唐泽,就你嘴毒。”
“怎么?戳你痛处了?”
“插刀之仇,不共戴天。”白夜愤恨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唐泽懒洋洋的支着下巴,忽而一笑,一把揪住她的挎包带,“等会儿,心急什么?”
“放手。”
“不放。”
“唐泽,我生气了。”
“你觉得,在酒吧里,谁能让左春欢毫无芥蒂的喝下含有酒精的饮料?”唐泽一松手,白夜差点撞上从旁边走过的方芳。
小姑娘眸光一亮,闪过两道熊熊八卦之光。
唐泽摇了摇手里的醒酒器,说,“我看见过卢辉调这种酒,可惜试着调了许久都没找对口味,今天终于搞明白了,他在里面加了一种中和甜味剂,把酒精的气味完全掩盖掉了。”他一字一句的说,目光灼灼的看着白夜,意思是,看,你就是个白痴吧,哥这智商绝对碾压你几十倍,快夸夸我吧!
卢辉是调酒师,他知道左春欢有哮喘,左春欢对他再也信任不过,只要他递给她的饮料,她怎么会不喝?
他只要对她说,这是他特别调给她的,没有任何酒精的饮料。
可是,这该死的动机呢?
白夜巴巴的望着唐泽,“他为什么啊?左春欢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么?孩子生下来,只要配型成功,就可以手术了啊!”
唐泽摇了摇头,恨铁不成钢的道,“如果他找到了更好,更匹配,且可以直接进行骨髓移植的人呢?”
“左春欢就失去利用价值了吗?”白夜惊讶的望着他,想到稍早的时候,他说贝贝已经在进行移植手术了。
白血病从配型成功,到准备手术需要经过准备期,手术期和恢复期,手术前期必需要完全缓解才能手术成功。
贝贝今天动了手术,那说明他之前至少在半个月以前就已经找到了骨髓捐赠者,并配型成功。
白夜不敢置信的看着唐泽,觉得一股寒气儿从脚底板一直蔓延到头皮,整个人仿佛沉浸了冰窖之中。
她既替左春欢的一片痴心惋惜,又觉得真相如此让人心寒,宛如生生上演了一场人生悲剧。
无论是杀人者,还是被杀者,果真都逃不过业障二字。
————
黑色的保时捷suv快速的穿梭在车阵中,白夜安静的坐在副驾驶上,目光阴郁的看着车窗外飞逝的路灯和法国梧桐。
这是个烂漫的城市,人们喜欢道路两边的法国梧桐,喜欢在灼热的夏夜里独自坐在街头的咖啡店里,喝一杯冰咖啡,或是来一杯冰欺凌。
闪烁的霓虹灯把城市装点得格外的艳丽,如同一位神秘的东方少女,灵动而抚媚,在暗暗的夜色中释放这迷人的光彩,引诱那些迷途的人们。
“你怎么知道贝贝今天手术?”许久,久到白夜意味这声音都不是从自己口中说出来的。
唐泽微微侧头,目光中带着一丝淡淡的自嘲。
他说,“我在帮贝贝找合适的骨髓,无意中发现本个多月前,贝贝已经找到匹配的配型了。由于骨髓库的保密规定,捐献人的姓名不会轻易透露出来,所以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不过今天,似乎可以肯定了。”
白夜望着始终没有被接通的电话,心仿佛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车子很快上了高速,风声摩擦着车体,发出一种细微的几乎无法辨别的声音。
从华阳市到博阳市一共两个半小时的路程,当suv进入博阳市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四十。
车子一路平稳的驶向市第三中心医院,其间,白夜给姜沪生打了个电话,听着电话里姜沪生疲惫的声音,心里挤压的那点火气好似一下子找到了宣泄口,一股脑涌出来,真真是浑身都舒畅了。
“你现在在哪里?”姜沪生深深吸了一口气儿,站起身,示意身后的同事们可以收队了。
“在去博阳市的路上。”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唐泽的侧颜,心里莫名的有种被抓包的感觉。
明明决定再也不想跟他搅合在一起了,可偏偏命运巧合得让她想躲也躲不开。
“你跟谁在一起?”姜沪生疲惫的拉开马自达的车门坐进去,握着方向盘的时候,掌心都是抖的。
不用猜,一定还是唐泽。
姜沪生气得猛击方向盘,绝大的铃声几乎贯穿半条告诉,吓得身后跟着的警车一个急刹车,差点撞到旁边的护栏。
“呆在那儿,不要打草惊蛇,一切等我到了再说。”他拉着嗓子大吼,虽然心底明白,以白夜那种冲动起来能杀鸡取卵的个性,保不齐现在已经打草惊蛇了。
大约半个小时后,suv驶进医院的地下车库。
第三中心医院是博阳市最有名的血液中心医院,全国上下每年有百分之三十的白血病患者将在这里进行骨髓移植手术。
贝贝是八点进的手术仓,白夜找到卢辉的时候,他正安静的坐在医院的长椅上,一边叼着没有点燃的香烟,一边看着手术室外的红灯发呆。
似乎没有想到她们回来一样,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嘴里的香烟掉在地上。
“手术室里的,是张成是不是?”白夜冲过去,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将他压在他墙上。
卢辉没有说话,他死死的咬着唇瓣,目光从来没有离开过手术室的大门。
唐泽朝白夜摇了摇头,走廊里安静的仿佛只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医生说,贝贝的病情根本等不到孩子出生。”卢辉双手抱着头,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他的身体沿着冰冷的墙壁滑下来,最终蹲在墙角不停的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儿。
“其实贝贝失踪的那三天,并不是被张成绑架了,而是你背着左春欢去找张成,带他到博阳做了骨髓配型。”唐泽淡淡的说道,“你不用否认,做过骨髓匹配的人,院方会自动保留资料,我之前托人在三院帮贝贝找适合的骨髓时,却被告知贝贝已经成功配型。真是让人始料未及不是麽?”
卢辉已然处于崩溃的边缘,就在半个小时前,贝贝被推进手术仓的时候,身体已经恶化,手术成功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三十。
他已经做了所有的努力和挣扎,甚至卑鄙的利用的左春欢,可此时此刻站在这里,他却觉得浑身发冷,他甚至不敢想象,如果贝贝能活着走出手术室,以后的路要怎么走?#####
白夜诡案录 第三十一章尘埃初定
姜沪生带着人赶到市第三中心医院的时候,贝贝已经出了手术室,进了高压氧仓,开始较为漫长的恢复期。
张成就住在贝贝的隔壁病房,这是所有人第一次看到本案的第一‘受害人’张成。
他身上穿着蓝白相间的条纹病号服,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消瘦。他的皮肤很白,白得仿佛仔细看都能看出皮肤下的血管。
他微微触着眉,鼻梁之间有两个浅浅的压痕,显然是长期带着眼睛留下的痕迹。
小麦诧异的张大了嘴巴,扭头看白夜,“你确定他是张成?怎么跟那日在金足门口的监控器中看到的人完全不一样?”不,也许五官是一样的,但气质完全不一样。
面前的男人看起来斯文俊秀,苍白孱弱,怎么可能是个穷凶极恶的恶徒?
“他就是张成?”小麦隔着玻璃窗看着病床上的男人问一旁的白夜。
白夜点了点头,“医院方面已经做了证实,五月二十六号的时候,张成和贝贝做了骨髓配型,配型很成功。当时张成登记用的身份是楚臣。”说着,偷眼看了一眼始终面沉似水的姜沪生。
楚臣这个名字在场的很多人都不会陌生,曾经的华阳日报不止一次报道过这个神秘慈善家。
他曾经不止一次匿名捐款,更多次无偿献血和加入中华骨髓库。
就这么半个公众人物了,他竟然就是左春欢案和宏达碎尸案的凶手。
“天,真是想不到啊,鼎鼎大名的慈善人士竟然是这样的人?这是什么?披着羊皮的狼?”小麦惊呼出声,夸张的搭着白夜的肩,扭头看着姜沪生,“老大,这次小白可是立了大功了,若是没有她,咱们还指不定在哪儿傻呵呵的蹲点呢?谁能想到人家根本就没回华阳,而是在这里普渡众生呢。”
“小麦。”姜沪生冷冷剜了他一眼,目光沉冷的看着白夜,英挺的剑眉不悦的皱起,很是不满她又与唐泽搅合在一起。
“不是说不需要你在参与案子了么?你这是干什么?你以为自己抓住了凶手就万事大吉了?万一凶手还有反抗能力,万一……”他没有说下去,看着白夜的眼神有些发愣。
白夜红着眼眶看着他,好似只要他敢再说一句,她就真的哭出来给他看。
这时,一旁的唐泽走过来拉住白夜的手,一把将她拽到身后,目光阴郁的看着姜沪生,唇角勾着冷笑,“既然姜大队长来了,我们这些闲杂人等最好还是早早退散才好。”说着,转身拉住白夜的手往出走。
他的掌心很厚实,拇指和食指指尖有轻微的茧子,握着她的手的时候,总是微微摩擦她的指尖。
“白夜。”姜沪生叫住白夜,走上来,“谢谢。”
谢什么呢?
白夜突然怒从中来,抬头恶狠狠的看着姜沪生,咬着牙,一字一顿的道,“我是警察。”不管是户籍民警还是刑侦科的刑警,她永远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破案不是一定要交给刑警,她也有义务维护公民的人身权益。
她这么积极的投入案子之中,不是想对谁有什么交代,她只是在做自己理所应当做的事。
这句谢谢从姜沪生嘴里说出来,真真是无比的讽刺。
她冷冷的看着他,目光中的冷冽化成一把刀,让姜沪生有了种瞬间被凌迟了的感觉。
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可最终还是无法越过心里的那道防线。
“对不起。”他呢喃出声,转过头,整个身子僵硬的戳在隔离病房前,仿佛把自己隔离在另外一个世界。
————
白夜回到户籍科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从最初的不适应,到现在已经完全麻木的可以假装变回原来的样子,她对自己的适应能力很是满意。
当然,如果没有时不时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唐泽,她甚至都快要忘记在不久之前,她曾经参与了那样一起离奇而诡异的案子,而最终的真相如何,她却无缘知道。
虽然后来她在媒体上看到了警方选择性公布的一些案件进展,但她心里藏着的太多疑问都无法开解出来,直到某一天傍晚,她在自己的宿舍楼下见到了那辆熟悉得再熟悉不过的马自达。
姜沪生还穿着警服,神情有些疲惫,叼在嘴角的烟在暗夜中闪着点点光亮。
看见她走过来,姜沪生连忙拿下嘴里的烟,丢在地上狠狠捻了捻。
白夜对这个人的态度已经从最初的愤恨升级到人厌狗嫌弃的地步,打从看到那辆马自达开始,她就在心底琢磨着,干脆绕道走算了,哪怕在巷子口蹲两个小时喂蚊子也不想跟他说半句话。
她记仇,真的。
发现她有落跑的意图,姜沪生隐在大胡子背后的薄唇勾出一抹浅笑,他大步走过去,在白夜落荒而逃之前拦住她,“白夜。”
白夜真想假装不认识他,可来来往往的宿舍楼下,这么与他纠缠很是不妥啊不妥。
这个卑鄙无耻的男人。
白夜在心里暗骂,装出一幅老熟人的面孔,“呵呵,原来是姜大队长啊,真是的,来找朋友啊!呵呵,那就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了。”
“你给我站住。”姜沪生一把抓住她后里的所料带,黝黑的大手把白泡泡的大包子全捏碎了。
姜沪生,我恨你。
白夜恶狠狠的瞪着那只万恶之手,好想躲掉怎么办?
似乎是发现了自己的恶行,姜沪生尴尬的红了脸,“我请你吃饭。”
“我吃不下。”
“城东有家新开的火锅店不错。”
“我看着你吃不下,真的,看着你就饱了,咱能互相留下点美好记忆么?”白夜满怀悲愤的看着姜沪生,“你就直说吧,你来找我到底是为什么?”
姜沪生的耳根一红,说出来连他自己也不信,他在案子彻底结案后,第一个想要见的人不是父母亲人,不是至交好友,而是白夜这只大写的‘菜鸟’。
姜沪生给自己找的理由是,自己如此卑鄙无耻的把她从队里踢了出来,如今案子破了,作为在破案过程中缕缕立功的白夜,自己关心关心实属正常。
“案子结了。”他低低的说道。
“恭喜姜队长立下大功了。”白夜酸道。
“噗!”姜沪生被她那小模样气得乐了,忍住伸手揉一揉她那颗狮子头的冲动,苦笑道,“升职加薪不可能,记大过倒是没准儿。”他说得云淡风轻,白夜就觉着一股子冷气儿顺着后脊梁骨吹进来。
特么的不对劲,画风不对啊?
她愣愣的看着姜沪生,脑补不出他这是在撒娇卖萌呢?还是在博取同情呢?
“好吧,其实我就是想跟你聊一聊案子。”姜沪生无奈的叹了口气儿,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也不走,就那么拦在她面前,手里还捏着一小袋肚破肠流的包子。
白夜微微有些慌神,想到那几天所经历和接触的一切,它们都好像是一只潘多拉的盒子,她越逃避,越想知道最后的结局,即便真相往往都是血淋淋的。
半个小时后,白夜已经坐在北通街的一家火锅店里。
店是新开的,人不是很多,包间里还有一股淡淡的油漆味。
姜沪生正在埋头布菜,火锅里翻滚着火红的底料,牛肉,鸭肠,蘑菇青菜转着个的翻滚着。
店里的冷气开得很足,一点也感觉不到灼热,偶尔会让人有种此时已是冬季的荒谬感觉。
白夜戳着碗里的肉片,等着姜沪生。
“要先从哪里说起?”姜沪生抬起头,微微弯起的眉眼似乎带着些笑意,白夜是甚少看见他笑得这么荡漾的,心里一阵阵发毛。
“宏达的头找到了么?”她低眉瞬目的说,目光对着玻璃窗外昏黄的路灯,想起唐泽调给她的那杯酒。
业障!一切似乎都是从这两个字开始的吧####
白夜诡案录 第三十二章序幕
宏达的人头是在王卿家后院的一个颗樱桃树下挖出来的,用红色的木头箱子装着,挖出来的时候,人头还没有彻底腐烂,这样归功于王琪在巷子里塞满了防腐剂的原因,虽然不能彻底防腐,但因为密封好,还是基本保存了人头的五官,那确实不是张成。
姜沪生去王卿家的时候由于天黑并没有注意到院子里的这颗樱桃树,直到第二天离开,偶然间注意到树根部位聚集了很多黑色的大蚂蚁,地上的土也有新翻过的痕迹。
他离开后,让吴悠去查了查,果然挖出了宏达的人头和用铁皮盒子装着的一百万现金。
“宏达的头,可是有什么蹊跷?”白夜突然失了胃口,看着火锅里沉沉浮浮的鱼丸发呆。
“钝器击伤,被割喉的时候还没咽气。”
“为什么单单要把头颅与尸体分开?”她戳了一筷子鸭肠,看了看,又丢回去。
姜沪生倒是吃得很开,额头甚至微微渗出细汗,脸颊微微发红。
“宏达三年前做过一次苦脑损伤的手术。尸体和纹身可以通过某些办法掩盖其真实身份,但骨骼上比较鲜明的特点很难掩盖。这也是为什么凶手要让尸体冻住之后在解冻,一来掩饰具体作案时间,而来,恐怕还是加速尸体质变,混淆视听。”
“左春欢的家冰箱?”
“凶手故意破坏的。”
姜沪生的叙述其实称不上完整,很有一种随性而发的感觉,但只要你足够细心,并且花足够的时间去整理,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无比的清晰了。
所以,当白夜和姜沪生从火锅店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夜十一点半了。
一顿火锅吃了三个半小时,期间不知道忍受了服务员多少的白眼,白夜只能假装看不见,并时不时叫一个小菜或拼盘,以示他们确确实实在消费。
回去的路上,坐在姜沪生的车上,车厢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麻椒味,连空气都干燥了许多。
白夜安静的坐在车里,脑中还在消化着姜沪生的话。
“白夜。”马自达的车速很慢,龟行般行驶在马路上,姜沪生已经憋了一路了,心里的话憋着憋着就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他侧头看着白夜,想着待会儿要怎么说,才能让她不觉得他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呢?
白夜当然不知道姜沪生的纠结,她已经不想再跟姜沪生有什么联系,到此为止,案子侦破,不管她扮演了什么角色,她都又回到了原来该有的生活轨迹,唯一不同的是,虽然从刑侦科被调了回来,但姜沪生确实帮了她很大的忙,申请宿舍的情分足以把他那些恶劣的大男子主义座位抵消掉。
这样,很好。
她脑中胡思乱想着,马自达突然一个急刹车。
白夜的头在撞上挡风玻璃的瞬间被安全带勒住,只看看刮到了点皮儿。姜沪生就没那么好运了,他的头距离的磕碰在方向盘上,鬓角一片濡湿,流了不少血。
追尾的司机估计也是吓坏了,下了车连忙赔礼道歉,先是送医院,又是联系交警,乱七八糟忙乎了两个多小时。等白夜安安稳稳的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
她和衣躺在床上昏昏欲睡,脑中不停的闪过与姜沪生谈话的片段,那些支离破碎的线索和各种扭曲的感情纠葛,最终汇聚成了一场人生悲剧。然而这场悲剧的起点,要从张成开始。
2013年初,张成将左春欢拐带到华阳做酒店公关。从2013到2015年初,两年时间,左春欢共帮助张成拐带并组织妇女卖淫一百二十三起。
2015年初,左春欢在雷霆酒吧结识卢辉,此后一心想脱离张成掌控,并意图用张成的犯罪证据威胁张成放过自己,不再从事非法勾当。
最开始的两个月,左春欢确实脱离的张成的掌握,并在金足洗浴城做了按摩师,并结识了宏达。
所有人一开始都以为宏达是左春欢的情人,其实宏达一直在追求王琪,两人之间关系有些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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