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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不住他的世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墨舞碧歌
“我喜欢的人不在意就行。”耳边是他淡淡的声音,拢在她腰上的手却紧了几分。
苏晨本是半开玩笑,不想二人的关系弄得死僵,她替夏静宁受的伤是她自愿的,她和他是再没有可能。她是恨他,但没想过要他偿还什么,也不想太多歇斯底里,否则,她真的会疯掉,于是,自然换了话题:“占先生怎么说?”
“脑部视觉神经被压住,得动个小手术。”
“嗯。”
脑部视觉神经被压住,他没说是被什么压住,她也没问,蜷在他怀里,轻声问道:“什么时候?”
“在安排。”
纪叙梵重重合上眼睛。
占.凯的诊案确实是这样:视觉神经被压迫。
被脑瘤。
手术凶险,迟则生变。
迟疑了一会儿,苏晨终于还是开了口:“你带我去摸摸它吧,万一手术不成功……”
“你胡说什么?占.凯可不愿意你玷辱他的名声。苏晨,一定会没事,听到了吗?你一定可以用你的眼睛看到它。”
“你真的愿意我死也死得不安吗?”
“苏晨,你再说一遍试试……”
气息骤然灼热,唇被男人狠狠封住,近乎粗狂地与她唇舌交缠,她的所有声息都被他吞噬掉。
半晌,她无力地依在他怀里喘息。
“纪叙梵,我恨你。”
“苏晨,彼此彼此。”
纪叙梵坐起身来,被子滑下,他替她盖上,自嘲一笑:“我手中也只有孩子这一张牌了。很可悲,不是吗?为了它,你手术必须成功。”
几点了?
不知道。
只知道,这个夜真的很安静,以致他的声音听起来如此空洞和苍凉。
苏晨也缓缓坐了起来,忍不住想伸手拍拍他的肩,最终还是没有。心会记忆痛楚,她和他之间,现在连朋友也不是。
纪叙梵却突然握住她的手:“我会陪着你做这个手术。手术以后,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他的话,她懂,苏晨低声道:“不要,我不需要。我知道这个手术凶险,如果我死掉,你也不要伤心,好好过活。”
黑暗中,是衣服撕裂的声音。
苏晨只是流泪。
他的吻,疯狂,他的气息,灼热。
大手在她的身体一寸寸探索,她颤抖着抬起双手,却终究,轻轻垂下,不再阻挠。
后来,还是他惊觉,放开她:“对不起,我抱你去洗澡。”
“让我脏一回吧,还是说你不愿意和我一起睡?”
“我早说过,这是我的卧室,我不睡这儿睡哪儿?”纪叙梵也不禁笑了,带着拥有的餍足把她抱得更紧一些。
“明天带我出去走走好吗?我想出去晒晒阳光。”
“嗯,听你的。”
“手术大概在什么时候,告诉我。”
“后天。”
“那我还只有一天时间,你不会是打算手术前一刻再告诉我吧?” 苏晨沉默了一会儿,微微苦笑。
“你还有一辈子的时间,你非要把结果想成这么坏吗?”
苏晨微叹一声,闭上眼睛,满眼黑暗,睁开,亦然。
“以前,我做过好多的梦,梦见有一天,你能像以前一样,和我说一些外面的事儿,对我笑,又或者,有这样一天,可以弹琴给我听。”
吻,堵上她的话……
对一个人,亏欠怎能这么多?低哑的声音在她唇瓣呢喃:“不仅这些,苏晨,你还想要什么,手术以后,我全部给你。”
“即便要你所有的财产?以前你跟我说过,我生的孩子可以——”原是玩笑,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苏晨蓦然住了口。
纪叙梵心里一沉,黑暗中,划过嘴角的讽刺深刻如塑。孩子是他们这辈子永远的死结,如果还有一辈子的话。
“我睡了,晚安。”
她的声音淡淡传来,身子转了过去,背对着他。
他替她掖好被子,将她紧紧搂进怀里,睁着眼睛等天明。





藏不住他的世界 101、一个英国的雨季
翌日是个艳阳天,没有再下着零星小雨,他让人将花园布置好,把园里可能磕到她的东西都除掉,将她带了出去。
花香幽幽。他斜靠在藤椅上,时不时从桌上的文件抽身凝目看看她,她在女佣的搀扶下,在园里散步。
管家是他在英国学习时老师介绍的管家,和他交情很深,在英国打理着他的物业,他新买了房子并搬过来,管家也随之过来这边打点。因为他的到来,管家新雇了人手,这批新女佣之中,她似乎甚为喜欢这个叫十六的女佣。他若有所思地瞥过十六。
一辆车子突然驶了过来,在花园门外停下,管家前去打点访客。未几,便携着一个沉稳的男人折回。
来人笑道:“纪先生,宁遥的事已经办妥,我给您带来了结果。”
“坤叔辛苦了。”纪叙梵微微一笑。
这访客正是萧坤,他点点头,低声道:“在这里说?”
收起脸上所有表情,纪叙梵眉宇一敛:“进去说吧。”
“似乎有客人来了?纪先生在那边做什么?”捏了捏十六,苏晨淡淡问道。
“他们进屋谈话了。”十六低声道。
苏晨点点头,俯下身子摸索着捻起一朵花,道:“你是他的人吗?”
十六一怔:“夫人是指……”
“凌未行。”苏晨一笑,指间花的香气,似乎把她带回到那个青年面前。永远恬静温暖,遥远又亲近。
十六道:“夫人真聪明。”
“他这是何苦……”
“夫人,凌先生让我告诉你,”她蓦然打住,因为苏晨脸上的复杂表情。
当然,她并不知道,此刻,苏晨想起的却是凌未行曾对她说过,他没有她想象的纯粹。今天证明,确实是。他查到了纪叙梵的寓所,并派人混进来。但无论如何,他是凌未行,她最信任的人。
“你说。”好半会儿,苏晨回过神来,明白机不能失,纪叙梵不是个随意能唬弄过去的主,一旦让他发现蛛丝马迹就棘手。这世界上,她最不愿伤害却偏偏伤害得最深的人就是凌未行,不能再给他带来任何困扰。
“先生只让我带两句话,法国见。”
苏晨一愣,随即苦笑:“还有呢?”
“你去,他生;不去,他死。”
像被重物狠击到心上。
死?这样值得吗?
她不知道他在跟十六讲述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但十六在转述这番话的时候,那种语气上模仿的沉稳和笃定,她却是听出了。失去了目力,听觉确实变得更为敏锐。
十六又道:“夫人,十六知道自己的身份,没有资格多说什么,但先生不似说笑,他从来说一是一,你……”
“我去。”她轻轻打断了她。
没想到,有一天这个温煦如风的男人也会用这种方法逼她,极致,却干脆,似乎是恋人未满,似乎是知己,似乎都不是,他对她来说,是无可取代的人,她别无选择。
“他有对策了?要走出这里不容易。”
“这里还有先生的眼线,只是,那个人是谁,我也不知道。先生说占.凯是很厉害的人,小姐的手术还要依仗他,现在还不能走,手术过后,等到适当的时间,自然会有安排。”
“苏小姐,这种花,十六愚蠢,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微微拔高的声音,苏晨心里一凛,知道纪叙梵过来了。
果然,很快,她被带进他怀中。
“你下去吧。”头顶,他声音淡淡。
十六应了,而后便是脚步远去的声音。
“你似乎很喜欢那个女孩?”他语气闲适。
苏晨心头一跳,别被他瞧出什么端倪才好,笑道:“缘分吧。”
男人“嗯”了声,没再问什么。
两人依偎着站在一起,阳光融融,花香既缥缈又真实,那是往日梦中出现过多少次的情景。
苏晨突然想,如果手术不成功,再也醒不过来,就永远留在这里吧,守着他一生一世,他比任何人都寂寞。
如果手术成功了,就到法国去,告诉行,她会一直等,等他找到自己的幸福。她昏迷前曾许了他下辈子,下辈子一切可以重来,不像现在,她还有记忆,心里还有以前的事,这样的她,配不上他。
“苏晨,” 指腹在她眼底划过,抹去那微凉的水意,“手术会成功的。”
为什么可以说得这样笃定?就像八年前她腿脚动手术的前夕,他也是这样说。
她拍拍他的肩膀。
嗯,今天他穿了一件毛衣。
卸下那些骨板周正的西装,穿着休闲服的他,想必也好看。
“纪大哥,我希望你以后好好的,真的。”
纪叙梵一震,拥紧了她。
“漫漫,还记得我答应过你的事吗?坤叔带来了消息。”
苏晨微微发怔,半晌,惊道:“你是说那件事?”
“嗯。”男人的声音突然多了几分凝重。
“到底是……”话到嘴边,变成胆怯。
萧坤是他最忠实的臂膀,这段时间却没有跟他来英国,原来是被他差遣办事去了。
他的吻轻轻落到她发上:“现在还不是时机。等手术后你的眼睛好起来,我带你到一个地方,想必能找到更多线索。”
“你现在告诉我呀,手术,我……”她慌乱地捉住他手臂,声音已经哽咽。
“手术一定会成功的。”吻,落到她眼睑上。
她不禁苦笑:“你真残忍,何苦给我留这么多念想?”
“你的念想里没有我,我只能靠这些拙劣的手段了。”淡淡的,他在笑。
她突然没有办法说出一句话。这些话,真不像骄傲冷漠的纪叙梵说的。
她挣脱他,伸出双手:“坤叔在这里吗?”
“夫人好。”有人轻轻握上她手臂,开口的声音恭谨又沉稳。
“您辛苦了,谢谢。”
“萧坤替纪先生办事,您的事就是纪先生的事,也就是萧某的事。”




藏不住他的世界 102、手术
手术又延迟了几天。手术的凶险,苏晨早有预感,刚从鬼门关兜了一圈回来,不是不怕的。人都是这样,经历过一遍死亡,就会真正害怕,能不断自杀的人,说明他真是厌世到极点,再也没有一点牵挂了,苏晨不是。
她知道她可能会死,她不想死在医院里,纪叙梵知道她的想法,竟将“医院”搬到了家里。
不仅将最先进的仪器和手术用具都搬了过来,整理出一间医院规格的休息室,一间手术室,甚至请专业人员清出一间无菌病房。
但五天后,那一天还是来了。
仰躺在床上,听着四周多个陌生的脚步声,苏晨也忍不住开始害怕。
很快便要被推走,到隔壁的手术室做手术。纪叙梵和占.凯还有一班医生在书房商量着什么。
眼睛睁得大大的,眼前却始终漆黑一片。
她还不能死。
这个手术,还关系到另一个人的生命。
她不敢妄自揣摩凌未行的话的真实性,真的很疯狂不是吗?只是,如果是他,她想,他真的会如约。
如果她死了,就不能赴约,这个手术一定得撑过去。她已经失约几次,这一次一定不能再失约了。
突然很想看到纪叙梵。
万一,再也醒不过来了呢?
摸索着要起来,却被人按下。
一个女人焦急道:“苏小姐,您这是要做什么?占医师他们在那边测试仪器准备手术呢,您就别添乱了好吗?”
“他呢?纪先生呢?他在哪里?你帮我找,我想见他!”她也急了。
“纪先生自然是有事情在忙着,苏小姐,请您安静点好吗?”女人语气有些不耐。
因为手术的缘故,纪叙梵这两天又从英国纪家老宅调了些人手到新别墅,她就是其中之一,都是纪叙梵在英国读书的时候便开始伺候的。年资长,地位也不同于一般用人。
后来纪叙梵回国,一伙人留在英国打理老宅和其他物业,有时纪叙梵也会过来度个假什么的。不比新来的用人,他们虽不在国内,但对本家少爷这几年来的生活习性还是风闻不少,从杂志时刊知道,纪叙梵的女伴换得飞快。
这些新调过来的女佣不免想,这位苏小姐看上去虽得纪叙梵宠爱,但说穿了不过是一个情人,又是一个瞎眼的,容貌虽好,但算不上美艳,能得少爷的青睐多久呢?
一些人难免起了轻慢之意。
苏晨是聪明人,放在平日,自是早已听出这女佣话里的讥诮,只是此刻一心想见纪叙梵,乱了方寸。
“你们几个过来,帮忙让苏小姐躺平。”
那女佣低声叫着,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过后,几个人按住苏晨的手脚。
苏晨一怔,隐忍的眼泪,一下出了来。
“你们在做什么?谁给你们胆子冒犯夫人?”
有人开门,随即,有声音厉声喝斥。
这声音耳熟,但不是纪叙梵。
苏晨微愣,身上压力骤去,有人把她揽进怀里。
“你告诉管家,将这里动过手的人全部辞掉。”头顶上方声音更严厉,对前面说话的人下的命令。
“是。”
“不要。”摸索着探上男人的手,她只是摇头。
纪叙梵拍着她的背,放低声音道:“苏晨,你现在什么都不要管,一觉醒来就能看到东西了。”
她微微一震:“我真的能好起来?”
她蜷曲在他怀里,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衫。纪叙梵紧紧拧眉,她的害怕他何尝不知?只是,她却不知道,他和她一样害怕,甚至,比她更加害怕。连占.凯也一再强调,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一腔怒火,在看到这些人对她不礼貌时更加猛烈,他对门口的张凡打了个眼色,张凡会意,知道这是让他私下处理,他又悄凝了苏晨一眼,便要把人领下去。
纪叙梵给的待遇向来优渥,是以几个女佣正害怕会被革走,现下看纪叙梵脸色,知已成定局,不禁白了脸色,但知纪叙梵性格,也不敢多吱声,只怕连赔偿金也拿不到。
苏晨突然道:“张秘书慢行一步,你这次过来是公干吧?”
“是,有份文件需要纪先生的签名,我就过来一趟,今早下的飞机。”
她认出了他,张凡心头一阵莫名的狂喜。
“纪叙梵,这里的人留下吧,好吗?算我求你了。”苏晨点点头,又道。
他的女人聪明,他的想法哪瞒得了她?纪叙梵皱了皱眉,心里倒是喜欢,道:“按夫人说的做,如有再犯,概不再留。”
这夫人二字一出,众人都吃了一惊。此前,还以为新别墅的用人不知道,叫错了,原来是纪叙梵认可的。张凡心里也是百感交集,微低了头。
苏晨手一颤,捉上纪叙梵手臂:“你说什么?”
之前女佣称呼,她可以不去当真,但纪叙梵亲口说的,她就不能再避开了。
纪叙梵朝张凡看了一眼,张凡苦笑,虽想多看苏晨几眼,却不敢造次:“是,我先出去了。”
片刻间,所有人便撤退干净。
“纪叙梵?”苏晨攥着他的手,力道一紧,一字一字道,“别开这样的玩笑。”
纪叙梵咬牙,半晌,轻笑道:“只有你认为是玩笑。”
他的指腹抹过她眼底的泪痕,苏晨咬唇,鼻子酸涩:“我要不起。”
纪叙梵自嘲一笑:“这个问题,我们晚点再讨论。苏晨,头发你想让医护人员来剪还是我?”
苏晨怔了怔,不禁笑了。
纪叙梵看着她出神,她的笑容轻易感染到他,他也笑了:“似乎理发师比纪夫人这个头衔更能讨你欢心。”
苏晨如今听觉敏锐,一下抓住他笑声中的微涩,忍不住道:“我有话跟你说。”
“嗯。”他把她搂紧。
“如果手术不成功,你回去宁遥吧,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他的手微微一僵,淡淡反问:“那如果你活了?”
她怔住,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说这个问题了,你不爱说,我也不爱听,你又不是我的妻子,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好了,不说了,让我当一回理发师吧。”




藏不住他的世界 103、我愿意当你的妻子
他手指掬起她的发。
苏晨突然觉得,原来死去确实比活着更简单,只是,存着这种想法,活着不是比死去更悲哀?
可心再怎么空,她还是没有办法看他像以前一样过日子。
“你不爱听,我还是要说。”
他轻笑出声,手指摩挲过她的眼睛:“好,你说。”
“我的心愿,你愿意完成吗?如果……”
“如果什么?”他的笑声突然敛去。
“如果我答应成为你的妻子,”她低下头,声音有几分艰涩,“我的话,你会听吗?”
“你答应了?”
他的声音变得粗哑,紧握住她的手。
那突然的力度,她一下没忍住,疼叫出声。
他却似乎没有听到她呼痛的声音,力道不减半分。
她苦笑。
“是,我愿意当你的妻子。只是如果手术不成功,你把我和孩子葬在一起,就回宁遥去吧。我只有这一个愿望。”
她话出口,施加在她手上的力气也忽然松了。
“我以为你答应做我的妻子,是愿意为我而活。”
他在笑。
身上的温暖突然被抽走,她的身子被推离,她听到开门的声音,还有脚步声远去的声音。
他终于还是生气了?他是高高在上的人,这些天来百般讨好却得不到一丝回应,他是该生气的。她闭上眼睛,沾在睫毛上的泪水黏糊得难受。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突然传来丝响声。
是来推她进手术室的人吧?她害怕尴尬,躺下来闭上眼睛。
却被人重新扶起来。
“为什么哭了?”耳边的声音,没有了刚才的锋利,极轻,听不出情绪。
她轻声反问:“你不是走了吗?”
“出去取点东西。虽然不是你真正的意愿,但你毕竟答应了,我也就当真了。”
她微微错愕,还在思考他话里的意思,右手手指却突然被套进一抹冰凉。
右手无名指,传说中和心脏相通的地方。
她一震,思绪也立刻乱了,脑里顿时空白一片。
“这场婚礼没有主婚人也没有嘉宾,你介意吗?”
她的手被他抓起,她很快摸到一个坚硬的金属,同样环在他的指上。
“你就不能开心一点吗?”他轻声问。
末了,他又补充道:“假装一下也不行?”
她咬紧牙,泪水却越发凶猛。
苏晨,你敢说,在你做过无数次的梦里,没有过这样一个场景?
他把她搂紧,她那些水汽便陨落进他的衣衫里。
不知道将来,那么假装一下又何妨?假装我们都不曾受过伤害,我们其实还可以相爱。
他拥紧她,两人之间便突然浮起片安谧,除去她喘得厉害的啜泣声。
他把她的手拿下来,看着她白皙纤细的指上的戒指,f1的纯净度,十倍的放大镜下也无法找到丝毫瑕疵,簇簇的光璀璨无瑕,可他和她之间的裂痕却谁都可以看得见。
“你的戒指拿下来。”她突然道。
他一怔,嘴里抿过苦涩,终究还是不愿意吗?
他冷冷回绝:“不。”
她向他摸索过去。
他低下头,看着她洁白的手在他的手上辗转着,心里又冷又痛。
终于,他咬牙一笑:“行,我拿,不再做这自欺欺人的事。”
他用力把手上的戒指拔下,往地上一掷。
金属在地上滚动的声音似乎惊动了她,她挣扎着下床。
他冷笑,收紧了手上的力道。
她却执拗地与他抗衡,就像他们以前相处的时候,
僵持间,他的目光触上她的脸。
漆黑的大眼,已不复以前明亮动人,只剩茫然和空洞,泪水还挂在睫上,脸色苍白,原来就瘦削的下巴更见尖削。
这一看,仿佛有什么从他头上狠力击下,紧箍住她腰身的手不由自主松开了。
她一得脱,立刻下床,跌跌撞撞就往地上摸去。
他怒道:“苏晨,你在做什么?”
“戒指呢?”她焦急地摸索着。
他扯扯嘴角:“你不是讨厌它吗?”
“很贵吧?”
这有点没头没脑的话,他不由得一怔。
突然,她痛呼一声,他吃了一惊,却是她撞到床沿上,他苦笑,无奈地把她抱回床上。
“你放开,我找戒指。”
他蹙眉,末了,把跌落在床角的戒指捡起,放进她掌心里。
她轻笑,眉间淌过一抹浅浅的满足。
他一时看得痴了,甚至手被她拉过,也毫无所觉,直至耳边传来她微微疑惑的声音。
“这只是左手吗?然后……这是无名指?”
他心里突然重重一跳,是那种带着肯定的预感却又害怕不是的紧张。
最后一次有这种感觉,好像已经是十八岁以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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