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极夜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iam_angie
毛记者转头看到了贺清明,顿时变得十分惊喜,“老师!”她声音不大不小地唤回他的注意力,双颊微红,眼神却又不舍得移开。
“毛毛?你怎么来了?”贺清明不自觉蹙起眉头。
她设想过千万种两人重逢的样子,却唯独没有想到,他一点也不惊喜,就好像——
他已经对她毫无感觉。
(黑洞)极夜 十
冬天不声不响地悄然而至,天都也开始降温,不知为何今年的第一场雪似乎来得格外的晚,都已经到了十二月中旬,却依旧没有下雪的迹象。
刘振汉与刑警队的调查从来没有停止过,甚至还将主意打到了她与贺清明的身上,不惜联合报社,挖出她的“黑料”。
可惜自那日学校礼堂以后,她便再也没有与贺清明见过一面,倒是难为那些记者,扒出那些她在香港留学的陈年旧事,甚至到孤儿院去围堵院长妈妈,最后她派了不少手下到孤儿院守着,日常用品也有专人购买,直接送货上门,避免那些缠人的记者去骚扰他们。
只是她本人一次都没有到孤儿院去。
聂晚站在转角处,背靠着白墙,嘴里含着烟却没有点燃,半垂着眼眸神色淡淡,耳畔传来的是聂明宇他们在礼堂内演奏的《深深的海洋》。
鼻腔充斥着万宝路的烟草味,她想,这应该是他指尖的气味吧。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等聂明宇,只是以前也是这么做的,今天正好没事,便又来了。
“姐。”芮东兴并没有在外面或者车上等候,而是径直走到她面前站定,只是叫了她一声,又没有接下去说。
她懒懒地抬了抬眼,“嗯。”却没有询问他的意思,随即又将注意力放到手风琴的演奏里。
眼见聂晚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他又学着她的模样,靠在墙边,只是情绪莫名地低落。
“姐,我们已经查出诋毁你的记者是谁了。”他小声道。
“是毛毛吧。”她看着眼前的虚空,傍晚的阳光透过带花纹的磨砂玻璃窗,投影到她洁白干净的脸上,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柔和的声线几乎被激昂的音乐掩盖,“将证据全部保存起来,还有,刘振汉和龚倩的那些借位照找人放出来吧。”眉头微蹙,显然是有些厌倦了这些天以来的事情。
她正打算将烟放回香烟盒里时,却被芮东兴叫住了,“我想抽烟。”他神色明显有些不自然地别开眼。
聂晚定定地看了他数秒,哼笑出声,最后也没有将自己那只烟拿给他,而是从香烟盒里拿了一支新的递到他面前,“喏,你该走了,别在这里抽。”她顿了顿,似乎是觉得自己赶人的意味过于明显,又补了一句,“会被父亲骂的。”
他没说什么,接过烟便离开了。
坐上车时将自己口袋内的烟盒拿了出来,并将烟盒里所有的烟都分给车上的小弟,才将聂晚送给他的那只烟放到盒里,再小心翼翼地袋到口袋里。
小弟专心地开着车,并决定无视他所有怪异举动,毕竟也不是第一次了。
待聂明宇一行人结束今日的练习,一同走出门外时,只见聂晚面色苍白地垂着头,站在转角处他的车前,罕见地没有化妆,半眯着眼看起来有些疲惫,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些天报纸上的那些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不舒服。
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很快他就决定将其忽略了。
跟他一同出来的老同学都是人精,自然也不会过多地八卦他的私事,见状便各自上车回家,免得惹祸上身。
聂晚缩了缩脖子,恨不得将自己整个人都藏进围巾里,双手插在口袋里,鼻头都冻得粉粉的,眼前因为之前一直打哈欠,而变得模糊。
额头被人弹了一下,“有那么冷吗?”聂明宇低低地笑着,像是这些天的郁结之气都瞬间消散。
她不自觉地跟着抿嘴微笑,“冷!”
这样的回答,就像是又回到了没有孟琳的日子,他没有疏远她,两人都还住在一起时。
聂明宇怔愣了一瞬,随即又笑着摇摇头,也不知道是不是昏黄的路灯过于浪漫,反而让他眼里神色看起来温柔极了,“上车吧,爸妈和蕾蕾都想你了。”
骗人,蕾蕾才不会想她。
聂晚只是在心里默默反驳,没有说出口,站在车门前迟迟没有动作。
她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了,只是偶尔送保健品过去,为了避开孟琳,一般都不会久留。
聂明宇将手风琴放到后座,将车内的暖气开到最大,才开了副驾驶的车窗,对着她道:“上车。”不容置疑的语气,让她难以拒绝。
上了车后她那冻得僵硬的手脚逐渐回暖,连苍白的嘴唇也有了点血色,一路上两人并没有提起最近所发生的事情,而是罕见地聊起了家常。
聂晚侧过头去看他时,发现他额头细密的汗水,这才伸手想要调节车内的暖气,却被他叫住了。
“你不是冷吗?”车内封闭的环境下,他低沉的嗓音似乎近在咫尺,聂晚顺着后脖颈到尾椎都像是过了微电流一般,酥酥麻麻的,让她不自在地换了个坐姿。
聂明宇并没有在意,而是又接着继续说话,她只是时不时的回应几声,心底那难以言喻情绪席卷,让她几乎难以克制低|喘,轻咬着下唇。
就像是有蜘蛛顺着脚踝,到小腿,一直爬啊爬,爬啊爬,让她难|耐地夹|紧|双|腿,可是那蜘蛛又顺着膝盖,随即又爬到大|腿内侧,爬到难|以|启|齿的地方。
聂晚猛地轻颤着小腿,几乎难以克制地从喉咙里漏出一声低|喘,醒觉过来后又掩饰般清了清喉咙,将暖气调低,“有点热。”声音微微沙哑。
他眼里神色忽明忽暗地看着眼前的道路,嘴角却微微勾起,意味不明地低笑一声,“是吗。”
话里的情绪却没有被她捕捉到,她只是有些失神地侧过头,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两人便再也没有说话。
(黑洞)极夜 十一
聂明宇并没有直接将车子停到门口,而是停到有一段距离的地方。
他下车后在车头站了一会,耐心地等聂晚理了理身上的衣服,两人才缓缓并肩行走,这时她脸上不自然的潮红逐渐褪去,面色如常只是步子迈得比平时还要小了些,他也迁就着她速度,并没有开口催促。
她心下忽然很安宁,只希望这条路能够再长一点,再长一点。
甚至刻意地让自己的脚步稍微比他慢一些,却没有想到他会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似乎是在用眼神询问着她为什么不跟上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远不近,如果她想,便可以伸手抱着他。
可她并没有这样做。
她由始至终只是沉默着看着他,有很多次都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一对上他那双眼睛时,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他那双黑眸就好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定定地看着她时,给了她一种,两人之间很近很近的错觉。
他老了。
笑起来时的双眼,也不复他们合照里璀璨,甚至比以前更加沉默,也不爱开玩笑了。
他们之间好像变了很多,自他结婚以后,她搬出来独居,便不怎么见面了。
就好像有默契地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只要谁率先踏出那一步,眼前等候着的便是粉身碎骨的万丈深渊。
聂晚突然无声地笑了出来,同时侧过头避开他探究的眼神,“走吧。”加快脚步跟上他,“再不过去蕾蕾待会又要埋怨我了。”
她想,如果这一切都是他想要的,那她便帮他得到好了。
聂明宇先她一步进屋里,“爸,妈。”对着客厅里的老人打招呼,最后只是对着孟琳点了点头。
就在聂晚进门的一瞬间,屋里明显地安静下来,“爷爷,奶奶好,”她乖巧地笑着打招呼,轮到孟琳的时候,当然也没有忽视她,礼数周全地笑着叫她,“母亲。”
孟琳脸上肉眼可见地扭曲了一瞬,聂晚却没有心情看她笑话。
聂明宇突然电话响了起来,便又走到门外去接听。
绵密的疼痛感自她指骨延绵开来,就好像之前骨折时留下的裂缝没有长好一般,她将克制不住颤抖的手背到身后。
孟琳一见聂明宇离开后,又见聂晚难以停止颤抖的手后,便笑着往她的方向走进,并朝她伸出手,“好久不见啊。”一副想要握手的模样。
聂晚低着头的下意识后退,让聂老夫人不悦地皱起眉头,聂大海抿起嘴唇,正打算开口解围时,冯蕾蕾·正好从楼上走下来。
她能够明显地感受到屋内气氛的不对劲,便哒哒哒地跑到聂晚跟前,“晚晚,我们那么久没见,你怎么还没长高啊?”还笑着将她带到饭桌前。
聂晚抬头看着比她矮上一点的冯蕾蕾,扯了扯嘴角,“谢谢你。”苍白僵硬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冯蕾蕾回到天都差不多一个多月,再加上这些天紧追着她不放的记者,几乎将她以前的事迹几乎挖得一干二净,怎么可能没有查到她是因为双手出了“事故”而退出的巡回演奏。
而这事故,随意问一个聂明宇的手下便可以知道真相。
席间孟琳对聂明宇的嘘寒问暖全都被聂晚无视,她只当自己不存在地吃完这一顿各怀鬼胎的晚饭后,冯蕾蕾便借口说太久没见聂晚,想跟她好好叙旧,将她带到卧室里。
她们聊了将近两个小时,几乎都是些近年来发生的事情,但聂晚其实看出来了冯蕾蕾并不是想要说这些。
“蕾蕾,你这次回来,应该不只是想家那么简单,是吗?”聂晚礼貌地笑着。
其实冯蕾蕾岁数比聂晚还要大,但行为举止而言,却又显得单纯直率。
“晚晚,这是我第一次求你。”冯蕾蕾紧紧地拉着她的手,“我想要他死。”咬牙切齿地说着,每个字里蕴含着的,是深入骨髓的恨意。
或许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开口求聂晚,事实上两人的关系一向都不亲近,但她就是知道,聂晚一定会帮她的。
她一定会的。
“蕾蕾,让一个人死是很简单的一件事。”聂晚帮她将被泪水粘在脸上的湿发拨开,别到耳后,双眼直视着她,“可那样,太便宜他了,不是吗?”
“可——”她不甘地开口,却被聂晚以食指抵住嘴唇,“嘘”聂晚安抚着她并帮她将被子盖上。
聂晚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会找人把他毒哑弄瞎后,净身,再弄断他的四肢,”她嘴角缓缓勾勒出一抹笑意,“将他丢到乞丐堆里,哦对了,还得将他毁容,”像是哄小孩子入睡一般,轻拍着蕾蕾的后背,“放心地睡吧你的双手应该是干净的”
将冯蕾蕾哄睡着以后,聂晚就打算离开,毕竟她之前没有在这里住过,自然也就没有她的房间,却又想起自己没有开车来,便只好无奈地给自己的秘书打电话,就在刚拿出手机时,这才看见贺清明给她打的十多个未接来电。
几乎是不间断地一直在打,最新的在一秒前,刚想到这里,便又震动起来。
她叹了口气才走到门外接通电话。
“怎么了。”她疲惫地搓揉自己的太阳穴,语气明显没有之前的温柔小意,闭着眼靠在墙上。
贺清明似乎是没有预料的她会突然接电话,则是愣了数秒钟后才反应过来,“晚晚,我们可以见一面吗?”温和的嗓音透过手机的扬声器,变得有些许失真,语气可以算得上小心翼翼。
“好,那你来接我。”报出地址后就挂了电话,刚睁开眼便看见站在不远处的聂明宇。
他手上拿着车钥匙深深地看着她,“路上小心。”透过他的眼镜镜片,她并不能很好地辨认出他眼里的情绪,只是隐隐约约地觉得自己似乎被瞪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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