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风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碧霄2466
“为什么不能!”脸色惨白,看着他痛楚的样子,白衣女子贝齿轻咬,苦涩地冷笑,“这不正好验证了你当日的言论吗?
萧翎一愣,这才想起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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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歌,我师父是被你娘害死的,我们逍遥派从此与你们巫月神宫誓不两立,你认为我要以什么样的立场再带你回去,师父的女儿吗?别傻了,逍遥派的其他弟子会信吗?你是冷月的女儿,是巫月神宫的少宫主,还有可能是未来日月魔教的圣女,这样的身份是整个武林所不齿的,我身为昆仑逍遥派的掌门师兄,现在要做的就是分清正邪,不再为你所迷惑!你明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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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中一片又冷又热的疼痛,萧翎的心口撕裂般翻绞,身子一震,手指缓缓握紧,掌心里渗出了嫣红的血丝。许久,他终于抬头,低低道:“……凌歌……你不能啊……莫忘了历代的魔教日月圣女都是怎么死的……”语音虽然压的很低,但是,依然有难以控制的痛色,微微颤抖。
历代魔教圣女,都是将心殉了天神的人,她们的一生,除了孤独,永远不会有其他。
“噌”一声轻响,他指下的诛神剑脱手而去,落入了白衣女子的手中。
萧翎猛得僵住!虚弱的双腿忽然无法支撑起全身的重量!
“不可以!”面容越来越苍白,他哑然失调地大喊。
凌歌抓起了一束长长的头发,纤腕翻转,光剑落下,一扎如雪的银发轻飘飘地落在了她的手心里。
她定定地看着他绝望的眼睛。
抿紧了双唇,然后猛地扬手,抛散了手心里的东西。
那一撮银柔的发丝随着天山上呼啸的风雪飘散开来,消失于空茫的白色中。
心脏轰轰的裂开,萧翎忽然发疯似的伸出手指抓着那些飞散开来的雪发。
“从此以后,我凌歌与你们雪山双雄恩断义绝,再无丝毫瓜葛,他日若兵戈相见,定不留情面!”巫月神宫的宫主凛凛地将诛神剑抛在了他的脚下。
冷冷而绝情地说出了誓言,她最后看了一眼雪域华佗,急速折身往宫门里面走去。
几名女弟子呆了片刻,方才回过神来,忙忙地跟上了宫主。
巫月神宫的玉石大门“轰隆隆”地关上,将白衣男子阻隔在了漫天的风雪中。
痛失一生所爱,会是怎样撕心裂肺的痛苦。
怔怔地看着手指间的几根发丝,呼吸越来越沧乱,他心如刀割。
他想呼号,想哭喊,脸上却反而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这样无声的长恸砸碎了一个人犹带希望的心灵。
他颓然跪倒在雪中,一拳接着一拳地砸在雪地上,低哑地呼号着,将头埋入雪中——冰冷的雪湮没了他滚烫的额头,剧烈的悲怒在心中起伏,狂潮一样交替,然而他却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这样的巨浪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
这样极其痛苦的挣扎持续了不知多久,终于,在他濒临崩溃的刹那,“啪!”极轻的一声响,手心里的那一朵白色的优昙花化为无数的荧光粉末,四散开来,像一只只明灭不定的萤火虫围着他旋绕了起来。
白衣男子一把掠起地上的宝剑,在风雪中狂挥了起来。
毫无章法的剑招,却饱含凌厉的真气,迎面袭来的风霜冰雪被那样强劲的剑气搅乱成一团,纷纷静止了下来。
诛神剑焕发出了清亮的光芒,仿佛一道道凌空劈开的金色闪电,绞碎了漫天飞舞的雪鹅,眼神凄迷,眼前的天地一片空白,一望无际——那样的苍白而荒凉,恍若他二十多年来的人生一样。
苍穹灰白,天地无情,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痛不欲生。
多年未有的苦痛在心底蔓延,他终于不再压制,让那样的悲哀和愤怒将自己彻底湮没。
然而,激烈之后,愤怒之后,冰炭摧折之后,痛苦犹如天际遥远的歌声终究被时空隔离了出去。
萧翎纵身跃上了旋风马,然后控缰向着天山下疾奔而去,再也没有回头。
从此以后,浮世喧嚣,人生倥偬,割裂了生与死,分离了欲望和情感。
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蝶舞风云 第87章 暗涌
——
时光飞逝,斗转星移,扬州十年如一梦。
风云堡内,树木葳蕤,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骄阳在空中猎猎闪耀,庭院中一棵落英缤纷的梅树下,一个云鬓高绾,广袖博带的美妇慈祥地微笑着,看着爬到树上的金冠束发的男孩子:“航儿,别淘气了,快下来!”
她的声音很轻柔,耳边的细丝青绡映出她绝世的风姿。
小男孩乐呵呵地笑了笑,“娘,我要爬到最高的枝头上!”他累得满头大汗,咧开嘴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柔小的手指攀在树枝上,慢悠悠地往高处爬去。
一片片梅缨晃荡着飘了下来,看着被儿子折腾的不像样子的老树,秦清苦笑不得,伸手招呼,“航儿,要听话,否则你爹回来了,要责罚你的。”
“我不吗!”小男孩不依,在花树间闹腾着,踢下漫天殷红的花瓣,一下子跳下来,扑到娘亲怀里,拉扯着她的衣袖,“娘,你快点让爹爹教我武功吗?航儿要学一生的本领,像爹爹那样做一个武林中人人敬重的大英雄?”
听得儿子那样满怀壮志的话语,秦清轻轻抿了抿嘴,然后笑了。
“航儿还小,等你稍稍长大一些,娘再跟你爹说,好不好?”她笑语嫣然地道,轻轻地揉了揉儿子白扑扑的脸蛋。
“娘,我已经八岁了,不小了。”小男孩不依不饶,嘟着嘴,在娘亲的面前撒娇着,“你看看羽林院里的凌风和慕云,他们跟我一般大,都开始练武了,孩儿真的很羡慕他们嘛!”
秦清温婉地笑了笑,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心。
的确,她也怀疑过,为什么丈夫迟迟不提让航儿习武的事,难道他真的打算让他舞文弄墨。
可是她又总觉得事实并非如此简单。
就在这遐想间。
“参见堡主!”不远处突然传来了急急参拜的声音,梅树下的两人纷纷侧目望去。
一身淡色的长袍,风云堡的堡主沐清愁风轻云淡地走了过来。
“航儿,你过来。”他一边走近,一边吆喝着,让宝贝儿子过来。
听到了爹爹的呼唤,沐易航喜笑颜开地奔了过去,抱住了他的腿,摇晃着小脑袋,“爹,孩儿要学武功,要学一身天不怕地不怕的武功,号令天下群雄。”
沐清愁微怔了一下,显然没有料到幼小的儿子会说出这样的豪言壮语来。
抬起手抚摸着儿子的小脑瓜,他淡淡地锁住了眉头,望着不远处的妻子,眼底有些不安。
秦清温静地走了过来,嘴角的笑容安逸而又舒展,“清愁,航儿既然这么想学,你就答应他吧?”她试着劝慰着自己的丈夫。
“这——?”沐清愁愣了一下,这才幡然大悟。
他一直以为,以妻子温柔善良的性格,肯定最见不得杀戮,所以他也一直不方便提及让儿子习武的事情,生怕她心头不悦,可是没想到……
“自古以来匡扶正义,肃清天下,是每个男子儿时的梦想,航儿有这份决心,你就成全他吧?”似乎看出来丈夫脸上的斟酌之色,秦清腼腆地一笑,目光欣慰。
看着通情达理的妻子,沐清愁心底喜悦,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下一刻,他沉声允诺,一把将满心欢喜与期盼的儿子抱了起来,在空中旋舞了两圈。
“爹爹会帮你请来最好的武学宗师,未来的江湖是握在航儿手上的。”
“未来的江湖是握在航儿手上的。”小男孩怔怔地重复了一遍爹爹的话语,然后用力点头,眼睛里隐约透着璨亮的光芒。
——
夜色黑沉如墨,淹没了风云堡里高低起伏的角楼飞檐,亭台轩榭。
虽然已是立春,但到了晚上,冷意还是会丝丝凉凉地袭来,刻骨沁心。
站在窗前的清俊男子不自禁地拉紧衣襟,却没有去关窗子,只是站在那里默默地望着一片浓墨般漆黑的夜色,仿佛是反复地斟酌拿捏着什么。
“当朝帝王昏庸无能,要不是朝中诸葛青云,谢良升等一辈愚忠大臣拼命维护辅佐着他,只怕三百年的金梦王朝早就断送在这个昏君的手上了。”夜风晚如锋利冰冷的刀子窜入衣襟,眉目冷峻的男子低下头去,喃喃地自语了一句。眼前又浮现出了当日当朝太师曹焕与自己交谈时的一番话语。
他们风云堡素来与帝都毫无瓜葛。
当朝太师突然登门拜访是他始料未及的。
“沐堡主英明神武,你我二人联手,瓜分了天下如何,天日我掌管了朝政,定当助你消灭魔教,一统江湖武林。”耳畔传来曹太师临走时的话语。黑暗的天空下,风云堡堡主不知不觉用力抓紧了窗棂,仿佛有什么残忍的冷意袭上心头。
目下整个王朝弊端重重,正邪两派钩心斗角,朝中文武结党营私,帝王沉迷于酒色当中,朝政荒废,趁着这个空当,当朝元老曹太师联合了朝野中大部分力量,统领尚书令,侍中,中书令三高官官,权势熏天,将整个帝都朝歌城,甚至整个王朝至于他的支配之下,卖官鬻爵,欺上瞒下,民间一片怨声载道。
朝廷中除了几个世代忠烈之臣宁死不屈外,其余大部分官员已经附于太师门下,沆瀣一气。
窗前站立的男子皱紧了眉心,披着长衫,走出了房门。
空荡荡的长廊上悬挂着数盏琉璃灯,跳跃着婆娑的光芒。
书房内,一灯跳动如豆。
写好了信函,沐清愁放下了朱笔长长地叹息了一口,揉着眉心,神色沉重而阴冷,迟疑了许久,终于狠下了心来。
金梦王朝一灭,对于他一统江湖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既然如此,那就助曹太师一臂之力,先灭了金家王朝,他日再收拾了那个痛失民心的巨蠢,一统天下。
年轻的风云堡堡主凭窗看去,外面的夜色是泼墨一般地浓,将所有罪恶都掩盖起来。
忽然间有风吹来,檐下的风铃发出了叮叮当当的碎响,似乎看到屋外有身影一闪而过。
沐清愁站起身来,定睛看时才发现那只不过是错觉。
目光清冽,一闪而逝,他微微闭眼,叹息一声。
“清愁,怎么开着窗子,小心着了寒气。”忽然间,身后传来妻子诧异的话语。秦清放下了茶盏,连忙拿了一件抖珠的玄色袍子,给他披到了肩上:“这么晚了,怎么还在批阅公文,你要保重身体啊!”她温柔体贴着看着自己的丈夫,眉目间尽是关切之情。
回望着心爱的妻子,沐清愁一怔,却也淡淡地笑了。
忽然意识到秦清身子单薄,他蹙了蹙眉,两三步上前,伸出手关上了那扇大开的窗子。
“你身子弱,赶紧披上吧?当心着凉了!”沐清愁微微抿唇,蓦地抬手扯下了肩上的袍子,轻柔地裹在了妻子的身上,然后拥着她快步走出了灯火昏暗的书房。
面对丈夫的疼惜温柔,秦清温婉地笑着,心底一阵阵幸福。
可是心底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天幕一片空茫和苍凉,廊下风灯飘飘转转,沉吟了片刻之后,她侧目望去,却发现丈夫的脸色苍白冰冷,双眉紧紧的纠结在一起,有某种苦痛挣扎的气息。
是遇到什么烦心不顺手的事了吗?
秦清心底暗想,却一时不知道该不该问。
蝶舞风云 第88章 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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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林院是风云堡培养“入室弟子”的场所,下至七八岁的流浪孩童,上至十七八九的飒爽青年都可以在这里展示自己的拳脚,比武竞技,出人头地。
风云堡旗下有三个分堂——飞云堂,神风堂,烈焰堂。
每三年都会进行一次堂主遴选,所以每个风云堡的弟子只要潜心苦练,武艺超人,就有步步高升的机会。
红梅绿柳倒影在烟波浩渺的湖水上,草长莺飞,花树葳蕤,三年一度的堂主大选之日迫在眉睫。
院子里人来人往,气氛热闹。
挥刀舞剑的声音不绝于耳。
院墙上的藤葛出奇葱郁,垂挂纠缠着,仿佛在布下了重重叠叠的罗网。一个金冠束发的锦衣小男孩慢慢地爬了上来,小手死死地揪着那些藤蔓,他一个斜跨身骑在了高墙上,然后长长了吁了一口气,额头的汗珠闪着轻柔的光芒。
低下头望着羽林院里佩剑走过的武林高手,他咧开嘴,满心期待地笑了。
“嗵”一声,小男孩张开双臂,一跃而下,双脚立足不稳,身子便栽到了草堆里。
虽然他的动静很小,但还是惊动了不远处的守卫们。
在小男孩狼狈地从草堆里抬起花猫脸时,几柄阴寒的刀剑已经对准了他。
看着几把闪着冷光的刀剑,孩子的脸上没有似乎惧畏之色,眼睛里腾然冒出了喜光。
皱紧了眉头,守卫们仔细分辨了一会儿,待分辨出眼前小人的真实身份时,齐齐收回了兵器,脸色惶恐不安,单膝跪地,拱手拜见,“参见小少主!”
受到了如此的大礼,小男孩却有些不以为然,抬起手胡乱地擦了一下脸上的草汁,他憨憨地笑了笑,径自跑开了。
看着在刀剑如云的大院里穿梭而去的孩子,守卫们大惊,脸色大变,恐有所怠慢,急急追了上去。
“少主,这里太危险了,属下送您回去吧?免得堡主和夫人担心。”
拦住了年幼淘气的沐易航,侍卫们一脸的苦样,神色恭谨而焦急,语气又低又轻,似乎生怕吓到了眼前的小人物。
沐易航抬起明朗却深不见底的眼眸,看着一脸苦涩和拘谨之色的一群人、只觉得有些好笑。
他无言地笑了笑,丝毫不理会他们好心的劝阻,一溜烟的跑了。
“少主,你别跑!”
一时间整个大院里都闹腾了起来,侍卫们的高喊声引得练武之人纷纷安静了下来,侧目观望。摔跤,射箭,练剑,舞刀,镭锤,所有在场的人都停止了动作,淡定的看着闪电般穿堂而过的人。
看来,活得长久些还是有好处的,起码总有些新奇的乐子可以看。
四下张望着,侍卫们满头大汗,可是那个孩子身形滑溜,步法飞快,在那些假山盆景周围窜来窜去的。他们跟了上去,绕来绕去,却不料越绕越糊涂,到最后不是困在里面出不来了,就是绕了半天又回到了大院门口。
待一队人马几经波折,终于重新在庭院中间聚首。
沐易航已经不见了踪影。
——
后院里日影斑驳,环境静幽,花草衰败,树木有些枯萎,显出一派苍凉冷清之色。
屋子里陈设比较简陋,一桌,一椅,一张木床,什么摆设也没有。
一个七八岁光景,穿着破旧的黑衣服,目光锐利的男孩子静静地坐在床上,脸上有淤青,嘴角也红肿了起来。
“你忍一忍,擦了药就不疼了。”身旁,一个同样穿着的孩子一边帮他敷着金疮药,一边轻轻地吸着气。
看着师弟一幅胆战心惊,蹑手蹑脚的样子,床上的男孩子咧开浮肿起来的嘴角,笑得有些隐晦,“慕云,你很奇怪,我都没喊疼,你干嘛怕成那样?”
“你呀!就是嘴硬,被打成这样,却一直死撑着不肯服输,那个雷大出手也太狠了。你的背上青了好大一块呢?!”敷药的男孩子一边啧啧地说着,一边唏嘘不已地抱怨着。
床上的男孩邪气地笑了笑,却不那么认为,“所以他现在一定认为我的武功很差劲,等到了堂主大选那一天,我一定要他见识到我的真正厉害。”凌风蔑视般的斜睨着眼睛,刚欲再说些什么慷慨之词,却发现窗外站着一个脸上脏兮兮的锦衣男孩子,正在用奇怪的眼神瞪着他。
凌风心中一惊,诧异地眨了眨大眼睛,以为是幻觉。直到那个身影动了起来,他才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巴。
“你再这样下去,恐怕等不到遴选那一天,就被打得站不起来了。”慕云摇着头轻叹一口气,帮他拉好了肩上的衣衫。
发现对方一直不说话,他呆呆地侧过头,顺着凌风的视线望过去。
门口站着一个人,他扶着门框,身子笔直,嘴角挂着友好明净的微笑。
“你是谁?”看着走进来的人,凌风第一个开口问,声音充满了戒备和谨慎。
沐易航停在了他们面前,双手背后,看着两个同龄的小伙伴,他眼睛里的光芒是亮堂堂的。
“你是谁啊?是羽林院里的人吗?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呢?”慕云也开口问了,不同于凌风,他的神色是温和友善的。
“你们不认识我,但是我观察你们好久了。”沐易航微微上前了两步,淡淡地笑着,神情欢呼雀跃,头上的金冠摇摇欲坠。
然而他这一句话,却仿佛一阵阴霾,霎时扫去了慕云脸上的笑意。
他怔了怔,呆呆地望向身旁的凌风。
“你是何居心?为什么要观察我们!”瞪着一脸轻松自若的人,凌风的眼神凝重,脱口惊呼,难以压抑眼中的震惊和愤怒。
“我……?”沐易航抬起手指指着自己,想要说出名字,又怕对方知道他的身份后,不和他玩了,下一刻,他定了定神,脸色自如地眯起眼帘,说:“我是偷偷溜进来的,只想找个人玩,你们和我一起玩吧?”
玩!
多么陌生而又奢侈的字眼。
凌风和慕云相识而笑,目光戏谑而不可思议。
要知道在羽林院里像他们这种没有身份,当苦工做杂役的人平时除了练武,连稍做休息的机会都没有。
眼前这个人居然要跟他们一起玩。
“其实除了练武还有很多新奇好玩的事情。”
“我们出去放纸鸢吧?很好玩的。”沐易航双手背后,笑得一本正经,极力地怂恿着对方的好奇心。
毕竟是孩子,看到来人似乎没有什么心机和敌意,凌风和慕云的神色渐渐放松了下来。
童趣是难以抵挡的,心底顿时一痒,凌风看了一眼慕云,又看了一眼沐易航,“噌”一声从床上窜了下来,开始穿鞋子准备出去。
三个孩子互相看了看,交换了一下心照不宣的眼神,然后一前一后跑跳着奔出了屋门。
——
扬州城的大街上,喧哗声,叫卖声此起彼伏,一派繁华昌盛的盛世景象。
爬墙出来的三个孩子并排走到热络的人群中,在他们看来,街道两边的任何事物都是新鲜的,耍杂技卖艺的西域人,当街临摹字画的书生,摆摊卖水果和蔬菜的大婶……
心情大爽之余,却听到街头巷尾哄传着一个惊天消息。
“兵部侍郎诸葛青云被皇上给抄家了!就在昨日,一家老小全部锒铛入狱!”
“据说诸葛青云是个卖国贼,曹太师在他的书房里搜出了大量的通关文谍还有通敌情报,这不大理寺一拷问,就什么都招了。”
“诸葛大人为官清廉,刚正不阿,一心替百姓著想,怎么会是卖国贼呢?肯定是遭人诬陷!”
“哎,现今朝政混乱,当今圣上昏庸无能,听信佞臣之言,诬陷忠良而不自知!”
“虽然曹太师拿出了大理寺镇压欲置其于死地,但是皇上念在其一门忠烈,先辈有功于朝歌,已经从轻发落,死罪以免,全家流放充军啊!”
“不仅是诸葛一家,还有洪侍郎,谢太守等好几位朝廷命官,抄家的抄家,卸职的卸职,斩首的斩首,真是惨不忍睹啊!”
“其实皇上也不是昏庸到了不分黑白的地步,在关键问题上,他始终不曾被曹焕那只老狐狸所左右!”
三个不经世事的孩子散漫地游荡在大街上,听着街道两边的传闻,心底都觉得怪怪的。
这时。
发配宁古塔的囚犯队伍途经此川中鼎盛之地。
前面,一阵激烈的敲锣声传来,街道上的行人纷纷快步退到了大路两边,驻足观望。
几匹高头骏马铮铮而来,马上是几个领头的押解士官,头戴官帽,佩剑冷面,身后跟着百十人囚犯。
长长的队伍穿街而过。
囚犯们各个面色狼狈凄惨,衣衫褴褛不堪,过了而立之年的男子统统戴着脚铐和手铐,其余妇孺由长绳连绑在一起起,充军的队伍中有垂髫的孩童,有年过半百的老妇,还有面色沧桑苦涩的家丁和侍女,一个个低垂着头,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
流放的队伍拉得长长的,浩浩荡荡地从扬州城的大街上穿过。四周侍卫重重,一个个身着银翼手握铁戈,脸色肃清。
“诸葛大人是冤枉的啊!”观望的人群中陡然爆发除了愤怒的大喊声,打破了这窒息般的死寂和绝望。
大街上顿时一片混乱,成群的百姓蜂拥了上去,拦住了前行的队伍,口口声声要为诸葛大人践行,磕头。
三个孩子很快被洪流似的人群冲散开来,凌风在人群中大喊着慕云的名字,却看不到他的身影,只能急得跺脚。而沐易航早就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躲起来了。
“该死!”凌风暗自咒骂了一句,四下寻望着,脚下寸步难行。
“放了诸葛大人,他是冤枉的!”
“皇上明察啊!”
领头的押解官员一看民愤四起,又生怕耽误了行程,难以和曹太师交待,只得吩咐队伍四周的随行侍卫将闹事之人驱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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