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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的亡妻诈尸了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参禅
该办的事情没办成,事情反倒是惹了一箩筐,再加上给七殿下施针,闻鱼疲累地闭上了眼睛。
马车停下,闻池过来晃她肩膀。
“姐姐,回去,睡觉。”
闻鱼扯动了一下唇角:“好,回去睡。”
可是刚落地,就看见马车旁边站着的小花子。
小姑娘又瘦又小,一身破旧的衣衫上打满了补丁不说,还有不少油垢和土灰。下面不合身的土灰色长裤裤脚堆在地上,后面已经磨出了毛絮。
露出来的脚指头上都是黑色的血污,还有几根短草屑粘在上面,狰狞又肮脏。
闻鱼走到她面前蹲下,伸手擦了擦她花猫似的小脸:“是你给人报信说我被抓了?你怎么知道的?”
小花子抿了抿唇,从怀里掏出还剩的一点儿包子皮,小声道:“谢谢。”
闻鱼顿时就笑了,看了眼闻池,问她:“是那个哥哥给你的包子,为什么谢我?”
小花子又抿着嘴唇不说话了。
但今日若不是她,只怕梁贵妃那怕是又要多一番波折,于情于理,她都没有将她置之不顾的道理。
“游大人可说如何安置她?”
护送马车回来的护卫们摇头。
福叔虽不清楚情况,但这样的事情处理起来也算是得心应手:“府里不缺一口吃食,不若公子将人交给老奴,我给她寻个在府里安排个伙计?”
闻鱼还没答应,衣袖就被人紧紧攥住了一角。
小花子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闻鱼问她:“你爹娘呢?”
小花子摇头。
“你可记得你家人?”
小花子眼神闪烁了一下,还是摇头。
闻鱼眨了下眼睛:“你想跟着我?”
小花子用力地点点头!
旁边站着的闻池恶狠狠地瞪着小花子的手,恨不得上去直接把人拎起来扔的远远的。
闻鱼轻笑:“有名字么?”
小花子奶猫似的开口:“我叫阿双。”
福叔站在旁边略诧异,这小姑娘虽然衣着褴褛,骨瘦嶙峋,倒是有一把好嗓子。
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放心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进府,尤其是七支轩。
闻鱼明白他的顾虑,笑道:“丁管家,我身边平日里只有一个闻池,皮的能翻天倒海,眼下正缺个端茶倒水的人。这小孩子合我眼缘,暂将她带回到雅宁阁可好?待离府时,会将人一并带。”
府里不缺这一口吃的,福叔听她这么说,自然应下。
洗干净的小花子怯生生地跟着雅宁阁的小丫鬟进来,眼睛盯着自己脚前的一亩三分地,一点儿都不乱看。
闻鱼笑意更浓。
“阿双?”闻鱼轻轻唤她:“过来。”
小姑娘听话地走到她跟前,规矩地站着。闻鱼把人一掐,放到一张小杌子上,褪掉她脚上大了两寸的软鞋。
脚上有伤,刚刚给她擦洗的丫鬟得了交代一直避着。现下她用干净的棉布占了药汁,轻轻滴上去淋洗,直到指甲缝里的血渍都被清晰干净,才轻轻帮她上了药。
低低的啜泣声在耳边响起,闻鱼低着头没动。
这姑娘身上有规矩,又聪明。
不管是肚子饿还是受了伤都不曾哭鼻子,发泄一下也好。
到底是年纪小,再加上一路奔波,上了药没一会儿她便躺在碧珠不远的地方睡着了。
碧珠:“夫人打算收了这丫头?”
“不好么?先让她跟着你吧!过段时日搬了房子,闻池不懂照顾人,有她在我也放心些。”
碧珠听到这话,给阿双拉被子的手顿了下:“夫人不打算回游府了?”
闻鱼自顾倒了杯茶,道:“碧珠,你以后还是唤我公子吧!”
碧珠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公子。”
在雅宁阁一直呆到接近亥时才回七支轩,可平日里灯火通明的书房却漆黑一片。
闻鱼皱了皱眉,回东厢洗漱躺下。只是没过多久,暴雨瓢泼般落下,雷鸣电闪,扰得人心头不安。
与此同时,御书房外,一道挺直的身影直直地跪在外面的石板上。
暴雨将人整个浇透,小太监看的着急,悄悄地凑到茶房:“干爹,游大人都在外面跪了将近三个时辰了,里头还没消气?”
蔡公公一脚揣在他的膝盖窝:“这也是你能置喙的?管不好这张嘴,仔细身上那身皮!”
小太监弯腰揉了揉,哎呦两声讨好卖乖:“我这不就在干爹跟前说说嘛!梁贵妃来御书房送了趟点心,皇上就把人传进宫跪着,也不知是惹恼了皇上还是得罪了贵妃娘娘……”
蔡公公斜眼瞥他,腿上捶的舒服,脾气也就好了许多,提点道:“怕就怕两头都占了!”
小太监惊呼了一声:“皇上平素里不是待大人挺宽容的?外面雨这么大,时间长了再好的身子骨也顶不住啊!”
蔡公公毕竟是御书房秉笔,知道的多,听小崽子说这么天真的话,不由得轻哼了一声:“宽容?那是你没见游家为了这点子宽容付出的代价!”
小太监还要问,外面就传来一阵脚步声,蔡公公忙踢开他,规矩地站起来。
程祭酒挥退伺候的小太监,亲自撑着伞走到游烬跟前,替他遮住骤雨水珠:“你这些年一直谨慎,何故在神医一事上欺瞒圣上?眼下被梁贵妃这么一搅合,人你虽然寻来了,不是功反倒成了过!”
游烬跪得太久,身体已经有些麻了,微微一动,膝盖处就传来钻心的酸麻。
他苦笑了下:“出了点纰漏,劳程世叔担心了!”
“你自己心中有数就好!我先进去探探口风。”说罢,程祭酒叹了口气,又道:“载驰,游家……可经不起再折腾了!”
载驰是游烬的表字,平素里会这么称呼的人甚少。
同辈中人不敢这么称呼,而长辈之中,除了三房的叔父,其他人也没近亲到这种程度。
游家人怕他。
程祭酒是与祖父同科的进士,才识品学深受士林敬重。
如今年岁大了,领了个祭酒的闲职,因着偶尔陪圣上对赋下棋,倒也无人敢对他轻慢半分。
游烬知道他是好意,但他又能如何?
瞒下寻到她的消息,在钟陵一案中将她彻底剔除在外时,他就想到了可能会出纰漏。
纵然他将钟陵一案中关于她的供词处理的干净,但他寻到人却没立即送进宫,已经是抗旨不遵。只是罚他在这跪着,倒也算是仁慈了。
他自嘲地笑了下,既是笑自己的无能为力,也是笑世事弄人。
千防万防,却没防住她主动送到七殿下的面前,更没想到她会在梁贵妃面前主动承认。
事已至此,他没什么好后悔的,只是担心那人进宫后会不会出差错。
太后必不七殿下,年岁大了,很多药和针都受不住,否则也不会将整个太医院都难住。而推出闻鱼的人,不过是想找个背锅的人罢了!
一夜过去,闻鱼早晨醒来的哈欠连连,眼底泛起淡淡的青色。好在她整日带着面具,其他人看不出什么。
推开窗看了眼外面,暴雨已经停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却还在下。对面的书房,房门依旧关着。
她收拾妥当到雅宁阁的时候,余嬷嬷也正好带着丫鬟过来。见到她,余嬷嬷忙行礼问安,而后解释:“昨个儿就听说您收了个小丫鬟,老奴想着您这边什么都没有,就带了府里的绣娘过来给她量量尺寸,做几套衣裳鞋袜。”
闻鱼赞许地看了她一眼:“嬷嬷有心了!花了多少银子,你从我账上扣便是!”
余嬷嬷谦虚:“您这就客气了!都是小孩子的衣裳,费不了多少东西。”
闻鱼坚持:“她毕竟不是府上的人,嬷嬷还是莫要因为这点小事落人口舌的好,按我说的做吧。”
绣娘去找阿双,闻池和碧珠都在旁边凑热闹。
余嬷嬷看闻鱼站在廊檐下,微抬下巴出神,不禁笑了一声。
闻鱼转头。
余嬷嬷忙告罪,小声道:“夫人这习惯倒是和大人有几分相似,他也时常在正房那处廊下这么望着雨天。”
闻鱼哑然,心说这动作女子做来还有些伤春悲秋,轻愁薄薄怨的调调,一个大男人做,未免有些娘娘腔了。
继而想到自己此刻也是男装,不由得又尴尬。轻咳了一声,想起安静的七支轩,问道:“大人昨夜可曾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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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的亡妻诈尸了 第 28 章
“似乎是没有,听灶上说昨儿中午起就没传膳。”
游烬回府在正房和书房歇息的时候各占一半,有时还京城忙得根本没时间回府,余嬷嬷对此见怪不怪。
闻鱼嗯了一声,看着绵绵雨丝,心头的不安迟迟挥散不去。
在雅宁阁用完午膳,雨总算停了。
闻鱼回七支轩歇晌,刚躺下就听见余嬷嬷敲门:“公子!公子您快醒醒!”
闻鱼合衣坐起,简单系了下腰带打开门,余嬷嬷面色慌张地拉住她:“公子,大人受伤了,刚被怀仓送回了正房!福叔拿着对牌去请大夫了,公子能否先去帮大人看看?”
“公子,小池公子昏过去了!碧珠姑娘让我们来请您过去!”闻鱼回屋披了外衫正要随她去,雅宁阁伺候的小丫鬟从外面匆匆跑进来。
闻鱼脚步一顿:“昏过去?”
“是,吐了好些白沫。”
“带路!”
余嬷嬷看着空荡荡的手心,神色愣怔。
怎么就走了?
那大人怎么办?
闻鱼这会儿却是全然顾不上游烬。
左右这里是他的府邸,福叔又已经去请大夫,有下人们看着总不会出事。
但闻池等不了。
他的癫痫之症若不及时施针,很可能就要了性命!
雅宁阁此时已经乱成一片,丫鬟小厮们远远地躲着,只有一个小姑娘守在闻池身边,即便被踢打到,也坚持抓着他的衣袖。
平日身手矫健的少年翻着白眼躺在地上,浑身沾满泥水,口鼻全是秽物。手指扭曲成诡异的角度颤抖,腿脚不停地痉挛。
她眼神平静地扫过那些对闻池避如蛇蝎的人,将阿双拉起来:“阿双,去端盆水来好不好?”
阿双点头,按着腿,一瘸一拐地朝后面的水缸走。
闻鱼抿唇,不顾闻池的踢打和他身上的脏污,将人揽在怀里,手中银针又快又准地扎入几处穴道。
待他逐渐安静下来,闻鱼直接拽过衣角,一点点替他擦拭。
阿双端着木盆摇摇晃晃地过来,有醒过神的婢女瞧见了,忙伸手去接,被阿双抿着嘴唇躲开了。
放下木盆,阿双有折身进了屋,再出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块干净的帕子。
闻鱼眸光凉凉地环视周围的下人,温柔地摸了摸阿双的脑袋,取了针,替闻池擦洗。
清理口中秽物的时候,阿双半跪在旁边,轻轻地帮着拍打闻池的后背。
一切安置妥当,闻鱼替闻池掖好被角,交代阿双:“阿双在这看着哥哥好不好?”
小姑娘乖巧地点头,往前凑了两步,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闻池。
闻鱼笑了下,缓步出去。
雅宁阁的丫鬟小厮跪了一地,他们可还记着灶房那群婆子丫鬟的下场。
但谁碰上这样的事儿敢往前上啊?
那可是羊癫疯!
互相看了一眼,一个上了年纪的丫鬟以额触地:“公、公子,奴婢们只是听说那羊癫疯会传染,太害怕了,才……求公子责罚!”
闻鱼缓步走下去,亲手将这丫鬟扶起来,羞的丫鬟这种时候还能小脸儿俏红。
接着她又将其他人一一扶起来,态度和善,举止随和。
可就在大家瞧瞧松口气的时候,闻鱼忽然问:“你们现在怕么?”
“我方才刚照顾过小池,还亲手挖出他口中秽物,如今还未及清洗便碰了你们,你们怕么?”
在下人惊惧的目光中,闻鱼旋身进屋:“你们都退下吧。”
有时候对人而言最严厉的惩罚不是一顿板子,几月例钱,而是直面心中的恐惧。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莫说癫痫不传染,即便是真的有什么他们身位雅宁阁的下人也不该退避三舍,若是她得晚些,小池丧了性命呢?
她不处置他们,因为没身份。
但从雅宁阁被她逐出去的人,余嬷嬷自然知道要怎么安排。
闻鱼时常觉得如今的自己变恶毒了许多,可这世上的愚昧的善良讨好不了别人,也亏欠了自己不是?
她错过,好在她改了。
守到闻池苏醒,确认他眼神清明,神志清楚,闻鱼才彻底放下心。
碧珠腿脚不便没过来,期间一直是阿双在端水递药,让她去休息都不肯。这会儿人醒了,再说让她下去休息,便安静地点头退下来。
一指头按在闻池的太阳穴上,闻鱼戏谑:“你生病可都是阿双在照顾你,你第一见面踢人家,搡人家,第二次见面就把人吓哭,羞不羞?”
闻池很认真的考虑了一会儿:“羞的,对她好,妹妹。”
以后会把阿双当妹妹,会对她好。
这是闻池的承诺。
他是个实心眼儿的孩子,说出口就一定会做到,闻鱼欣慰地奖赏他一颗栗子糖。
雅宁阁的动静不算小,可不管是福叔还是余嬷嬷都没来过问,闻鱼想了想,取了伞打算去正房看看。
正房门口,怀寅远远瞅见她就苦着脸躲了起来,任由她长驱直入。
欸,他不过出城一天的功夫,府里怎么就变天了呢?
福叔等人在院子里候着,看见闻鱼,心中多少有些怨怼。
余嬷嬷去请她的事情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福叔的,及时知道雅宁阁那边有事,可人总有远近亲疏,在他实力,十个闻池也及不上游烬。
闻鱼心知肚明,却并不介意:“大人如何了?”
福叔垂着眼冷了她几息:“大人在宫里头跪了一夜,又挨了三十杖责,如今正昏迷着。”
“杖责?”
她原以为只是执行任务受了些小伤。
怀仓从屋里出来,顺手带上们,看见闻鱼,脚步顿了下:“属下见过公子!”
闻鱼点头:“你家大人情况怎么样?”
“大夫已经给上了药,至今未醒。”怀仓欲言又止,挣扎了一会儿还是道:“公子,主子为了将您从钟陵的案子里摘出来,折了商号三年的盐引和一个。为了避免您进宫,先是欺瞒圣上,而后又让人模仿你混淆视听,做了诸多打算,您怎么……”
自己往上撞呢?
七殿下别院那一遭算是让主子在这事儿上栽的彻底!
皇上这明面上的杖责不说,还罚了主子在府里静心思过三个月,这是送上门让皇上打压啊!
闻鱼怔住,忽然想起太医说的话:京城大街上抓你这样打扮的,少说能拎出来数十个。
“京城大街上那些穿着打扮跟我相像的人,是游大人的安排的?”
怀仓点了点头:“太医院的酒囊……太医们不敢给太后娘娘治疾,便将您推出来,捧的天上有地上无!众口铄金,皇上便一道命令给主子,命他将您带回京城。梁贵妃不知道哪里得了消息,央着皇上还答应等您到了,给七殿下也诊治一番。一个是太后,一个是皇子,他们中任何一个出了问题都不是您能担待得起的,所以主子才想尽了法子阻止您进宫。”
闻鱼脑子有些乱,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深深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折身回了七支轩。
感激?愧疚?不存在的。
他还是原来的样子,擅自做主,不懂商量为何物。
进宫给太后看病的事情他自始至终没提过,就连说到七殿下,也只是阴晦地问了句是否认识。
自以为是的好,却不问她需不需要,出了事儿便想让她良心不安?死人哪有心!
游烬醒来的时候,看见倚在拔步床边的怀仓,眼底划过一抹失望。
因为背上伤的太重,他整个人趴着,衣料摩擦,怀仓望了过来:“主子。”
“水。”
“哦,夫人来过,您一直昏着,她先回七支轩了。”
游烬捏着袖口的衣料捻了捻,问:“我的药谁敷的?”
怀仓倒茶动作抖了下,游烬瞬间明白,半合着眼睛叫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怀仓给他把水递过来:“您被送回府的时候,雅宁阁那位小池公子羊癫疯犯了,夫人知道您这边有大夫,先去了那边。”
游烬抿了口茶润嗓子,侧过脸轻笑:“你不用安慰我,纵然没有闻池,她也不会过来的。”
发丝披散,挡住了他的半张脸,另外半张压在软枕里头,怀仓一时也不明白主子到底是什么情绪了。
“雅宁阁那边可还好?”
怀仓:“不太好!小池公子犯病的时候,雅宁阁那群人全都躲得远远地不敢靠近,还是先前那个给咱们指路的小花子过去照看的他。夫人生气,吓唬了他们一顿,不让他们进雅宁阁伺候了。”
游烬似乎是觉得这么趴着脖子疼,双臂用力撑在床板上打算翻身坐下,可背上撕裂的疼痛却让他短短几息就出了一层冷汗。
怀仓知道主子性子倔,也没上前搀扶,直到他咬牙坐下,才递上一方帕子。
游烬边擦汗边吩咐:“主子出事儿往后躲,府里留着他们有什么用?告诉福叔,直接将人送出府吧。”
“是。”
“宫里可有消息?”
“暂时没有旨意传下来,不过,属下把您做的事儿跟夫人都说了……”
“多嘴。”
怀仓:“……对了,学府路那边,宅子已经买好了。”
“挨着的?”
怀仓嘴角抽了抽:“是,账房的刘先生花了市价三倍的价格才让老太太同意把祖宅让出来,地方虽然小了些,不过和夫人的宅子中间只有一堵矮墙,墙边儿还有棵枣树,踩着就能翻过去。”
游烬:“……知道了。”




世子的亡妻诈尸了 第 29 章
小憩片刻后,闻鱼重新回了雅宁阁,直到入夜才回七支轩。
正主在后宅养伤,院子里一片安静。
推门的瞬间,闻鱼脚步顿住。
若有似无的酒香充斥房内,呼吸声虽然清浅,但依旧能听得清晰。
闻鱼将迈进去的半只脚收回,张口欲喊人,却被一人揽腰捂唇直接拉了进去。
她惊慌了几息,手腕一抖,指尖银光乍现。
“还想扎我?”黑暗中,一只手捏住她的手腕,下巴垫在她的肩膀上,声音委屈:“你变凶了。”
湿热的呼吸喷洒在耳廓后,酒气熏人。
闻鱼听到熟悉的声音,手腕挣扎了两下。
游烬慢吞吞地抬头跟她商量:“不可以扎我了,不然爷就……”他顿了下,眼神迷离地眨了下眼睛:“就生气了。”
闻鱼险些被气笑。
他以为自己如今是她什么人?只要生气,她就会担心不已,甚至想着法儿又不动声色地哄他开心?
而且这人明明身上有伤,怎么还能饮酒?
那么多伺候的下人难道都没人管?
“游大人,你喝醉了。”手腕被放开,闻鱼倒是没再用银针对付他,只是用力推了一下他,平静地提醒。
若是以往,闻鱼这点儿力气根本不算什么。偏偏这会儿游烬又是伤,又是酒,浑身没什么力气。被她轻轻一推,直接踉跄了两步,就要往后倒。
闻鱼下意识的扶了他一下,却忘了游烬有只手还揽在她腰上,两人脚步一绊,竟真摔了。
好在地上有层厚重的地毯,饶是如此,闻鱼还是听见咚地一声,应该是游烬的后脑上撞在了上面。
她敛了下眉心,用力扒开游烬的胳膊,但还没等她站起来,衣摆又被一只修长的手牢牢攥住,呢喃:“别走!”
闻鱼双臂撑在游烬脸颊两侧,低头看他,正好撞见黑暗中一双闪着碎光的眸子,竟是分不清他是真醉了还是故意的。
拇指和食指捏着银针抵在他而后的穴位上,闻鱼低声:“大人若是不想就这样在地上躺一夜,最好还是放开在下。”
谁知游烬低笑了一声,将人拥的更紧,甚至另一只手也搭在她的后腰上,十指相扣,将人锁住不撒手,声音散漫任性:“不!”
闻鱼这会儿确定他是真醉了。
无他,只是因为清醒的游烬绝对不会做出这样轻佻任性的事情。
她一时间有些恍惚。
其实很多年前游烬并不是个斯文守礼的人,纵马驰骋,张扬大笑,甚至京城的赌坊和鸟市里也常有他的身影,那时候他还是个被众人簇拥的游家嫡孙,轻狂而恣意。
彼时她还在外祖母家中寄居,听府里的丫鬟偶尔私下里说过不少他的任性荒唐之举。
只是后来游府的变故之后,他才陡然间换了一个人般,变得清隽温和起来。
随着年纪增长,后来的游烬越发的将温煦隽永演绎的深刻入骨,就愈发让人想不起他曾经还有这样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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