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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金钗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笑佳人
韩辽沉着脸回头。
周慧珍从地上捡起一片比较大块的碎瓷,拿锋利尖锐的一头抵住脖子,虽然她在哭,可她的身体已经不抖了,视线模糊地对韩辽道:“你再敢动嬷嬷一下,我便自尽,我若死了,我祖母、姑母定会要你偿命!”
“姑娘不可!”柳嬷嬷声音凄厉地道!
韩辽只是冷冷一笑,转过来看戏一般:“那你自尽吧,你死了,我保证不动她。”
他能不了解周慧珍?烂泥软骨头的货色,如果不是足够漂亮,他根本不会娶回来。
周慧珍眼中有泪,依然看不清韩辽的脸,在韩辽轻飘飘地说出让她去死的时候,周慧珍朱唇颤动,两行泪再次滚落。
两年多的朝夕相处,原来都是她的一厢情愿,床笫之乐,她渴望韩辽的情,韩辽只图她的人。
闭上眼睛,周慧珍将碎瓷尖端刺向脖子。
那肌肤比花瓣还要娇嫩,刺目的血立即流了出来。
“不要!”柳嬷嬷哭着跑过来,一把拉下周慧珍的手,将那碎瓷抢走丢了出去。
周慧珍抹了抹脖子上的血,泪眼冷冷地看向韩辽:“世子还要赌吗?”
韩辽眯了眯眼睛,这一刻的周慧珍,连神韵都像极了魏娆。
冷哼一声,韩辽怒容离去。
被他高高甩起的帘子才落下,周慧珍便软到了柳嬷嬷怀里。
柳嬷嬷又是哭又是笑的:“好姑娘,这才是咱们周家的好姑娘!”
第119章





嫁金钗 第105节
韩辽不可能跟周慧珍赌命,周慧珍真死了,有寿安君、贵妃娘娘在元嘉帝面前兴风作浪,韩辽很难摆脱杀人的罪名,而且,韩辽也没想要周慧珍的命,毕竟是同床共枕这么久的美人,他对周慧珍多少还是有点情分的。
周慧珍要护着柳嬷嬷,韩辽也不能再动柳嬷嬷,便将腔怒火发泄在了他刚从母亲身边讨来的丫鬟涟娘身上。
可怜的涟娘,第二天根本没能下床。
韩辽倒是板着脸去了龙骧军的军营。
柳嬷嬷一直在留意韩辽的动静,得知韩辽出发了,柳嬷嬷便陪着周慧珍去见西亭侯夫人了。
周慧珍低着头向西亭侯夫人告了韩辽状,埋怨韩辽醉酒不肯陪她起回来,埋怨韩辽趁她不在的时候又添了个通房。
因为韩辽好面子,瞒得严严实实的,西亭侯夫人还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被陆濯打了,但儿子丢下周慧珍自己回来,西亭侯夫人一清二楚。
在西亭侯夫人看来,周慧珍这都是自找的,谁让周慧珍自己巴巴地跑回娘家,吃席的时候连男人都不知道照看?
因此,西亭侯夫人不但没安慰周慧珍,还将周慧珍训斥了顿。
周慧珍哭着走了。
没多久,就有下人来禀报西亭侯夫人,说少夫人叫人备车,要回闲庄。
西亭侯夫人冷笑三声,回就回,最后还不是要自己灰溜溜地回来?反正别指望儿子去接她。
侯府门外,直到马车真的出发了,里面并没有人追出来,柳嬷嬷才松了口气。
如今大姑娘想通了,柳嬷嬷最怕的是韩家不放人,韩辽又是个凶神恶煞,大姑娘多留在他身边日,便多分危险,哪怕不危及性命,只要能走,又何必白白受苦?
周慧珍呆呆地看着侯府的城墙,她这两年多,真的活成了笑话,当初苦苦哀求祖母答应韩辽的提亲,而今又要劳累祖母替她做主与韩辽和离。
柳嬷嬷放下帘子,回头,就对上了周慧珍失魂落魄的模样。
柳嬷嬷安慰她道:“大姑娘别想太多,你还年轻,又有贵妃娘娘给你撑腰,先回家好好收拾收拾心情,等你忘了这边的乌七八糟,老太君肯定能给你找个样样都好的好郎君。”
周慧珍压根没想那么远的事情,她只希望和离会顺利,别出什么波折。
对周慧珍的归家,寿安君百个赞成,亲自安抚了孙女一番,翌日,寿安君就带上柳嬷嬷与队侍卫,大张旗鼓地进了京城,直奔西亭侯府。
今日恰逢休沐,西亭侯夫妻、韩辽都在家。
韩辽在教导几个儿子的武艺,他虽然好美色,却也重视家中的儿郎,韩家统领龙骧军这么久,儿郎的武艺绝不能荒废。他这六个儿子,最大的嫡子韩承嗣已经十六岁了,最小的庶子才七岁,然而习武的天分与嫡庶无关,韩辽对嫡子韩承嗣并没有太多的偏爱。
他这边一派严父姿态,下人突然过来,请他去厅堂见客。
韩辽皱眉,他打了柳嬷嬷,也值得寿安君亲自登门?
韩辽对寿安君并无敬重,但又必须顾忌寿安君与元嘉帝的情分。
让儿子们继续练武,韩辽冷着脸去了厅堂。
西亭侯、西亭侯夫人都在了,出于礼节,西亭侯请寿安君上座,寿安君也没跟他客气。
“宏远到了,老太君究竟有合适找他?”
韩辽进来后,西亭侯朗声问道,宏远是韩辽的字。
寿安君朝柳嬷嬷使个眼色。
柳嬷嬷从怀里拿出一份和离书,递给西亭侯。
和离书上写的是一些套话,大意就是一对夫妻话不投机从此和离各过各的。
西亭侯眉头紧锁,边将和离书交给坐在一旁的妻子,边问寿安君:“他们夫妻俩过得好好的,老太君为何突然要和离?”
寿安君看眼韩辽,讽刺道:“过得好好的?昨晚世子差点要了我孙女的命,吓得她一早逃回家中,做了晚的噩梦,难道侯夫人没与侯爷说?”
西亭侯脸色大变,肃容问韩辽:“你可有什么话说?”
韩辽并不否认,也不用看那张和离书,只对寿安君说了句话:“她不想跟我过,可以,我会送她一纸休书,和离想都别想。”
他知道周家的女人不怕改嫁,可他韩辽不是那些身世低微或短命的周家女婿,他可以先丢了周慧珍,但周慧珍别想轻轻松松地甩开他。
西亭侯夫人站在儿子这边,将和离书丢到桌子上,这便狠狠地列举了周慧珍的各种不是。
寿安君云淡风轻地听着,等西亭侯夫人说完了,寿安君才笑道:“我孙女再有不足,也是你们韩家两番提亲巴巴地求娶过来的,侯夫人非要怪,理当反思自己的眼神,而不是找我理论。更何况,我年纪大了,教养孙女略有不周也能理解,侯夫人年轻还轻着,怎么就教出了个蛇蝎心肠的嫡出孙女?”
西亭侯:“老太君什么意思?”
西亭侯夫人、韩辽也都疑惑地看着她。
寿安君惋惜道:“我听说,世子爷有位庶出的公子,七岁便有猎狼之威,可惜年少贪玩,钻假山的时候不慎跌落下去,当天便没了。”
那是韩辽的亲儿子,曾经最疼爱的儿子,个如果能顺利长大可能会胜过陆濯的习武天才,韩辽每次教导其他几个儿子时都会想到意外身亡的爱子,可听寿安君的意思,爱子并非死于意外,而是与嫡女韩莹有关?
寿安君没等韩辽问出来,直接提条件道:“只要世子在和离书上签字按印,我便将我掌握的线索交给世子,随便世子查出什么,我都只当不知。”
韩辽目光冰冷:“我若不签,老太君意欲何为?”
寿安君双手握着拐杖,笑道:“那我就帮孙女婿找到真凶,还那孩子个公道。”
西亭侯夫人朝儿子使眼色,当年那孩子意外丧命,她与儿子都仔细盘查过,证明就是意外,都过去六年了,寿安君个久居闲庄的人,能查到什么?
她孙子多,并不在意那一个。
韩辽不样,他比母亲清楚夭折的儿子有多可惜,家里的女人们怎么斗都没关系,但如果真有人在谋害他的儿子,那对方能在几年前下手,便也能在他生出更优秀的儿子时,继续下手,继续折断韩家男儿压过神武军的希望。
哪怕寿安君在诈他,韩辽也愿意赌。
西亭侯支持儿子,如果真是孙女害死了那个孙子,他绝不留情。
下人很快端来了笔墨纸砚,韩辽冷着脸签字按下手印。
寿安君收好和离书,站起来对韩辽道:“等我回到闲庄,自会有人将那证人送到贵府。”
在韩家家三口复杂的注视下,寿安君不紧不慢地走了出去,自有下人收拾好周慧珍的那点陪嫁,搬到马车上。
等寿安君回到闲庄,已经是下午。
韩辽终于等到了寿安君送来的证人,竟然是他唯一的嫡女韩莹身边的个大丫鬟的娘家妹妹阿梅。
被韩辽吓,阿梅全都交待了。
六年前,韩莹才十二岁,发现有个庶出的弟弟很受父亲倚重,韩莹担心那个庶弟长成后会抢走亲弟弟未来龙骧军主将的地位,便想了个毒计。韩莹先与大丫鬟阿珍商量好,然后趁外出逛铺子的时候,偷偷将阿珍的妹妹阿梅带回了侯府。
阿梅当年只是个八岁的小姑娘,但她比男孩还要顽劣,爬树下水无不精,有韩莹打掩护,阿梅就在侯府花园藏了起来,等待机会,再在韩莹的庶弟去爬假山时,偷偷爬上去推了把……
推完了,阿梅便猴子似的爬墙离开了侯府。
韩莹用钱财笼络了阿珍、阿梅姐妹,过了三年事情彻底过去了,韩莹便想除掉姐妹俩已绝心腹大患。阿珍就在她身边,下手很容易,然而等韩莹想解决阿梅时,才发现阿梅竟然消失了,有人说阿梅被人贩子拐走了,有的人说阿梅与男人私奔了。
韩莹直没有放弃过打听阿梅的下落,没想到,阿梅竟然被寿安君藏了起来!
被韩辽叫回娘家,看到阿梅,韩莹当然不会承认,哭着求父亲不要被寿安君挑唆了父女的关系。
可韩辽何时把女人当回事过?
他亲自对韩莹用了刑。
而他对韩莹仅存的父女情,便是在韩莹招供之后,以韩莹突发癫病为由,将韩莹关到了他的处庄子上,女婿家里,他派人打声招呼,示意女婿可以另娶贤妻,这事便过去了。
半个月后,周慧珍才听说韩莹突发癫病之事。
“祖母,是您做了什么吗?”周慧珍在韩莹手里吃了那么多亏,她不信韩莹会无缘无故地发病。
这时候,寿安君也终于跟孙女交了底。
当年韩辽第二次来提亲,且孙女又非嫁不可,媒人还在合八字的时候,寿安君已经将韩府里的阴私打听得差不多了,其中最惹人注意的便是那位庶子的死。
寿安君在宫里看过太多妃嫔宫人之间的明枪暗箭,当时就怀疑到韩莹身上了,而韩莹的心腹数来数去就那几个,寿安君命人排查,很快就揪出了阿梅。寿安君便将阿梅藏了起来,好吃好喝的供着,她知道,早晚她会用到阿梅。
周慧珍听得愣一愣的,她还没嫁过去的时候,祖母已经定好棋局了?
“可她图什么啊,同父异母的弟弟,她竟然下得了手?”
再想起韩莹,周慧珍只觉得后怕,十二岁便杀人,太狠。
寿安君握着孙女的手,低声道:“她想保护同胞弟弟顺利长大,顺利接手龙骧军,可她自负聪明,其实也只是个可怜人罢了。”
可恨之人必有可悯之处,韩莹的可怜,就在于她被人教成了亲弟弟的附庸,做什么都先从韩承嗣的利益出发,从未想过她自己该怎么活。
第120章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纸,渐渐驱散了室内的昏暗。
松月堂后宅的西里间是魏娆与陆濯的浴室,此时室内水波轻响,间或传来一两声媚入骨髓的嗔骂。
隔壁的次间,碧桃、柳芽并肩坐在绣凳上,对于里面的动静已经见怪不怪了,她们手里分别拿着一把宝剑,用专门擦剑的绸布仔仔细细地擦拭着。端午休假,今早世子爷陪郡主起来一起练剑,两位主子剑招不同,身形却都如行云流水,真好像那天上的神仙眷侣下凡。
只是,神仙也喜欢夫妻之乐呢。
擦了两遍,两把剑都入了鞘,碧桃留守这边以防主子传唤,柳芽抱着两把剑去收好。
等柳芽回来,就听里面震荡的水波声一阵急过一阵,仿佛有那顽劣的孩童,拿着船桨越来越快地拍着水。
柳芽看向碧桃,碧桃看向柳芽,都红着脸笑了。
又过了两刻钟,里面才传来走动的脚步声。
两个丫鬟都准备起来。
不过主子们并没有叫她们伺候什么,稍顷,门帘挑开,身穿白色中衣的世子爷抱着软绵绵的郡主走了出来,很快就去了东屋。
碧桃、柳芽便先收拾浴室了,有些痕迹,关乎到主子们的私密,不能让小丫鬟们瞧见。
东屋,陆濯将魏娆放到床上,他也跟着躺了下来,一手将魏娆揽到怀中。
她的脸上残留着妩媚的酡红,她长长的睫毛慵懒地垂着。
陆濯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如此放松的魏娆了,从他打了韩辽开始,魏娆就担心周慧珍会受伤,后来寿安君一举替周慧珍拿到了和离书,总算断了周家与韩家的关系,魏娆又怕事情解决得太容易韩辽可能还藏了什么后招。
她看似洒脱不羁,其实心里装了太多人。
“今日咱们骑马去闲庄?”揉揉她的眉,陆濯笑着道。
虽然老太君不想魏娆经常去闲庄,可端午佳节,做晚辈的还是要去陪老太君吃顿饭。
魏娆睁开眼睛,见陆濯是认真的,她犹豫道:“你就放三日假……”
陆濯打断她的话:“三日假,一日陪你跑马,两日在家里,祖母不会说什么。”
他有这份心意,魏娆自然笑纳。




嫁金钗 第106节
早饭过后,夫妻俩分别去春和堂、忠义堂坐了坐,便朝国公府大门口走去。
二公子陆涯今日也要陪妻子乔氏回趟娘家,陆涯刚把乔氏扶上马车,听见管事给兄长行礼,陆涯便示意乔氏稍等,他转身,笑着与陆濯、魏娆道:“我刚刚就看见飞墨了,大哥大嫂要出城跑马吗?”
陆濯颔首:“正是,你们这是去哪?”
陆涯道:“过节了,我陪婉云去拜见岳父岳母。”
兄弟俩寒暄过后,一个上了马车,一个与魏娆骑上骏马,分别出发了。
乔氏坐在车中,透过帘缝看着陆濯、魏娆并肩骑马跑了过去,看着魏娆飞扬的马装裙摆消失在眼前,等陆涯上车后,乔氏轻声道:“大哥与大嫂感情真好,无论大嫂想做什么,大哥都高高兴兴地陪着。”
陆涯笑道:“你的意思是,我对你不够好?”
两人成亲未满一年,仍算是新婚阶段,面对丈夫的温声调侃,乔氏嗔了一眼过去,然后就靠到陆涯肩膀上,拉着他的手道:“你对我好,与大哥对大嫂又不一样,大嫂做的事可谓离经叛道,我若学大嫂那般当众扔你茶碗,你能不生气?”
陆涯想了想,道:“若我得罪了你,便不会生气。”
乔氏没料到丈夫竟然会这么说,心里一甜,但还是道:“我再生你的气,也不会当着外人的面对你不敬。”
陆涯有点明白妻子的意思了。
他笑了笑,握着乔氏的手道:“你性情温柔,大嫂比较骄纵,可大哥就喜欢大嫂那样,只要大哥喜欢,咱们又何必在意。”
乔氏忙道:“我没在意,就是觉得,大嫂将来要做咱们国公府的宗妇,有些脾气该收敛一点了,不能一直这么我行我素下去,像老夫人,德高望重,那才符合一家老祖宗的气度。”
陆涯觉得妻子的话在理,不过祖母健在,大嫂还年轻,等大嫂生了孩子,肯定会慢慢收敛玩心,假以时日,一定也会变得像母亲、祖母那样。大哥现在纵着大嫂,可陆涯觉得,大哥骨子里也是希望郡主能效仿祖母的。
端午过后,五月二十,英国公府唯一的姑娘陆长宁要出嫁了。
男方是三夫人的娘家侄子,刑部尚书杜老尚书的嫡孙杜如钧,今年二十一岁,在大理寺任职。
魏娆以前没见过杜如钧,新郎来迎亲,魏娆与乔氏妯娌俩站在一起观礼,魏娆这才算是认识了杜如钧,是个面容俊朗一身正气的世家公子。有三夫人这层关系在,陆长宁定亲前自然与杜如钧接触过,以陆长宁的脾气,既然答应嫁了,必然对杜如钧十分满意。
魏娆与陆濯打听过杜如钧,陆濯的言辞中对这位堂妹婿很是欣赏。
等陆长宁的婚事结束后,魏娆迫不及待地去郡主府小住了。
英国公府再大,住了满满堂堂的四五房人,陆濯这一辈的堂兄弟们又都长大了,人多就显得宅子没那么气派,住起来肯定不如完全属于魏娆一人的郡主府舒服。
如果不是贺氏要准备贺微雨的婚事,魏娆都想把贺氏接过来一起住。
她去邀请英国公夫人了,老夫人笑眯眯地谢绝了,到了她这把年纪,享乐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坐镇家中,每日都能瞧见儿孙,心里才最踏实。
英国公夫人舍不得离开陆家,陆濯却开始了两天住在郡主府一日住在国公府的生活。
郡主府有太多的地方适合年轻人纵欲享乐,这个夏天,魏娆与陆濯在郡主府过得简直就是没羞没臊,反正这边没有长辈拘束他们,没有下人敢打扰他们,新婚的夫妻沉浸在那等难以言喻的快乐中,几乎要乐不思蜀了。
在郡主府众多院落殿宇当中,魏娆最喜欢的是流云楼。
流云楼坐落在郡主府花园湖心岛上。
湖心岛四面环水,岛上亦有一片内湖,流云楼便盖在内湖中央,是栋三层的楼阁。底下的一层用作厅堂,二层可以看书可以弹琴,三层才是主人的寝居。当年常乐公主搭建流云楼时花空了心思,命能工巧匠设计出了一种机关,打开机关,三层的屋顶便能往两侧回收,只剩一层薄薄的轻纱,躺在下方的大床上,白日可见流云,晚上可观星河,若遇到下雨或是天寒时候,关闭机关,屋顶便又成了普通的屋顶。
今年夏天,魏娆几乎一直都住在流云楼,或是临湖观鱼,或是赤足在那长长的竹桥上练剑,或是请歌姬过来,听琴看舞。当然,如果陆濯过来陪她,魏娆是绝不会叫歌姬过来的,她看歌姬是纯粹的欣赏,谁知道陆濯见了美貌的歌姬会想什么?
陆濯也喜欢流云楼,喜欢在屏退所有下人的晚上,将魏娆压在窗下陪她欣赏夜色,喜欢仰面倒在床榻上的时候,既能看到长发被湖风吹得飞扬的魏娆,又能看到她头顶的漫天星空。
可是再喜欢,当盛夏酷暑结束,两人还是要回去了。
在流云楼的最后一晚,重新沐浴过后,陆濯一手搂着魏娆,一手垫在脑后,忽然说了一件事:“明年会有一批边关将领调动。”
魏娆半靠着他,眨着睫毛在看星星,什么都没有想,处于一种无比惬意舒适的状态中,然而陆濯一开口,就将她从这种状态里唤了出来。
边关将领调动……
魏娆拢了拢肩上的薄纱中衣,坐起来,看着陆濯问:“你想去边关?”
陆濯观察她的神色,竟看不出什么。
但他还是承认了:“是,京城于我,过于安逸。”
边关虽苦,可他在边关住了八年,早已习惯了,军营里不时会冒出几个刺头,边境的官员也常有不安分的举动,塞外蠢蠢欲动的他国铁骑更是让人时刻保持警惕,就连边境的风雪,也比京城更狂暴壮阔。
陆濯是武将,在边关他有事可做,可在神武军的军营,除了练兵更加严格,其他的都过于平静。
陆濯也习惯与家人们常年分隔两地了,离开后他会思念,但不会思念地过于频繁,这次生出外调的心,陆濯唯一放不下的,便是魏娆。
他希望魏娆随他一起去边关。
魏娆看着陆濯那张俊美平和的脸,竟然能理解他的想法。
新婚时陆濯提过一次带她外调边关的事,当时魏娆并不愿意跟他去,因为她的家人都在京城,她舍不得离开那么远,因为两人刚刚在一起,魏娆并不确定两人的婚后生活一定会顺顺利利,更因为,重回陆家对她而言是一种新的生活,她连新生活都没好好地体会过,突然就要去另一个陌生的地方,魏娆下意识地抗拒。
可如今,她与陆濯已经成亲快半年了。
母亲与弟弟在皇宫住得很好,慧珠表妹出嫁了,慧珍表姐和离回闲庄了,与外祖母的感情一日千里,外祖母身边又有人陪了。
亲人们都不需要她牵挂什么,而英国公府,老夫人喜欢她,却并不需要她天天陪着,陆家那么多子孙,老夫人有的是需要操心的地方。贺氏待她和善,是个好婆母,就是一直在盼她怀孕,有些话说多了有点令人烦躁。二夫人三夫人两房与她没有深交,也没有交恶,客客气气的,无波无澜。四夫人一心管教小六公子,肚子里还怀了一个,太忙太忙了,就连与魏娆性情相投的陆长宁,也已出嫁。
各处产业有魏公公帮忙料理,在陆濯当差的白日,无事可做又不喜应酬的魏娆,日渐枯燥。
“那你外调了,我怎么办?”魏娆挠着陆濯的手心问。
陆濯握着她的手坐了起来,低头看她:“你随我一起去?”
魏娆抿嘴,低下头道:“听说边关冬天太冷夏天太晒,我不想去。”
陆濯很想哄她去,可他不能骗她,边关各种条件确实苦。
“别去好不好?”魏娆靠到他怀里,双手环住了他的腰。
这样的美人计,陆濯苦笑一声,应允道:“好,等你什么时候想去了,我再请求外调。”
他想,总有一日,魏娆会足够喜欢他,喜欢到愿意为了与他厮守,甘愿去边关。
魏娆本就是故意逗他,看看他会怎么选,得了陆濯的答案,魏娆轻轻哼了哼,妥协似的道:“罢了,既然你那么想去,我就陪你跑一趟吧,实在受不了了,我再丢下你自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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