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颂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小红杏
也是直到视线对上这一刻,令嘉才发现了做傅承致的对手究竟有多可怕。
男人英俊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眼神中唯有一种平静到极致的肃杀,令人恐惧。
绿球抛起来的一瞬间,她只感觉自己四周的空气顷刻间被抽离、五感封闭。
这是一个时速绝对上了一百英里的ace发球,她肢体明明已经在第一时间作出反应,还是没来得及够到边缘。
这才是真正能和u16冠军打平手的实力!
之前的双打对他来讲甚至都算不上热身,无论霍普或者傅承致,都只是让着她而已,像在逗弄一个小孩子取乐。
傅承致似是才意识到她的无措,球拍在掌心赚转两圈,询问她:“还是太快了吗?”
“不!”
令嘉受不了被轻视的感觉,她咬唇,双手用力握紧球拍,“我可以的。”
不服输的念头在胸口翻涌,她死死盯住对面的身形,判断下一个球回来的落点和路径。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傅承致称得上一言不发。
令嘉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堵没有存在感的墙,机械地奔跑、回球、捡球、发球。
彻头彻尾沦为了陪练。
网球是一项与心理状态密切相关的运动,令嘉全神贯注,无论精力还是体力都濒临到达极限,喘得像条狗,可她总觉得傅承致仍然没有把全部精神放在眼前的对抗中。
他预判精准,每次都轻松站对合适的位置稳定回球,匀出来的注意力,仿佛已经通过网球在场上的起落,部署着另外的战局。
在令嘉丢掉最后一球后,傅承致终于放下球拍,宣布了自己的胜利。
“我赢了。”
令嘉的双手已经震得发麻,才听这一声便累得差点儿瘫坐在地。
好在她理智尚存,偶像包袱不能扔,勉强用球拍作支点撑起身体,汗水沿着鬓角掉下来的头发一滴一滴往下落,在绿色塑胶地面溅开,视线都有些模糊了。
喘息间,一只指节修长漂亮的手居高临下,递到她面前来。
“谢、谢谢你,傅先生。”
令嘉没有把手给他,强迫自己缓缓站直,极力均匀呼吸,“我、我很久没像今天一样打网球了,打完球还挺舒服的。”
人流汗的同时会把所有的杂念和烦恼排空,就像她此刻,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
她终于知道傅承致为什么花那么大代价找陪玩了!
这活儿真不是大多数人能干的,她现在舒服地要断气了!
“是我该感谢你。”傅承致收回手,并不为她拒绝自己的好意恼怒。
他唇角微笑着,俨然已经重新变得和颜悦色:“就在刚刚的网球比赛里,我为南美一个陷入绝境的项目想好了解决方案。现在,是宣布决定的时候了。”
他从佣人手里接过毛巾和手机,擦了擦周身的汗,刚刚运动后的胸膛已经只剩下轻微的起伏。
低头拨号的同时告诉令嘉:“你可以在这儿休息会儿、冲个澡或者吃个午饭,然后管家会安排司机送你们回去。”
之后便径直往室内走,快到门口时,他似是又想起什么,视线离开手机屏幕,落在令嘉身上,冲她笑了笑:
“忘了告诉你,令嘉,你的全力以赴让我非常满意。”
当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眼前时,令嘉终于一个腿软坐在发烫的地板上。
大口大口捂着胸喘粗气,“累、累死我了妙妙姐,我差点觉得我要死了!我怎么脑袋嗡嗡嗡的,嗓、嗓子也好疼……”
连妙赶紧把葡萄糖水递她嘴边往下灌,“还有哪里不舒服?我帮你捏捏。”
“手臂疼,脚也疼,还很软抬不起来,到处都不舒服。”
令嘉想哭。
连妙到这时才终于相信了,傅承致可能真的对令嘉没想法。如果真的有想法,他就不可能干出初次登门就把对方打趴、让她横着出门的事情来。
好在傅家的佣人非常周到,在令嘉终于把气喘匀之后,给她一连上了许多道补充体力的精美甜点还有水果,据说都是后厨法国西点师精心制作,味道果然好得出人意料。
连妙心疼令嘉太辛苦了,便默许她一块接一块用小叉子插了往嘴巴里塞。
眼看她克制地都试吃了一圈,连妙快坐不住的时候,令嘉终于自觉停下来,意犹未尽地擦擦嘴巴,小声跟连妙商量,“我们这就回去了吧?”
傅家本来还替她们准备了换洗的衣物和客卧洗澡间,但谨慎起见,连妙拒绝了对方好意。
瞧了瞧时间,分针距离傅承致上楼刚好过去半个小时,对方估计在开会,仍然没有要结束的迹象。令嘉决定为自己免除跟主人道别这项社交礼仪。
走之前,佣人们将她的球拍装好,准备和其他包一起装入车后备箱。
令嘉原本打算随手帮忙递一下,刚动身,忽然感觉一阵微风拂过,鼻子上落了什么东西,痒痒的。
“啊嚏!”
打完这个喷嚏以后,令嘉突然喘不过气了。
她又不住挠了两下,手臂立刻浮起了恐怖的红痕。
惊得连妙这样惯常轻声细语的人都失态喊了一句,“令嘉!你怎么了?”
令嘉后知后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臂。
不过一两分钟,她的呼吸便越来越急促,好像又回到了刚刚运动才结束的时候,每一口呼吸都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四肢冰凉发麻。
这种窒息感她十分熟悉,捂着胸口大喘气,艰难开口:“妙、妙姐,你、你问问他们家是不是养宠物来、来着,我哮喘过、过敏。”
令嘉一直都是随身带药的,但她上次忘了检查药瓶,好不容易从包里翻出来,喷两下就没了,剂量不够。
咳嗽是稍微好转,可仍然脸色惨白,唇角泛紫。
边上的佣人也急得团团转,最后还是管家拨电话叫了家庭医生,又自己上楼去通知傅承致。
人群中间,令嘉好想伸手拽住他的衣角——
别去!
这点小事她自己回去治治就好,不必惊扰大佬!
可惜因为脱力,令嘉的掌心抓了个空,管家也没能听到她微弱的心声。
好在家庭医生来的速度快得像闪电,各种抗敏药物准备齐全,治疗令嘉这种程度的症状就是小菜一碟。
在傅承致居高临下的目光注视中,静脉注射的药水往她手腕血管里推送。
大小姐别开眼睛不敢看,心里丢脸又无助地叹气:唉,她可能跟这个地方有点八字不合。
“……哮喘不能根治的,如果频繁发作的话,恐怕就得长期用药了。”
医生拔出针头,在边上跟雇主解释她的病情。
令嘉按着出血点试图从沙发起身,又被傅承致扫过来的眼神定住。
她非常不好意思跟他道歉:“真对不起傅先生,耽误了您工作,我本来已经打算走了的。”
都怪那些该死的小点心。
“倒也没什么要紧事,差不多已经都处理完了。”
傅承致显然刚冲过澡,换了衣服,头发还没干便被管家匆匆叫下楼,黑发松散地垂在额前两侧,黑沉的眼睛注视着她的病容,“令嘉,你要是早些提醒我,我会手下留情的。”
令嘉赶紧摇头,“不用这样,今天是个意外,只是恰巧碰到药用完了,我的哮喘本来也已经很久没发作过了。”
说到这儿她又庆幸,“下次我可以陪您骑马,就不用打网球了。您可能不知道,我放弃网球就是因为体能,如果当时能有您一半的耐力,说不定练到今天还能参加女单u20呢。”
令嘉内心对自己进步神速很满意,她从前哪里会这种捧人的高级话术,这不形式比人强,在人屋檐下就无师自通了!
傅承致却以为她真心实意在惋惜,静默了两秒,在她对面坐下来。
“我中学时期平均每天至少会走六公里,往返教室和饭厅和宿舍,除此之外还要在学校开设的体育活动时间运动。”
这是在向她解释自己体能好的原因?
令嘉没听懂,只象征性友善地搭了一句茬,“其他人也这样吗?”
“每个伊顿人都如此。”
好吧,令嘉平衡了。
她确实从未在中学时期花过那么多时间保持体能训练。
家庭医生的一剂抗过敏针见效很快。
在小臂的红痕消退后,令嘉终于能同傅承致告别,迫不及待在连妙的搀扶下爬上车,结束这疲惫的一天。
傅承致站在厅门口,目送车子远行。
回身低头时,他弯腰捡起遗落地毯上的一块儿帕子。
管家认得,雇主之前还用那块帕子给女孩儿擦了眼睛,大概是被令嘉刚才不注意弄掉了。只见他指尖慢条斯理将用过的帕子叠好,泰然自若塞回口袋,然后轻轻念了一句法文。
作为拥有一位瑞士籍老板的全能助理首席,精通四门瑞士官方语言的霍普,倘若他在的话,一定便能听出来这句出自法国旧教派诗人弗朗西斯的情诗——
春日颂 第14节
我想再看见你,当麝香葡萄在青李子树旁沉睡的时候。
可惜在场的是管家,一个英国人,他没能听懂,也没能接上老板的茬。
傅承致遗憾摇头,叹了口气,将管家召到近前来吩咐。
“把拉比、霍克……”顿了半秒,他最终不耐地放弃了念出所有猎犬的名字,挥手,“全部都送回苏黎世吧,令嘉对狗毛过敏。”
管家迟疑,“先生,但它们这周刚送过来——”
是否需要一些时间缓冲?
不过下一秒,他立马在傅承致的眼神中噤声,“我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 霍普不在。
今天又是无人能懂的一天。
第13章 chapter 13
网球打完之后的几天,令嘉浑身腰酸背疼,兴许是太久没有剧烈运动的缘故,连吃东西都抬不动胳膊,提不起劲儿。
但艺人培训还是要继续的,为了让她尽快恢复,伍哥从公司武打艺人那儿坑了半瓶祖传药酒,听说揉两次就见效。
连妙大清早过来帮她揉药。
太疼了!
令嘉攥拳埋进枕头,忍着闷哼,闭眼听身后连妙和伍哥聊康纳的八卦,直等两人又提到那天打网球的事,才找着机会插话,“我就说傅先生是很正派的人,现在你们相信我了吧——”
话音没落小腿就被按抽筋了,疼得令嘉差点儿咬断舌头。
“没事儿没事儿。”连妙尽力帮她掰直脚尖缓解痉挛,“长个子呢。”
她半信半疑擦干净眼泪花,等着那劲儿过去才吸鼻子问,“真的?”
还有可能是缺钙,最近减肥饿的。
连妙实在不忍心骗这么单纯的孩子,不太高明地切回刚才的话题,“令嘉,你也没认识那位傅先生很久,怎么那么信任他?”
这话问得令嘉脑子一愣。
她信任傅承致吗?
她一直觉得自己对他更多的是三分之一的害怕、三分之一的尊重和三分之一的感激。毕竟人家帮了她那么大的忙呢,她很想回报他,令他满意。
但从成年男女的角度出发,她似乎确实对傅先生少了一些该有的戒备。
这种信任可能来自于他们在伦敦时候曾一起患难的经历,也或者是见过他为弟弟去世神伤的样子,让她觉得惺惺相惜……
令嘉咬唇思考了半晌,最终将根本的原因一股脑归结于他和沈之望五官有一点点像,那副面孔让她天然没办法设防。
—
早餐又是黑咖啡和即食燕麦,水煮蛋,还有几根绿油油的水煮菠菜。
令嘉坐在餐桌前,生无可恋用叉子戳了半晌,食欲全无。
到了她这个身高小基数减肥,体重其实挺难掉的。
吃了两勺,她想起什么,从沙发底下拉出体重秤,赤脚站上去上,惊喜地发现数字屏显示47.1,距离定下的目标终于只差两公斤了。
周伍脖子伸长了看,终于瞧清数字,表示非常满意。
“恰巧今天摄影师抽出档期了,咱们杠杠儿地再拍几组硬照。”
“伍哥,这个礼拜还有试镜机会吗?”
相比拍照,令嘉更想工作。再看一眼手机短信显示的余额,这种欲望就更迫切了。
病房资源很紧张,医院几番催促下,昨天她给父亲办理了出院手续,然后又直接转入s市一家很有口碑的疗养院。
24小时有专人和护士精心照顾,每天都安排康复理疗帮助复健……什么都好,就是费用年付,对方财务室一口气从她卡上划走了九十万保证金。
令嘉从不知道,这小小的九十万竟像连着心脏一般重要,扣款短信发来的瞬间,她感觉自己血栓都快发作了。
除去把奶思运回国,还有这段时间以来杂七杂八的费用,卡上余额目前只剩三万人民币,这些钱放在过去还不够她在米其林吃一餐,毫无抗风险能力可言,就算现在住行三餐都有公司报销,她还是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而且奶思检疫期过了从机场接回来,该住哪儿?养在俱乐部的话又需要一笔……令嘉摇头把乱七八糟的念头抛开,未来的事儿不能细想,想多了对身体健康有影响。
周伍翻着小本本,半晌没找出答案。
令嘉心里有了数,小心试探,“其实也不一定非得演那些有分量的角色,我不好高骛远的,哪怕演个丫鬟,跑龙套什么的都行,只要能先积累经验。”
靠演那些小角色,连公司培养她的花销都还不上。
再说有什么剧愿意找个长相稳压女主风头的丫鬟?
周伍还是倾向于想给她选择高一些的出道起点,履历光鲜,这才符合公司给令嘉制定的路线。
只是其中门道太多太复杂,跟令嘉多说也没用,因此周伍翻完本子只能安慰,“妹妹啊,角色这事儿有时候也看运气,别心急。”
倒不是她心急,就是她的账本比较急。
—
令嘉努力把焦虑从情绪里排除,接下来一周继续跟老师学表演。
她恨不得自己变成一块儿海绵,能一下子把所有的知识吸纳进她的表演体系,往往白天上十几个小时的课,回家还继续看片,自己对着镜子练习细微的表情控制,练到脸僵。
表演对她来说是一片新大陆,直到一脚踏进这光怪陆离的世界,她才知道人面肌肉可以有那么多种表现方式,细微的差别就能组合出完全不一样感情意义。她需要把自己的内心变得足够宽敞,能容纳任何角色的人生,要把演绎的人物言行思维装进自己身体的模具里,再以表情、肢体、台词任何一种方式重新表现。
这门课踏入门槛很容易,然而想要往行业尖端走,却并不比令嘉在大学所学的任何一门课程简单。
连妙这天中午照例来给令嘉送沙拉,周伍也趁容嬷嬷不在,溜进来给她灌两口鸡汤。
“……哥跟你说,公司被容嬷嬷教出来的演员没有一个不怕她的,当年祝梦之第一次上大荧幕,就拍《方尖碑》时候,公司派她跟组做演技指导,差点被她教到ptsd,所以后来上映才有了那么多人夸演技,所以说,被骂不可怕,可怕的是她都懒得骂你……”
令嘉咀嚼着豌豆,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伍哥,老师今天没骂我了。”
周伍闻言,当即目光真诚改了口,“那太棒了呀!瞧你努力的连容嬷嬷也找不着挑剔的地方,都骂不出口了,来,妹妹快多吃两块儿鸡胸肉补补。”
只有两块儿?!
令嘉恍闻晴天霹雳,忙用叉子扒拉,当真只从碗底寻到两块拇指大小被淹没在碗底的鸡肉碎。
伍哥果然从来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呢!
周伍对她僵在脸上的笑意熟若无睹,神情自若从自个儿兜里掏手机,和连妙一起点评起摄影师助理传过来的样片。
“咋样,一线摄影师的掌镜牛吧,说起来这次真的多亏孔总帮忙,咱们都沾了她的光,程鹤几乎不给新人拍片的,妹妹,等你演了第一个角色,哥帮你把这张传到百科上去做封面,或者你喜欢这张……”
手机递到跟前——
令嘉的叉子顿下来,瞧着镜头里的自己,有点陌生。
拍照片那天统共换了三组妆容,三套造型,镜头底下,她连眼皮掀起的弧度都要具体精确地按摄影师的指导去表达。
中途被程鹤翻了个无数白眼,翻得令嘉险些怀疑自己在人家心里可能连草履虫这样的单细胞生物都不如,忙活一整天,拍摄结束回家后,她便把这段经历打包扔进人生再也不愿想起的惨痛记忆分组里。
当时只以为自己的表现指定拍成翻车现场了,没想成片竟然这样令人意外。
周伍说要选做封面那张,她穿了大褶的摆裙,戴羊皮长手套,在室内搭建的绿茵坪,阳光底下肆无忌惮仰头大笑。
摇曳的宝石耳坠,翻飞的裙裾,布景里氤氲的喷泉水汽,带着迎面而来的动态美感。
程鹤当时要令嘉把头往斜后仰,她还不解,但呈现在照片里,这个动作让肩背完全打开,细长的颈完整展露,带着充盈的张力,和一种脆弱而矛盾的内在力量。
说实话,令嘉从小到大拍过好看的照片相册能装满几只箱子,但那些好看的照片仅仅是好看,和这几组硬照完全不在同一层级。不管光影、造型、色调还是摄影师捕捉到的生气,都仿佛穿透了镜头,有着令人回味无穷的质地。
“可惜现在你还不红,这么棒的硬照竟然不能做五大刊封面,真可惜。”周伍咂嘴。
令嘉对经纪人的时尚品味表示十分怀疑,好在她现在已经习惯了把他夸张的彩虹屁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要没在人前说,倒也没什么好羞耻的。
三人趁着午饭时间难得的空隙,头凑一块将三组造型的成片每张都细细品味十几秒,直到周伍手机开始震动。
有电话进来了。
周伍撇了一眼号码,起身到窗边接通,起初还心不在焉,后来不知道那端说了什么,在一声惊呼过后,他眼睛越睁越大,笑容扯着眼角肌肉折成一堆褶子。
“真的?”
“真的?!”
“好兄弟!改天来家里拿车钥匙,我那大g借你开俩月,油费也包哥们儿身上,妥妥的。”
电话才断他便疾步过来,话里压不住喜意,通知令嘉。
“妹妹,我找哥们儿给你加了个塞儿,何导电影的试镜会,终试,今天下午!我兄弟一看你视频就同意帮忙了,等你吃完咱们就赶去现场,那边会负责妆造。”
“哪个何导?”令嘉怀疑自己听错了。
“还能哪个,当然是何润止何导!当然,妹妹你也用不着太惊喜,这点事儿对你伍哥来说不算大,哥厉害的人脉是没有,小的门道儿还挺多,常规操作啊,你就平常心……”
好像刚才电话里激动得像中彩票的人不是他,周伍闭着眼睛吹牛,已然十分膨胀。
令嘉这次没被他逗笑。
心脏哐哐跳起来,约摸是供氧不足,紧张得发晕,仅存的理智让她把提醒说朝前头:“伍哥,这太突然了,我什么也没准备,会不会……”
“机会可不等人准备,你不知道圈儿里多少人盯这这蛋糕。这两年就为这片子何导挑了又挑,溜了一堆腕儿试镜都没选出合心的女主角,现在估计快要开机,着急定了。不说那些,反正咱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能拿个角色最好,没成就当见见世面,再差能在何导那儿混个眼熟也算落个好处……”
令嘉意会了,周伍对这次试镜其实没报什么期待,只是希望她能把酱油打出水平。
也对,作为华语影坛的天花板,何润止尚且在令嘉没出生的年代,就已经将国际各大导演奖项拿了个大满贯,艺术片成就堪比其他大陆导演成就累积总和。到令嘉出国那年,他的大片《春来》更是直接开启了国内商业电影的黄金年代,是国内电影发展史举重若轻的传奇人物。
令嘉这几晚熬夜看的就是他早年的文艺片。
昨晚睡之前,她连梦都没敢梦大导的新片会和自己扯上什么关联,现在竟然落了个试镜的机会到她头上。
事实就是,哪怕能在何润止一到两小时的电影里出境十秒钟,有个把句台词,对她这样的新人来说,都已经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
第14章 chapter 14
这部何导筹备了两年的电影,名叫《我和她的1935》。
来的路上,伍哥已经跟她大致讲了一遍,虽然没人见过剧本啥样,但大家都知道这部电影会从小说《我的旧城》取材。
春日颂 第15节
《我的旧城》原著是誉享文坛海外华人作家张格曼的作品,内容真实改编自她祖父母三十年相守的岁月。在那战火纷飞时代背景下,堪称一部将儿女情长与赤胆忠心交织描绘到极致的英雄史诗。
候选的演员一个个进了厅里又出来,鲜少有带着笑意离开的。
令嘉在国外呆太久,对圈里大多是明星都是两眼一抹黑,连妙便小声挨个给她介绍来去的明星,详细到什么咖位、哪家公司、演过什么成名剧。其中不乏成名已久的一线女演员,到了这个级别,也只有何润止的戏能叫齐她们过来挨个试。
因为是加塞,令嘉的简历被压在了最后。
她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轮到自己,只能反复研读发到手里的试镜资料。
电影主角张伯卿是年少有为的空军飞行员,女主角元可颐则是出生在曼哈顿的大亨爱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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