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太子的流放生活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狐珠子
“我……我有什么秘密?你少在这里故弄玄虚!”许航抗拒道,大抵是顾君瑜脸上那抹嘲弄的笑让他太过不安。
顾君瑜也不急,只似笑非笑地将许航打量了一遍,“像,真是太像了!”
许航被他的目光盯得发毛,心中十分不耐,正要发怒,又听顾君瑜幽幽道:“若不是亲见,我还差点以为许公子该叫罗公子呢!”
他的声音不大,不过和许航站得比较近的几个绣娘肯定都听清楚了,其他百姓也都住了声,伸长脖子想听个明白。
许航一听“罗公子”这称谓,顿时醉意全无,脸色巨变。
猜忌、震惊、恐惧……纷纷涌现在那双三角眼里,好似雪山崩塌,壮阔极了。
顾君瑜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他的神情变化,坐实了自己的猜测。
“公子?”和许航苟且的绣娘见许航魂不守舍,便想在许航面前积极表现,就道:“你这人真是莫名其妙!我们公子姓许,可不姓罗,你再胡言乱语……”
“啪!”那绣娘话还没说完,便着着实实挨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
“滚!”许航被这无知蠢妇气炸,他此生最忌讳听到“罗”字,这蠢妇还敢如此大声说出来,生怕旁人听不到。
许航教训了绣娘,又恨恨看向顾君瑜,“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顾君瑜上前一步,走到许航跟前,压低声音:“罗家湾,罗九郎,我想曾夫人、许老爷肯定很感兴趣。”
许航眼中顿时满是杀意。
顾君瑜:“我知道你想杀我灭口,不过你最好安分点,我一死,便会有人把这个秘密传到罗九郎耳中。如果你还想保住自己的地位,那最好规矩点。”
许航顿时面色惨白,脚下打了个趔趄,一屁股坐在绣坊门口的石阶上。
之前被踢中的地方传来一阵剧痛,许航痛呼一声,惹得围观路人哄然大笑。
许航指着笑他的路人破口大骂。
顾君瑜转过身,陆沉菀已在身后等着他。
顾君瑜忽然觉得自己像带着一条可爱的小尾巴。
这种感觉似乎还不赖,他道:“没事了,我们回家吧!”
陆沉菀看他脸色惨白,轻轻嗯了一声。
许三屁滚尿流地爬过去搀扶许航,“公子,小的扶你起来。”
“废物!给老子滚!”许航心中正恼怒,一脚踹向许三,不小心又扯到了蛋,疼得他龇牙咧嘴。
谢浩然让车夫将马车掉头,这条路行不通,他们得绕道出城。
谢家小厮战战兢兢,不敢去车内,便和车夫一同坐到车门前。
好在谢府不缺钱,谢浩然的马车都是豪华型的,搭这么多人也不在话下。
顾君瑜胸闷气短,上车后便闭目养神。
其实太子被废之前身体很好,不过流放后就似乎有了心疾,不能情绪过激。
他原以为这是安王的心理作用引起的,但今天看来可能是这具身体本身就出了问题。
不知此病能不能治好,要是当一辈子的病秧子,那就少了许多乐趣。
正胡思乱想着,额上传来轻柔的触感,顾君瑜睁开眼皮,对上一双熟悉的眸子。
与以前的平静不同,现在这双眸子里多了关切和自责。
“我没事。”顾君瑜宽慰道。
陆沉菀细细将他额头上的汗珠擦干,不由得红了眼眶,“我给夫君添麻烦了。”
她耷拉着脑袋,像犯了错的小动物,可爱又可怜。
顾君瑜心口被她这憨厚的萌态冲击,就算真有气,也该被软化了。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错不在你,你不用自责。不过我们是家人,今后你有什么困难不能憋在心里,也不能一个人扛,今天这种情况太危险了。”
陆沉菀抬起头,眼里有些诧异。
顾君瑜拉起陆沉菀的右手,她的大拇指和食指多了一层薄薄的茧子,原来她这些天都在房间里偷偷绣东西。
顾君瑜忽然想起安王曾对陆沉菀说过的气话,不由又心疼这个懂事的小女孩,“以前是我想不开,让你受了许多委屈,今后你不用做这种苦活,银子之事我会想办法。”
坐在对面的谢浩然轻咳一声,他忽然有点嫉妒。
要是悠儿妹妹对他也这么温柔体贴就好了。
陆沉菀红着脸收回手,顾君瑜倒依旧面不改色。
谢浩然好奇道:“不知安王与许航说了什么?”
顾君瑜道:“一个偷梁换柱的故事。”
谢浩然狐疑不已地看着顾君瑜。
顾君瑜:“好奇心杀死猫,谢公子还是不要知道得好。”
将顾君瑜和陆沉菀送到庄子上,谢浩然的心情更加复杂了。
这里家徒四壁,这根本就称不上庄子,想着昔日风光无限的太子竟沦落至此,谢浩然不由生出几分唏嘘。
不过顾君瑜似乎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反而笑侃道:“谢公子这表情,似乎是想多捐我一些银两?如果谢公子愿发这样的善心,那我也却之不恭。”
谢浩然:……
陆沉菀第一次听安王开玩笑,心下诧异,嘴上还是帮着顾君瑜打圆场:“安王快言快语,还请谢公子不要见外,请自便。”
谢浩然:“安王妃不必客气。”
他让小厮将布匹送进房间,并没在顾君瑜这里多作停留。
从谢家回城,小厮便劝道:“公子,我们最好还是和安王保持距离……”
“我倒觉得安王此人有情有义,率真还不失聪明,比许多人都有趣。”
“他聪明那为何还被流放了呢?”
谢浩然斜了他一眼,小厮噤声了。
陆沉菀回家便去给顾君瑜熬药,顾君瑜一个人在房间歇着。
这具身体体虚,容易出汗,他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沾湿,贴在后背很不舒服,顾君瑜将湿了的上衣脱了。
看着这一身皮包骨头的白斩鸡身材,顾君瑜不免叹息,他前世坚持锻炼才长出来的八块腹肌就这么没了。
废太子的流放生活 第6节
看来今后还是得多加强锻炼,看看能不能改善这具身体的健康状况。
顾君瑜伸手摸在自己胸部,今天发病就是这里极不舒服。
“夫君,药好了,该喝……”陆沉菀端着药碗走进,正好撞上顾君瑜光着身子在胸口摸来摸去。
她一时愣在原地,脸色蓦地就红了。
顾君瑜:…………
第6章 要想兰花开花早,这件事情……
陆沉菀出现的同时,顾君瑜手上动作一顿。
他快速扫了自己一眼:裸着上身,手抚胸口……
关键身材还宛如白斩鸡,实在没什么好秀的。
场面一度尴尬。
顾君瑜没料到陆沉菀会这么快将药熬好,平时她至少要熬一个时辰。
他只是想确定下这副身体的健康情况,再换件干爽的衣服。
陆沉菀的脸色红如桃花,愣在门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顾君瑜随手拾起旁边的外衫穿上,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挽尊一下,便故作镇定道:“衣服被汗水打湿了。”
“嗯。”陆沉菀低着头,声如蚊呐,脸色更红了。
衣服打湿和摸胸似乎没有必要联系,顾君瑜又补充一句:“刚才胸口有点不舒服。”
“嗯。”陆沉菀把药碗递给他。
顾君瑜道了声谢,喝了一口苦药。
陆沉菀站在旁边,手指不断绞着手绢,看上去十分纠结。
她的头垂得很低,耳朵脖颈都染着红晕,像熟透的樱桃。
是这小姑娘太害羞了,还是自己太唐突了?
想来也是,虽说她在自己眼中只是个小姑娘,但用时下的观念来看,她这年纪早已及笄,会觉得不好意思也在情理之中。
顾君瑜侧头看她,正好对上陆沉菀偷瞄过来的视线。
她又赶紧低下头,绞着手绢。
这谨慎又娇羞的小模样,还真像一只做坏事被抓包的小动物。
顾君瑜觉得好笑,“你有什么直说便是,不用这么拘谨。”
陆沉菀视线闪躲,最后还是鼓足勇气道:“夫君可要我给你揉揉胸口?”
正准备喝第二口药汁的顾君瑜手一抖,差点洒了自己一身。
陆沉菀红着脸再度解释:“大夫说夫君胸闷的话,可以帮你揉揉,以助你顺气。”
这是哪个庸医的馊主意?
顾君瑜轻轻咳了一声,“不用,我现在已无大碍。这里有些布料,你看看是否合意?拿去做几身新衣服穿吧,棉布可以做床单被套。”
小姑娘太实诚,不能让她纠结于这种问题。
陆沉菀先是羞窘,后听他提起布匹,又惊得眼里照进了光。
她先前看见谢家的仆人将布匹搬进房间,也没细问。
屋内堆放的布料多为蜀锦,色泽鲜艳,质地坚韧,算是顶好的布料了,像他们现在这样的处境,哪用得起蜀锦?
不过听他问起自己是否合意,又言让自己拿去做新衣服,陆沉菀心中还是涌起一股难言的酸涩与复杂。
她本非敏感之人,只是遭此变故,一路走来,那些默默忍下的委屈好似在今天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顾君瑜朝陆沉菀看了一眼,却见对方偏着头,头微微垂着,这反应似乎有点……沉闷?
“你……不喜欢?”顾君瑜迟疑道。
女孩子的心思比作物杂交结果还难猜,遗传学好歹有规律可循。
“多谢夫君,我没有不喜欢,夫君这些布料是怎么得来的?”陆沉菀转过头,脸上添了一丝温婉笑意。
也不知是不是光线的原因,陆沉菀眼里像是被风吹起了一片水波,潋滟动人。
顾君瑜的唇角也跟着微微上翘,“谢家布庄买来的。”
陆沉菀奇道:“夫君与谢公子是朋友?”
顾君瑜:“如果我与谢浩然认识,那就不可能被流放到这里了。”
自安王被定罪之日起,便有许多人巴不得安王死,之所以流放地是黔州,也是因为此地民风剽悍,多为荒山野地,又无安王的旧识。
顾君瑜将今日偶遇谢浩然的事情始末讲与陆沉菀听,陆沉菀坐在小板凳上,听得津津有味,像个乖巧的学生。
安王很少和她讲话,更别说如此细致地讲生活中的趣事了。
他们以前的相处极为沉闷无趣,安王喜静,除了必要的交流,他绝不多说一字。
陆沉菀看着眼前温润儒雅的青年,很难将他与之前的愁苦形象联系在一起。
不过这样也好,她更喜欢想开之后的安王,相处起来不会那么累。
末了,顾君瑜道:“把你做针线活的剪刀给我用一下。”
陆沉菀回屋找来剪刀,顾君瑜已将兰花盆搬到外面院子。
盆里的土壤很松,看来谢浩然早就挖出来看过。
兰花有不少烂根,顾君瑜用剪刀将生病枯黄的叶子以及腐烂的根须全部剪掉,处理后放在太阳下晾晒。
陆沉菀看他动作熟练,便问:“夫君喜欢兰花?”
顾君瑜疑惑:“为什么这么问?”
“你要没把握,怎会应下谢公子的要求?”
顾君瑜轻轻笑了,决定逗逗她,就道:“救活了我们能赚一笔钱,救不活他也拿我无辙,这稳赚不赔的买卖,何乐而不为?”
陆沉菀:……
陆沉菀原以为顾君瑜一定很喜欢兰花,很懂兰花,才会如此自信地与谢浩然立契约,没想……她迟疑地看向晾晒在太阳下的兰花,“夫君,这样会不会把兰花晒死?”
“不会,我这是给它杀菌。”
“杀菌?”
顾君瑜想起这个时代还没有杀菌这种说法,便解释:“兰花的花根脆弱,要是通风不行,浇水过量,就会像冬天的棉被一样生霉腐坏,我们需要将上面的霉菌晒一晒,它才能重新长出健康的根须。”
陆沉菀若有所悟地点点头,“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花草也要晒。”
她还是有些狐疑,“当真不会晒死?”
“当然不会,我们还要靠它过这几个月呢。”顾君瑜忽然发现逗这小姑娘也挺好玩的。
黄昏,顾君瑜将晒过的兰花重新种到盆中,再盖上一些苔藓。
至于根部腐烂得比较严重的分株,则种在院子角落,看是否能存活下去。
中药太苦,顾君瑜精神好些之后,便让陆沉菀别再给他熬药了。
是药三分毒,而且那味道真的太难下咽。
太子在流放之前少有生病,说明身体底子应该还是不差的,他现在要做的是加强锻炼。
顾君瑜前世也是个健身达人,自是受不了这病恹恹的身体,他能下地活动后,便开始做些强身健体的运动。
陆沉菀不用再做女红活换钱,这几日也稍微闲了些。
如今家里清贫,事事都得他们自己动手。
陆沉菀倒没有用蜀锦给自己做衣服,只给顾君瑜缝了一床棉布被套。
顾君瑜看她还是天天穿那两身粗麻衣,粗麻面料质地硬,处理得也不好,穿在身上既不柔软也不暖和。
最近一直是阴雨天气,陆沉菀也没有别的衣服,冷得唇色发白。
相比起来,安王的衣服虽然也是布衣,但比粗麻布料要好许多。
陆沉菀这小女孩换用现代话说,妥妥是个傻白甜。
不过若她稍有点心机,也不会跟着安王流放到黔州了。
绵绵阴雨持续了六七天,惊蛰那日,天气终于放晴,宋梅也长出了嫩绿的新芽,在晨光中偷偷探出头来。
顾君瑜唇角微扬,对推门而出的陆沉菀招招手,“去把布匹带上,我们一同京城,给你做几套新衣服。”
他说得自然,语气如兄长一般。
不过听在陆沉菀心里,却漾起了一丝丝涟漪。
陆沉菀脸色微红,“我自己也会做衣服,不用去找裁缝了。”
他们得省着点用,不能像在京城那般大手大脚。
顾君瑜扫了眼她白皙细嫩的手指,“缝制一件衣服太耗时费神,我们可以把这个精力省下来做别的。”
那些布是陆沉菀保存的,都在陆沉菀的房间里,顾君瑜平时也用不着。
须臾,陆沉菀拿了五尺缎子出来,顾君瑜见状道:“怎么只拿了这么点?全部带上吧。”
陆沉菀:“一件就够了,在家忙活用不着穿那么好的衣服。时至今日,还没有佃农上门问租地之事,若是我们的土地租不出去,今年的赋税也成问题。”
说及这事,陆沉菀不免多了些担忧。
他们分到的土地实在太差,就连佃农都不乐意租来种。
佃农租地每年也是要上交粮食、丝帛之类的,若是太过荒芜之地,可能前几年都不会有收成,到时候连佃租都付不起,还要倒贴,那谁还愿意当这个冤大头?
若能将土地租出去,少收点佃租也是可以的,好歹还有点收入来源,总比放荒还要上税强啊。
她微微蹙眉,漂亮的脸上多了一分忧郁。
顾君瑜道:“是我疏忽,让你多虑了。土地之事,我另有安排,你不用操心,先静等几天,我们今天先去做衣服。”
废太子的流放生活 第7节
他的神情从容闲适,举止间一派自信,让人总想不顾缘由地相信他。
符阳县,谢家布庄。
顾君瑜开门见山给布庄的女掌柜说明了来意。
那女掌柜认得顾君瑜,也知晓谢浩然与顾君瑜立契之事,如今见顾君瑜带来的兰花果真存活下来,便忙派人去谢府告知谢浩然。
交涉了宋梅,顾君瑜又道:“安王妃要做几件新衣,你先帮她测量。”
女掌柜一边给陆沉菀量身,一边不由感慨,这京城来的就是不一样,简直跟画里走出来的美人一样,难怪安王会如此喜欢,幸好安王妃那日没被许航那种恶人强占。
女掌柜笑道:“王爷与王妃感情甚笃,难怪我们公子也羡煞不已。”
陆沉菀微微红了脸,顾君瑜倒不觉什么,反正这也只是寒暄话。
陆沉菀这小姑娘跟着安王流放到这种蛮荒之地,吃了不少苦头,若不是这些日子她的精心照料,自己穿过来是死是活还不清楚呢!
顾君瑜也给不了她什么,只能尽己所能对她好点。
这小姑娘也值得让人温柔以待。
女掌柜给陆沉菀量完,又问:“王爷可要做两身新衣?”
顾君瑜:“不用。”
女掌柜看顾君瑜话不多,便知趣退出去了,让他们在这里间等谢浩然。
顾君瑜垂眸思索,他现在身体好了许多,也确实是时候为这辈子的人生做规划了。
“夫君,空等也无聊,我给你量身,上次给你做的衣服好像短了些。”陆沉菀的声音像羽毛,划过顾君瑜的耳畔。
顾君瑜看她手上拿着尺子,脸颊红红的,有几分可爱。
明明那么害羞,还总要招惹他。
他忽然生了兴致,蓦地站起身……
第7章 我的讲课费是很贵的。
“嗯,那你量吧!”
儒雅清朗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陆沉菀追逐着这道声音抬起头。
她望进一双眸子,如流星坠入星河,进去了就出不来。
看她恍了下神,顾君瑜又好笑道:“不是要给我量身么?”
那丝浅笑像笔墨入了画,一点点晕染开,连同这声音也染上了些许愉悦。
陆沉菀忙低下头,装作若无其事地给顾君瑜量身。
“啪嗒!”她手中的尺子不小心掉到地上。
陆沉菀脸色一红,尴尬又窘迫。
她弯下腰,一双修长的手却先她一步将地上的尺子拾起。
“给,不用紧张。”
那声音夹带着一分难以察觉的戏谑,却又不失它固有的温柔。
陆沉菀咬了咬唇,“我没有紧张。”
她拿着尺子,从脚跟量到肩膀,眼观鼻、鼻观心。
看她这副紧绷又认真的模样,顾君瑜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这小姑娘还真有趣。
他们隔得太近,他又闻到了陆沉菀身上的味道,清冷淡雅,就像醉人的酒,闻着闻着就不觉微醺了。
量了身高,陆沉菀转而给他量胸围、腰围。
“我的宋梅……呢?”谢浩然掀帘而入,一来就看到陆沉菀正拿着尺子在顾君瑜腰间比划,他嘿嘿一笑,“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陆沉菀被谢浩然这么一调侃,脸颊更红了。
顾君瑜见状便道:“你去外面和李掌柜说说想做什么款式的新衣吧!”
陆沉菀如释重负,退出了房间。
顾君瑜面不改色,对谢浩然道:“宋梅在此,谢公子看看可还满意?”
桌上的花盆里,一丛兰花悄然冒出新叶,正吐着晨露。
谢浩然看着重新焕发生机的宋梅,喜上眉梢,“你还真有本事,不知安王可否告知在下是怎么把它救活的?我问了许多人,都说没救了。”
其实那些花匠告诉谢浩然没救了,倒也不是真的没救,而是没人敢冒这个险。
这盆宋梅是表小姐最喜欢的花,谢浩然为讨好表小姐,格外上心。
若是救活了倒好,若是救不活,那就极可能得罪主人家,没准还会被赶出府。
那宋梅已经烂了根,叶子也差不多枯完了,存活的几率太小,所以谢府的花匠才都说没救了。
顾君瑜挑挑眉,“谢公子真想知道?”
谢浩然感觉对方在给自己下套,偏偏他还很想往里面跳,“安王请讲。”
“我的讲课费是很贵的。”顾君瑜毫不谦虚。
不过这话倒也是实话,前世很多人拿钱请顾教授,都未必能请到。
谢浩然现在对顾君瑜心服口服,倒不在乎那么一点银子,便道:“安王想要多少银子?”
顾君瑜:“这次我不收银子,我想和谢公子合作。”
谢浩然纳闷了,“合作?”
“对,我想请谢公子帮我垦荒。”
“垦荒?”谢浩然越发糊涂,他会啃肉啃骨头,就是不会垦荒。
顾君瑜:“我有两倾地,其中露田居多,目前正处于未开垦状态。谢公子如果愿意与我合作,给我提供劳动力,我也会展示出我的诚意,收获的粮食可分三分之一给你。”
谢浩然不为所动,暗道安王那些荒地就算开垦出来,也定然不会有多少粮食收获。
安王那一片多是林地,开垦耗时费力不说,开垦出来几年都未必有收成。
顾君瑜见他不为所动,便又提出第二个交易方案:“又或者……我给你培养新的兰花品种。我知有种兰花名曰帝王梅,开品周正,花香纯正,集‘梅、荷’为一体,乃梅瓣之冠,极为稀有珍贵。”
谢浩然来了兴致,“既然极为稀有,那从何处可买?”
“此花不需要买,我有花种,只是帝王梅比较娇贵,需要耗费一些时间才能种出来。除了帝王梅之外,我亦还有几十多种其余品种,样样皆是稀世珍品,就看谢公子意下如何了?”顾君瑜悠悠然说,神态一片自信从容。
谢浩然将信将疑地瞄了顾君瑜一眼,暗道安王既能短短数日便将宋梅救活,定是知晓宋梅习性,看来亦是爱兰之人。安王来自繁华的京城,以前又是备受尊重的太子,熟知各种奇花异草亦在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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