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太子的流放生活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狐珠子
床上之人满脸通红,顾君瑜伸手在她额头一探,脸色更严肃了。
“陆沉菀?”顾君瑜试图将她叫醒,不过床上之人却没有丝毫回应。
在这种医疗水平落后的时代,风寒发烧也会要人命,顾君瑜不敢大意,赶紧拉开被子,用湿巾帕给她物理降温。
陆沉菀意识迷糊,睡得很不安稳,她一直在重复噩梦。
那一年,她十岁,母亲刚亡故。
她被人推下翠萝院的枯井,里面又黑又冷,还盘踞着一条冷滑的毒蛇。
她惶恐无助,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极力遗忘这段过去,不想伤痛的记忆却是那么深刻,轻易就被唤醒。
她忘了自己是怎么弄死那条毒蛇,她只记得那种恶心冰冷的触觉,永世难忘。
井外传来下人嘴碎的谈话:“太子被废,大小姐的太子妃梦碎了。”
“做不了太子妃,还可以做皇子妃,我听说大小姐和四皇子有私情,不然那四皇子怎会冲撞龙颜也要保大小姐?我听闻四皇子在宁德殿外跪了整整一夜,此情可真是撼天动地。”
那些声音像魔音,一直不停地摧残她的意念。
“别怕,是梦。”一道儒雅而又温柔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那些冷嘲热讽渐渐散去。
黑暗中,似有一个人,如松如竹,高大英挺,缓缓朝她走来,她看不清他的脸,但那道声音却有安抚人心的魔力,陆沉菀渐渐沉静下来。
他打了一盆温水放在矮几上,拧了巾帕给陆沉菀擦脸、手,以及腹部和背部。
也不知她梦见了什么,眉头皱得很紧,顾君瑜用温热的巾帕在她眉心温柔擦拭,试图将之抚平。
梦中之人忽然拉住了他的手,“娘。”
顾君瑜手上动作一顿,到底还是个孩子。
顾君瑜试图抽回手,不料对方却像害怕失去一般,紧紧抓着不放。
看来这小姑娘很没有安全感,顾君瑜只好就这样让她抓着,等她睡安稳一点,自己再抽手也不迟。
不过这一等,就无止无尽。
陆沉菀始终不肯放手,顾君瑜最后只好靠着床头坐下,随时观察陆沉菀的状态。要是没有好转,就必须送去县城看大夫了。
大底是太过无聊,顾君瑜细细打量床上的人。躺着的人眉目如画,乖巧恬静,她的皮肤极好,平日里像水蜜桃,不过现在水蜜桃病了,又白净得像羊脂白玉。
光是看着也赏心悦目。
顾君瑜看她的温度退了一些,便又将被子给她盖上,自己则靠着床头闭目想事情。
没一会儿,床上的人动了,朝他的身体这边靠了靠。
顾君瑜睁开眼睛,就在这时他的腰被人抱住。
抱着他腰的人蹭了蹭,似乎再找更舒服的姿势,最后枕在他大腿上,才总算安定下来。
但是顾教授心中凌乱了,他是个很正常的男人。
这小姑娘可真是……对他放心。
顾君瑜打算起身,枕在他腿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眼里有些水汽,无精打采的。
“我难受。”
她的声音很低,像羽毛划过湖面。
顾君瑜看她醒了,便道:“你病了,我去请大夫。”
陆沉菀忽然抱着他的手,“不要离开我,我怕。”
生病的人最容易流露出脆弱一面,顾君瑜印象里的陆沉菀一直是个坚韧的小姑娘,倒从没像现在这样楚楚可怜。
不过可怜归可怜,生病还是要医的,顾君瑜:“你起来,我背你去。”
陆沉菀却没了回应,顾君瑜仔细一看,她又睡了过去。
顾君瑜将她从床上抱起,抱一个睡着的人比抱一个清醒的人费力费神。
刚走出院子,顾君瑜就感到吃力了,影视剧里男主抱昏迷女主健步如飞的画面都是骗人的。
由于无力和地心引力,睡着之人像水一样会变着法往下沉,抱的人也搭不上力。
此时,远处原来一阵马车声。
顾君瑜循声望去,马车有几分眼熟,正是谢家人。
顾君瑜松了一口气,上了马车和谢浩然一同去县城。
谢家马车上没有小榻,顾君瑜只好搂着陆沉菀,才能让她免于掉到地上。
谢浩然掀起车帘看向外面,耳朵红得滴血。
顾君瑜本也有些尴尬,不过抬头一看谢浩然的反应,他反而沉静下来。
陆沉菀染了风寒,加之前段时间太过操劳,又受了惊吓,才会一病不起。
大夫给她开了些安神和散热驱寒的药,叮嘱好生调理即可。
再度回到家中,已近午时。
陆沉菀依然是昏昏沉沉,偶尔醒一下,顾君瑜也抽不开身。
谢浩然让小厮半夏去帮着熬药,陆沉菀喝了药,又退了些烧,这才安宁睡过去。
顾君瑜跨出门,便见谢浩然正蹲在院子一角。
他走过去,“今日多谢谢公子相助。”
谢浩然见他出来,兴致盎然,“你这萝卜上面怎长出白菜来了?”
说来话长,顾君瑜最近因身体原因,没法大刀阔斧做事,不过闲暇时也会拿自己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搞点小实验。
这株萝卜是野生在这院子里的,顾君瑜去外面找了白菜苗嫁接在这萝卜上,嫁接至今也有十来天了,那白菜长得还不错。
“这没什么好稀奇的,这是嫁接技术的应用,谢公子若有兴致,我也可以教你此法。”顾君瑜道。
“嫁接可是连理木?”
顾君瑜:“正是。”
“我只听过此法可用于柑橘上,没想萝卜白菜也成。”谢浩然对安王又多了几分兴趣和佩服,除了这株能长白菜的萝卜,不远处还有一丛发嫩叶的兰草,应是从他的宋梅身上分下来的分株。
“大部分植物皆可嫁接,这不足为奇。”不仅可嫁接,还能杂家,不过顾君瑜不想和他谈这些理论,便转移话题,“如今正是农时,不知谢公子与令尊商量得如何了?”
“实不相瞒,如今要找三十佃农颇不容易。家翁之意,愿助王爷千两银,王爷可自寻人手,不过此事还请安王切勿与旁人细说。”谢浩然说着,将银两递上。
顾君瑜多少品出一些潜台词来,谢家不敢明着帮他,却也不想得罪于他。
谢家能在曾波和许家的打压下,依然保住符阳县首富的位置,处事果然够圆滑。
安王“谋反”罪名成立,老皇上还能保他一命,是因皇上对安王还念着父子之情,毕竟安王是唯一一个他寄予心血和感情培养的儿子。
天下人怎么想不重要,皇上如何看待安王才是关键,同样身为老父亲的谢父看得通透。在安王之事上,谢父不愿做绝,不过想取安王性命之人,他也得罪不起。
千两银对谢家来说算不得什么,但对现在的安王来说,却是翻身之本。
顾君瑜也没假意推脱,“那在下便先谢过了。”
谢浩然不愿与他说这话题,就问:“不知安王所说的帝王梅在哪里?我也想长长见识。”
顾君瑜:“我只有花种,但兰花花种难以存活,需精心培养。谢公子现在要,我也可给你。”
“不急。既然安王说难以养活,我拿着也是糟蹋,还是等安王种出来,我再来看。”
两人又聊了一些兰花的养护,谢浩然听后对顾君瑜越发佩服,暗道安王果然学识渊博,非是他们这种小地方的人能比。
安王妃卧病在床,谢浩然也不好再久留,留下银子起身告辞。
陆沉菀直到傍晚才醒来,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不知今夕何夕。
“终于醒了?”温润的声音将她的神志唤醒。
陆沉菀侧过头,见房内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个临时小榻,那是用竹子搭建的,做工并不讲究,不过用于休息足够了。
陆沉菀:“夫君,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晚上了,我去给你弄点吃的。”顾君瑜起身往外走。
陆沉菀准备穿衣下床,却发现自己后背隔着一块……汗巾?
这巾帕不是自己塞进去的,那难道是……
陆沉菀把自己藏进被子里,莫非她梦里那些似真似假的画面都是真的?!
她没脸见人了。
顾君瑜端着清粥回来,便见陆沉菀又缩回被窝里了,这次还把脑袋都捂得严严实实。
“嗯?怎么了?还不舒服?”
“没有。”陆沉菀没料到顾君瑜这么快回来,她只好闷声回了句。
顾君瑜走到床边,不放心地将被子拉下,便见里面裹着一只熟透的虾。
他伸手,放在陆沉菀额上,“嗯……怎么又发烫了?”
陆沉菀:…………
“你先喝点粥垫着胃,我去把药再热一下。”顾君瑜蹙着眉道。
陆沉菀就这么怔怔地看着他又离去。
一日未进食,陆沉菀已饥肠辘辘,她穿好衣服,喝了口粥。
清粥不冷不热,加了一点菜叶子,味道清淡中带着点甜。
她想着迷糊中的场景,刚退下去的热度又上脸了。
陆沉菀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
第二日,陆沉菀便恢复过来,顾君瑜见她无大碍,便开始着手解决劳动力的问题。
废太子的流放生活 第11节
当下社会,人口也可以自由买卖。
顾君瑜花了百两银买了十四口人,差不多便是七两一口,让他感慨颇多。
为安置这些人,顾君瑜也买了些日用,庄子里的房舍不够用,不过这买来的仆人中,大部分都会搭建茅屋,便先将就着住。
这十四人里,有两名女性,是一对邻县过来的孙女。
顾君瑜便让着两人负责家里的家务,这样陆沉菀便不用那么辛苦。
他分得的土地是两顷,大概一所普通高中那么大。
不过这不算多,锦国地广人稀,又准许土地买卖,许多乡绅都不止这点地。
曾波划给他的地很荒凉,杂草丛生不说,还有很多是林地。
春光融融,这片寂静的荒野今天终于有了人气。
三五成群的人正在垦荒,顾君瑜把这两倾土地分成十份,每人承包一份,免得有人浑水摸鱼,剩下两人则负责将干草木柴搬回庄子当柴烧。
顾君瑜对这些人不熟,也不知道他们的品性,得先立规矩,不然今后不好管理。
顾君瑜正准备出去看看,却见陆沉菀和红儿在院子里挖坑。
“你们做什么?”顾君瑜上前问道。
“这里有一株葡萄藤,就这么当柴烧了可惜,我想试试能不能种活,正好这院子也空着。”陆沉菀解释道。
原来这葡萄是垦荒时地里发现的,被人一锄头挖断了,红儿整理干草时看到,就给陆沉菀提议种在院子里。运气好,这葡萄藤没根也能扦插成活。
顾君瑜听后微微一笑,“你这样种活的几率太小,你带上些麻绳,我教你怎么种葡萄,保管你今年就可以吃。”
“王妃,我这就去给你拿麻绳。”那红儿倒是个积极机灵的。
顾君瑜去厨房拿了一把刀,将葡萄藤切成了数段。
红儿不解,不过陆沉菀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安王有时候的举止非常人能理解,陆沉菀看过他将兰花放在太阳下晒,也看过他把白菜种在萝卜上。
这片荒地以前有人种过,后来成了无主之地,不过荒草中也零星地涨了几株前人种下的桑树和枣树。
顾君瑜来到一株桑树下,削掉一根桑条,处理砧木,再处理葡萄藤。
他的动作熟练,有条不紊,全然不像一个在宫里长大、养尊处优的皇子。
“我在书上看过此法,却一直不知其窍门,没想夫君竟用得炉火纯青。早听闻夫君博学多才,今日见之,沉菀也心服口服。”
顾君瑜看她很有兴趣,便道:“想不想试一试?”
“我手笨搞砸了怎么办?”
“没关系,相信自己,放手去做。”顾教授俨然在鼓励自己的学生。
陆沉菀本来在一旁也看得新奇,便接过顾君瑜手上的小刀,学着顾君瑜的样子处理嫁结条。
顾君瑜在一旁给她把关,偶尔帮她修正一下处理的不够好的地方。
“这个地方要对齐,不然存活率不高。”顾君瑜手把手教她将上下两根枝条的凹凸之处对准,“嗯,可以缠麻绳了。”
陆沉菀将麻绳缠上。
因为隔得近,两人的手指难免有时候会碰到,陆沉菀低垂着头,注意力落在两根枝条上。
气氛安静得让人有点不自在。
麻绳终于缠上,放在枝条上的手已经挪开,陆沉菀感觉自己终于可以呼吸了。
“你没必要整张脸都贴到树枝上,放松即可,我来盖上泥团。”顾君瑜提醒道。
陆沉菀抬起头,正好撞上低头盖泥团的顾君瑜,唇上一片柔软。
第10章 赎玉
陆沉菀讶然睁大眼,失措地后退两步,后面是个小土沟。
顾君瑜眼疾手快拉住她,往自己怀里带了下。
陆沉菀撞上顾君瑜的胸膛,淡淡的雅香包围了她,陆沉菀的脸倏尔就红了。
短暂的亲近接触后,顾君瑜放开了她,“小心点!”
陆沉菀转过身,视线别向他处,不敢去看他的脸。
顾君瑜脸颊上还留着温软湿润的触感,小姑娘的唇瓣刚才不经意擦过这里,顾君瑜其实并无什么太大的感觉,这在他看来有点像小孩过家家,不足当真。
不过陆沉菀肯定不这样想,她的耳朵尖都是红的,在明媚的阳光下,有种晶莹剔透的质感,像春日早熟的樱桃,可爱、诱人。
这小姑娘也太害羞了,常常脸红,她以前做事沉着冷静,处变不惊,最近似乎常常恍神。
这样的陆沉菀也不能说不好,有时候甚至还透着点可爱,让人总想逗一逗。
顾君瑜抿着唇笑了笑,将泥团糊上,又继续嫁接另一根葡萄藤。
他看了一眼陆沉菀的背影,打趣道:“你对着远山,远山也不会回应你,过来帮我缠上麻绳。”
陆沉菀脸上才刚刚消退下去的红晕又爬上来,她回道:“夫君对着桑树如此认真,那桑树可回应你了?”
这小姑娘也学会还嘴了?
顾君瑜笑将起来,“正是桑树不能回应我,所以我才叫你过来呀!”
这对话怎么越说越不对味了?
陆沉菀红着脸走过去,帮顾君瑜搭手,她的心情虽有些微妙,但与顾君瑜的配合还是非常默契。没过多久,两人便将葡萄藤全部嫁接到几株枣树和桑树上了。
顾君瑜也特地吩咐地里垦荒的人,这几株枣树和桑树不必砍伐。
正好这里可以打造成果园,再种点其他品种的果树,今后不愁没水果吃。
买了仆人之后,顾君瑜和陆沉菀终于轻松了许多。
柳婆婆和红儿两祖孙女是邻县人,因家中无劳动力,去年收成不好,交不起赋税,最后只好卖了所剩不多的土地和旧房,来符阳这边另谋出路。
结果这两祖孙运气不好,被人骗走了钱,卖到人牙子手上,幸好遇上顾君瑜,不然红儿只怕还会被卖到窑子里。
这对祖孙本就是穷苦出身,倒也勤劳能干,揽下了家里大小粗活。
至于其余十二人,大部分也都跟柳婆婆这种境遇差不多,顾君瑜在买的时候也特地挑会做农活、懂些农时之人。
嫁接了葡萄,顾君瑜打算去县城看看作物种子和果苗,顺便把陆沉菀的玉佩赎回来。
因家中有了红儿和柳婆婆为伴,顾君瑜便没叫上陆沉菀一起,自己一人去了县城。
来到当铺,顾君瑜将契约书递给掌柜,“我来赎回这块玉。”
那掌柜瞟了一眼便道:“公子,你来得可不好,这块玉弄丢了,我便按这字契上再赔给你五十两银……”
顾君瑜眼神一凛,视线紧盯着眼前精明的男人,“掌柜,我这是活当,只求赎回玉,不接受赔偿。”
赵掌柜被他锐利的眼神看得心虚,“公子,我们白底黑字立的契,我都按价格赔偿你了,你还想怎样?要不这样吧,你开个价吧,我能拿出,便都依你。”
顾君瑜虽不敢自诩识人无数,但这掌柜想骗他还是嫩了点。
顾君瑜正视着他,“做人当以诚为本,你这样跟奸商有何分别?我这字契上可没说五十两赔付了事,只说了三年内赎回。”
好在陆沉菀当时也留了个心眼,她当时与掌柜力争了许久,不接受赔付,这字契上也没明确写,所以这块玉最后没当到多少钱。
“你这人怎生这般胡搅乱缠!丢都丢了,你又让我去哪里给你玉呢!”赵掌柜道。
“赵掌柜,过来签字契,这孙二要抵土地,你可得把地契看仔细了。”一道趾高气昂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赵掌柜赶紧上前,点头哈腰,“许公子来了,快请上座。”
顾君瑜眼神一斜,正好看到许航主仆带着一个瘦子进来。
那许航也看到了顾君瑜,脸上嚣张的笑容一僵。
顾君瑜收起字契,“原来这也是许公子的家业,许家果真家大业大,样样不落。”
他故意咬重许字,许航的表情更加扭曲。
顾君瑜继续道:“许公子,有件事还得劳烦你,这张活当的字契,掌柜的说找不到了,我想许公子神通广大,肯定能不费吹灰之力便帮在下找出来。是吧?许公子。”
许航听他一口一个许公子,简直怒火中烧,偏偏他现在还不敢拿顾君瑜如何。
罗九跑脱了,没有死。
他得把罗九找出来,不然这人身份曝光,随时都是他的死劫。
许航可不想提心吊胆过一辈子,他一直在偷偷找罗九,但这罗九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安王是怎么得知罗九这人的?而且对他与罗九的关系一清二楚。
许航暗自摸着手上的玉戒指,眼底闪过一丝阴戾,难道除了罗九,罗家湾当真还有漏网之鱼?
就算真有漏网之鱼,那他们也不可能将这种秘密说与素昧平生、且被废掉的前太子听吧?!
许航想不明白,不过眼下得先把罗九的踪迹骗出来才行。
他接过顾君瑜手上的字契,对赵掌柜道:“去好好找找。”
那赵掌柜一脸尴尬,领命去找玉佩。
原来赵掌柜那日也见着了顾君瑜、陆沉菀痛骂许航的场景,得知前段时间当玉的美人便是安王妃。
这赵掌柜对陆沉菀印象深刻,毕竟要在符阳县找个这么出挑的美人很不容易。
赵掌柜帮许家打理当铺七八年,货是好是坏,他也不是看不出来,便生了想私吞这块玉的念头,反正安王和安王妃现在就像丧家犬一般,能不能活下去都是问题。
哪想今儿安王找上门来了,赵掌柜装傻充愣,当做不认识安王。
符阳城的县令都是许家家主的小舅子,赵掌柜也不怕安王告上衙门。
不过他没算到许航竟然帮着安王,这就令人匪夷所思了。
赵掌柜揣着满腹疑虑将玉佩找出,“我还以为搞丢了,原来是放失手了。”
许航将玉递给顾君瑜,“安王爷,你看这是不是你的玉?”
“嗯。”顾君瑜将之收下。
“安王既已找回了想要的东西,那我们是否可移一步说话?”许航收起了身上的流气,有了几分正经模样。
顾君瑜淡淡扫他一眼,“本王与许公子并无旧情可叙,你若有事,在此说即可,我还有他事要忙。”
废太子的流放生活 第12节
许航忍了忍,屏退闲杂人,又让许三守在门口,不准外人闯入。
“安王如何得知罗九此人?那罗九在何处?”
顾君瑜听后却是一笑,“许公子这是在审问犯人?那你可找错人了,本王不是你审得起的人。”
许航最痛恨顾君瑜以这种身份压他,不过是个废太子,有什么高傲的!若不是有把柄在他手上……
许航耐着性子道:“安王误会了,那罗九对我极为重要。你若肯将罗九行踪告知于我,我保证给你黄金千两,保你在符阳吃香喝辣。”
“许公子出手果真阔绰,本王当太子时,都没这种能耐拿出黄金千两。”
许航有时跟草包无疑,没听懂顾君瑜的嘲讽,反而说:“安王怀疑我的能为?”
“许公子背靠曾县令这棵树,手里还贩卖着私盐,千两黄金对你来说,肯定算不得什么。但是……”顾君瑜顿了下,“我为什么要选择帮你?我也可以直接去找曾夫人和许老爷,直接告知他们这个秘密,我想他们定会视我为座上宾,那罗九也会对我感恩戴德……”
许航捏紧拳头,杀意顿起,“你以为光凭几句话就能让人信你?”
顾君瑜依然面不改色,“我如今已是庶人,人轻言微,但许公子为何屠戮罗家湾?”
许航的表情已经掩饰不住了,狰狞而扭曲。
顾君瑜继续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遗传之学往往就是这么妙不可言。那罗九郎跟许老爷长得一个样,反倒是许公子,跟你手刃的罗父罗母甚为相似。”
“你胡说!”许航怒斥道,几近暴走。
他额上的发际线出秃了一块皮,上面刚结疤,看上去像只癞□□。
“许公子的反驳如此苍白,这不等同欲盖弥彰么?”顾君瑜不疾不徐道,“你找人放蛇在我庄子……”
“什么蛇?”许航气得面红脖子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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