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偶与谎言骑士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空城柳
它们一直都作为“受害者”而存在,而自己则是“罪犯”。
罪犯至今都还未得到应有的惩罚,所以受害者一直都紧紧跟在她身后,它们永远也不会宽恕和原谅犯下如此罪行的娜塔莉。
而当它们终于得到机会,即那把武器创造出的机会,作为受害者“雾团”们得以亲自复仇,给罪犯带来最严厉的刑罚。在撕碎娜塔莉灵魂的过程中,它们总算得到些许安慰与快意。
这就是受害者想要的报复,自从它们在娜塔莉剑下无辜死亡的那一刻起,一种如执念般的遗愿就已形成。
它们时时刻刻都跟随着娜塔莉,它们位于常人无法看见的世界里,终日徘徊游荡,久久不愿离去,就是为了这一天,为了这一幕。
而当遗愿达成,它们终于得到了解脱,于是便在快意与满足中消散,在灵魂所处的世界,在月色的光耀中,重新归于自然,永远都不会再度现身。
受害者再无法得到补偿,但它们终于找到了灵魂的平静。
玩偶与谎言骑士 第160章 159.命运既定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看着在恬静中消散的人脸,娜塔莉心中也终于得到了罕见的轻松,一直以来压在她身上的沉重负担终于减轻了一丝。
……这是它们的复仇,又何尝不是对我的宽恕。
她尽管控制住了那种不由自主的挣扎,耐着性子让自己平静下来,眼神中显得淡然无畏。
娜塔莉已经完全明白这一切:当她触碰到“审判者”的那一刻,未知的神秘力量就将她拖入灵魂所处的世界,而在那边,她从未离开过那片月夜下的农庄,而逝者的灵魂也久久不愿离去,它们时刻哀嚎,它们万分痛苦,仇恨占据了主导。
审判者的的奇异能力,其实就是让受害者亲自行罚。一般情况下,它们并没有影响现实的能力,可在审判者的引导与构建下,它们得以向罪恶复仇。
这就是审判者即死效果的来源。娜塔莉现在,就相当于被那把武器刺中,被拖入黑白构成的世界,接受逝者的行罚,在生与死的边缘所徘徊。
她终于知道一直笼罩在心头的不安感来源于何处。原来,当握住审判者的那一刻,就相当于被枪尖刺中,被动地承受一次“审判”的效果。
生或死,没有第三种结局。
她不会愿意看到吕西安,安德或者是弗兰克面对这一切,不会愿意看到死亡的阴影笼罩住他们。
这是属于她自己的终局,没有任何人能提供援手,她需要而且只能独自承担这一切。审判不会缺席,它终会降临,不同于纳沙塔教堂召开的审判庭,这里发生的是灵魂与灵魂的对峙,同时,也是生者与逝者的直接对话。
但现在,娜塔莉毫无畏惧。从纳沙塔的街道直到摩尔克人的沙漠,这一路走来,并非是一无所获。
一幅幅零碎的画面在脑海里浮现。
自那个死板严谨的骑士将她从水地捞上来,纳沙塔郊外遭遇到夺命的弓弩与箭矢,沼泽里的迷失与拯救,索桥上的狂风与寒铁……
娜塔莉还是娜塔莉,但有什么无法察觉的改变时刻都在她身上发生。
何为罪与罚?何为堕落与拯救?何为束缚与自由?
她不再是挡在冒险者面前的傀儡,不再是教堂里无声悲泣的可怜虫,不是在幻境中迷失心志的弱者。她不再胆怯,不再试图逃离。她的意志坚不可摧,她的脚步永不停歇。
……
我应该出现在这里,恰如命运之既定。
……
满天游荡的雾团接连直冲下来,从娜塔莉身体中穿过,同时撕碎并带走了她灵魂的一部分。
极致的冰冷与痛楚扭曲了娜塔莉的脸庞,但她还是微笑着,默默矗立着,腰杆挺得笔直,如一尊金石铸就的雕塑,像一座永不倾倒的高塔。
灵魂被一点点撕碎,分解。娜塔莉能察觉到生命的逐渐流逝,最初是一条宽广的河流,再成为一条小溪,直到成为一根细细的丝线。
她将要死去了。
生命宛若游丝,意识逐渐远离,可娜塔莉仍然保持着微笑,因为天空中游荡的深黑雾团也在一点点散尽。
它们在行罚中得到安慰,发出一声解脱似的感叹,总算回归了世界的本源。
玩偶与谎言骑士 第161章 160.罪之终
惨白的圆月挂在上空,随着此起彼的感叹声,掩盖住月光的雾团逐渐散去。
最后的亡魂也归于虚无,此时的娜塔莉意识早已模糊不清,再无法保持站立的姿势,于漆黑锁链的束缚中跪倒在地,可身板依旧挺得笔直,带着无可剥夺的倔强与坦荡。
结束了。
那些无辜的亡魂,在世间游荡如此之久的受难者,寻求复仇与公正的行刑官,在黑与白组成的世界里,在变得皎洁的月色之下,脸上平静安详地离开了。同时,也一并带着过往的血腥与罪恶,带着已成为历史的夜晚与农庄,灵魂的世界里,时空重新流淌,越过了最凄清的那一刻。
它们离开了,永远地离开了。再不会有阴影藏在暗处一路跟随着神官骑士,不会有凄厉繁杂的嘶吼回荡在耳边,不会再有幽魂钻进她的梦里,迫使她在午夜时分惊醒了。
那些过往的岁月,此刻终于成为历史。
灵魂如风中残烛,生命的丝线仿佛随时都会断裂。可她还是禁不住笑起来,虽然那笑容都扭曲成地狱里来的邪魔一般。
锁链还牢牢地捆束在她身上,即使娜塔莉已经跪倒在地也不曾松懈。身体完全无法动弹——其实她连挪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剩下。
视线渐渐模糊,却又忽地清晰。她已经感觉不到自身的存在——所有的感官都失去机能,然而,却又在之后的一瞬间重新扩展到极致。
娜塔莉知道,死亡的脚步已经临近。
可此时,她真的听见了脚步声,那是战靴与与坚硬地面碰撞的声音,如钉上了马蹄铁的战马那般,一下又一下,像撇脚的音乐家重复而有节奏地按动同一个键位。
娜塔莉知道来人是谁。同样的脚步声,她在迷锁内的幻象中已经听过无数次。
凝聚全身的力气,娜塔莉总算睁开眼睛,借助生命最后赐予的视野,她看到一位提着漆黑长枪,身着古代神官骑士战甲的高大身影一步步走到面前,在白皙的月光下傲然屹立。
由于背光而对,娜塔莉看不清来者的面庞,但那种凝重中笼罩着哀悼的气质让人无法忽视。
……葛维尔胡德。
娜塔莉尽量张了张嘴,可还是没能发出任何声音。但她听到一阵用深沉悲哀的语调说出的话从上方传来。
“今天,一宗罪恶就此终结。”
“愿受难者的灵魂得到安息。”
当那位高大魁梧的古代骑士说完,他用手在胸前左右各自点一下,将握着枪柄的手放到嘴边虔诚地吻了吻。
然后,那柄造型奇异的漆黑长枪就指向了跪倒在地的娜塔莉,枪尖带着风声呼啸而来,停留在离她前额只差毫厘之处。
“谨代表神灵与所有无辜之人,对犯下罪行者进行最终的审判!”
尖锐的枪尖就抵在娜塔莉眼前,她的皮肤已经察觉到冰冷的金属质感。可她还是毫无惧色,反而朝古代骑士反望而去。
最终的审判?然而刑罚都已结束。
娜塔莉脸上的微笑从未消失,此刻更是逐渐扩大。她微张着嘴,过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玩偶与谎言骑士 第162章 161.武器与根源
“没人有资格来审判我。”
古代骑士面前的地面上,倔强不屈的声音响起。
“包括神灵和你,葛维尔胡德先生。”
两双眼睛,一双深沉而哀悼,另一双倔强且坦荡,此刻正隔着千年的时空互相对视。
他们神情各异,却又同样的固执,二人都毫不退缩。
娜塔莉紧盯着从上方投射来的目光,在幻象中,她了解到面前这位古代骑士的全部过往。
她明白葛维尔胡德是什么样的人。
千年之前的骑士沉默了一会。
“为你自己辩护吧!”深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寒厉的长枪没有收回,依旧抵在娜塔莉额前。“你有这个权力。”
“可我并不需要辩护!”娜塔莉褐色的瞳孔流露出坚定,她迅速反驳着葛维尔胡德的话,语气急促,言辞激烈。
“若是处于被他人控制、没有自我判断能力的状态下所发生的事件罪行都能算到我身上,那您在那场并不光彩的远征之后,为什么还要奔波千里赶到主教面前,而不是当场折断自己沾满血腥的长枪,不是把自己的头颅割下来给那些异教徒挂到城门上?”
“若是不寻找根源,那其实一切暴虐的行为都是您自己做出,与用谎言和信任来欺骗您的红衣主教没有丝毫关系;而您也可以将一切都归罪给自己的武器,因为是武器杀的人,而不是操纵着武器的骑士团总团长阁下!”
“我并不需要辩护,反而是自诩为审判者的您才需要为自己辩护!”铿锵有力的声音在黑白的世界里响起,在生命完全流失之前,娜塔莉反而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最佳状态,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葛维尔胡德没有回答她刚才提出的的关于辩护与否的问题,他面无表情,仿佛一片平静的湖面。
“那在刚才,你完全没有承担受难者们行罚的理由。”
“为什么?”
枪尖在月光下闪烁着锋芒,直达灵魂的寒冷透过前额遍及现实世界。
为什么?或许你比我更清楚。
可娜塔莉没有真的这样说,她直视着葛维尔胡德藏在背光的阴影中的眼眸,认真而冷静地开口。
“因为对于那些无辜死在我剑下的逝者,我确实应该承担全部责任。因为他们并不知道这一切的根源,那些农夫、商贩、工人、渔民……他们不知道事件的全貌,只记得有个魔鬼似的人,也就是我带着一群疯狂的魔物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所以,他们试图找我复仇,我不会有丝毫怨言。”
“除了我,他们的愤恨并没有倾泻的对象。若是我不承担这一切,他们将永远带着仇恨与悲愤在世间游荡。”
“但我自己是全然明了事件全貌的,我知道一切罪恶的根源究竟来自何处,同样知道,作为受害者的人不止是无辜死去的那些亡魂,还包括我自己。”
“我甘愿承担行罚,不是因为我承认自己的罪行,而是他们只记得我,一个被控制的傀儡和武器,我甘愿他们将愤恨转移到我身上,这样,黑巫师罪行的受害者就只剩下我一人了。”
玩偶与谎言骑士 第163章 162.向死而生
这些话完全是一口气说完的。
然而她再也无法动弹,再也无法发出哪怕一个最简单的音节。
生命流尽之前所出现的倒影已经退却,她残破不堪的灵魂再也支撑不住她的生命。
她眼前出现了一群披着黑色斗篷的人,他们举着火把,手臂缠着柔软的呢绒。他们行走在广袤无垠的荒野,排成蛇一样的长列,随行发出悠远淡然的挽歌。
火炬燃烧,恰如星光点点,却任由黑夜扇动它的羽翼。
枷锁也为之脱离。
一开始束缚住娜塔莉的枷锁在这挽歌中确实已经消失,环绕住全身的紧缚感已成过往。
自由伴随着死亡到来。但娜塔莉毫不在乎,她睁着永不熄灭的眼睛,注视着面前的早已死去的骑士。就这样保持着。
并没有过太久。其实她也记不清了,时间已经毫无意义。她看见骑士收回指向她的长枪,然后跪在面前,与她保持同一高度。
“你马上就要死了。”他说。
“你甘愿将所有的痛苦与仇恨都转移到自己身上,你愿意带着他们的遗愿去寻找罪恶的根源。”
“可你没有机会了,所有的一切都随风飘散,谁都不会知道那些过往。”
“你最终还是饶恕了罪行,黑巫师并没有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葛维尔胡德也时刻注视着另一双眼睛,他发觉了其中流露出的不甘和遗憾,他知道面前的人已经无法说出话了,可她依然睁大的眼睛似乎在述说:这是唯一的遗憾。
千年之前与千年之后的两道身影重合在一起。
“我都明白。”葛维尔胡德发出一声漫长的叹息,似乎穿越了千年的岁月。之后,他又说了些什么。
“……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我自己的影子。”
他伸出手臂,抬起了娜塔莉的右手,在娜塔莉坚定的视线中,掰开她的手指,然后将右手提着的长枪送到她指尖,手指合拢,握住了漆黑的枪柄。
“罪恶不应该被饶恕,生命不应就此终结,你还有未尽之事需要执行。”
“所以,我将生命的余烬赠予你,助你完成未尽的使命。”
随着葛维尔胡德的举动,娜塔莉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枪柄传来,迅速流经全身,逐渐修复着她残破的灵魂。属于生命的活力重新回到娜塔莉身体里。
“它名为‘审判者’,是我生前的配枪。它曾痛饮过恶龙的鲜血,屠虐过数不胜数的地狱恶魔,斩断过千手怪物的臂膀,贯穿过巨人的胸膛。”
“它也曾为一位红衣主教谱写安魂曲,在数不清的罪人身上刻下最深刻的痕迹,将逐渐崩坏的世界重新导向秩序……”
“千百年的时间里,它有过很多主人。”葛维尔胡德似乎回忆着什么,在他心头闪过一道身着暗黑色中甲的身影。
“上一任的主人是一位比生前的我都还要强大许多的骑士,他生活在距今两百年前,和那位唤作艾丽西娅的女巫一同终结了寒冰与火焰的恐怖灾难。”
“不过最终他陷入情感的泥潭,审判者最终还是审判了自己。”葛维尔胡德垂下头,似乎对那段时光非常惋惜。但随后,在娜塔莉的注视中,他的身影一点点消散,就如海滩边的沙塑被奔涌的潮水冲散、带走。
“现在,它属于你了,新生的‘审判者’。请牢记,你是从地狱中归来的人,带着所有受难者的愤怒与遗愿,你将复仇,然后审判一切试图逃脱制裁的罪恶。”
玩偶与谎言骑士 第164章 163.不知返
身着深沉盔甲的身影终于完全消散,就如在曙光前被驱逐退却的阴霾的云层,本笼罩着夜幕的天空,却在新的烈日诞生之时便逐渐远离天幕,给希望与光明让出位置。
但葛维尔胡德的声音还在娜塔莉耳边回荡。似乎是告诫,也是指引。
随着远古骑士的离去,就如之前那般,周围的整个环境都开始扭曲、混沌。这个由黑与白组成的世界,天上挂着的圆月、云层,地面的建筑、森林、余烬……
所有的这一切,先是拉伸成平面,然后又翻转旋逸起来,变为一圈圈的圆环,围绕着既定的中点,既娜塔莉握在手中的长枪的枪尖。
突然之间,坍缩、崩裂、粉碎……黑与白的世界里,所有的场景与事物都被吸进枪尖,笼罩在惨白的月色、沉黑的阴影中的农庄、森林,所有的尸体和魔物,都随之烟消云散。
带着那段似乎永远无法忘却的记忆——它不再是神官骑士的梦魇了。
一直以来,压在娜塔莉身上的让她喘不过气来的沉重负担化作了高塔之中飘飞的纸张,被风吹的飞起,又飘落,盖住了占星台旁骑士遗骸的头骨。
不知何时,组成墙壁的透明炼金材料上,面东的位置开启了一处窗口,阳光伴随着微风轻轻晃悠进沉闷的狭窄室内,让沉淀多年的空气重新流动起来。吹起纸张的风正是从那边传来的。
还是那个清晨,朝阳挂在东方的天空,在蓬勃云霞的拥簇中,缓慢而坚定地向南方移动,随着时间的推移,它的光芒也越发炽烈。
娜塔莉回到了巫师塔的占星台旁,黑与白的世界完全消失,了无踪迹,仿佛只是一场奇异的幻觉,可她手中却还牢牢握着那把漆黑长枪——葛维尔胡德塞在她手中的“审判者”。
这是否是一件值得喜悦的事?应该算得上吧!可娜塔莉喜悦不起来,她久久地凝视着手中握着的长枪,在朝阳的辉耀下,眼里流光闪烁。
满怀希望的阳光撒在她由于长途跋涉而变得脏兮兮的色泽暗沉的灰白盔甲上,却绽放出最圣洁而崇高的光辉,就如她重新回到圣光的庇佑下似的。然而现在的娜塔莉已经不需要再依赖神灵所赐予的力量。
原本支离破碎的灵魂已经完全修复,某种澎湃的伟力在她体内流动。
娜塔莉知道自己最初的愿望落空了:她不可能再为审判者寻找合适的主人,它本就是把有着自我意思的武器,而藏在其中的葛维尔胡德的灵魂认可了她。
其实这原本就应该是个不可能存在的命题——谁知道触碰审判者的人都必须自己先经历一次“最终的审判”呢?
难怪教廷要千方百计将它封存在地下,因为接触过它的人就没有多少能活下来。
但无论如何,既然葛维尔胡德认可了她,她就必须继承起那位远古骑士以及一代代审判者的意志。现在,她才是这个世上的“审判者”,秉持着公正与谨慎,为受难者复仇,给一切罪恶带来最终的审判。
……藏在阴影之中的光明。
玩偶与谎言骑士 第165章 164.奇迹与物种
从开启的窗外,一只鸟误打误撞地飞了进来。它有着灰黑的羽毛与黯淡的喙,以及一双还算灵活的眼睛。身上也没有属于魔物的立场环绕,这证明它只是只普通的鸟类。
外表看起来平淡无比,其貌不扬,没有任何能吸引人之处。然而娜塔莉第一眼看见它就感觉无比的喜爱。
其实娜塔莉也叫不出这种鸟的名字,它实在太过普通。然而就算是她这个《常规物种学》方面的门外汉都知道,这种类型的鸟类是不会出现在荒漠地带的,它们的体力不足以支撑长途跋涉,一般情况下,它们甚至都无法飞得太高。
它不是本地的原生物种,通常又只能低空盘旋,可就在此刻,它确实是出现在荒漠中,还飞上了已经算得上高塔上层区域的占星台。这说明它经历过漫长的旅行,并在自身努力下突破了物种的极限。
尽管听起来依旧十分普通,然而在娜塔莉看来,已经算得上是这只小家伙所能做出的奇迹了。
奇迹可区分大小吗?路希维尔大帝在强敌的层层包围封锁下,凭一己之力,将法兰洛德发展成不管是经济、军事、农业个方面都数一数二的大国,当时年仅二十出头,被人们称为奇迹。
名盗杰洛特潜入纽格林顿巫师学院,在魔法造物军团以及一众导师级别的巫师看守下,还能成功盗出实验室的法术结构图纸并公诸于世,也被人们称为奇迹。
他们一个货真价实地拯救了整个国度,一个从客观上讲也造福了平民,称为奇迹可能很多人都没有异议。可一只克服种族天赋,只是达成长途跋涉与高空飞行的普通鸟类值得奇迹这个词吗?
娜塔莉认为,几乎不可能之事却真的于世间出现,那就能称之为奇迹。
世间的所有物种中,拥有着极其优异的天赋与能力的个体终究只在少数,甚至寥寥可数。可这些少数的个体,它们都浑身金光闪闪,不管是何种场合,只要他们一出现,就会立即吸引住所有的目光。
没有谁会注意到余下的大部分生物,不管他们暗地里付出多少努力,不管他们为自己的道路流下多少血与泪。
就那眼前的这种鸟来说,眼见着凤凰在火焰中重生,双头角雕掀起毁灭农庄的风暴,但普通的鸟类只能羡慕地躲在角落,默默地注视着。
它们只是希望能再飞的高些,飞的远些,然而受制于种族,受制于天分,往往连这些小小的愿望也无法达成。
可总会有漏网之鱼,它们不甘平庸,它们心中燃烧着烈火,它们挥动翅膀,向天空发起冲击。
可即便是达成理想之后又会如何?它们依旧是其貌不扬而又默默无闻,没有人会注意到灰暗的角落,即便是偶然间瞥见,也不过是觉得这一切都理所当然。他们会想:哦,原来这种鸟可以飞这这么高!这么远!然后回头修改一下文献里记载的数据。
是啊,对于光芒万丈的天才们来说,也许只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对于一些个体而言,这正是它们耗费一生心血才得到的成果。
这究竟公平吗?答案显而易见。
占星台响起一声悠长的叹息。
就像葛维尔胡德说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一样,娜塔莉也在这只其貌不扬的小鸟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玩偶与谎言骑士 第166章 165.飞鸟与自由
小鸟在天体仪代表着猎户星的球体上站立,梳理有些身上杂乱的羽毛。它右腿上被一团丝线缠住,应该是有谁遗落在野外的线团,觅食的鸟儿不小心踩到,又无法自行解开。
因为内心泛起的一丝波澜,娜塔莉接近它,伸出手,试图让它立于掌心,并为它解开腿上的束缚。然而娜塔莉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个小家伙还属于常规物种范畴的智力。
结果就是这个小家伙受惊地扇动着翅膀,一溜烟从进来的窗口飞走了。
娜塔莉愣了愣,然后放下手,自嘲地笑了笑。她刚才十分自然地把那只鸟当成了她自己。她以为鸟儿受到了束缚,其实缠绕在腿部的丝线又有什么关系呢?并不会影响到它的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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