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母难为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沧海惊鸿
季凝并不知道他的心里有着怎样的波动,朝他嫣然一笑。
简铭有一瞬的失神。
不自然地轻咳一声,简铭重又变回了家主的模样。
“爹爹!”之前扑过季凝的歆儿,此刻又扑向了简铭。
相比她那三个毕恭毕敬立在远处静候吩咐的哥哥,歆儿可要胆大多了。
其实这又何尝不说明,她最得简铭的疼爱呢?
季凝心忖着。
便见简铭没有如之前那般抱起歆儿,而是摸了摸歆儿的脑袋,温声道:“不要闹了!”
歆儿也知道现在不是撒娇的时候,遂朝简铭甜甜一笑,由着奶姆领了她。
她却不肯远离了季凝,扯着奶姆,挨着季凝站了。
季凝觉出这小小女孩儿是很喜欢和自己亲近的,遂学着简铭的样子,也摸了摸歆儿的脑袋。
简铭看着这一大一小的互动,尤其是看到季凝抚摩歆儿脑袋的位置,正是自己刚刚抚摩过的地方,眼神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侯府里开祠堂的规矩,都是现成的。
早有管家郭青带着一众奴仆,各自忙碌,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祠堂大开,季凝的面前,现出了十几座供案,供案上高高低低地摆着许多的牌位。
每一个牌位上,都錾着简家嫡支的某位先祖极其夫人的名讳、封谥。
祠堂内肃穆庄重,季凝的一颗心也随之肃然起来。
这里,就是昨夜她险些误闯的地方。
回想昨夜的她,何等的狼狈惊恐?
然而现在,在知道了供奉在这里的,都是护国安民、报效尽忠的简氏英灵的后,季凝觉得昨夜的自己,很有些可笑。
险些冒犯了你们,是我错在先。
季凝看着那许多的牌位,心里默默道。
身旁人影一晃,季凝觉得手腕上一紧。
她怔了怔,侧眸,意识到是简铭走近了,隔着衣袖握住了她的手腕。
简铭宽厚的手掌,将他的体温传递过来,虽然隔着衣袖,并不曾肌肤相贴,季凝还是微微红了耳垂。
简铭并未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让对方羞窘了。
他亦侧眸看向季凝:“一起进去。”
一起,进去?
一起进祠堂里吗?
季凝张大了眸子。
所以,她可以进去吗?
简铭的嘴角,不由得勾了勾。
季凝的那双因为张大而圆起来的眸子,让他的心情极好。
顾及到此刻不是应该笑的时候,简铭很快便抿平了唇角,平静道:“你是府中主母,自然该进祠堂里,与我一起拜祭先人。”
主……母?
季凝咀嚼着这个词的意味。
曾经,她那么讨厌季府的主母黄氏,而现在,她也成了侯府的,主母了?
这种感觉,说不清楚的微妙。
呆怔思索的当儿,季凝已经被简铭握着,带入了祠堂中。
置身于这偌大的祠堂中,季凝的心绪也瞬间被感染了。
可怜见儿的,她从小打大,都没参与过季氏的祭祖活动。
并非她不想,而是不被允许。
这里面当然有黄氏作梗的因素在,可让季凝觉得怪异的是,在这件事上,她的父亲季翰竟然没有坚持。
所以,父亲不在意她吗?
若说不在意她,似乎又说不通。
季凝还记得出嫁之前,父亲特特地将那册账本,还有地契等物交到她的手里的情景。
季家并非大富,父亲又颇内惧黄氏,那些东西,据他说是母亲的遗物,合该留给自己的,这么多年来,父亲该是怎样地苦心经营,才躲过了黄氏的眼睛?
须知,黄氏的性子,石头缝儿里都要攥出水来的悭吝啊!
那么,一个问题再一次涌上季凝的心头——
她的母亲,究竟是谁?
忽见简铭上前两步,向着先人牌位祷道:“列祖列宗在上,孩儿此次出征伐楚,已经安然归来。孩儿没有堕了常胜侯府的威名,常胜军亦没有惊掠百姓,没有违背列祖列宗的训诫……孩儿如今又娶了妻……请列祖列宗英灵在上,保佑阖府安康!护佑我大晋国泰民安!”
说罢,简铭便又拜了下去。
季凝与阖府众人,自然也随之叩拜。
季凝一边拜着一边心里面有些别样的情绪:关于她,简铭只说了“如今又娶了妻”,还是“又”……这种感觉,不大舒服。
拜罢,简铭转回身来,以家主的身份,向府中众人训教了几句。
大概是些安分守己、遵奉主人之类的话头儿。
之后,简铭便让众人散去了。
他自己则带着季凝,又唤了四个儿女,到正房内说话。
季凝这般懵懵懂懂着,随着简铭或跪或拜,或上香或奉供,倒也将整个仪程囫囵撑下。
其实这些仪程于她而言是陌生的,她也不过是个“傻子过年看邻居”罢了。
正房内,简铭在正位端坐了。
他招呼季凝在一旁侧坐。
季凝谢了座,便也从容坐了。
此时,简铭唤过四个儿女,令他们按照序齿上前见礼。
口中同时道:“这位季夫人,以后便是府中的主母。你们该当知道如何相待。莫失了我常胜侯府的礼数!”
说到最后一句,简铭的脸色微沉。
这是在警诫三个男孩儿之前对季凝的不恭。
三个男孩儿喏喏垂头听着,一言不敢多发。
季凝亦微垂了头,心中回味。
简铭待她,到底还是脱不开一个“礼”字。
因为她是主母的身份,才要儿女们待她以“礼数”。
是不是任何一个女子,只要身处常胜侯府主母的位置,就会被简铭这般要求他的儿女们?
季凝的心里,没出息地翻涌上些酸涩之感。
终究只是为了安身立命,求一方存活的天地,她又有什么资格,奢求琴瑟和谐?
三个男孩儿各自带着多少不一的不情愿,上前来向季凝行礼。
“这是长子简扬,十二岁。”
“这是次子简誉,九岁。”
“这是三子简奕,他最小,如今将满五岁。”说到最小的儿子,简铭的嘴角带上了几分笑意。
季凝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微妙的不同。
她猛然间想起了宋嬷嬷,关于简奕和歆儿之间相差年龄的论调,心里面陡生一股子不适之感。
“这是歆儿,大名简歆,最小的女儿,今年刚刚四岁。”简铭未曾察觉季凝的异样,继续介绍道。
“新阿娘早就认得歆儿了是不是?”歆儿欢叫着,作势就要扑过来。
被简铭眼一瞪,歆儿只得嘟着嘴,老老实实地向季凝行礼罢,犹跃跃欲试地想要扑到季凝怀里。
季凝瞧得心软,便朝歆儿温柔地笑了笑。
简铭介绍罢,又训了儿女们几句,方命仆从们将他们各自带下去。
他看看一旁的季凝,想了想,道:“府中的事务,将来免不了要麻烦你。”
季凝欠身道:“这是妾身之责,侯爷不必客气。”
“也好。”简铭点点头。
他盯着季凝看了一会儿,方缓缓道:“你先不必急着回房。我已让他们拾掇拾掇,晚间我们好安歇。”
季凝惊得圆了嘴巴——
简铭这是要……要和她,一起安歇的意思?
继母难为 第18章
简铭说到做到,真就让郭青取了府中的花名册来,给季凝看。
他自己则说还有公务需要处置,离开了。
季凝自然说不出什么,起身送他离去。
折回后,季凝依旧翻阅花名册。
这份花名册的内容颇为详细,将常胜侯府中的几百仆从,都是什么名字,各司何职,都详细记录了。
季凝仔细看了一遍,也勉强能将府中的人员情况了解个大概。
她一边翻开着,一边询问郭青不明白处,郭青都一一回答了。
“多谢郭管家!”季凝合上花名册,向郭青谢道。
郭青忙欠身,恭称不敢:“这是小人的本分。”
又道:“夫人以后,只唤我名字就好。”
季凝想了想道,点头道:“如此也好。”
她知道她之前对过世的廖夫人的态度、对简氏先人的态度,已经让郭青对她有所认可,加上简铭对自己的态度,郭青这位侯府管家,多半已经接受了自己身为侯府新主母的身份。
不过,这还不够。
她也只是看到了侯府中人员的花名册,还未曾见到侯府中银钱的进出账本。
而掌管银钱的进出,是一个当家主母的应有之意。
路还长着呢!
季凝对自己说。
季凝看那花名册,看了将近两个时辰,眼看日近正午。
此时,门外有简铭身边的小厮提着食盒来,说是“侯爷吩咐厨房,为主母备下的午膳”。
季凝一直忙碌着,这才忽觉腹内空空来。
遂命那小厮进来。
小厮给季凝施了礼,又向郭青欠了欠身,才将食盒打开,把里面的吃食一样样取出。
季凝旁观他的礼数,暗道果然是高门贵户之家,家主身旁的小厮,规矩都是不凡。
她又见桌上摆开了荤素四样菜肴、两样点心,以及一碗粳米饭。
饭菜点心都做得极精致,足见用心。
“侯爷说,不知主母喜欢什么菜式,便拣着他素日喜欢的,命厨房做了。主母若不喜,还请明言,让厨房再准备。”小厮回道。
季凝闻言,心内一暖。
这几样精致菜式,让她感觉到了简铭待她还算用心。初来乍到,她还有什么不餍足的?
“回禀侯爷,就说这几样,妾身很是喜欢。多谢侯爷体贴!”季凝向那小厮道。
小厮领命去了。
郭青见季凝将要用饭,便要告辞。
季凝又谢了他。
离开前,郭青道:“小人这就去让小桃姑娘来,侍奉夫人用饭?”
他似在征求季凝的意见,又似替季凝决定了这件事。
季凝微微一笑:“一顿饭而已,不用折腾她了。”
郭青脸上的诧异转瞬即逝。
他想了想,还是道:“小人有一句话……”
“请说。”季凝见他犹豫,遂让他尽管说来。
“其实也没什么,”郭青先笑了笑,“只是小人的一点小见识……夫人终归是侯府的主母,食行坐卧是否该有婢女、仆妇跟着,才是大家气象?”
季凝略怔了怔,便明白了其中的关节——
侯门深深,规矩气派无处不在。而她生长在季府中,并不曾将这许许多多的规矩,当作因循的东西。
何况,在她的意识中,小桃和宋嬷嬷都如她的亲人一般,是她在这侯府之中相依为命的人,能不折腾她们,便不折腾她们。
而她,除了小桃和宋嬷嬷,在这里又能依靠哪个?
郭青话一出口,察觉到季凝微变的神色,便忙笑道:“这只是小人的一点微末见识……夫人您性子宽仁,是下人们的福气。”
季凝明白,他这是替他自己圆话,且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这位侯府管家,确实是个有头脑的。
“郭管家的话,我记住了。多谢提醒!”季凝笑了笑。
郭青忙称“不敢”,方躬身退下。
偌大的正房中,于是便只剩下了季凝一个人。
入目之处无人,除了自己的声音,也听不到旁的声音。
季凝陡生一种这世间,只留存下了自己一个人的错觉。
或许,郭青说得对,她的确需要侍女在身边服侍。
并不是因为她多么娇气、多能摆谱,而是,她着实觉得,有些清冷得寂寞。
明明,曾经在季府的时候,这样独处的光阴,于她而言,多了去了。
用饭毕,季凝没有离开正房。
她又将几本花名册翻开了两遍。
她现在,太需要了解侯府中的情况了。
而这花名册,无疑是个绝好的契机。
再看的时候,季凝添了些感想。
旁的地方的人员配备,她尚不甚了解,毕竟这座侯府,她也只去过有限的几个地方。
而三位小公子院中的人员配备,季凝则看出了些别样的东西。
她凝眸思索,一些想法在心内渐渐成形。
直到掌灯时分,季凝都没有再见到简铭。
这让她的心,空落落的。
囫囵用过晚膳,郭青带着一个婆子来回禀,说是“卧房已经收拾停当,请夫人过目”。
郭青同时,还带来了宋嬷嬷。
季凝听到“卧房”两个字,蓦地想起简铭午前说过的,他们今夜会一同安歇。
季凝的脸通红。
她不自然地轻咳一声,稳了稳心神,朝郭青点了点头。
郭青遂退下,留下那名婆子向季凝一样一样地禀报卧房中收拾的详情。
季凝撑着面皮听了。
可是听到什么“鸳鸯被一条,鸳鸯枕一副”的时候,季凝的脸上,还是撑不住发起烧来。
那婆子倒也乖觉,向季凝禀报完毕,便退下了。
只留下了宋嬷嬷。
那婆子一走,宋嬷嬷便活泛起来。
“姑娘,你不去瞧瞧新卧房去?”宋嬷嬷凑近了季凝,撺掇道。
见季凝脸上飞红,宋嬷嬷抿嘴笑:“姑娘放心,那卧房里所有的物事,都是我指挥她们,一样一样安置好的!管保合姑娘的心意!”
季凝一呆:“嬷嬷指挥她们?”
宋嬷嬷何时这般威武了?还能指挥着侯府中的那些大娘大姐儿们行动了?
宋嬷嬷得意一笑:“咱们有侯爷的尚方宝剑!那些婆娘敢不听?”
尚方宝剑?
季凝霎了霎眼:“侯爷有吩咐?”
“可不嘛!”宋嬷嬷兴奋道,“要说咱们侯爷,待姑娘真真儿是体贴!侯爷说,姑娘初来乍到的,恐怕坐卧不习惯。就让人唤了我去,让我带着那几个婆娘,照着姑娘素日的喜好布置了卧房……姑娘喜不喜欢啊?”
最后这一句,当然是宋嬷嬷问季凝的。
季凝说不喜欢,是假的。
她着实没想到,简铭会对她这般上心。
而且,这人对打发了宋嬷嬷去,照自己的喜好收拾卧房这件事,竟然只字未提。
还真是沉得住气!
季凝心里既觉得有几分甜,又觉得有些把握不住简铭的心思的飘渺感。
“小桃呢?”季凝不自然地岔开儿话头儿。
“小桃被侯爷身边的人带走了,说是要让她多学些府中的规矩,将来更好地侍奉姑娘!”宋嬷嬷答道。
接着又笑道:“姑娘还没说喜欢不喜欢呢!”
季凝脸上刚刚散去些的红热,又腾了上来。
简铭替她想的,不可谓不周到。
简铭亦是个极聪明的人,已经看出宋嬷嬷和小桃是她带过来的,足以信任的人。
简铭显然也并不在意,她将宋嬷嬷和小桃当作左右手。
且,简铭还有意地助她栽培这两个人。
这样的心思啊……
季凝的心里划过说不清楚的感觉。
她应该感念简铭的。
她的确是感念简铭的。
可是,为什么她的心里,这样的空?
这算什么?
人心不足吗?
曾经的她,可是连在常胜侯府如何生存下去,都担心得不得了呢!
那么,简铭是否知道,她那日,是同一只大公鸡,拜的堂?
简铭知道了,又会作何感想呢?
想到这里,季凝顿生强烈的冲动:她太想去看看,他们的卧房,是如何布置的了!
卧房内,散发着清甜的气息。
甜而不腻,让人只想沉醉其中的香气……
这种香气,季凝有所耳闻。
这种熏香,来自西域,中原非大贵之家,极难见到。
季凝曾经也是因为感兴趣,才了解到的。
据说,这种熏香,常被富贵之家的后宅用在卧房内。
过去,季凝并不懂得这意味着什么。
如今,她已经从宋嬷嬷那里听了些闺房秘辛之后,对于这种熏香的作用,还有什么想不到?
“姑娘瞧这屋内的布置,可喜欢?”宋嬷嬷向季凝邀起功来。
季凝此刻才注意到,这间卧房内的布置,与她昨夜大有不同。
竟隐隐约约地有了些她从前在季府中卧房的影子。
这定然是宋嬷嬷指挥的结果。
“谢谢嬷嬷!”季凝拉了宋嬷嬷的手,由衷道。
宋嬷嬷面露慈爱,轻轻拍了拍季凝的手:“这些都是小事。姑娘和侯爷好生的,是正经!”
她话中的意味,季凝怎么会不明白?
今夜,她就要简铭……
季凝的心脏“扑扑”急跳着,停不下来的那种。
然而,当季凝遍观卧房内之后,心里面还是抑制不住地失落。
简铭用心派人布置了卧房,不可谓待她不好。
可是,屋中的那张桌上,除了倒扣的茶盏,和空荡荡的茶壶,不见旁的东西——
原本,季凝期待着,那里会有合卺酒的。
继母难为 第19章
对于没有合卺酒这件事,季凝还是意难平。
填房也罢,冲喜也罢,季瀚竭力巴结常胜侯也罢,她到底是夹在当中的。
她才是嫁入简家的人啊!
那日拜堂,简铭出征在外,让她和一只大公鸡拜堂,就算是事出有因吧,季凝心中难平,好歹耐得住。
可是,若是连合卺酒都不曾有,那她,还算是简铭明媒正娶的妻子吗?
直到夜幕降临,简铭来到卧房的时候,季凝的心情还是称不上好。
“侯爷!”季凝起身,迎接简铭。
一打眼,便觉眼前一亮——
简铭已经换了一身宝蓝色缺胯袍,比之前那身素色的,又是另一番风度。
季凝看得略呆了呆眼。
简铭觉察到她的眼神关注处,微微一笑。
这件袍子,他今儿刚上身,看来,效果不错。
“怎么还穿着这裙子?”简铭打量着季凝身上的素裙。
这套衣衫,在祠堂中不觉如何,放在这喜气洋洋的卧房内,就显得突兀了。
“还未及换。”季凝答道。
她忽的想起了之前廖夫人那件事,心头飘闪过不适。
到底还是咬了咬牙,敛衽向简铭道:“之前妾身未曾穿故廖夫人的旧衣,驳了侯爷的好意,请侯爷恕罪!”
简铭闻言,眉峰微挑,倒像是忽然被她提起,才想起这件事的。
“都过去了,不值什么。”他淡淡道。
季凝听了,心里并没觉得如何宽慰,反倒生出了几分惶然之感。
若说简铭留存着廖夫人的旧衣,这是顾念着旧情,代表着简铭是个重情之人的话,那么现在,听到简铭说着“不值什么”,季凝却困惑了——
是不是于简铭而言,他已经过世的妻子,甚至所有与他有过感情的女人,都会被他淡忘,当做“都过去了”的存在?
季凝没法不联想到自己的身上。
将来,她是不是也是同样的命运?
“可用了晚膳?”简铭关心起季凝的衣食来,还算体贴。
“用了些。”季凝道。
“你太瘦了,得多吃点儿。”简铭看着季凝。
季凝微怔,浑没料到简铭竟关注起她的身材来。
他们是夫妻,还将要成为……名正言顺的夫妻,做丈夫的关注妻子的身材,简直再正常不过。
“去沐浴吧,我已经让他们备了水。沐浴罢,也好安歇。”简铭没有继续太瘦的话题。
季凝的脸腾的红了。
这人,到底是有多急着,安歇啊!
简铭见她咬着嘴唇,涨红着脸,欲说还休的样子,不禁好笑。
便忍不住逗起她来:“怎么?季府的习惯,安歇前都不必沐浴的吗?”
这么一句话,让季凝想不沐浴都不成了。
她可不想让简铭觉得,他娶了个脏兮兮的媳妇儿。
旁边的侍女听到两个人的对话,都抿着嘴偷笑。
季凝的脸,更涨红了。
小桃侍奉着季凝沐浴罢,又帮季凝换了寝衣。
“姑娘,成了……可以去见侯爷了!”小桃痴痴地低笑。
被季凝一眼横过去:这丫头,真是越学越古怪了!
“我搀姑娘去前面见侯爷。”小桃特别热心地要搀季凝。
又被季凝一眼瞪过来:我自己会走!
小桃轻笑。
“侯府里的规矩,都学会了吗?就在这里傻笑!”季凝嗤道。
“姑娘说的很是!”小桃像模像样地点点头。
再说出口的话,就让季凝无言以对了:“姑娘以后就是侯府里的主母了!再给侯爷诞下个小侯爷,就是大功臣了!自然是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作什么怪!”季凝好久才憋出一句,甩开她,径直往屏风前面去。
简铭此时已经去了外衫,只穿了里面的浅色中衣,歪在榻侧,手里擎着一册不知什么,似在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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