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继母难为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沧海惊鸿
“郭管家,请问,这是照着我的尺寸裁剪的衣衫?”季凝问道。
郭青的脸上有一刹那的尴尬,但转瞬即逝。
他赔笑道:“倒也不是。事起仓促,一时间预备不齐,亦来不及让人修改了尺寸,还请夫人先委屈些个……”
话未说完,小桃抢上来,大声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姑娘,穿这不知什么人穿过的旧衣衫?”
季凝面色如水,并没有开口阻止小桃。
小桃是她的婢女,郭青是常胜侯府的管家,论起身份都是奴婢,季凝没有自降身份,和郭青理论的道理。
小桃出头,才是应有之意。
郭青没想到小桃刚被张娘子调.教过,竟也敢冲上来,嘎嘣脆地质问自己。
看起来,这个新来的夫人,倒也有两把刷子。
郭青暗自点头。
他脸上的表情,可是分毫不变地恭顺:“这位大姐儿不好这么说的。咱们并不是刻意让新夫人穿这旧衣衫,只是侯爷刚刚凯旋回府,这是府中的老规矩,自老侯爷还是世子的时候,便是这般遵循的,更改不得。”
他说着,又笑向季凝道:“还请夫人担待些个。”
季凝听他说着老侯爷云云,还有老规矩什么的,以及常胜侯凯旋什么,再联想到这衣衫的素净,蓦地脑中闪现出了昨夜的某个画面。
季凝的脸色白了白。
郭青仍半弓着身,俨然一副她不答应便不直起身的架势。
季凝稳了稳神,目光凝在那套衣衫上。
“请问郭管家,这套衣衫既然来不急改成我的尺寸,那么请问,是何人的尺寸?”季凝问道。
郭青没料到她会这样问,不问是何人的衣衫,而是问何人的尺寸,这是给所有人留着脸面呢?
不论结果为何,都是只就事论事,而不涉旁的的意思吗?
郭青很觉意外,倒不能不对这位侯府的新夫人刮目相看了。
这样的一位,当真是通过那样的手段,强嫁给侯爷做填房的吗?
郭青心里面忖着。
“不敢隐瞒夫人,这是故廖夫人的尺寸。”郭青垂眉回道。
季凝听得心中一震。
以她对常胜侯府有限的了解,她也只有机会从父亲的口中听说过,常胜侯之前的两位夫人,一位姓黄,一位姓廖。
所以,这衣衫是……已经死去的廖夫人的……遗物!
季凝的脸色白了白,看着那身衣服的素白色,心里面的抵触情绪更重了。
常胜侯,简铭,他为什么要把一套死人穿过的旧衣服拿来,让她穿?
这是简铭的意思,还是底下的奴仆有意刁难?
强自按压住心底的抵触和恼意,季凝深吸一口气。
再抬头时,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她已经平静如常了:“这是侯爷的意思?”
把这套衣衫拿来,让我穿,是侯爷的意思吗?
还是你们,故意刁难我?
郭青少年时便追随老常胜侯,是老侯爷身边第一得力人。他如今早过不惑之年,官场中、沙场中走过无数来回,可谓阅人无数。
他只一听,就听出了季凝语中的深意所在。
“呵!夫人说笑了!侯府之中,以侯爷为尊,阖府众人皆唯侯爷马首是瞻。哪一个又敢自作主张呢?”郭青赔笑答道。
这自然是侯爷有令,小人才奉命而来。
季凝听得明白。
她在那素白的衣衫上,又定定地看了一眼,方转过头来,看着郭青。
“既然是侯爷之命,那么请郭管家回禀侯爷,就说逝者已登仙境,遗物当擅自珍存,妾身不敢冒领。”季凝欠身道。
郭青呆了呆,没想到这个不足二十岁的新夫人,竟然敢就这么把侯爷的意思给反驳了。
想到他们那位素日整治侯府是如何手段的侯爷,在听到自己转告的话之后,会是怎样的表情,郭青心里面也暗自生出了些期待来——
这位新夫人和过往的那些都不一样。
这两位若是在一处,不知会有多少好戏可看呢!
郭青心里暗笑,大有瞧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主人的笑话的意思。
他的脸上可没有任何改变:“夫人的意思是?”
“烦请郭管家将这套衣衫送回,将我的话转禀侯爷。若侯爷要治罪,还请只治妾身一人之罪,不要连累的郭管家,和府中任何人才好。”季凝道。
郭青这一次,脸上的表情抑制不住地生了变化——
他忍不住抬头打量起了季凝的脸,像是要在这张脸上,找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似的。
照理,他这样盯着主母看,实为不敬。然而他一时收不住眼神,竟然就这么看了几息。
季凝并不着恼,只是朝他微微颔首。
郭青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垂下眼睛,道了一声“是”。
这一声,应和得很有些与之前不一样的意味。
季凝细细咀嚼着他与之前的不同,捕捉到了些微这位侯府管家对自己的兴趣。
那种感兴趣,当然不涉任何男女之情,而是……他好像在研究她,和别人的不一样。
所以,“别人”是谁呢?
是这府中曾经的女主人吗?
季凝绝不敢说,她现在已经是这侯府的女主人了。
且不说她刚刚嫁过来不足一日,夫君也是刚打过一个照面的,连单独相处的机会都没有,端看她的那位夫君仿佛不近女.色的性子,还有他对仆人说的“新夫人”的这个称呼,季凝就觉得,自己要成为这侯府的女主人,任重而道远。
说不定在那个“天煞战神”常胜侯的眼里,这座府里,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女主人呢!
郭青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想了想,再次向季凝问道:“夫人可知道,侯爷将要做什么事?”
季凝一怔。
郭管家所说的,是常胜侯与阖府人都存有默契,也就是“老侯爷还是世子的时候”就留下的规矩吗?
可是,这位郭管家为什么问她这个?
难道是……要向她示好?
“侯爷要做什么?”季凝自然不会放过这个了解侯府的机会。
郭青看到那双微微张大的眸子,对这位新夫人的好感更增添了些。
他憨厚地笑了笑,和声道:“咱们府上世代将门,为国征战是常有的事……自太爷他老人家在世的时候起,便立下了这个规矩,每逢府中征战凯旋,都要大开祠堂,拜祭祖先。一则为了告慰祖先,简氏后辈没有辜负了先祖为国尽忠、保境安民的心愿;二则也是告慰祖先,后辈们都平平安安地回来了。”
季凝听得出神。
常胜侯这是凯旋之后,准备打开祠堂,行拜祭先祖之礼吗?
这正印证了季凝之前的猜想:若不是为了拜祭,何以要穿得如此素净?连府里最小的歆儿,都被装扮成了那样?
所以,那个祠堂,就是她昨夜险些误闯的吧?
为国尽忠,保境安民……
这样的心愿真是好。
若是大晋的宗室、世家、官员们,都如简氏先祖这般想,都如简铭这般做,大晋何愁内忧外患啊?
什么楚国、燕国,还有南境的小国等等,皆不在话下。
怕是大晋,早就一统天下了吧?
这么一想,季凝倒觉得,那间大祠堂内许许多多的牌位,并不那么可怕了。
那些,都是简家世世代代的忠魂啊!
“多谢郭管家告知!”季凝说着,朝郭青欠了欠身。
“不敢!”郭青慌忙侧过身去,不肯受季凝的礼。
“夫人还请尽量穿得素净些,省得惹侯爷不高兴。”郭青又道。
他紧接着笑了笑,摇头道:“不会的!那样的好消息,侯爷只会高兴,怎么还会生气呢?”
“好消息?”季凝不禁追问道。
“是啊!真真是好消息!”郭青道,“此次侯爷从出征到凯旋,不过四日,夫人以为怎么这么迅速的?”
不等季凝再问,他自顾答道:“楚国皇帝突然病重,楚军无心恋战,退去了!我大晋边境安定,可不是好消息吗!”





继母难为 第16章
郭青最后向季凝行了一礼,便带着两名侍女,并那身旧衣衫退下了。
季凝在门内,一时失神。
“姑娘?刚刚那个郭管家,不会去……去侯爷那儿告咱们的状吧?”宋嬷嬷素来胆小,担心地问道。
季凝轻轻摇头:“不会的,嬷嬷放心。”
宋嬷嬷还是不大放心,她有些被张娘子吓着了。
宋嬷嬷又自顾嘀咕了几句,见季凝不大放在心上,也只得暂且忍下。
“姑娘要不换那身素色的罗裙?”宋嬷嬷建议道。
她想的是,总归不要招惹了常胜侯,不至于在这侯府里活不下。
“嗯。”季凝点点头。
回身吩咐小桃取了自己最素的那条罗裙来,又嘱咐道:“让他们备水,我要沐浴。”
“姑娘要沐浴?”小桃不解。
“是啊!毕竟是要拜见简氏先人,沐浴是起码的礼数。”季凝道。
小桃想想也是,便退出去张罗了。
沐浴罢,小桃去处置残水,宋嬷嬷则帮着季凝梳妆。
“简素些就好。”季凝道。
第一次在常胜侯府的正式场合出现,就算是为了生存,季凝也想给简铭留下一个好印象。
装扮简素些,才是祭拜先人的应有之意。
梳妆毕,季凝对着镜中的自己左右端详了一会儿,还算满意。
她打发小桃去看前面的光景,小桃很快折回,说侯爷还未出现,只有府里的仆人们,在那位郭管家的指挥下,布置着呢。
季凝心里于是有了底。
若她猜得不错,简铭和那几个小的,也是格外注重这场仪式的,都在精心准备着。
想着自己还算不得侯府里的正经主子,季凝没有急着出去。
她忖着心中的疑问,向宋嬷嬷道:“嬷嬷听说过楚国的皇帝吗?”
宋嬷嬷正在收拾的手顿住:“姑娘怎么想起问这个?”
“方才听郭管家说,楚国皇帝突然病了,以至于楚国的兵都退了……才突然想起来问问。”季凝道。
“病得好!一命呜呼了才好呢!”宋嬷嬷哼道。
季凝挑眉。
她出门的机会不多,参加那些名门闺秀的聚会,也大多听她们说的是最近时新的妆容啊、衣衫啊,就算她们偶尔论及军政之事,也是因为谈及了某个出众的男人,她们发花痴,才议论起与那个男人有关的事,比如简铭。
关于楚国,或是别的国家,关于当世的局势,季凝基本上都是从说书先生那里听来的。
“楚国皇帝,他很老了吧?”季凝不禁问道。
宋嬷嬷到底有些年纪,便是听掌故,听得也比季凝多得多。
遂道:“听说倒不是很老,这年纪嘛,听闻和今上差不多。”
她说的,是大晋的皇帝司马志。
那就是四十多岁,不到五旬的年纪。
季凝心道。
大晋皇帝的年龄,倒不是什么秘密。
“别看年纪差不多,那楚国的皇帝,可比咱们陛下差得远了!”宋嬷嬷提到本国皇帝,很有一种“我们国家的什么都好”的朴素情感。
“楚国皇帝……很昏庸?”季凝回想着自己从说书艺人那里听到的话。
似乎,那些人说的,都是晋国如何如何强大,常胜侯如何如何勇武,却鲜少提到晋国的宿敌楚国,究竟是个怎样的国家。
“听说那个昏君,年轻的时候,也学过几年好……”宋嬷嬷翻出了不知何年何月听来的掌故。
“后来,说是因为一个女人,就突然不学好了!”宋嬷嬷鼻腔里哼了一声。
因为一个女人?
季凝心道。
她并不全信宋嬷嬷所言,但凡事没有空穴来风的,既然有这种说法,那么那个楚国皇帝,必定曾经和某个女人有过一段闻名天下的纠葛。
“这男人啊,要是好色,最要不得!”宋嬷嬷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一把拉住了季凝的手:“姑娘,有件事,你得知道!”
季凝被她惊了一跳。
宋嬷嬷像是怕她出言反驳似的,急着一股脑又道:“侯爷……侯爷有几个孩儿,姑娘你可都看到了?”
宋嬷嬷到底还是胆小,说着,便压低了声音。
“看到了。”季凝颔首。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宋嬷嬷又低声道:“不说那两个大的,单说那两个小的……姑娘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什么?
季凝的脑海里,闪过歆儿可爱的小脸儿,还有那个最小的男孩儿,被歆儿唤作“三哥”的。
那个男孩儿也是个挺可爱的小孩儿,当时看到季凝牵着歆儿的手的时候,还流露出很羡慕的眼神呢!
季凝想到小孩儿们或灵动或憨态的模样,嘴角不禁勾起。
宋嬷嬷面有古怪:“姑娘还笑得出来!”
为什么笑不出来?
季凝瞥向宋嬷嬷。
宋嬷嬷登时露出一副“你看吧,我这颗心啊,可跟姑娘你操碎了”的表情。
“我都打听过了,那个最小的,四岁;最小的男娃,也是四岁!只比那最小的大十个月!”宋嬷嬷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季凝不解。
宋嬷嬷见她表情,就知道她根本没明白自己的话。
也是,季凝的生母早已过世,季家的主母黄氏,从来当季凝是眼中钉肉中刺,莫说是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了,这么多年没把季凝折磨死,就已经是万幸了。
照理说,这种闺房事,本该由做母亲的,或是家中的女性长辈,在女儿出嫁之前悄悄地告知,尤其是大家大户里。
虽说话题羞人,可知道得多些,知道得细些,将来才不会吃亏,遇到突发的状况,也好应对不是?
宋嬷嬷这般想着,便又小声道:“主母是不是……不曾和姑娘说过……”
说过什么?
黄氏能和她说什么好话?
宋嬷嬷还这么神叨叨的。
季凝不明就里。
宋嬷嬷于是凑近了她的耳边,悄悄地说了几句。
季凝白皙的面旁,登时通红。
她摇了摇头,脸上的红热,便退不下去了。
小桃见两个人这般,又听不到她们说了什么,不由得好奇地往近跟前凑。
被宋嬷嬷挥挥手撵开:“你小孩子家家的,以后有机会知道!”
小桃噘了嘴:“瞧你老说的,我又不比姑娘小几岁,怎么就小孩子家了?”
季凝闻言,脸上更烫了。
“姑娘你怎么了?热啊?”小桃似懂非懂的。
季凝臊得慌,便又打发她出去瞧外面的情状。
小桃无法,只得悻悻地走了。
此时,屋内只有季凝和宋嬷嬷两个人。
季凝抿了抿唇,探问道:“嬷嬷的意思是,歆儿和她三哥若是同母所生,那……那侯爷就……”
她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宋嬷嬷叹了一口气:“若真是那样,那姑娘你可就命苦了!”
季凝咬唇。
她过往没有机会接触这方面的知识,听宋嬷嬷方才几句简单介绍,才知道女人生产不仅是一道大关,产后的调养更是重要。
若是做丈夫的不知疼惜妻子,新生的孩儿未满半岁便行夫妻之事,对妻子的身体是绝大的伤害。
而且,常胜侯简铭身材那般高,自幼习武、久在沙场体格又壮,如此强行……会对妻子造成怎样的伤害,可以想见。
“他……侯爷应该是明理之人……”季凝道。
她连简铭的面,都是第一次见,其实实在没有立场,为简铭辩解。
可是,第一次见面,看到简铭的第一眼,季凝便觉得,简铭是一个正人君子,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这样的人,会不疼惜妻子吗?
“姑娘你才见过几个男人?男人,有几个好东西!”宋嬷嬷越说越气。
季凝脸上又红热起来。
她一个闺阁中刚刚出嫁的女子,都不曾与夫君同房过,哪来的机会,“见过几个男人”啊?
季凝不自然地轻咳一声,道:“嬷嬷确定,歆儿和她三哥,都是同一位夫人所生吗?”
这倒蓦地把宋嬷嬷给问住了。
她呆了一呆,嘁声道:“肯定是同一个!就是因为不被疼惜,才年纪轻轻地丢了性命!”
说罢,宋嬷嬷扯紧季凝的手:“姑娘啊,你可不能走了那条路啊!”
季凝顿觉尴尬。
“那条路”的意思,是她和简铭,一年抱俩吗?
宋嬷嬷遂拉着季凝,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的闺房中事。
听得季凝脸上的热意就不曾褪去过。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夫妻之事”这么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竟然,也是一门学问?
虽然,宋嬷嬷着实絮叨了些,但季凝知道,她全然是为了自己好。
毕竟,她和简铭做那等事,是迟早的。
而那种事,从来对女子的伤害,都要远大于利益。
宋嬷嬷还意犹未尽的,小桃赶回来了。
说外面已经准备停当,郭管家悄悄提醒她,快请了季凝来,不然,等到侯爷先出现,就不好了。
季凝在心里默默记下了郭管家的好意。
看来,经过之前的那个照面,这位郭管家就算没有十分地认可她,却也不至于排斥她了。
季凝带着小桃和宋嬷嬷赶到前院的时候,歆儿已经有奶姆丫鬟簇拥着,出现在那里了。
“新阿娘!”歆儿欢叫一声,扑向了季凝。
季凝忙双手张开,迎住了她。
“新阿娘”这个称呼,怪怪的,不过歆儿这样招人疼,这些细枝末节都可以不在乎了。
“新阿娘,你身上好香!”歆儿搂着季凝的脖子,像只小猫儿似的,嗅啊嗅的。
季凝含笑,轻抚着她的脑袋。
那是刚刚沐浴过的,澡豆的气味,季凝知道。
这种澡豆,是季凝亲手配置的。
不知道简铭会不会喜欢这种味道。
季凝的脑袋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来。
她接着就被这个羞.耻的念头羞红了脸,因为她蓦地想起就在不久前,宋嬷嬷说的“那件事”。
偏偏,她一抬头,看到不远处,简铭正朝她走过来……




继母难为 第17章
之前简铭刚刚回府,季凝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穿着戎装。
那身衣衫皱巴巴的,还被季凝在心里悄悄嫌弃过。
然而现在,简铭仿佛换了一个人——
那身污突突的戎装不见了踪影,代之以一袭象牙白色的大袖衫。
腰间束浅色丝绦,丝绦勒出他劲健的腰身。
身形挺拔,肩宽背厚,标准的武将身材。
他不仅换了衣衫,而且应该沐浴过了。
季凝的脸突的一红,慌忙垂下脸去。
因为她打量简铭的时候,目光不经意间划过简铭的衣衫,刚好看到剪裁得体的大袖衫下勾勒出的,简铭分明的胸肌。
蓦地,宋嬷嬷之前教给她的那些闺中事,一股脑地涌了上来,季凝顿觉脸烫如烧。
不过,此刻可不是扭捏的时候。
季凝遂硬着头皮迎上前去,敛衽盈盈而拜:“侯爷!”
季凝方才打量简铭的时候,简铭何尝不在打量她?
看着眼前这个娉娉婷婷的女子,“美人如玉”四个字当真不枉。
素色的罗裙本就挑人,颜色越浅越是容易显得人臃肿。
可是这素色的罗裙穿在季凝的身上,分毫不见入不得眼处。
简铭的脑海中,闪过了宋玉的名句: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
简铭的脸色沉了下去。
“嫣然一笑”之后是什么?
惑阳城,迷下蔡……
简铭暗自深吸一口气。
他可不是阳城、下蔡那些会为美色迷了心智的男子!
稳了稳心神,简铭面色如常地走上前几步,虚虚扶了季凝:“在府中,不必行这些虚礼数。”
话一出口,简铭皱了皱眉。
这不是他第一次对季凝说,不必这些虚礼数云云。
倒不是他如何地不在意礼数,而是……简铭自问不是口拙之人,怎么只见了这个季氏两面,言语就这般匮乏了?
这个兆头,可不好!
两个人因为离得近了,季凝身上淡淡的新沐浴的气息,便自然而然地飘入了简铭的鼻端。
简铭面有微诧,眼中更有难得的异样划过。
“你沐浴过了?”他问道。
季凝颔首:“听闻侯爷要开祠堂祭奠先人,妾身不敢不恭敬侍奉。”
简铭闻言,一双锐眸落在季凝的脸上,细细地盯了一会儿。
季凝微垂着眼睛,硬着头皮迎接他的盯视。
她能感觉得到,简铭在探究她。
她必得承受得住简铭的探究,让简铭清楚地看到,她想要在这侯府中好生过活的诚意,以后的日子里,简铭才会给予她该有的信任。
“你有心了。”简铭盯了季凝良久,终道。
1...56789...46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