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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身与伪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云冲默
柯余声挑挑眉。
小金跺跺脚,憋红了脸,当着外人也不争辩,直接气跑了。
林姨赔着笑,把水推过来,“见笑,见笑,都是乡下姑娘,不懂事。”
谢尽华微微皱眉,说道:“先别让三姑带小金走,我两个这不是来了吗,回头可以带她去见见世面。过几天吧,我们准备多留几天,有空我还会来找小金聊天,看她想干什么,说不定我有认识的人可以引荐。”
“哟,那她还真是幸运。”林姨堆着笑,柯余声在边上瞅着,总能想到古代的老鸨子。
“哎对了,晚上在这边吃饭,和孩子们一起聊聊?”
谢尽华摇摇头,“晚饭就不吃了,不麻烦您,我这次回来,还有点人要见。跟您聊天很愉快,过段时间,我们还会来。”
谢尽华干脆利落地鞠个躬,带柯余声往村里走。
“抚养感谢金?分明是货款吧!”柯余声经常看新闻,对很多拐骗的套路都熟悉,听了林姨叨叨咕咕的话,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心里早就憋不住了,“难道这个村子普遍对人口买卖习以为常?”
“贫穷落后,可能之前大家都一样,可能我也曾以为这是常态……应该是……高考前,那回和谢叔聊天,后来去外面看看,才知道这是犯罪。只不过我对女生没有兴趣,所以……可能没太注意过这类事情。那段时间拐儿童的没那么嚣张,又有福利院给遮风挡雨,我才能不被继承别人家的香火吧。”谢尽华揉着直突突的太阳穴,脑仁疼。
“她说村里女孩子读书的情况,她光想着说读书没用,却没想过为什么。”柯余声虽然没上几年学,却从来不认可“读书无用论”。
谢尽华苦笑:“无可救药,对吧。”
“幸好你早就离开了这里。”柯余声不置可否,手指碰碰谢尽华的手背,安慰他。
“或许吧。”谢尽华的眸光略微黯淡,“刚刚我特地提了小金。如果有机会,我希望这个还有反抗意识的孩子能跟我们去外面看看,而不是任她被命运摆弄。”
“嗯。我们接下来找谁?”
“村主任。不过在此之前,咱两个悄默声地在村里走走。”
谢尽华拉着柯余声,专在人多的地方绕了两圈。
被凝视的感觉并不太好。它不像专家研讨中的焦点那么夺人耳目,而是被暗处的一双双眼睛怀疑地盯着,不怀好意地打量着,你却不能拒绝,甚至找不到人群中的源头。自己就像是大海上的孤舟,漂浮不定。
坐门口没怎么见过外人的老太太,墙边的闲散青年,坐在店铺门口没活干到处乱看的小伙子,还有好奇的小孩子,打量着,感叹着,议论着。柯余声是脸皮厚,但不舒服的感觉并不会因为他脸皮厚就消失。
他知道,这是谢尽华在散布消息。
——村里新来了两个人,有一个姑娘特别温婉美貌。





隐身与伪装 踩点儿
村主任老张叫张远志,在瓦燕子村任职有二三十年了,待人总是笑呵呵的,没什么脾气,他个头不高,戴副老花镜,总穿着洗掉色的中山装,模样很文气。他当年是个知青,因为结了婚,也就留在这小村里了。
谢尽华找上门的时候,他正在小院子里破旧的藤制躺椅上,端着极具年代特色的搪瓷杯,举着报纸,惬意地喝茶看报。
“哟,这是哪位,看着挺眼熟。”张远志眯着眼睛,从老花镜上头朝俩人瞅,到底是日理万机,想了半天,没能把十好几年前的人对上号。
“我是尽华,谢尽华。我回来看看大家。”谢尽华温言道,忽而变戏法似的,从大衣里摸出一包巴掌大的礼品茶饼,恭恭敬敬地递过去,“挺长时间没见,这回回来,给您带了点茶叶。”
柯余声偷眼一瞧,嚯,齐山云雾,挺有名的茶,应该挺贵重的。
张远志恍然大悟,从躺椅上跳起来,接过茶饼。
“哦……尽华……啊!第一个考上警校的那个吧!你太客气了!十几年没见了,都快认不出了。这是……”
任谁都得来问一嘴。
“我女朋友,想来这边支教。”谢尽华临时加了条设定,他发觉张远志的神色在听到“支教”时,似乎有些微妙。
“哟,真是好孩子啊……”
谢尽华并未说透,又和他聊了几句家常,这才继续问道:“我找您,还想问您点事。一路走过来,感觉咱们村的人是……都出去打工了吗?比之前少很多。”
“有,近些年好多都出去打工了,或者也有女娃嫁人了。之前讲计划生育,有的家不干,超生了就把头胎的女娃送人送福利院,林姨那就多养了不少小女孩,你才觉得人多姑娘多,那时候你还得分心帮着照顾……后来你上学去,有人来给孩子们介绍工作,带出去见世面,你林姨就轻松多了。”
谢尽华默默记下,这说法与林姨所说皆吻合,又问:“这样……怪不得。张叔,我想问问我们这有没有灵异故事?我和个写小说的朋友打了赌,可我这没故事讲了,顺道来取个材,才突然问起这事。”
“有咧,老人自尽的可多,但不许往外讲,都偷着办丧。还有悬案,但也是不让讲的。外头来的,追来的,还有村里面往外跑的……唉,尽华,你那年是报了警校,觉得咋样?咱今年这有个孩子上了镇里中学,成绩还不错,估计能考大学。”
“那挺好,考大学能见世面的。不过我也没做警察,在外面做生意,才碰着阿宁。我们阿宁嗓子发炎,说不出话,还非要跟来我家乡看看。”
“我说也是,做警察吃力不讨好的,还是做生意有头有脸,能赚大钱,年轻好享受,老了也治得起病。唉,都挺好,挺好。妹妹,可别嫌弃我们村穷,大家都很热情,当成自己家!”张远志一拍脑子,从屋门口的小盒子里摸出一张皱皱巴巴的方子,“妹妹,这是隔壁村姚老大夫留下的泡水治嗓子的方,我喝过,挺好使,你可以留一下,回头去抓药喝喝看。”
柯余声点头哈腰地接过来,掏手机拍下药方,戏精附体,笑得真诚无比。
“说到中学……志愿者也经常来?”
张远志一怔,“少了,自从出了那事儿,唉。不过还是有一家基金会,组织者是县城出去发展起来的,还愿意带人来帮扶。”
“后来有什么进展吗?”谢尽华有意发问。
“没有没有。”张远志连忙反驳,眼睛微微往下看。这是心虚啊——谢尽华根本没问志愿者的事儿。
“那附近有没有驴友爬山出事?”谢尽华早就查过新闻,顺口问了这事。
“哟,还真有,前段时间有两个人爬野山,赶上下雨,滑下山摔死了……”张远志精神一振,絮絮叨叨地讲了些细节,感慨道,“唉,你要的悬案有素材了。他们身边不远,还发现了第三个人的白骨,都说是那两个人上辈子的冤孽哩。”
“白骨?”
“嗯,挺多年了吧,给入土为安了。就埋在乱坟岗山沟沟水边上那里……喂,你不会觉得是那个志愿者吧?”张远志兴致勃勃地讲着,看谢尽华神色微微凝重,突然意识到不太对劲。
“张叔,带我去看看吧。”谢尽华换上一副恳求的模样,“就看看。”
张远志犹豫了,架不住那真诚的眼神,另外又拿人手短,只得劝说道:“带你看可以,不过村里安分这么多年啦,有的事该过去就过去,不然真没完了。那里经常闹鬼,阴气太重,带着姑娘呢就别去了。”
“没事,我女朋友火气旺,都上火嗓子发炎了,而且不是有两个男人么。”谢尽华拍拍柯余声肩膀。
张远志想了想,看他俩也不像危险人物,又不是警察,自己也没啥事,闲得慌,就说道:“好吧,我也去陪你们遛个弯,带你们看看村子的新变化。”
不过这俩人可没兴趣听什么新变化,无非就是哪家又盖起了二层的小洋房,哪家猪圈升级了,山上能收到两格4g信号,谢尽华只是听着应和着,目光敏锐,仔细搜寻线索,打量着旁边的路。
路到尽头一拐弯就算进了山里。树林里湿乎乎的,还有条小溪,石头上生着青苔。张远志指了指前头,“不远,趁天还亮着,看一眼就回去吧。我带了朱砂佩驱邪,可别沾上什么不干净的。”
谢尽华笑笑:“我也想到了,带了些辟邪的现代物品,和朱砂差不多。”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朱红色的粉末,晃了晃。
柯余声眨着大眼睛,差点问出声:你这口袋挺能装啊,装茶饼送礼就罢了,居然还有辟邪的?
走到了地方,那儿光有个小土堆,一看就是草草埋葬的,也没压实,上头倒长了些野花野草。
一阵黏答答腥乎乎的山风吹过,柯余声禁不住打个哆嗦,顺势抱住谢尽华的胳膊。谢尽华自然而然搂着他,“没事,我在。”
张远志瞥见,不由感叹:这俩人感情真不错,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那时我们在夕阳下奔跑……
“关于这个,有记录或者检验白骨吗?”
“没有,骨头就在这里。警察来之前,发现尸体的老齐就给顺手埋葬了,反正没什么可查的,入土为安,阿弥陀佛。”张远志咳嗽一声,双手合十,像模像样地祈祷了几句。
谢尽华左右看看,把装粉末的口袋打开,指尖蘸了些,在柯余声额头和自己额头上点了点,封口的时候手微微一抖,不小心撒出一些。他掸掸衣服上的粉末,又悄悄在旁边半人高的石头上蹭了蹭手。
“多谢张叔。”
瞧见两个小年轻眉间点着“朱砂”,张远志不由笑道:“朱砂开慧又辟邪,百鬼不侵。你俩着模样真是天生一对,金童玉女。”
“过奖了。”谢尽华微微一笑,“我们回村子吧。我等下还要去拜访个朋友,张叔,今天真是麻烦您了。”
“一个村的,客气啥!有空还来啊,回头我让娟儿给你们做点农家菜,招待招待!”张远志还挺客气。
离开山里,谢尽华的脸色不太好。并不是因为吹风着了湿寒,而是今天碰到的人听到的话,让他心里头不太舒服。
他轻轻擦去两个人额头上的“朱砂”,“柯婉宁”眨着凤眼,乖乖地由他擦。
“你能感觉到,这边重男轻女,金钱至上,隐瞒事实的风气很重。穷地方消息闭塞,一代一代的观念传下来,法律意识淡薄,在城里生活一段时间,回头看看也挺可怕的。”
“如果做全面调查,可能会收集到……骇人听闻的数字。”柯余声手指摸了摸眉心,好奇地发现,握成拳头的一小团黑暗中泛着幽幽红光——这是荧光粉?
谢尽华叹气道:“我突然有些理解那些网上地图炮的喷子了。”
“都说是喷子了,总而言之那还是以偏概全者的戾气,谢先生可别太善良啦。”柯余声忍不住拉过谢尽华的手十指相扣,“也许有的地方做错事的人多,他们有的是不知道对错,有的是互相影响的风俗,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在可以选择的时候,选择犯错。”
他的手有些凉。
“嗯。现实总是让人绝望,而我们也将在绝望中苏醒,经历过苦难的人,才知道温暖弥足珍贵……刚刚张叔提到了老齐,如果是那个老齐,应该是以前村里的猎户。这边……我想起来我小时候来过。好像是我妈带着我来过,又被一群人架回去……我爸似乎到这边采药什么的,可他又没什么文化……我也不记得是为什么,总之不是什么好事。”谢尽华摇摇头,眸子晦暗些许。
“或许因为这里是乱葬岗。死了人也很正常,死去的人也带不走身外之物。我觉得那里……确实温度很低。”柯余声又打个哆嗦,把外套紧了紧,不打算随意揣测下去,“所以,接下来要拜访谁?”
“从这个人口中,应该可以打听到一些我不了解的旧事。先前秦青兰失踪,始终有两个嫌疑人。据说她失踪前有和村子里外号贝老头的人接触过,好像有些不愉快。那个人暂时找不到去向,我当时也不太熟。还有一个是和她一起来的男友郭祥宇。”
“哦?好像听过这个名字。”柯余声歪歪脑袋。
“是前段时间和女明星结婚的那个企业家。那个明星,长得挺像秦青兰的——我觉得郭祥宇没有动机,表现也合乎情理。我想到有个认识的同学,虽然一直没怎么联系,但是……还是找他问问吧。”
“为什么找他呢?”
“他小我三年,因为家里没人管,五岁就被送进来学校,学习一般般,在村子里走动得倒比较多。我偶尔会带带他学习,他有时候也会来福利院找我玩。后来他没上高中,去了技校,然后到外面闯荡,根据我委托的修房子的人说,应该已经回来了。根据我的记忆,他为人还可以,至少和我相处还算愉快。我们可以请他吃个饭。”
说着,谢尽华就去旁边的饭店里打听这位朋友的住处。反正村子小,谁家发生了什么,周围邻居都知道,打听个人嘛,很简单。
面积不大的小卖部里头,染了一头黄毛的郑辉打了个哈欠,趴在玻璃柜台上,举着手机玩神庙逃亡。
看着没跑多少就摔下去的角色,郑辉哀怨地丢下手机,打个哈欠,顺手拿了一瓶可乐拧开,咕嘟咕嘟地喝了两口,打个嗝,远远看见有两个人溜达着过来,也没太在意。
“阿辉。”
郑辉稍稍抬头,视线迎向声音的来处。
这副面孔有点眼熟。
“谢尽华,还记得我吗?”
来人自报家门,郑辉脑子里呼地闪过一个青涩的青年形象——对上号了!
“哎哟,是谢大哥!”
郑辉喜出望外,三步并作两步,冲出小卖部。
“华哥!好多年没见了吧!老婆也有了?”郑辉看起来三四十岁,个头有一米七,身材微微发福,皮肤是小麦色的,小眼睛塌鼻梁,说话速度极快,口音又比吴姨、林姨、老张重得多,柯余声听着有点费劲,没反应过来,显得呆呆的。
谢尽华摸摸小呆瓜的手,“还不是老婆,婉宁是我女朋友。但她最近嗓子不太好,不能说话,见谅。”
“我嘴没把门,嗨,人妹子长得好看,你好好养着人家!”郑辉连忙捂捂嘴,露出歉意的模样。
“嗯。她想支教来,我就提前带她来看看。”
听闻此言,郑辉顿时目光闪烁,似乎不知心里话当讲不当讲,忽而眉头一松,叹口气道:“朋友妻不可欺,我还是劝妹子你……别来我们这小地方支教。”




隐身与伪装 叙旧
听出点儿苗头,谢尽华一副紧张的模样,连忙追问:“这话怎么讲?其实我也老劝她,到山区支教太累。”
郑辉微微摇头,又抿抿嘴唇,才道:“不光是累,这边环境不好,之前不也出过事么。青兰姐他们,你懂的。”
“辉,什么情况,讲讲……咱先去找个地方,吃饭,我掏钱。”谢尽华故技重施,请人送点礼吃个饭,人就不好意思不说了嘛。真要碰见厚脸皮的,他也不是没招。
郑辉没客套,把捂热乎的手机揣进兜里,指指旁边的小饭店。
“哟,谢哥客气!我也不套近乎,就去老韩那吧,团团圆圆吃饺子!”
团圆饺子。他们人是回来了,可总有些人回不来。
三人入座,点过三鲜和猪肉白菜的水饺,谢尽华又要了两瓶啤酒,推给郑辉一瓶。对,没有柯余声的份儿——我们的婉宁姑娘还是别喝酒的好。别露出那种哀怨的眼神嘛,温婉宁静如美艳的花儿,是不可以抽烟喝酒的。
“嘿,老韩其实比咱们小,显得老气,你可能都不太记得,韩铎,许年昌曾经的小弟,后来,一拳打掉了许年昌的牙,也就不跟着他混了。说来奇怪,许年昌这脾气,却也没怎么追着他闹事。”
“许年昌?”谢尽华一怔。
“就庆哥他儿子,啊,那不是……你爸委托许庆,才娶了你妈。而且当年……许年昌也欺负过你……咳。”郑辉说着这话,特地瞅了瞅柯余声的脸色。在女孩子面前揭他男人的过去,不厚道。
“欺负?”谢尽华感觉脑壳发胀,他对这个名字的印象几乎是无,但郑辉的反应让他不由自主喉咙发涩。似乎有什么被遗忘的,像是黑暗的种子,开始一下下地试探着,细密的根须早已深入土壤,想要把一切揪出来,便是牵扯着早已凝固的伤疤,似乎有什么在隐隐作痛。
郑辉犹犹豫豫的。
柯余声在桌子底下抓住谢尽华的手,面上只是看着他笑。
“说吧,没事的。”谢尽华沉下心,回握住那温暖的手。
“咳,许年昌年纪不大,和他爸一样胆子大。听说他原本有弟弟妹妹,后来被他嫉妒,也不知是送人了还是扔了。大概初中时候吧,他和一帮混混,还有吴家大儿子,把几个成绩还算不错的学生抓到墙边,要他们脱裤子,开下流玩笑……现在有姑娘瞧着,我也不好说。”郑辉干笑着,“华哥那时候眉清目秀的,就有个太妹看上你了,你对她不屑一顾,她就指名抓了你来羞辱。”
谢尽华脸色微微发白。
原来……曾经有这种事?
“那时候,你呢?”他沉默片刻,轻声问着。
“我们都一样,能及格的都算是好学生。谢哥,那时候你还护着我呢,不让我出来,我才没被他们抓去,所以我呢,愿意给你提个醒。”
谢尽华目光稍稍回暖。如果郑辉说的是真的,他还算好,知恩图报。
热气腾腾的饺子上了桌,谢尽华让郑辉先下筷子,这边柯余声赶紧给他亲爱的夹去两个饺子。可惜没有芹菜饺子啊……柯余声轻轻笑着,被谢尽华瞟上一眼:这梗真过不去了。
“咱村的几个混混,还有老混混家的小混混,总对妹子动手动脚,又偷鸡摸狗。那时候村里头怨声载道,大老张看不过去,找人抓了几天,村民一路丢着石头子,把人扭送到派出所才消停。那时候你就知道学习,没跟我们好事的出去围观。高中那会儿,青兰姐长得好看,村东的老妖怪还往她宿舍送信,托咱们小孩给她送信,就总邀请她晚上去他家。他托过我,我那时候也傻乎乎,他给我一块钱,我就转交了。估计青兰啊,是不堪其扰才跑的,路上碰着谁出了事。但老妖怪都死了十多年,谁知道呢!”郑辉咽下口中的饺子,模仿着老妖怪凶恶的眼神看柯余声,“老妖怪是个姓贝的老头子,传言他是杀人犯,有过七八个女人,但没有证据就没法抓!他是得了毒疮死的,尸体烂了才被发现。都说啊,是他自作自受!”
被盯得“浑身发冷”的柯余声故意往谢尽华身后躲,像是听了个可怕的鬼故事。
看见妹子的反应,郑辉呵呵笑道:“所以啊,好好跟着我们谢哥,别整支教,理想没命重啊。更何况,总有人来教孩子们。女孩子还是做自己该做的,比较好。”
谢尽华沉默片刻,“若是人人都这样想呢?”
郑辉耸耸肩,“没法说。总之呢,为了安全,支教也别来这,除非跟谢哥一起。唉,对了谢哥,你在哪个城市?在b市?”
“隔壁。b市物价太高,做三五年生意,卫生间都买不起。”谢尽华顺着回了句,郑辉就开始絮絮叨叨起来
“对了,不去大城市,二线呆着那也不错。唉,实不相瞒,当年我学了金工,刚出去北漂,雄心壮志的,结果到那就被骗了,只能住桥底下,冬天冻得不行,认识了几个好心人,半个老乡,找不到活就一块捡垃圾。大城市捡垃圾也拉帮结伙的,还捡来不少钱,但过得是真臭真脏,一帮臭男人住桥底下,还得守着满裤兜的票子。我就觉得啊,我果然不是大城市的人……看那些白领精英,开豪车,坐飞机,蹦迪,那些事和我无关。但捡垃圾这些钱,已经够我在这儿活一辈子,娶老婆养孩子,开家店,都整挺好。你可别往外传啊,我对外都说我是给人家造精密件儿得了重用才衣锦还乡。你知道我要脸的。”
谢尽华只是礼貌地听,没有打断故人的肺腑之言。毕竟他不容易,小地方出身,若没什么长处,很难有所建树。能赚点钱回来,只要不违法,能带着钱回来度日也必然是经历了一遭。
“谢哥,抽烟不?”郑辉突然问道。
“她不喜欢我抽烟。”
郑辉一拍大腿:“以前你是好学生,不抽烟,听这意思还是会的?不过为了妹子能戒烟,不愧是谢哥!”
谢尽华瞧着往嘴里塞饺子的柯余声。是呗,这家伙时不时劝我不要复吸……也就执行任务时来两根,这事儿没瘾,还不如跟他耍嘴皮子有趣。
郑辉跟他熟络了,唠唠叨叨大半个小时,一瓶酒不够,又要来好几瓶,说说那谁去酒店做大堂经理,那谁考了专升本去外头了,吴家儿子打架被拘了三天,感慨一下自家爹妈身子康健,不像有些家照顾不过来结果久病床前无孝子,居然放任他们跳河上吊,又问问谢尽华的工作,连连说不当警察好不然多危险,跑过两趟厕所,然后都开始大着舌头说胡话了。
趁着吃喝一通,谢尽华旁敲侧击着,从可劲儿喷口水的郑辉嘴里问出些东西:关于三姑手底下有个叫甜新的小姑娘,帮着她招揽人,她男人是个猥琐的小伙子,姓朱,她还有个兄弟“小义”,是这个音,不过据说不是好写的字。谈到之前上电视的人贩子梅姐,郑辉连连拍大腿。“我还老奇怪,有什么工作老招女孩子,你这一提,这梅姐三姑别是一家的!哎哟,咱们这村里本来就男人多,还把小姑娘骗走了,去哪讨老婆哦,只能托他们从外面找来。嗝!”
“辉,你喝醉了。”谢尽华见郑辉脸色通红,觉得不能再任他喝下去了——虽然也就十瓶,搁一些北方老大哥那才开场,但不是所有人都酒量好。
郑辉有点神志不清,怕是再喝下去会人事不省。谢尽华赶紧付了钱,把人连拉带拽回去,等他妻子儿子回来,把他家门关好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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