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身与伪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云冲默
听郑辉嘚吧得人耳朵长茧,又闹了这么一出,柯余声也只有感叹几句:有的人单纯活着就需要竭尽全力,有的人并非出于恶意,潜意识里的观念却在迫使他伤害。
“柯婉宁”在没人的地方肆意地舒活筋骨,终于可以不受束缚,他一瞬间松懈下来,放松地扭着脖子和身体,关节发出咔咔的脆响。
“该锻炼了。”谢尽华轻笑。
“谢先生,接下来去哪儿?”
谢尽华扬起下巴,“走,回家拿家伙事,盗墓去。”
“真盗啊?”柯余声后脖颈子凉嗖嗖的。
“那白骨没准是物证。既然老张不老实不肯说,我也没白在警局和法医那熏陶这么久,死马当活马医,请出来试试看。”
柯余声撇撇嘴,“虽然我不反对,我还无神论,但回头我真得去找个庙拜拜。”
“顺便求个国泰民安,世界和平吧。”这样,我们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失业,享受生活了啊。
“神一定会让我换个愿望的……”
临进院前,谢尽华谨慎地观察一圈才进屋。把箱子掏空,将其他东西塞进床板下带机关的夹层——这是他为回来调查,特地定制的一张床。
“真会有人进来?”
“说不定。咱们势单力孤,看起来好欺负,又惹人馋。”人能丑恶到什么份,从来只有想不到。
谢尽华的箱子是百宝箱,手电铲子镊子手套之类的工具一应俱全,仿佛早就预料到有用到的时候。也是,这么多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再见到,估计就用得上这些。
天已经黑下来了。
俩人打着手电,小心翼翼地往山里走,中间差点惊醒了某家的狗,好在汪汪了两声也就停下,没人出来看。
越往外头走越黑,没人住这边,连昏暗的路灯也没了。
偏偏在此时,他们听见了刺耳的女人的尖叫——距离他们不远,突如其来,惊恐至极。
在这暗夜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谢尽华双眉一凛:“那边的路是……村小!”
隐身与伪装 路见不平
那条路通往瓦燕子村中心小学,都是土路,道旁只有煞白的路灯闪个不停,杂草粗糙的叶片映着稀疏的光,颇有鬼片的效果。
不是鬼片,却发生着见了鬼的事儿。
路灯下面,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紧紧抱着书本,恐惧地躲开旁边桀桀怪笑的男人,又警惕地看向斜前方的两个男人,六神无主,不知所措。
他旁边的男人模样就不怎么憨厚老实,声音粗得像大颗粒的砂纸。
“这么晚还去辅导孩子功课,真是人美心善,真想让人好好疼妹妹。你以为我真的会护送你吗?哎,刚刚一把摸上去真软!是极品啊!不如你嫁我们村来,过安定日子!跟老鸟可比城里的小年轻爽多了!”
那个姑娘应该是来支教的姑娘,戴着圆框眼镜,和柯婉宁应该是同一类人,看起来柔柔弱弱瘦瘦小小,但身材玲珑,更女性化得多。她阅历尚浅,哪里见过这无耻阵仗?
她颤巍巍退到路灯边上,靠着晃悠悠生了锈的铁柱子,仿佛找到点力量,鼓足勇气叫嚷道:“你们要干什么!别过来!”又哪能掩饰住内心无穷的恐惧?她几乎要抖成筛子,这叫嚷也和蚊子叫似的,弄不出什么波澜。
“大城市的姑娘是真漂亮,还温柔善良,光做我傻儿子媳妇真亏了,不如做我们兄弟的老婆……啊哈哈,当然是大哥您先来!看这雪白的可爱的小脸,嘿嘿!”
这污言秽语真是让人忍不住埋藏在内心深处,这股子揍人的冲动。
“咳。”原本隐身于黑暗中,目睹了这一切的谢尽华没有选择沉默。
三个男人中的两个都不由自主转过头来看。
他们看见了面无表情的谢尽华,自然也看到了他身后的长发美女。
“哟,又来一个……嗯?后面的姑娘更好看。是不是下午见到过,在村里走过的?”
“嗯嗯!看起来是!比这个还好看!”旁边的人连忙接茬。
另外一个没转头的,只是痴呆地傻笑:“嘿嘿,老婆,娶老婆!”
看清那三个人心怀不轨还恬不知耻的模样,柯余声不禁做出口型,低声骂了句脏话。
“他是我的人。”谢尽华沉声道,语气笃定且强硬。
“兄弟,都是一个村儿的,村里光棍儿越来越多,你就当做慈善,解决社会治安问题,顶多给俩钱儿对付,你看着,又差不了一块肉。现在狼多肉少,没法子。这用完了,还得赚钱用,难着呢。”
听见这话,小姑娘吓得摔坐在路灯杆子前面,不住发抖,怀里的书本撒了一地。
这真正是把人当做了泄欲的工具,还为自己的无耻加上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柯余声的手捏得咔咔作响。
围堵小姑娘的是三个村里的男性,一个青年,两个中年,前者看着傻愣愣的,跟着旁边和他有点像的中年人笑,那个脸上笑出褶子的中年人看了看旁边的人,得到旨意似的,吊儿郎当地往柯余声的方向走来。
“你去。”柯余声向小姑娘挑挑下巴,用彼此能听见的声音对谢尽华说,自己轻轻咳嗽着,微微退后半步,看起来很虚弱很害怕。这可好,病殃殃的柔弱美人露出娇羞姿态!过来的中年人舔舔嘴唇,自信满满这姑娘被他握在掌中,甚至还对他有好感,看起来朴实的笑埋藏着深深的邪恶。
谢尽华微微点头,插着兜走向那姑娘。
那姑娘吓坏了,以为来人和那些流氓是一伙的,颤颤巍巍地要摸手机,手机却滑掉在地。她语无伦次地喊着“别过来”,手里拿着没什么攻击力的教鞭护在身前打来打去,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无助得像一只刚出生的猫。
“你们这么玩,没意思。”谢尽华用一种痞气的声音,带着略略蹩脚的口音说。
“外乡回来的?”那中年人挑挑眉,“那你挺行!是庆哥的人?”
“我想跟庆哥见个面,帮忙脱货。”谢尽华摇摇头,麻利地从里衣口袋里摸出根烟递给中年人。
“上道!先把这女娃收了,调/教好,给兄弟的儿续续香火,生下来后代,再找庆哥儿子脱货。”中年男人以为好事将近,完全不去思考事情为何轻而易举,只是喜滋滋地接过烟,等着谢尽华给他点——猛然腹部一阵剧痛,脖颈也受到重击,他瞬间两眼昏花,人事不省。
谢尽华迅速制服住中年男人,抬脚把那青年人也踢到在地,从他身后反摁住双手,补上一手刀——他算是练家子,打晕人并不难。
另一边柯余声也有了动作:虎虎生风飞起一脚,专叫人断子绝孙。
“啊”的一声惨嚎戛然而止。柯余声伸进自己领子,把热乎乎的海绵垫拽出来,通通塞进那人嘴里,机智!
“操,过分了啊。老子有对象了,就凭你?顶他半片小手指甲盖?你在想peach!”柯余声骂了几句,扇了他一巴掌,踩着那人脑袋,转问谢尽华,“怎么处理?一个看是个傻的,一个看是精的,估计没话问,不好整,你先来审这个……”
突然看见小姑娘还目瞪口呆地瘫坐着,柯余声赶忙跟她解释:“哎,姑娘你别怕,我俩不是变态。你赶紧回宿舍吧,进屋好好查查床底下和窗户,把门锁好,省得这帮家伙贼心不死,还有人骚扰。”
小姑娘还有点懵,几秒钟之后才反应过来,那人是男扮女装,和另一个男人救了自己。
“啊……谢谢两位大哥救命之恩!我……呜!我是第一次来支教,宿舍就在边上,我……我这就回去!下次一定好好感谢两位大哥!”她捡起手机,手忙脚乱地指着远处的灯火,大概有三五百米的距离。
“我送她到宿舍……得亲眼看见你进去,看见你和室友报平安才算话。他会功夫,能坚持一会儿……哥,帮我弄住他,我马上就回来。”柯余声凝视着未知的黑暗,忽而把脚底下哼哼唧唧的人拜托给谢尽华,向姑娘说,“你放心,我就跟在你十米外,除非遇到危险,我不会再接近。害怕的话,和我聊聊天也行。”
柯余声的声音颇为温和,神色很正经,再加上那张貌美如花的脸,让人很难不信服。
谢尽华点点头,从倒地不起的青年人身上下来,自柯余声那接过中年人努力挣扎的双手。
柯余声一路护送小姑娘,两个人都打着手机的手电。惨白的光照亮着脚下的路——有些坑坑洼洼,投在上面的两束灯光却让人安心不少。
“回去记得也提醒一下你室友,不要再一个人晚上出来,身上带上辣椒喷雾,小刀之类的,硬气一点,真有坏人就挥两下,他们实际也怂,喷雾要是有风就别用了……”柯余声回想着自己了解的案件,苦口婆心地建议着。
女孩原本沉默的听着,走了几步,突然开始哽咽道:“可……为什么……要我们来做那么多事?我只是想保研啊,积累志愿时长,我也在认真教孩子们,可我们连最基本的安全都不能被保证吗?”
“因为……没有什么能保护得了所有人,但我们又不能放弃保护每一个人,更不能放弃保护自己。在慢慢改变这个世界之前,我们都要尽己所能,好好活下去。为了能看到这个世界变得更好,为了去改变现状。”柯余声只思考了几秒钟,轻轻叹口气,“我……不像你们,我几乎没上过学,但我知道人都要伪装自己,给自己戴上镣铐去约束,天性不是理由,这是城市与社会教给我的。可这些人呢?没人,也没制度去教他们,活得只留下野兽的原始欲望与根深蒂固的陈旧观念。但他们的孩子天性本善,还是可以擦擦涂涂的白纸——我一直觉得,教育很伟大,你们也很勇敢,是引路者,我想保护好这样的光。即使……我生于黑暗。”
小姑娘有点惊讶,不由得放慢脚步,回头看他,眼神里似乎闪着微光。
“不要停下,快回去。我还得接应我家那位。”柯余声见状,只是笑笑,脚步跟着放慢,坚守着之前的承诺。
“谢谢你……”小姑娘匆匆抹抹眼睛。她快速赶了几步,进到宿舍里头和室友解释事由。
宿舍里点着暖黄色的灯,就像是初升的太阳,虽然并没有正午的那么明亮,却暖得让人不舍的离开。这是打破黑夜的阳光,如黎明之希望。
门里走出来三个女生,在门口共同招招手,连连喊着“谢谢”,示意宿舍里没事,柯余声这才转身跑回去找谢尽华。
他打着灯,冲进漫无边际的黑暗。
他迫不及待地要去找谢先生。留他和三个罪犯在一起,果然还是不放心。虽然自己没什么战力,但只有亲爱的在身边,他才能真正感到安心。只要……自己不拖后腿。
当柯余声跑回去,却看到谢尽华先前扮演“文哥”时才会有的形象:谢尽华半蹲在男人身边,用力地把男人的脑袋往土里摁,几乎要把那坚硬的脑壳压碎,让碎骨和腐臭的血液、脑浆,与贫瘠的土地融为一体。
凶神恶煞的模样仿佛邪神附体。
他的眼中燃着愤怒的火焰,手背上凸起着几条青筋,质问的口气宛若冰冷的剔骨尖刀,几乎要戳他百八十个窟窿,随后削筋磨骨。
柯余声见过情感失控的谢尽华,但不是这种失控。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形容,大概是……黑化。这般可怖的模样,就连柯余声的思维也在刹那间停滞。他见过凶残的凶手杀人,却不曾想过自己最心爱的人居然也会露出这种表情!
“哥!”柯余声忍住了叫他谢先生的冲动——他可不想把他俩的信息透露给这个恶人。
长睫微动,谢尽华屏息凝神,平静心情,轻轻哼了一声。他手下的男人终于可以呼吸,上气不接下气地疾喘,泪流满面,他的脸是紫红色的,混合着脏兮兮的泥土与杂草,恰似劣质的浓妆淡抹,显得滑稽可笑。
隐身与伪装 暴力审讯
谢尽华见柯余声回来,顺手给那人打晕过去,又变脸似的,换回往日那副淡然神情,嘴角还带着恬淡的笑意,问:“安全送回去了?”
柯余声摸摸鼻子,身上有点凉嗖嗖的,嘶,难道世上真的有鬼,还在对他吹气?
“嗯。那,你这边怎么样?”
“审了几句。一会用他们带人来的三轮,拿上咱们的箱子,先去个地方,把他们关起来。”
“你,你想非法拘禁他们?”柯余声一怔。谢尽华今晚的表现真是让他惊讶,让他有些害怕,谢先生会不会在哪天真的变成这样的人?似乎只是一念之差,从温暖的烛火,变成无边的泥沼?
“非法拘禁就非法拘禁,他们做了这档子事,专和稀泥的老张肯定怂得不敢抓他们。除非……志愿者那有个靠山,或者给他们施压,给他们激励,否则这一系列问题无解。今天咱们路过村尾老房子那边,没人,我知道底下有地窖,暂时把他们塞里面,堵住嘴,锁上门,然后……我们去挖坟。”谢尽华面不改色,言辞犀利,决定采用雷霆手段。
柯余声咽口唾沫,“谢先生,你都问出什么了?”
柯余声这边嘴上犹疑地问着,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帮着他搬人上车,做他的同伙一路走到黑。当然,他也相信谢尽华不会真的丧失理智,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问到不少。”谢尽华舔舔嘴唇,目光锐利,回忆起刚才的一幕幕——
“说,名字。”
中年男人的双手被绳索一类紧紧系在身后,紧绷着身子趴在地上,脖子被人压得快断了,喘气都像是苟延残喘,发出沙哑的异常响动。
脖子上的痛楚似乎又强了一分。
“谢,谢乙……”他勉强吐出几个字,脑瓜子嗡嗡的。这是他头一次这么尴尬地,用这种屈辱姿势说出自己的名字。
“他们都是你什么人?”
大概因为刚刚回应得快,脖子上的压力没那么紧了。
“他是……我大哥,和我儿子!”谢乙颤巍巍说着,意识到有机可乘,不死心地再次挣扎起来,不想身后的人太过敏锐,就在他动弹的刹那,立刻将他死死禁锢住,他再也难动分毫,低垂的头颅似有千斤重。
“关于庆哥和庆哥儿子,你知道多少?”
惊恐万状的谢乙想推脱,小声说:“我不知道,你问我大哥,问我大哥……”
“庆哥的名字居然都不知道吗?”他凶恶地喝问,仿佛是传说中的掌人生死的判官,兴许是罚恶的钟馗,正逼他说出全部的罪愆。
“知道,知道,许庆,还有他儿子,许年昌,许年昌他还有个名字!”
看谢乙乖乖地讨好着,谢尽华只是抬抬眉毛,没松手,“哦,叫什么。”
谢乙努力吸口气,解释道:“是他上头给他改的,叫义昌!”
嗯?莫不是阿辉之前提到的“小义”这个名字?
“他们干这勾当,多久了?”
“庆哥有……四五十年,中间管得严,不好出手,停了几年,后来去镇里养老院了,小昌他……他子承父业……”
谢尽华冷冷盯着他,看他瑟瑟发抖地讲述着,反倒像受了委屈,自己的心跳大概又激烈了些许。
他咬着后槽牙问:“你们早就知道那姑娘?”
谢乙撇撇嘴,“她暑假才来的。昨天我替我傻儿子问我大哥,能不能找个女人来,生养个娃,他就出主意先来探探。我大哥是从庆哥那娶的老婆,我只娶到了村里的傻婆娘,这娘们儿,成天到晚都不知道心疼……哎疼疼疼……爷爷!爷爷我错了!疼疼疼!”
谢尽华压低声音,那低沉的声音却像刚打磨的钢刃一般,一遍遍将人捅个对穿。
“你刚刚还想对我的人下手,是不是?那我们用道上的办法解决,怎么样?”
谢乙惊慌失措地呼喊道:“我我我……我不是道上的!我只是想给我儿子讨老婆,有什么错……哎哟!”
“强/奸未遂,拐卖未遂。你觉得你的行为会……法不责众?”谢尽华面若冰霜地说着,指节收紧,几乎要把人耳朵撕下来,“如果你有女儿,被人跟踪,强迫,拐卖,你答应么?那是你的孩子,还是工具,还是可以随手丢弃的抹布?”
“哎哟哟爷爷我错了!”谢乙哪还敢顶嘴?只能不断地讨饶。
“你说我该如何处置你?”
谢乙苦苦哀求:“我再不敢了,求你放了我吧!”
“你觉得可能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不是更有趣一点?”
“不不不,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你想动我的人,就是你最大的错误。”谢尽华眯起眼睛,狞笑着,把他的头往土里摁,眼看着要摁瘪他本就不怎么挺的鼻子。
“唔!”谢乙闷哼着,刻骨钻心的痛楚几乎让他丧失意识,求生的本能让他的四肢抽搐起来,竭力争取着生机,指尖死死抓着黄土,指甲的缝隙已渗出血来。
“这要是有个臭水沟……兴许还便宜不了你。”
谢尽华不想真弄出人命,稍稍松了手,只是心里的怒火哪能熄灭?
谢乙的鼻子里又是鼻涕眼泪又是血丝,呼呼啦啦地往外淌,腥乎乎的空气往外喷着,土渣与干草糊了他一脸。
“许年昌怎么联系?”谢尽华不打算放过他,争取从他嘴里榨干与这组织有关的消息。
谢乙只是胡乱摇头,“大哥那有电话!”
“啧,他那过手了多少人?”
“呜!他和几个兄弟搭伙,至少有好几十个姑娘去了吧!哦,前几年六十六个的时候他还宴请全村,要不是他喝醉了,我大哥听说他是收女人的,大家还以为是给他爹庆祝呢!”谢乙稀里糊涂地把整个故事吐露出来。
前几年,六十六个,好家伙!
“哦?靠女人赚钱的男人啊。是不是在你们眼里,能赚到钱就高过一切?不论用什么方式?活的死的甚至肢解的,都是你们这帮狗娘养的眼里的钱?他的兄弟……都是谁?”谢尽华继续恶狠狠地质问。
谢乙哆哆嗦嗦,“他有几个熟悉的兄弟,耿大照,吴浩果……”
总之,在谢尽华的威压之下,贪生怕死的谢乙已经把所有知道的都吐露出来了。
“问出很多,路上跟你细讲。”
柯余声不禁咋舌:谢先生有时候好凶哦!想到这,自己的肩膀又有点隐隐发疼,虽然牙印早就没了吧,但那可是咬进心里了!
“至于是不是真的,回头分开审,再核对,不能让他们串供。”谢尽华和柯余声一前一后推着车,把行李箱带好,先去谢尽华所说的地方把三人关起来。
那是座老房子,整个外观破破烂烂的,没人住,也没锁门,应该也挺久没人来,到处都是疯长的杂草。院子底下有个地窖。谢尽华点了火,亲自钻进地窖打探,确认里头只是脏了些,没有其他问题之后,便把昏迷的人抬进来,捆住他们胳膊,拿胶带贴了嘴,塞到角落里。
“这地方很隐蔽,也坚固。应该是我爸那时候帮着整的,后来有人修过。听说户主碰着不干净的东西,重病缠身,同住的人也没能幸免,不久一命呜呼,整个宅院都成了阴宅。他兄弟继承了房间,住了半年,也莫名其妙得了癌症。”
柯余声打个哈哈,“这说得我……汗毛倒竖啊!”
“应该是花岗岩原石的原因,放射性物质中毒。那时没人懂,后来有人得了肺癌,被发现是偷了那石枕头藏着。我似乎在这地方住过两天,是为什么呢……”
谢尽华有些疑惑地凝视黑暗,他好像看到记忆中还有其他的人影,是逆着阳光的身影。
“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就算是一般人也都会有记忆偏差,别太强求自己。”听见谢尽华如此说,柯余声也知道,记忆这种事,逼迫不得,别再给人整抑郁了,他心疼。
“嗯,走吧。”谢尽华在地窖入口处推了口缸在上面,拎上空箱子,锁上屋门,“做好通宵的准备。”
“偶尔通宵不算啥,只要能补回来就成。”
“咖啡要吗?”
柯余声笑道:“干嚼咖啡?谢先生比咖啡更让人提神。走啦走啦,不用担心我!”
“山里头冷,刚给你顺了条披肩,披上。”
柯余声简直感动哭了,就把那披肩展开,蹭到谢尽华身边一起披。俩人干脆贴得更近点,横行霸道,暖和。
夜已深,山中的风更冷。
夜幕之中伸手不见五指,懒得卸妆换衣服的柯余声打灯,谢尽华记路,虽然夜晚的山里和白天完全不一样,黑暗几乎吞噬了所有,仿佛万物都变得陌生,路边却有零零星星的、淡淡的光芒在指引着——果然,那时候他撒的辟邪粉末是荧光粉。谢先生果然很有先见之明!
“这条,是进山的路。”
红色的荧光粉散发着幽幽的光,指出一条通往山中的小路。
循光而去,张牙舞爪的草木枝叶似乎更加猖獗,发出沙沙的威胁,仿佛毒蛇吐信,阻拦来者的脚步。
柯余声往前走,似乎能看见隐蔽在黑暗中的碧绿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们,放大他们心中的恐惧。或许让人有些心慌,但毕竟已经在寂寞中独自生存了这么久,更何况,此时的自己不是一个人。
“谢先生,等挖到了骸骨,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已经提前和宋队发了消息,那边有人和我24小时接头。骸骨要带走,初步判断后交给法医查验出报告。明天的话,镇上能来人支援,把那几个人送去,让支教那边报案立案,先就这事把他们拘住。如果有必要,有证据,大概后天,宋队那边的人能赶到。”谢尽华早就有条不紊地安排过,与村里人的对话都全程录了音,只要有物证出现,他们就可以申请进一步的调查与帮助。
最好的物证,就是或许会带有死者秦青兰dna及死前受伤状况的骨骸。即使目前无法判断这具被匆匆埋葬的骨骸究竟是何人所属。但谢尽华有预感,他们俩来得正是时候,证据就被掩埋在潮湿的土壤中,等着他们挖掘。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