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花开后百花杀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锦凰的小说
众人齐刷刷看向谢韫怀,谢韫怀的确有些话要说:“崔少卿体内之毒虽解,再无性命之忧。然则此毒霸道,对身子损害极大。崔少卿是手臂中毒镖,毒素清理,伤及的肌理却需缓慢调养,半月之内手臂使不上力是常事,这半月需得有人每日为崔少卿按捏手臂……”
说到此处,谢韫怀顿了顿,目光看向随阿喜:“若随医师能每日为崔少卿针灸活络筋脉,或许不用半月,崔少卿便能康复。晚辈会开一些药与崔少卿煎服内调,每三日再来诊脉一次。”
崔家人听了自是一番感激之言,等他们互相推谢一番,萧华雍才站起身。
“崔少卿既已无性命之忧,孤便回宫。阿喜留在崔府,直至崔少卿痊愈。”
谢韫怀开了药,也带着阿勒离开,等到了他在京郊的屋舍,果然看到萧华雍在等着他。
“殿下是想问崔少卿所中之毒。”谢韫怀知晓萧华雍的来意。
萧华雍转过身,银辉凝聚的双瞳静静看着谢韫怀,等待他回答。
谢韫怀先对阿勒说了句话,阿勒拎着东西入了屋内,他才对萧华雍道:“崔少卿所中之毒,与殿下不同,此毒是直取人性命之毒。”
若非崔晋百幸运,随身有萧华雍赐予的,来自于令狐拯的解毒药丸,短暂的压制了毒发。紧接着随阿喜接手得及时,随氏针法精妙独特,将毒封住,崔晋百根本等不到解药。
萧华雍所中的毒,是一种难解,但不会立刻要人命的毒。
“虽不同,却亦是出自同一处。”萧华雍淡声道。
谢韫怀颔首:“是,在阿勒所居之处,四处长满了毒物,千奇百怪,无论是殿下体内的毒,还是崔少卿所中之毒,皆生在于此地。”
“位置。”萧华雍简短说出两个字。
谢韫怀也能听明白,甚至早有准备,他从行囊里拿出了一张羊皮卷递给萧华雍:“殿下,这是我推断出的位置,或有偏差,但偏差不远。”
这是一份舆图,在本朝疆土之外,若非谢韫怀特意标注,只在舆图上根本看不到有那么一个神秘其他的部落,萧华雍的目光落在了与部落相邻的几个国家。
本朝开创先例,万邦来贺,收敛天下奇珍,异族人更是常来常往。
谢韫怀将舆图标注得很详细,阿勒生长的部落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它一面朝海,三面都有其他国家,却都有些距离,而这三个比邻的国家都有来过京都朝贺。
他们也带了一些本国的稀世奇珍,但类似于这种奇特的毒物,定然是不会敬献到宫里,只会是拿到京都私下交易,至于卖给了何人,就很难查到。
想要根据这个线索去查出幕后给萧华雍以及崔晋百下毒的人,可能性微乎其微。
萧华雍中毒年逾十四载,哪怕这种毒从阿勒生活的部落流出不多,要去追查也极其渺茫。
我花开后百花杀 第693章 这世间没有倘若
这些仍然没有让萧华雍的眼底兴起丝毫波澜,他将羊皮卷合上,转头问:“我所中之毒,是否会落在子嗣身上?”
若是这样,他便不能给沈羲和一个亲身的孩子,否则这个孩子未必能够养大,于沈羲和不利,又要让沈羲和经历一场生离死别。
“否。”谢韫怀给了萧华雍一个令他心头微松的回答,然而却又话锋一转道,“殿下,此毒不会流传到子嗣身上,然而身中此毒之人,极难使人有孕。”
那由来半点起伏皆无的眼瞳倏地紧缩,捏着羊皮卷的指尖紧扣,骨节泛白。
察觉到萧华雍如同隐怒的猛虎,十分克制住自己摧毁一次的蓄势待发,谢韫怀只得道:“只是不易,并非一丝机缘也无。我会与阿勒商议,如何能为殿下调养身子。”
谢韫怀明白,沈羲和无论如何都需要一个皇孙,只有这样她未来的路才不至于太艰难。
“既不易有孕,对孩子的身子骨可有妨害?”萧华雍收敛了气势,再度恢复了平和。
哪怕没有中毒,只是不健壮的孩子,萧华雍也不想让沈羲和去遭罪。
谢韫怀垂首:“无人得知。”
在阿勒的部落,有不少人中过这样的毒,大多数是没有孕育后代,后来也有人有了孩子,只是这个孩子没有出声,母亲就遇险身亡。
后来大家都熟知了这种毒,也将制出此毒之人诛杀,部落里再也没有人中过这样的毒。只有胆大冒险对求知欲极深的医师,才会去服用这样的毒而后自救,但这些医师都没有成婚。
故而,中毒的人生下的孩子是否健全,无人得知。他们能知晓的就是,中毒的人妻子有孕后,据他们诊断,胎儿在母体里的那段时日是没有旁的不妥。
但也不能排除,是因隔着母体,为能诊断出来。
萧华雍的心略微沉重,眸色浅淡,目光也有些涣散,早春的枝头桃花娇艳,在暖阳的包裹下更是俏丽明媚,却更与桃花树下的一身黯然的萧华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彷如绚丽的日光照不入他的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萧华雍才动了动喉头,嗓音有些暗沉与沙哑:“解毒如何解?”
问的是那两种没有试验过的解毒之法。
“其中一种,是阿勒他们部落医师认为最有可能的法子,只不过法子略有些残酷,至今未曾以人相试。”谢韫怀没有丝毫隐瞒。
他原本就是为了萧华雍体内的毒扬帆出海,既然寻到了,哪怕还未证实萧华雍确实中的这种毒,但脉象相近,症状相同,谢韫怀都是抱着宁错勿纵的心,将之方方面面学透。
为了这毒,谢韫怀在部落里呆了很久,久到从无法交流,变成能够与民众口音一致,得到了接纳和钦佩,也为部落解决了不少麻烦,这才被他们尊敬,毫无保留告知。
“万物相生相克,殿下此毒来自于一种活物,此物在阿勒所在的部落也有一种相克的毒物,是一种如水蛭会吸血的长虫。”谢韫怀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画卷,展开在萧华雍的面前。
很小的一幅画卷,里面画了一些颜色鲜丽的蛇,蛇只有拇指粗,胳膊长。
“用此蛇吸尽殿下体内的毒血。”
“吸尽毒血?”萧华雍浓黑的眉峰聚拢。
“自不是一次将血吸尽。”谢韫怀详细道,“先吸走殿下体内的毒血,再以活血生血之药调养,此毒藏于血中,再生之血应是无毒亦或者弱毒,如此一来,殿下体内的毒素便会减弱,周而复始,制止殿下体内再无毒血,是一个极其漫长的治疗过程。”
吸走血,再养出新的血,再吸走,再养……
萧华雍都能想象出来,当真能够以此法治愈,他浑身都会是蛇咬的印子。
“放血不可么?”比起浑身都是被蛇咬的印子,萧华雍更愿意浑身都是刀痕。
“放血之法已然试过。”谢韫怀摇首,“以蛇相吸,是因这蛇牙齿之中的毒素对殿下所中之毒有相克之效。阿勒的先祖也尝试过捕蛇取牙内之毒,但此毒极为特殊,藏于蛇牙内是无色之水,挤出牙内不消几息便会浑浊无用。”
故而只能用蛇咬住萧华雍之后,将蛇牙内的毒直接混入萧华雍的体内,再吸走萧华雍体内的毒血,这才是最佳的治愈之法。
“二者之间当真是相克?”萧华雍可不想一种毒未解,又中一种毒,亦或者解了一种毒,又种一种毒。
谢韫怀挽起胳膊,露出了密密麻麻一排的蛇咬的齿印:“殿下信我,我亲身验证过。”
“你……”萧华雍一怔,稍有何人何事能够直击他的心房,令他动容与震撼。
但谢韫怀胳膊上少说也有十几排的蛇齿痕,令萧华雍不知如何开口。
“只因是……她所托?”萧华雍艰难晦涩地问。
谢韫怀笑容与拨云见月,皎皎清朗:“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只是其一;其二则是,我这一生,求医心切,如海难填。医者求知,便不是为殿下,他日再与此类之毒,亦会舍身求答。”
说着他,他鼻息伴随着一声短笑:“我亦是凡夫俗子,对人世间尚有眷恋,与未完成之事,故此行事之前,定会确保不祸及小命,才会着手,殿下莫要多虑。”
萧华雍神色复杂地看着谢韫怀,看了好久,谢韫怀始终坦然。
最终,他收回了目光,不发一言转身离开,走到栅栏之前又停下,背对着谢韫怀问:“若呦呦不是沈氏女,不曾背负沈氏一族,你……还会将她视作知己么?”
谢韫怀面上的笑容渐渐落下,风中花香阵阵,暖意细碎,铺洒一地。
两人都静立着,好似画面静止了一般,良久之后,谢韫怀释然一笑:“殿下,这世间没有倘若,我亦不是庸人自扰之人,从不会坠入不切实际的妄念之中。不曾如殿下所倘若的这般想过,我的双眼,只看向前方。”
不往后看,亦不会往虚无之处看。
我花开后百花杀 第694章 平生一次的欺瞒
早春的风吹过河堤的绿柳,纤细的柳枝轻柔地摆动,东宫有一条小河,河边绿柳格外翠绿,沈羲和今日着了一袭鹅黄色的罗裙,层层透明的轻纱相叠成白雾一般披在肩头,能绿色的披帛绕过双臂从肩头飘下,在清风中摆动的绿柳下,显得眉目格外温柔。
沈羲和常着清冷的雪色、月白色、天空蓝与丁香紫居多,这大概是与沈羲和相识三年来,萧华雍第一次见到她穿了这样温和如朝阳般的衣裳。
她立在河边,手里端着盛放鱼饵的双鱼图定窑瓷碟,指尖无意识地捻起几粒撒在河面,引得河边锦鲤争相摇摆,可她的目光却没有落在这些讨趣的鱼儿身上,而是目视前方,仿佛穿过了河岸密林,穿过了巍巍宫墙,穿过了丽日长空,落在不知名的远方。
萧华雍立在桥头,就给碧玉竖了根手指轻轻摆动两下,示意她不要惊扰沈羲和。
随着萧华雍一道归来的珍珠,无声带走了碧玉,天圆也识趣地离开,萧华雍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沈羲和身侧,眉目温和,眸底柔光,静静看着她。
然而时间一寸寸划过,沈羲和始终保持着这份姿态,若非指尖时不时撒下几粒鱼饵,当真像是一个雕像立在河边。
最终还是萧华雍沉不住气,轻咳了两声,上前几步,与她同侧而立:“呦呦在想何事,如此出神?”
他都站了少则有一炷香的时间,她竟然愣是没有发现。萧华雍心里头颇有些不是滋味。
在沈羲和这里,大事他由来不会生出一些斤斤计较的小情绪,但在日常相处点点滴滴的小事儿上,他就小心眼得不行,他自个儿也控制不住。
沈羲和收回目光,却没有看他,而是垂下眼,又抓了一把鱼饵扔下去:“我在等你,等你开口。”
萧华雍还没有走到她身边,她就从风中嗅到独属于他身上那一缕复杂浓烈的药香,只要他是以真面目出行,这股气味儿就是寻常人靠近了也能闻到。
唯有偷偷摸摸出去,掩人耳目,行见不得人之事时,他才会用香方洗掉身上的药香,继而熏上他最爱的多伽罗,只是多伽罗浅淡,除非相拥,否则只能似沈羲和这样嗅觉敏锐之人,才能嗅到。
她的话云淡风轻,但他却知道,她一定问了谢韫怀关于解毒之事,她没有强行与他一道去,就是在等着他告诉她。
她是那样的信任与坦荡,他也深信,无论此时他说什么,她都会信,且不会再去寻谢韫怀核实,她就是这样一个女子,信则不疑。
萧华雍看着面前这抹连随风款摆的发丝都温柔到骨子的身影,此刻他知道她或许是特意如此装扮,她是在告诉他,此刻她只是他的妻子,他们之间不谈其他,只谈夫妻间的不疑。
“呦呦……”萧华雍看了湖面片刻,才缓缓转身,面对着沈羲和,“我的毒已无力回天,我们需得早做准备。另……”
他的话尚未说完,沈羲和蓦然转身,也与他面对面,她黑曜石一般清冷的眼瞳,此刻少了素来见人时那种摸不透看不清的淡漠,反而多了一丝水光。
她的眼眶都没有泛红,但萧华雍却能够精准捕捉到方才那水光一闪而逝,像一颗流星,瞬间滑落,却湮没在他的心口,刺得他有些发疼,让他一瞬间忘了要接着说什么。
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
一个隐忍看似波澜不兴,且是心头波涛汹涌,她垂在水袖之中的手,捏紧了层叠的轻纱,指甲都都因为用力泛白。
一个喉头发堵,看似面色寻常,实则一颗心绷紧,仿佛有无数根神经从四面八方捆住了他的心,在不断的拉长,密密匝匝的疼,从心口顺着这些神经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算半欺骗了她,谢韫怀的法子,谢韫怀自己亦不知是否可行,她若是知晓,他一时间竟不知她是会为了这个未知的可能,让他先失了太子之位,蛰伏离开去救治,走另一条极其艰难的路,这条路走不好,就会令整个沈氏万劫不复。
还是会狠心当做什么都不知,无动于衷。
无论哪一种,都不是他乐见,故此他隐瞒了她,这一生只有这一次。
若他侥幸能回来,认打认罚,可若他当真回不来,也免让她倾尽一切,得了希望又换来一场失望。
这是萧华雍深思熟虑的结果。
沈羲和的眼眶从深处酸涩向这眼瞳包裹而来,她忽而扬起了天鹅一般细长的脖颈,看了眼白云飘浮的苍穹,须臾之后,她若无其事垂眸:“还有……多长日子。”
萧华雍从未听到过她这样干涩低沉甚至透着点微弱的声音,哪怕她刚入京尚未服用脱骨丹之前,身子骨那样羸弱,也不曾这样,她的脊梁是有尺撑着,她的傲骨是一言一行,都能看得清楚明白。
心口的疼痛加剧,萧华雍也不敢去看沈羲和,他嗓音晦涩:“一年……不到。”
他是不会等死的,年底他会离开去接受谢韫怀这或许注定是失败的一次解毒之法,用尽一切去拼搏一次,至于他能否归来,一切都是未知。
“不是……还有明年么?”明明都言他活不过二十四,可明年他才二十四啊。
“太子殿下,活不过两轮。”萧华雍也想到这句批语,或许他应该顺着这句话的出处去查一查,除了下毒之人,谁能这么准确地捏准他毒发的时日呢。
这个两轮,端看人如何解毒,盼着他早逝之人,自然是希望他过不了二十四的生辰,舍不得他之人,便想着他或许是过不了二十五的生辰。
沈羲和明显是后者。
沉默,又是压抑的沉默。
春光正好,绿柳滴翠,花蕊娇艳,惠风和日。
这样的美景,此刻落在沈羲和的眼里却比狂风暴雨来临前的乌云密布还要令她压抑。
是深吸了一口气的萧华雍挂起一抹笑,对沈羲和道:“呦呦,过几日对外称有孕吧。”
我花开后百花杀 第695章 从未这样生气的太子妃
沈羲和骤然盯着他,他竟然要她假装怀孕!
仿若不知自己说了什么惊天动地之言,萧华雍浅笑着,眼底竟然有一丝柔和的崇敬:“算算日子,我还能见到孩子。”
“萧北辰!”沈羲和磨着牙挤出他的名字。
重新鼓足勇气,整理好情绪看向沈羲和,萧华雍道:“呦呦,若谷说中了此毒之人,不易使人有孕,我恐怕给不了你亲生人骨肉。
如此也好,我们现在对外宣称有孕,待到八个月后就抱来一个男婴,他非你亲生骨肉,若他乖巧懂事,你也不愿操劳,便好好栽培他,他若忤逆不孝,你无需心慈手软。
我想好了,民间不知多少人生下孩子无力抚养,我会把事情安排妥当,孩子绝不会有胎记,成长之中,让阿喜推推骨,务必不像血亲,与我眉目有一两分相似即可。”
在他可能不能伴她一生之后,萧华雍想了很多,沈羲和一定要有个孩子,且必须是儿郎。如此一来,他会在他离开之前,定下孩子太孙的名分,有了太孙就不会再立东宫,沈羲和可以陪着太孙一直留在宫里。
她依然是正统嫡出之母,处境不会变得艰难,只是少不得日后她要孤军奋战,会更劳累一些。萧华雍坚信这些都绊不住她想要护住西北与至亲的心,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她。
无论是陛下还是其他不长眼之人,他都会替她在最后的日子里扫清。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沈羲和从未如此恼怒,恼怒到吸口气,都觉着气里藏着刀,划过她身体的每一处。
“混淆皇室血统么?”旁人敢都不敢想之事,在萧华雍嘴里说出来就是那样的漫不经心,浑然不在意,“皇室血统,由来不都是能者居之?”
萧氏不是第一个皇族,亦不会是最后一个。
在太祖夺位之前,萧氏也只是臣子,不过是山河动乱,萧氏在逐鹿中原时力压群雄,才成了皇室罢了。
萧华雍也坚信,便是日后登基之人仍是萧氏血脉,谁又能推算萧氏皇族还能流传几代?
只要这天下交给能者,能为万民造福,能为苍生请命,能使皇朝兴盛,是不是他的亲生骨肉又如何呢?
他相信沈羲和交代出来的人不会差,便是差了,也还有沈羲和在。
曾经无数次萧华雍苦也懊恼过,他的妻子过于聪慧与坚韧,让他总是难以从她这里得到想要的成就感,这一刻萧华雍无比庆幸,他的妻子是沈羲和,无论他在不在,她都能傲然于天地,活出她应有的万丈荣光。
这或许,就是她真正吸引他,令他沉迷难拔之由。
沈羲和的目光逐渐变得锐利与凉薄:“萧北辰,你凭什么剥夺我做母亲的资格?”
萧华雍身子一震,他双瞳慌乱而又沉痛,他闭上了眼,转过身不去面对沈羲和,负在身后的手紧了松,松了又紧,如此反复,好半晌他才用失魂一般的声音道:“我……没有剥夺你做母亲的资格……”
微风将这句话送到沈羲和的耳里,她一时间气血上涌,由来持重端雅的沈羲和,那一瞬间气恼得什么都顾不得,她双手一用力,就将萧华雍给推到河里:“你现在就死!”
说完,她气得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他竟然让她寻别的男人再婚生子!
气死她了,气死她了!
长这么大,沈羲和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气得胸口起伏不停,气得看什么都不顺眼,气得看谁都想呵斥,看什么都想要随手摧毁。
可她到底是太子妃,她不能这样,又不能憋着,她直奔宫里的马厩,牵了自己的马儿,也不管自己一身衣着不适宜骑马,翻身而上,就狂奔出去。
萧华雍栽倒水里,立时浮上来,他还有些懵,看着怒气冲冲离去的沈羲和,他忙爬上岸想要去追,想着自己这副模样去追也不妥当,吩咐天圆赶紧跟上,自己匆匆换了身衣裳,一边穿着外袍,一边系着腰带,脸色苍白,慌慌张张追过去。
被不少宫人看在眼里,一时间东宫有宫女爬了床,被太子妃捉奸在床的消息不胫而走。
萧华雍牵来了马儿要去追,被珍珠给拦下来,太子殿下骑个马可以,但是骑马奔腾,那就是大事儿了:“太子殿下,您若这般去追,只怕太子妃殿下更哄不好。”
虽然不知道萧华雍与沈羲和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珍珠相信,萧华雍要是不管不顾,惹来猜疑,情况只会更糟。
萧华雍急得哪里顾得上这些,左右他也就八个月就计划“薨”了,也不在乎是否有人再猜疑什么,谁若敢来试探,他不介意将人变成弑杀储君的罪人。
然而他才刚翻身上马,就听到了马蹄声,宫里的围场本就不大,沈羲和跑了一圈回来,看到萧华雍更气,直奔萧华雍而来,马儿与萧华雍擦身而过之际,她又用力一把将萧华雍退下去,下方珍珠等人连忙将人扶住。
沈羲和也不跑远了,就为着这一圈跑着。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引来了不少人,就连祐宁帝都带着淑妃来了,几位皇子也相继而来。
就见沈羲和策马奔腾,面色阴沉。
萧华雍被东宫的侍卫搀扶着,眼巴巴看着沈羲和,一脸的心虚与气短。
“朕听闻太子妃怒气冲冲从东宫到了马厩,你惊慌失措追了过来,你们俩这是唱哪出?”祐宁帝到了近前问。
“何人在陛下面前造谣?”沈羲和在见到祐宁帝的一瞬间,就勒住缰绳跳下马,迅速过来见礼,听了祐宁帝之言,当下反驳,“不过是儿一时兴起,想要骑马,太子殿下才刚回宫,儿让太子殿下歇息,估摸着是听闻儿来了马厩骑马,忧心儿不慎弄伤自个儿,这才急忙追来。”
“正是如此,陛下。”萧华雍自然附和沈羲和。
萧华雍带人出宫去崔府不是秘密,才回宫也的确没多久,收用宫娥的确说不通。
“是儿治宫不严,竟有人拿些子虚乌有之事惊扰陛下,儿定会彻查,严惩不贷。”沈羲和又接了一句,目光凉凉地掠过祐宁帝身侧的刘三指。
她正一腔怒火无处可发呢。
上次大赦后宫放了宫娥,漏过了内侍省,正好拿他们开个刀。
我花开后百花杀 第696章 我想任性一次
沈羲和说要查,那就是真的查,且是雷霆之势,剑指内侍省,直接查到了一位少监的身上,这位少监是刘三指一手提拔的徒弟,沈羲和将人丢给了刘三指,由他亲自去处置。
内侍省有内侍监两人,从三品宫中行走,是为陛下心腹,一位是刘三指,另一位在长秋廷,长秋廷是先皇设立,宫内审问宫中人员之处,折磨人的都断可比刑狱都令人闻风丧胆。
少监六人,分别管着后宫,供皇后差遣。祐宁帝登基之后未曾设立后宫,二十余载由荣贵妃掌宫权,但整个内侍省都在陛下的掌控之中。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