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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花开后百花杀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锦凰的小说
明知皇子被追杀而不救,那是要灭九族的大罪,如果萧长赢在这里死了,她也得陪葬,祐宁帝正好有借口处置了沈岳山。
天家之子,个个都不简单。
轻叹一口气,沈羲和吩咐莫远:“救人!”
莫远是西北浴血疆场长大的铁血军人,他带领的都是西北精锐的将士,这些人在战场上都是以一敌十的凶猛,对付这些已经消耗了不少体力的杀手,根本是不费吹灰之力。
等到莫远将所有人都解决,萧长赢半跪在地上,他已经筋疲力尽,手中的长剑抵在地上,才能够勉强的撑住他的身体不倒。
拾起那一枚断裂的玉佩,沈羲和缓步走到萧长赢的面前:“请恕臣女方才有眼不识泰山,幸得殿下还没死。”
幸得殿下还没死……
“噗!”本就重伤的萧长赢,张嘴吐出一口鲜血,气的!
然而他模糊的视线,只能看到她一个转身,雪白的轻裘划过起伏波浪般的华光,步履轻盈的飘然远去。





我花开后百花杀 第8章:曼陀罗香

沈羲和回到屋子里,在紫玉和碧玉的服侍下沐浴更衣,刚刚擦干了头发,换上了轻便的寝衣,门外就响起了她红玉的声音:“郡主,珍珠姐姐让婢子来请郡主示下,烈王殿下最后受的一刀有毒,珍珠姐姐已经施针止住了毒蔓延,可殿下伤口四周的肉得刮去,殿下身子虚弱,又在昏迷之中,若是贸然刮肉,只怕殿下的身子受不住……”
“碧玉。”沈羲和听后轻唤了一声,她的目光从漆色光亮雕刻精细的红木木施上扫过。
碧玉立刻恭敬的上前将搭在木施上雪白狐裘取下来,给沈羲和披上。
双手将狐裘一拢,沈羲和就这样披散着一头青丝去了萧长赢的屋子。
已是深夜,烛火通明,不但莫远亲自守在门口,还有不少护卫侍女候着,看到沈羲和踏着月色而来,连忙纷纷行礼。
沈羲和面无表情的走进屋子,直达内室榻前,珍珠正好将一根银针扎下去,站起身犯难的看着沈羲和:“郡主,婢子只能施针让毒素不迅速扩散到王爷五脏六腑,可毒肉若是不及时刮去,只怕王爷这只手便要废掉。强行刮肉,怕王爷受不住疼痛而苏醒,过激之下极有可能毒气攻心。
王爷此刻昏迷,麻醉止痛之药方才试过,灌不下去,且这些药物会刺激所中之毒……”
珍珠虽然觉得烈王志坚意强,定能受得住疼痛。但毕竟是龙子凤孙,稍有不妥她都不敢动手,否则要陪葬的不仅仅是她这个奴仆,还有沈家也要承受陛下的怒火。
沈羲和淡漠的目光落在萧长赢露出来的胳膊上,那个地方深可见骨的刀伤,裂开的伤口处两片泛着青紫的肉由内往外翻开,四周红肿不堪,血也是红得不正常的黑:“最迟需多久得刮毒?”
珍珠看了看萧长赢的脸色,有些保守地说道:“半个时辰。”
“足以。”沈羲和转身对碧玉紫玉吩咐,“紫玉,适才我去散步之处,田野间有曼陀罗花,你让莫远派个人陪你采摘回来。碧玉去把我的香具取来。”
两个丫鬟迅速听从吩咐去办事,珍珠跟上往外走去的沈羲和:“郡主是要调制迷幻之香,让殿下陷入幻境之中?”
“除此以外,可还有他法?”坐到正堂主位案几之后,沈羲和问。
“可这香……”珍珠想要质问一句,惊觉自己差点以下犯上,连忙打住低下了头。
“现下,已别无他法,若是他的这条胳膊被废,我们罪责难逃;若是他一个不慎毒气攻心,我们更是罪该万死。”沈羲和伸出手,在红玉备好的热水之中重新净手,“横竖都讨不了好,不如放手一搏。”
珍珠的眉头微微一动,她有些探究的抬头看着沈羲和,她们几人从小就跟着沈羲和,尤其是珍珠,珍珠是沈羲和奶娘之女,珍珠的母亲乃是沈羲和母亲的陪嫁,她对沈羲和的了解超过任何人。
她坐在案几之后,单手支颐,闭目养神,浅黄色的融融烛光洒在她的脸上,将她异于常人白皙如瓷的肌肤照出了瓷器华光。
明明她还是那么的柔弱,柔弱得令任何人都恨不得将她护在身后,为她挡尽人世间的风霜,只愿她能够无忧绽放,飘散满园芬芳。
她的背脊却仿佛有一柄无形的尺将之支撑得笔直,极致的宁折不弯,坚韧中透着威仪。
若非郡主事事都记得,身体的状况也是她一直了若指掌,后背的胎记也无法作假,她都要怀疑她从小伺候的主子已经换了个人。
也许玲珑的背叛,对于郡主而言真是极大的打击,经历了一场生死,郡主是真的脱胎换骨,只是这种脱变,让她心疼。
紫玉和碧玉一前一后的回来,打断了珍珠的沉思,沈羲和不是没有看到珍珠的猜疑,但她却懒得理会,她现在就是沈羲和,沈羲和就是她。
她要不着痕迹改变,让她们重新适应全新的沈羲和。
时下香盛行,文人雅士更是离不得身,佛门也是对法香极其推崇。
从而导致调香成了闺阁贵女不可缺少的一门学问,不仅可熏陶女儿家的仪态,各家也希望女儿出嫁之后能够与名门夫君志趣相投。
沈羲和本就是个过得精雅的女子,沈岳山特意从江南为她请来名家细心教导,可惜这些名家只教她雅致之物,能够害人的只字不提。
而众人也只是将调香当做一种雅趣,只有她喜欢用这种优雅的东西杀人害人。
将用曼陀花煮出来的水混合着几种香料煮干,剩下一层白末。
香有线香、盘香、香饼,香篆、香丸、末香等多重形态,其中末香这种粉状的香,香气最纯粹最醇厚,见效也是最为显著,沈羲和调制的就是末香。
好香是需要慢工出细活,有些特殊的香还需要选定时辰,不过眼下时间有限,粗略成材,能达到效果即可。
沈羲和将用曼陀花根茎烧出来的香灰放在香炉内,用灰押将香灰压平,才执起香勺在香灰的中间略微压下去一个凹面,将提炼出来的末香倒入进去。
用丝绢堵住鼻孔,端起香炉走到床榻边,坐在床沿。
香炉点燃,待到白烟缭绕而出,沈羲和素白的手轻轻地煽动,薄烟随风而动,尽数被萧长赢吸入了体内。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萧长赢就陷入了沉沉的梦境,恐防他挣脱,沈羲和一直没有离开,珍珠瞅准时机,让碧玉她们按住萧长赢的手脚,从紫玉手中接过火烤后的刀,对着那越发红肿的腐肉割下去。
“冷……”
巨大的疼痛,让在幻境之中的萧长赢都开始剧烈的挣扎,他的手竟然挣脱了紫玉,一把抓住了沈羲和的手,奇大的力道瞬间让沈羲和白皙如藕的手臂印出了青紫的指痕,险些让沈羲和端不住手中的香炉。
“接着割。”珍珠几个人顿时一停,沈羲和面色不变地吩咐。
鲜红的血从沈羲和的手臂蜿蜒滑落,刺目的红与雪润的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花开后百花杀 第9章:胭脂案

“郡主……”给萧长赢处理好伤口,珍珠,见到沈羲和从萧长赢的手中抽出来的手腕,上面深深的五个指印触目惊心,沈羲和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好似感觉不到疼。
珍珠给沈羲和处理伤口的时候,眼眶都红了,她的郡主金枝玉叶,何曾受过这样的伤?这么深,可能要留疤,女儿家身上留了疤可如何是好……
“不过是一点疤,只是在手臂上,非是在脸上,何至于你们一个个如丧考妣?”沈羲和还真的不在意,等到珍珠包扎好了之后,她就站起身往自己的房间走,“红玉碧玉你们俩轮着照看烈王。”
“紫玉,我守着郡主,你下去歇息吧。”行至房门外,珍珠吩咐紫玉。
紫玉看了看沈羲和,见沈羲和微微颔首,她便行礼退下。
入了屋子内,沈羲和由着珍珠服侍她:“有话便说。”
将沈羲和身上打理的一丝不苟,等到沈羲和躺下,给沈羲和盖上锦被,珍珠才跪在脚踏上:“请郡主责罚,婢子不该自作主张。”
有些困倦地闭上了眼睛,沈羲和就这样沉默不言地进入了梦乡,室内一片寂静,珍珠却一直跪着不敢有半分挪动。
沈羲和是在鸡鸣声中醒来,窗外依然还黑着,她偏头看着仍旧跪着,垂着头的珍珠:“你可知你错在何处?”
“请郡主明示。”珍珠的声音有些干哑。
“你错在你没有弄明白你到底是谁的人。”沈羲和缓缓的坐起身,“让我去后山散步,是莫远向你提议对与否?”
“是,莫将军说是王爷吩咐……”在沈羲和逐渐犀利的目光之中,珍珠声音弱了下去
沈羲和:“你自以为莫远不会违背我父王的命令,你便鼓动了我。我为何会听你之言?是因我信任于你,将你当做永远不会背叛我之人。但你焉知莫远不是被旁人利用,你不也被他利用了么?”
珍珠张了张口最终羞愧的低下头:“婢子知错,请郡主责罚。”
“罚你跪了三个时辰已经足够。”沈羲和对外面扬声,“紫玉。”
刚刚起身穿戴好,还有些朦朦胧胧的紫玉进了屋子见珍珠跪着,顿时瞌睡全散,大气不敢喘的规规矩矩走上前:“郡主。”
“将你珍珠姐姐扶下去,给她膝盖好好上药。”沈羲和吩咐。
紫玉连忙上前将珍珠搀扶起来,带着连站都站不稳的珍珠退下,她们走到了门口,沈羲和才又开口:“珍珠,我要的是听话,懂分寸,能够让我以性命相托的助力,而非自作聪明以为对我好的奴仆,这一点你连紫玉都比不上。
离了西北我不再是那个事事需得阿爹大兄拿主意的小女孩;即将进入京都,也容不得我再做那个不谙世事只懂悲秋伤月的小姑娘,我的事除了我,任何人都不能做主。”
“是,婢子知晓。”珍珠郑重而又谦卑的应声。
沈羲和没有再多言,静静地看着两人离去,房门被关上。
沈羲和这几个丫鬟各有特色:珍珠懂医聪慧,紫玉纯真会厨,红玉听话擅绣,碧玉机灵会算,墨玉寡言能武,最难能可贵的是她们忠心。
京都和西北不一样,在西北沈羲和就是明珠,只有人争相巴结,哪敢生出半分算计心思?若是现在不将她们敲醒,到了京都再吃亏,也许就是丧命。
以前的沈羲和太率真烂漫,心思敏感,纵使明知道她到帝都的使命,却依然有些逃避。
莫远和珍珠才会联起手来瞒着她,若是以往的沈羲和,定然是愿意相信那一场被逼到她面前的刺杀是巧合。
她和萧长赢的初遇就如同话本里面写的那样,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即便萧长赢那个心性多疑之人,也定然会在她真正无辜的眼中释疑,这才是沈岳山费力的原因。
沈岳山却忘了,他的女儿聪明是聪明,却是一个真正的豆蔻年华少女,正是青春慕少艾的年纪,若当真这般遇上俊美非凡,桀骜不驯的萧长赢,还指不定谁是谁的情劫。
沈羲和并没有接着睡,很快碧玉就匆忙而来,也是小心翼翼地服侍着沈羲和早起梳妆。才刚刚收拾妥帖,外面就有丫鬟通报:“郡主,莫将军求见。”
唇角微微一扬,沈羲和:“让他进来。”
莫远听说了珍珠的事情,第一时间就赶来,他隔着珠帘看了眼对镜梳妆的少女,低下头:“郡主,是属下私自央求珍珠姑娘,郡主若要责罚,就请郡主降罪属下。”
“该罚的我已经责罚,我身为阿爹之女,阿爹治军严明,我亦懂赏罚分明。”沈羲和在碧玉的搀扶下站起身,缓缓走出来:“莫远,我再问一遍,自此以后你到底听令于谁?”
莫远身子一僵,当即单膝下跪表态:“属下唯郡主之命是从。”
“好,且记下你今日之言。”沈羲和绕过莫远,去了饭桌前:“烈王殿下因何被追杀至此?”
“这……”莫远转过身,依然跪着面对沈羲和,却实在是难以启齿。
“嗯?”沈羲和淡淡的一扬眉,“不愿说?”
“郡主,烈王殿下是去扬州查胭脂案。”莫远含蓄的说道。
胭脂案……
沈羲和微微一笑,终于明白莫远为何吞吞吐吐。
这胭脂案可不是胭脂水粉,而是指的女人。
这个案子她知道,前吏部侍郎有个宠得无法无天的妾室叫做胭脂,一度宠妾灭妻,最终将嫡妻逼得走投无路,不管不顾的将这妾室打死,自己也吞金而亡。
妾室被磋磨致死,在高门大户实在是屡见不鲜,但死了嫡妻却为她赔命,这就掀起了轩然大波。
太后派人去查,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可真是吓了一跳,胭脂可没少怂恿侍郎干卖官之事,要知道吏部可是管着朝廷地方官员的政绩考察,把祐宁帝气的不轻,下令严查。
这一查下去就查出了胭脂的来历,查出这位胭脂姑娘背后还有个贼窝,据点是扬州,这个贼窝特意挑了美貌的女子自小教养,送给高门大户作妾,帮他们吹枕边风……




我花开后百花杀 第10章:短命不是更好?

俗话说得好,英雄难过美人关。
男人要征服天下,需要金戈铁马,血腥杀伐,白骨成堆;而女人要征服天下,只需要征服那个得到天下的男人。
再英明果决的男人都逃离不了美色的引诱,只有美色不够,没有男人不上钩。
想必朝中乃至地方官不干净的人不少,烈王这怕是掌握了证据,难怪被一路追杀,当真不知他这一举是要把多少人拖下水么?
莫远僵硬着身体等了许久,生怕沈羲和问一问何谓胭脂案,那要他如何向冰清玉洁的郡主解释?
好在上方只传来一句:“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如释重负的莫远站起身,恭敬退下。
用完早膳,擦了擦嘴,沈羲和问碧玉:“昨儿是谁给烈王殿下换了染血的衣裳?”
“回郡主,是婢子。”碧玉连忙回答。
“殿下身上可有纸卷书册等物件?”沈羲和又问。
“奴婢并未看到。”碧玉仔细地想了想摇头。
沈羲和站起身走到窗台前,从她的香厨里取出一盒香交给碧玉:“去给殿下的屋子里换了这个香,再去将殿下换下来的衣裳取来。”
“是。”
碧玉退下之后,沈羲和坐在圆木桌之前,圆润粉嫩的指尖轻轻在锦缎绸布上动着。
萧长赢被如此穷追不舍地追杀,很明显他定然是掌握了充足的证据,但这份证据还没有来得及传出去一直在他的身上。
否则背后指使的人早就已经遭到了惩处,哪还能够如此嚣张的谋刺当朝皇子?
很快碧玉将满是血的衣裳取来,原本她担心熏了郡主想要自作主张去洗一洗,但想到早间的事情,她还是原模原样取了过来。
沈羲和彷如看不到那衣裳上的血渍,抓在手里铺开一寸寸的摸,却什么也没有摸到,她目光一动:“去将殿下的靴子取来。”
碧玉一阵莫名,但还是赶紧收好衣裳,又去将萧长赢的靴子取来,萧长赢穿了一双黑革云头靴,靴子边缘逢着讲究的金丝云纹滚条。也许是长衫的遮挡,靴子倒是没有沾上多少血。
沈羲和也没有在靴子里找到任何夹层:“不应当啊……”
“郡,郡主,您在寻什么……”碧玉鼓起勇气询问,郡主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竟然这么不避嫌把烈王殿下的鞋子摸了个遍,这个举止实在是……
沈羲和没有回答她,而是目光落在靴底那残留的一点看不出是什么花的花瓣上,被摩擦的太厉害,大抵是因为在底纹处才没有磨光。
取来了调香用的银叶夹,将那一点花瓣夹下来,凑近细细的闻着。
碧玉瞪大眼睛惊恐的看着她家郡主的举动,小心肝有些受不住剧烈直跳。
“是半边莲……”沈羲和轻轻一笑,转身走了出去,寻到莫远低声吩咐,“你沿着烈王被追杀的痕迹往回走,寻到有半边莲之处,四周若有踩踏的痕迹,就将之挖开,无论挖到什么,将之带回来,亲自去。”
莫远看了沈羲和身后捧着烈王靴子的碧玉一眼,有些似懂非懂的点头,迅速离去。
沈羲和一个旋身,步履轻盈走进萧长赢躺着的屋子里,目光落在袅袅香烟的香炉之上,这也是曼陀罗提炼出来的凝神香。
曼陀罗量少可以凝神静气还能够治头痛,有助眠之效。量多则会致人神志不清,陷入幻境无法自拔。
萧长赢定然是被追杀到这里不远,察觉自己体力不支,很可能要命丧黄泉,所以在最后一次摆脱了杀手之后将身上的东西埋在了隐秘的地方。
只要他死在这里,定然会有人寻来,也定然会搜查,他肯定做了记号,至少他的人能够找到的记号,所以这个地方不会距离此处太远。
“不枉我救你一场。”
让碧玉取了一本书,她就在萧长赢的屋子里外堂坐着翻阅,莫远去了大概半个时辰才回来,挖到一本沾满泥土的册子还有个装着一块玉佩的香囊,递给了沈羲和。
沈羲和就这样毫不避讳,堂而皇之和萧长赢一帘之隔,翻阅着萧长赢差点连命都赔上才得到的账册,册子里还有两封信,和几张契书,翻完之后沈羲和不由感叹:“没有想到牵扯之人如此之广,如此之重。”
“郡主,这东西我们要如何处置?”虽然没有看,但莫远不是个只会打仗的武夫,不然沈岳山也不会特意将他派来保护沈羲和,他已经猜到这是何物。
沈羲和:“你可有法子将它不留痕迹送到太子殿下的手里?”
“送给太子殿下!”莫远不由拔高了声音,惊觉自己失礼,“郡主,离开西北前,王爷吩咐过末将,万不可亲近太子殿下……”看了看帘子里面的萧长赢,他压低声音,“举朝皆知,太子殿下活不过两轮,太子殿下再过几个月就要加冠……”
也就是活不过五年,且太子从八岁起就因为身体之故,久居道观。朝堂之中,毫无根基,名存实亡的储君。
诸王都在等着储君薨,好角逐至尊之位。
“是么?”沈羲和盈眸深凝,蕴着点意味深长的浅淡笑意,“短命不是更好?”
“郡主,慎言。”莫远吓得下意识往门窗张望。
沈羲和却从容淡然,甚至直接忽视萧长赢的存在:“莫远,西北王府正如前不久刚被灭门的顾家,与萧氏皇族不能共存,要想保住西北王府,保住沈家,和跟随沈家捍卫疆土的诸位将军,只有我问鼎后位。”
祐宁帝不会娶她,她必然是要嫁给皇子。
“与其去谋心赌情,不如选个短命的,早些让留着沈家血脉的皇孙上位。”
“郡主……”莫远被沈羲和的语出惊人,骇得面色苍白。
“你可以请示阿爹,便说是我说的。”沈羲和挽着迤地的冰蓝披帛,风轻轻吹来,轻纱浮动,衬着她飘飘欲仙,她的声音也变得空灵缥缈,“以身家性命下注的局,切莫押得太早,因为买定离手,再无反悔之余地。”




我花开后百花杀 第11章:风度翩翩少年郎

曲径通幽,花木染醉。
救了萧长赢,人未醒,她便不能离,便是请来此地官员,也不会放她走。
原本是看着日头极好,身子也不见疲惫,在花园的小亭子里略坐片刻。
就听到这家庄子的主人家内眷求见,红玉是这样禀报:“郡主,马夫人带着马姑娘求见,说是有要紧之事向郡主禀报。”
“带他们进来吧。”沈羲和其实对于他们口中要紧之事不抱什么希望。
她住到这里自然是亮明了身份,这庄子的主家不过是有些钱财的财主,想要到她的面前露露脸,但既然住了人家的屋子,无关大雅的要求何不满足一番?
很快三人被红玉带着进来,沈羲和的目光一扫,便停留在了那一抹修长的身影上。
他一袭粗布襜褕,长发随意的披在后背,单手负在身后,步伐沉稳,不复当年白皙的肌肤泛着麦色,褪去了一身锦衣华服,没有了金玉装点的贵气,他依然是那个曾经名满京都的谢韫(yun)怀。
石韫玉而山辉,水怀珠而川媚;
谢韫怀这个名字因他而不同凡响。
谢韫怀,八大勋贵之首卫国公的嫡长子,他才学渊博,风度翩翩,腹气雍华,持礼清雅。
祐宁帝的皇子个个文韬武略,才貌双全,而谢韫怀是自小和这群龙子凤孙一块长大,一块读着皇学,却是唯一一个能够分走风华,一眼难以在众辉之中被遮掩忽略的耀眼星光。
他,还曾是顾青栀的未婚夫,是顾青栀唯一关注的男子。
一个是享誉帝京,闺阁少女怀春的少年郎;一个是京都九绝,世人称赞的贵女典范。
自小有婚约,本应该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可惜终究是有缘无份。
这个一直温润无争的少年郎在母亲于卫国公府含恨而终之后,愤而揭发父亲谋害妻室,在父亲续弦的酒宴之中,当着满堂的宾客断发义绝,至此再不为谢家儿郎。
那一年谢韫怀十四岁,顾青栀十三岁,他们正刚刚开始议亲。
事后,他亲自负荆请罪,跪在顾家大门前,奉上两家信物退婚。
顾丞相好言劝说无果,依然愿意将千娇万贵的女儿嫁给他,他却直言要去游历山水,从此风餐露宿,恐负千金意而执意退婚,甚至连见都不曾见过顾青栀一面,绝然离去。
也是这件事让原本就对男子不抱期望的顾青栀,越发的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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