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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花开后百花杀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锦凰的小说
珍珠正要说些什么,就听到外面一阵阵栽倒的声响,她小心翼翼撩开车帘一角。
只见那些草寇突然面色苍白,有些捂着心口,有些咬牙强撑,攻击也变得十分笨拙,沈羲和的车夫是一等一骁勇之人,谢韫怀混迹江湖这么多年,武艺不知比当年高了多少。
很快,围攻的人便出现颓势,有些直接抓着心口逃了。
“前面有悍匪缠斗,格杀勿论!”就在此时,远处火把一簇簇亮起来,一道厉喝,一群官兵冲了过来。
事情的发展,完全顺着沈羲和的猜测,沈羲和望着这些人踏马奔涌而来,脸上的厉光完全不逊于真正的悍匪,依然镇定自若。
她灭了香炉,正要放出信号丸,却听到疾驰的马蹄声从她身后而来。
撤去铜板,掀开车窗帘子,只看到一抹银色的身影从眼前一闪而过,旋即一缕似有若无的香气拂过她的鼻息,这股气息温软却透着高雅尊贵。
“多伽罗之香……”沈羲和迅速奔上前,掀开了车帘,就看到那一抹银色身影对着冲过来的官兵银剑一划。
寒洌的夜光下,三颗头颅就抛上了空中,血液喷溅。
凌厉的手段,惊散了后面之人的气势,纷纷勒马停下,还不等领头之人质问,就听到那身披银白色披风,背对着沈羲和之人沉声先发制人:“绣衣使办公,你们是何人?”
竟然是天子近臣——绣衣使!
绣衣使一出,必有惊天之事。
只听帝王之令的绣衣使,奉诏讨奸,督查百官,三品以下可直接下狱,手握虎符,有调兵之权,是文武百官,闻之色变的存在。
“绣使恕罪,下官并非有意冲撞。”前一秒还凶神恶煞,连当朝郡主都敢暗杀的人,这一刻在这位绣衣使的面前乖巧如猫,战战兢兢翻身下马,“下官是奉命来此剿匪。”
“剿匪?”银袍绣衣使转头看了马车一眼,目光扫过倒下的一些人,“此处还有山匪,需得劳动官府?”
那领头的小官面色讪讪:“绣使所言极是,是下官消息有误。”
银袍绣衣使调转马头朝着马车驱来,沈羲和看着夜光之中逐渐清晰的脸,下意识拢了眉。
这位绣衣使长相俊朗,五官也刚毅,可却和那一双银辉凝聚,华光深藏,如渊如海的眼瞳极不相称。
“车上何人?”银袍绣衣使朗声问。
“回禀大人,民女等是路过此地,正欲回城,遇上了劫掠之人。”珍珠下了马车,将随身携带的文牒递上去。
绣衣使接过粗略一翻,坐在马车上的沈羲和清晰捕捉到他唇角一抹笑纹一闪而逝。
“启程吧,再晚便入不了城。”绣衣使将文牒还给珍珠,就牵马让开一边。
他带了四个人,四个人也纷纷驱马到路旁,官府的人见此自然也跟着让道。
车夫和谢韫怀坐上了马车,马车缓缓前行,沈羲和撩起了窗帘,与那双渊海一般深不可测的眼瞳对上一瞬。
“郡主,绣衣使来此地,可要传信与莫远,问问是否出了大事?”珍珠长于西北,也知道绣衣使轻易不现身。
“不必。”沈羲和脑海里依然是那双从未见过的眼睛,“也许……只是路过……”
“绣衣使从不理会琐事。”马车外的谢韫怀突然开口。
似这等情况,前所未有,绣衣使绝不会为寻常人滞留。





我花开后百花杀 第19章 不看凡俗的眼
绣衣使也不会看不清对方身着衙门的衣裳,依然视而不见,出手如此狠辣凌厉,在谢韫怀看来,明显维护沈羲和。
“齐大夫,可识得方才那位绣使?”沈羲和问。
谢韫怀突然开口言及绣衣使,自然是听到了她在马车上和珍珠的话,故而不再隐瞒身份。
绣衣使神出鬼没,沈羲和只打过两次交道,都没有见过今日这位绣使。
“赵国公府五公子,庶出。”谢韫怀回。
赵国公,庶出?
沈羲和黛眉微微一蹙,方才那人身上明明是多伽罗香。
多伽罗乃是沉香之极品,一两可值百两黄金,比起世人眼中贵重的龙涎香都要珍稀许多。
这种香料坊间有价无市,顶多就是巨富之家能够搜罗一些。
赵国公府虽然还是公爵,但早就没落,甚至为了装点门面,嫡次子都迎娶了商户之女,当年十里红妆,在京都津津乐道了许久。
如何能够用得起这等金贵之物?难道是祐宁帝赏赐?
沈羲和陷入了沉思,不知不觉就入了城,他们是踩着关城门的点入城,谢韫怀执意要送他们回客栈,自然是出不了城,便在他们入住的客栈要了一间客房。
一起用了晚膳之后,沈羲和见谢韫怀迟迟不开口离去,便知他有话要讲。
她亲自置了茶具,动作优雅从用小炉烧山泉水开始,分茶、泡茶、倒茶,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着她素白的手一举一动,都觉得赏心悦目。
“齐大夫,请用茶。”
谢韫怀低头看着杏黄明净的茶汤,鼻息间是清爽怡人的茶香:“君山银针。郡主,对在下似乎很是了解。”
沈羲和没有给自己倒茶,而是倒了一碗桃花饮子:“我与已故信王妃是闺中密友,信王妃未出阁前,向我提及过齐大夫。”
说来也巧,沈羲和与长兄,西北王世子沈云安兄妹之情极深,沈羲和八岁那年,沈云安上京,一去半年,才走一个月,沈羲和就整日嚷着要兄长,沈岳山无奈就给了她一只信鸽。
飞鸽传书两个月,她的信鸽有次被误伤,落入一位姓顾的姑娘手上
顾姑娘养好了信鸽,又让信鸽带信和小礼物回来致歉,若是现在的沈羲和定会一笑置之。
当年的沈羲和善解人意,又觉着十分新奇,便又回了信安抚,一来二去,两人倒是书信往来六七年,珍珠等人也只知对方姓顾,直到去年才断了。
这位顾姑娘沈羲和知道是谁,和被灭门的顾家倒也没关系,也是京都官宦之家,只不过去年末犯了事儿,顾侍郎流放途中去了,他的女儿此刻应该充入了掖庭宫。
待她入京都之后倒是可以寻一寻,不过她此刻把这位信友定义成顾青栀,自然是另有安排。
至于沈岳山和沈云安有没有去调查这位顾姑娘,沈羲和并不怕,谁说联络要用真的住址?
她沈羲和说是谁就是谁!
沈羲和的话,让谢韫怀握着茶杯僵住了身体,内心翻江倒海。
顾青栀与沈羲和便是故交,沈羲和从未见过他能够一眼认出,说明顾青栀给沈羲和传递过自己的画像。
一个闺阁贵女,除了父兄,便只能画丈夫,那时他应当是和顾青栀有婚约在身。
他没有想过顾青栀会画他的画像……
“齐大夫似乎很意外。”沈羲和捕捉到谢韫怀眼底一闪而逝的惊诧。
“信王妃是我此生见过,最冷静,最沉着,最清醒的女子,她有一双不看凡俗的眼。”谢韫怀言罢,将杯中已经凉了的茶水仰头一饮而尽。
“不看凡俗的眼?”沈羲和第一次听着有人用这么特别的话来形容曾经的她。
“逝者已逝。”谢韫怀却没有向沈羲和解释,而是以对死者的尊重来避开这个话题。
沈羲和没有追问,而是忽而问道:“齐大夫对信王妃形容独特至极,不知齐大夫觉得我又是怎样一个女子?”
不看凡俗的眼,细细品味,对顾青栀倒是点评极其到位。
沈羲和想知道,如此一针见血的谢韫怀,可有觉得她不一样。
谢韫怀抬眼,坦荡对上沈羲和的目光,知晓她并没有什么男女绮思,也非是要撩拨他,而是真真切切在和他认真闲聊,便也直言:“郡主,是我此生所见,最深谋远虑、深不可测也深藏不露的女子。”
他在马家庄见过沈羲和,亦知沈羲和救了萧长赢,更知萧长赢因何被追杀,他去马家村也不是偶然回去,同样是冲着萧长赢而去。
萧长赢至今没有回京都复命,说明他被一路追杀到马家庄护得好好的东西不见了。
而前些时候,他发现萧长赢追着沈羲和来了洛阳,东西落到何人手中不言而喻。
今日沈羲和被追杀,她竟然早有准备,甚至仿佛谁下的手都了然于心。
他深信便是没有绣衣使横插一脚,她也会全身而退,说不定还会将这件事闹得更大,大到龙椅上的那位都得向她低头服软才能揭过。
他十分好奇,西北那样尚武的刚阳之地,是如何养出了她如此之深的城府,处变不惊的泰然,运筹帷幄的睿智?
“女子?”沈羲和咀嚼这两个字,“看来还有男子。”
谢韫怀放下一直捏在手里的茶杯,站起身:“郡主入了京都,自会遇上。”
这是婉转承认,确实还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言罢,谢韫怀对沈羲和微微作揖后离开。
沈羲和也没有深究这个问题,她一直坐在雅间,直到墨玉赶回来,身上有些轻伤,确定她没有什么大碍才歇下。
一夜好眠,次日一早,就有个身穿葛衣的老仆带回了她的画卷,留下了一个地址,约她今日午后相见。
地址就在城中,沈羲和让珍珠拿出仙人绦,每次嗅到它的气息,她都觉得心旷神怡,就连时不时蠢蠢欲动的肺部也会乖觉下去。
这东西书籍上记载实在是太少,她根本无从下手,现下尚未枯萎,也不知能保存多久。
最终,沈羲和还是决定带着仙人绦去见白头翁。




我花开后百花杀 第20章 掉马现场
奇花异草,药香盘旋。
沈羲和自己是一个喜欢侍弄花草之人,来到这个杏林园,看着满园药草花卉,心中欢喜,眉宇间就多了一丝柔和。
来的不止她一个人,还有一个高胖看似已过而立之年的男子。
一袭刺眼的紫赤金色绣饕餮图纹圆领窄袖袍服,腰束嵌玉镶宝革带,脚踩六合靴。
头上还戴了一顶金丝织出嵌了好几颗宝石的软脚幞头,腰间垂着一个白玉嵌满宝石的青白玉折枝花形玉佩,好好的镂空清雅高洁的玉佩,缕空处填满了宝石,实在是……
这人站在那里就像一堆刺眼的金,阳光的笼罩下,活物的视线都会自动避开他,实在是刺得眼睛疼。
“沈姑娘,这位是华富海华陶猗。”白头翁是个头发苍白精瘦的小老头,他做了介绍,“华陶猗,这位自苏州而来的沈姑娘。”
陶猗是一种敬称,指的是巨富之人。
华富海人如其名,名响华夏,富有四海。
是他们大兴一等有钱人,难怪这幅打扮。
“沈姑娘。”
“华陶猗。”
两人互相见礼,站得近了,一股清丽悠远的香气飘过沈羲和的鼻息,让她眼帘微垂。
这股香是意和香的味道,意和香不但清丽悠远,且自然富贵,和它的气息一比,许多香气都显得寒酸起来。
然而,沈羲和却在意和香之中嗅出了一丝极其浅薄的多伽罗香。
何时多伽罗香这般常见?
沈羲和不动神色忍着眼疼多看了华富海一眼。
他个头极高,沈羲和的发顶只能与他肩膀齐平,富态微凸的肚腩和昨夜所见的绣衣使难以重叠,手中翻飞滚动着两个核桃,那手也白胖符合体型。
白头翁道:“二位定然将我着人送回的画都带来,不如一同展开。”
珍珠和华富海的仆人,一起将画卷展开,画卷上都是仙人绦,更绝的是明明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除了画工有些差异,着色大小和图形的方向,竟然一模一样。
若是将两幅画叠上,必定能大致重合。
画一出,两人对视一眼,沈羲和平静无波,华富海眸底掠过一丝笑意。
但就是这一眼,沈羲和确定华富海就是昨夜见到的绣衣使!
他的眼睛变了形状,昨夜的锐利神采也消失,但渊海一般的眼瞳过于独特。
又有多伽罗香,又是同样的眼瞳,哪怕气质神色都大相径庭,沈羲和却直觉是一个人!
“我这里也有一幅画。”白头翁展开自己手里的画卷,也是仙人绦,只不过和两幅画差别极大,但能判断是同一物,“二位送来的都是仙人绦,老头儿想见真物,不知在何处?”
沈羲和淡淡扫了一眼华富海,没有先开口。
华富海也等了一瞬,才道:“老翁,此物确然是我在衡山绝崖峭壁之间所得,不过此物扎根极深,我采摘之后,峭壁坍塌,又有毒蛇忽而飞出袭击,躲避间带着此物跌落了崖下深河之中,待我醒来,此物已不见踪影。”
沈羲和扬眉,原来那日从天上掉下来的是这个人啊。
白头翁听了点了点头,看向沈羲和:“沈姑娘?”
沈羲和给珍珠使了个眼色,珍珠将手捧的玉匣子打开,里面就是仙人绦。
白头翁看了脸色一下子激动得涨红,奔上前嗅了嗅,才伸出颤抖的手,隔空从上至下抚了一遍,颤声呢喃:“是……是它……终于见着了。”
说着,老人家竟然落了泪,沈羲和和华富海静默而立,等到老人家自己控制住情绪。
白头翁揉了揉哭红的眼,直接把老仆人手捧的匣子递给了沈羲和,闭口不言。
沈羲和接过,却道:“老翁,此物是我在河边拾得,我确实看到有人自天而落,仙人绦也是之后才出现。”
沈羲和不是多正直不阿,是这位华富海过于诡异莫测,她不想这样得了东西,惹了这人的不愉,她从不树看不透之敌。
时至今日,她和这人有过三面之缘。
第一面,未看清容貌,他孤身入高山绝壁采摘稀世奇珍。
第二面,他显然易容,混入了天子心腹近臣的绣衣使中。
第三面,他又易了容,成了富甲天下的华富海。
多么矛盾又多么不可思议的三重身份?
“小老儿不理这些,此物小老儿说过,谁带来仙人绦,小老儿便以遗物相赠。”白头翁的声音还掺杂着哭腔,“你们之间的恩怨,由你们自行解决。”
“华陶猗?”沈羲和便看向华富海。
“沈姑娘,手札以及老翁的指点,某可不要,某所求乃脱骨丹。”华富海直接道。
沈羲和握紧手中的匣子,没有回答华富海,而是转向白头翁:“老翁,可否请你为小女诊脉。”
要是还有别的办法治好自己,脱骨丹这种还没有得到验证之物,让给对方也无妨。
“随我来。”白头翁带着他们入了内室,认真给沈羲和切脉。
他早从沈羲和的五色看出沈羲和亏了内腑,心肝脾肺肾没有一处不弱,这是早夭之象,给沈羲和诊了脉后,他还是惊讶了:“你这丫头还能活着,也是奇事。”
“你先天不足,心肺本就不如常人强健,后天娇养过甚,导致肝肾皆虚,常食甘枣又伤了脾。”白头翁摇了摇头,“你这身子除了我的脱骨丹,每日少量滋养补足,再无他法能回天。”
“若是不服脱骨丹,我还有多长寿命?”沈羲和问。
“不过三年五载,若再遇上风寒暑气或是受点惊吓,一夕之间就能要你小命。”白头翁肃容道。
她唯一活路就是这枚脱骨丹,她又问:“老翁,这脱骨丹……”
白头翁笑了:“小丫头,我以性命作保,脱骨丹百年内难出第二枚,药方也在我给你的手札之中,炮制之法亦有详尽记载。”
沈羲和取出手札,翻到了脱骨丹的配方,只有九味药材,百年人参和百年何首乌这些易得,百年蛇胆和百年金雕骨这东西……
能活一百年的蛇和金雕,比一百岁的人还稀少。




我花开后百花杀 第21章 沈姑娘,某受教了
蛇胆还要经过数年的复杂工序浸泡……
看似只有九味药材,炮制九位药材却需要多种药材。
“金雕骨是小老儿祖上传下,其余药材小老儿用了五十年才集齐,小老头经历了十次失败才炼制出来……”
颇有些自得地说到这里,白头翁才谨慎地道,“没有药材再炼制,小老儿刮了一层用人和野物查验过,于人确有洗筋伐髓脱胎换骨之效,但有无其他妨害,小老儿已经没有时间和药材去查验。”
言下之意,便是有没有副作用,要你们吃了才知道。
无论有没有,沈羲和都不想放弃,她的目光投向华富海:“华陶猗,此物的确是你采摘而来,可它落入我手中,非我强抢。虽有些强词夺理,但性命攸关,我亦不愿拱手相让。”
华富海微微点头:“沈姑娘原可不认此物是从河边拾得。”
死咬着别处得到,他也没有证据。
若非你这般诡异,我自不会承认。
心中这般想,沈羲和面不改色微微一施礼:“华陶猗深明大义。”
白头翁左右看看,忽而笑了:“外边的人为着小老儿这点东西抢破了头,你们倒是心平气和,不如小老儿来做个局,你们二人各凭本事?”
沈羲和和华富海视线再次对上,而后同时平静移开,齐齐对白头翁颔首。
白头翁一辈子和医药打交道,也出了什么题目,眼珠子在两个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沈羲和身上:“此物既是华陶猗先得,便偏颇他些许。”
说着转头看向华富海:“华陶猗所长为何?”
华富海转瞳扫过沈羲和,他若说所长为武,这位郡主哪里有招架之力?
“不才,擅弈。”华富海答。
“对弈,沈姑娘可愿?”白头翁询问沈羲和。
沈羲和觉得华富海也算君子了:“可。”
“行,那就对弈。”白头翁拍掌,“也别死板你来我往,小老儿看着打瞌睡,既然是华陶猗所长,由沈姑娘摆个残局给华陶猗破,我也正好与沈姑娘交代些事儿。”
这位老人家嘴上说着要偏向华富海,实则算是一碗水端平。
“请沈姑娘出题。”华富海很有风度答应。
“你带沈姑娘去出题,我替华陶猗切切脉。”白头翁吩咐老仆。
沈羲和依言随着老仆去了一间雅室,坐在棋盘前,沈羲和思忖良久,迟迟没有下手。
华富海绝对不是真正的华富海,他若想将脱骨丹让给自己会直言,所以他说他擅弈绝不是虚言,想来造诣极深。
此局要胜,得智取。
拿定主意,沈羲和执起棋子,一手黑一手白,开始布局。
布局到一半,沈羲和脸色开始苍白,额头渗出汗渍,身子骨太差,脑力和体力稍有消耗,就会虚弱得喘不上气儿。
“珍珠,喀喀喀……去取我的香囊来。”沈羲和吩咐。
珍珠立刻大步朝着外面自家的马车奔去。
断断续续,沈羲和花了一个时辰,才将残局布好,然后请了他们过来
“千层式……”华富海看一眼,话音未落便改口,“不,并非千层式……”
沈羲和面色淡然:“华陶猗请。”
“沈姑娘这棋局布置精妙,可有名目?”华富海对棋局兴意盎然。
“月宫局。”
“以两刻钟为限。”白头翁在规则上偏向沈羲和,说完将沈羲和请到另一边。
沈羲和气短神虚,白头翁为她施针,珍珠在一旁认真记下。
室内只有棋子轻微落入棋盘的声音,沈羲和似乎真累极,在施针的过程中睡着了。
直到最后一枚棋子落下,华富海道:“棋局已破。”
沈羲和才在珍珠的推搡下缓缓掀开眼帘,神色还有些惺忪。
“沈姑娘,小老儿还有几月可活,我观你身边这位婢女,颇有些底子,是否要将她放在小老儿身边学习?”白头翁见沈羲和醒来问。
沈羲和看了眼珍珠颔首:“正是,还望老翁多指点。”
“便将人留下吧。”白头翁点头,“沈姑娘去看看棋局。”
沈羲和觉得没有那么疲惫和喘不过气,她起身缓步走过去,棋局果然已经破解,她点了点头:“华陶猗棋艺了得。”
华富海伸手要去将被吃掉的全盘白子捡起来,沈羲和伸手阻拦:“慢着。”
华富海的手悬在棋盘上,微微抬头,那双如渊如海的眼眸对上沈羲和。
若方才只是直觉,那么此刻,这一眼让沈羲和笃定,华富海就是昨夜的绣使。
沈羲和笑意轻浅,细长如玉雕的两指从边缘捻起一枚白棋,扔在自己之前喝过的茶杯之中,淡淡的白色散开,白子变成了黑棋,她将棋子重新放回原处。
原本是白子被吃光的局面一下子变成了黑棋全军覆没,沈羲和谦虚开口:“华陶猗,承让。”
华富海看着棋盘瞬间颠倒,渊海般的黑眸溢出笑意:“有意思。”
他执起那枚湿漉漉的黑棋:“沈姑娘是如何将它变成白色?”
这雅室笔墨有,他检查过所有黑棋,并没有异样,黑棋代表着他。
没有想过沈羲和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黑棋做得与白子一样光润,让他大意了一次。
“香脂。”沈羲和解答,“我让婢女取了一趟药。”
这就是她和珍珠的默契了,入雅室前,墨玉就说过外面有人守着,所以她没有吩咐珍珠,而是用了暗示,珍珠去取她的香囊,马车上有她用香料调制的香脂。
乳白色似漆,轻轻刷一层,用香炉烤干便可。
言罢,沈羲和将香脂与香炉都取出来。
香膏精巧巴掌大小的瓷器盛放,香炉是雅室里原有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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