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溺宠,法医狂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谁家mm
柳蔚摇了摇头:“她以死明志,自是不堪受辱,但你作为亲人,却也同样蒙蔽无知,我问你,胡巧儿声誉受损,你介意吗?你会因此看不起她吗?”
“当然不会,她是我表妹!”胡子濯吼道。
“那就对了,你既然不会看不起她,为什么她清白受辱,你却不愿意为她平冤昭雪?”
“我有啊,我打了孟奇,不止一次两次,不止三次四次,我还……”
“你还想杀了他,对不对?”
“对!”胡子濯不怕事的震吼:“他不该死吗?他死有余辜,我听说他前日当街调戏民女被打死了,简直大快人心!他这就是活该,就是老天有眼,就是……”
“那你为什么不亲手杀他?”柳蔚冷冷的质问:“你打过他,骂过他,折辱过他,但你没有杀他,为什么?”
“我……”
柳蔚替他回答:“你不敢杀他,因为杀人要偿命,他不是个籍籍无名的小老百姓,他是吏部少顷的幺子,你怕你真杀了他,会让你爹遭受牵连,所以哪怕你很想为胡巧儿报仇,你也不敢对他下死手。”
胡子濯沉默下来,深喘几口气后,闭着眼睛道:“对,我是没种,怎么了,你想笑就笑吧。”
“我为什么要笑你。”柳蔚面无表情的道:“你虽然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但总归还有一片孝心,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是在自相矛盾。”
胡子濯不解的瞪着柳蔚。
“你想用自己的能力替胡巧儿报仇,但你又瞻前顾后,不敢行动,这说明什么,说明你思虑不周,行事没有策略,简直朽木不可雕也,我直白的告诉你,如果我是你,我又想报仇,又不想让家人遭受无妄之灾,那我会选择用毒,谁让你亲手打死他了?孟奇是个什么人,贪色重欲,你买通他常去的青楼妓院,在他长饮的水酒中下些悲情散,悲情散知道吗?很多地方都有卖,通常是用来催情的,但一旦药剂过量,便会催发毒性,令服用者一动欲念,便浑身瘙痛,其痒难忍,最后毒至深处,能令其生生将自己皮囊挖空,血流而亡,这不是很好吗,我问你,找个江湖人士,替你带二两悲情散有多贵,花得了你二十两银子吗?”
胡子濯猛地愣住,呆呆的张大了嘴,望着她。
杜岷英在旁边听着,越听越不对劲儿,重咳一声,想让柳仵作不要胡言乱语!
但柳蔚还在继续说:“你说我不是女人,不懂什么声誉攸关,就算我真的不懂,那我问你,胡巧儿是不是受害者,为什么受害者反而鬼鬼祟祟,不敢声张,施暴者却能昂首挺胸,游走闹市?这是谁惯的臭毛病,就是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受害者家属!胡巧儿已经死了,她是委屈死的,我不怪她宁愿身死,也不敢指控孟奇,但你是她的兄长,你又怎么忍心让她走得这么冤枉?孟奇的爹是吏部少顷又怎么样,你爹还是兵部尚书呢,要比拼爹比拼身份,你赛他一大截,你怕他什么?你却为了所谓的人言可畏,就畏手畏脚,缩头缩尾,现在怎么样,孟奇死了,这就是为胡巧儿报仇了吗?他从头到尾,说过一句对不起吗?他受到过道德的谴责,接受过律法的制裁吗?”
“我,我押着他,让他给巧儿磕了头,磕了三十个响头,我……”
“那他知道错了吗?”柳蔚反驳:“他不知道,如果知道,他临死之前就不会调戏良女!他不觉得自己有错,他只觉得自己倒霉,奸污了兵部尚书的族亲,还让兵部尚书的儿子发现了,使得自己饱受皮肉之苦!他畏惧的是你的拳头,他怕的是你,不是怕犯法!不是怕作恶!”
胡子濯失神的双眼,彷徨的乱望,他不知这个酸书生的话对不对,听起来像是有道理,可对方明明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些道理说起来简单,但等真正发生在自己身边时,才知道有多么严重,多么不堪……
“你心里是不是在想,我的话不过是事后诸葛,好听不好信,如果我身边的人发生同样的情况,我一定会如你一般,不知所措,面目无光?”
胡子濯震惊的看着这人,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只觉得自己的心声,竟然被此人窃听了。
柳蔚冷笑一声:“能想到‘面目无光’四个字,足以见得,你没有自己口中所说的那么不介意,你,就是第一个看不起胡巧儿的人,如此一来,你胆小怕事的所作所为,也就不意外了。”
“你……”胡子濯还想说什么。
柳蔚已抬首,对堂外道:“召,下一人证上堂!”
蚀骨溺宠,法医狂妃 第1587章你很紧张?为什么?
第二位被推上堂的人证,叫郭升,是个身形干瘦,面色蜡黄的青年。
“认识孟奇吗?”柳蔚直击重点的问。
那郭升看了柳蔚几眼,下意识的抬起手,咬住自己的指甲,轻轻啃了下:“认,认识。”
“你们是什么关系?”
“同……同窗。”郭升看起来很紧张,每回答一个问题前,他都会沉默片刻,他似乎在思考,在斟酌,在确定自己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没有疏漏的。
“你也是太府监生?是荫监?”
“不,不是……”郭升咽了咽唾沫,手指有些轻微的颤抖:“是,是例监。”
太府监生总共分三类,第一类,也就是最普通的一类,叫做贡监,是由普通学子通过正经科考,成为贡生,进而入读的。
第二类,叫做荫监,就像孟奇这样,是依靠父亲的官位取得的入监资格。
第三类,叫做例监,例监又叫做捐监,是无官在身的良民,通过用钱捐出来的监生位置,例监通常比较少,毕竟几万两银子花出去,不是谁家都担负得起的。
郭升是例监,也就是说,他家虽然没权,但至少有钱,这样的人,在荫监群体中,属于一个不可或缺的角色,毕竟,这些官宦子弟们想寻欢作乐,身边总要有一个冤大头买单。
“你与孟奇关系如何?”
郭升眼珠子转了一下,看到了堂上那开膛破肚的尸体,语气变得很紧张:“不,不太好……”
“为什么不好?”
“他,他总是,在,在我这儿要银……银子……我,我不太想给……”
“他恐吓你?抢劫你?”
郭升低了低头:“差,差不多……”
“你给过他多少银子?”
“加,加起来,一千多,一千多两……”
“这么多银子,你家里不过问?”
“都是,都是我的私钱,家里,家里不知道。”
“孟奇死了,你是不是很高兴?”
郭升猛地抬起头,眼底露出恐惧:“不是的,我不高兴,不是,我很高兴,不对,不对,我,我没有杀他,我没有杀他……”
“你很紧张?”柳蔚眯起眼:“为什么?”
“我不紧张。”郭升吸了吸鼻子,又拿手揉揉自己的鼻尖:“我只是害怕……我家虽有些小钱,但我无权无势,你们……你们要抓凶手,我怕,我怕你们冤枉我……我没杀人,我真的没杀人……”
“你好食五石散?”
郭升震惊的瞪大眼睛,发抖的拼命摇头:“我没有,我没有,那是禁药,我,我怎会吃……我怎会吃……”
“你不光贪食五石散,你还引导与你为伍的荫监子弟一起食,对不对?”
“不对,不对,我没有,我没有……”
柳蔚冷笑:“孟奇出事之前,你们刚食过五石散,兴致正浓,所以才起哄,要在街上随意找个女子硬来,孟奇虽然为人龌龊,行事荒唐,但他至少还有点分寸,就说那次在广汉斋,他一气之下打了小二,发觉有人对他指指点点后,就半推半的道了歉,最后再报复小二时,也是选择了隐蔽的后巷,这就说明,他做事办事,很顾及颜面,我换句话说,孟奇的人品如何,连他的父母都是今日才知晓,那么一个如此擅长隐瞒伪装的人,又怎么会青天白日,不明不白的于闹市调戏民女?”
郭升从上堂开始就处于极度不安的状态,这种情况越到后面越厉害,现在柳蔚连珠炮似的将他极力隐瞒的,心底最深的秘密公之于众,他终于抑制不住,恐惧的哭哭啼啼起来:“我没想到会这样,一直,一直都是这么吃的,他出事后我就怀疑是不是那次的五石散吃多了,但后来,后来我打听过,衙门说他是被打死的,我以为没,没事了,我以为与我无关……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
柳蔚转开眸子,视线扫向身边的杜岷英:“我看到孟奇尸体时,已经是两日后,尸体上最直观的我已经来不及提取,但我听说,孟奇死前曾浑身抽搐,口吐白沫,我想,那就是五石散激发的药性催导,孟奇的死是旧患复发,但激发他旧患的,应就是五石散的毒性,他那根畸形血管,很可能是由此破裂的。”
杜岷英撸起袖子,指头直指郭升:“若真是如此,他就是元凶!”
柳蔚叹息着将他的手压下来:“还有两个人证,听完再说。”
第三个人证叫黄合,同为太府荫监,其父也是官员,正是孟泰的得力手足,黄合往日里多奉承巴结孟奇,算是孟奇狗腿子中,最得力的一个。
黄合是个很聪明的人,被取下麻袋后,他那一双机灵的眼睛,就开始四下转乱。
柳蔚问他叫什么名字。
他立刻就知无不言的回答:“小人姓黄名合,与孟少是多年好友,孟少被郭升这小子骗着吃禁药的事儿,小人也知晓,只是小人苦口婆心劝过好几回,孟少都不听,小人多说两句,孟少就对小人拳打脚踢,小人没办法,只得替他隐瞒。出事那日,小人也在茶楼,小人拦过孟少了,但以小人一人之力,又怎么能拉得动有四五侍从的孟少爷,这不,就只得眼睁睁看着他下楼,诸位大人,小人真的尽力了,还望大人们明鉴。”
柳蔚轻笑一声,在黄合面前踱步:“说得自己这么有情有义,那你与孟奇的关系,一定很好了?”
“好,当然好。”黄合笃定的道:“孟少与小人乃是自小的交情,小人早年开始便常出入孟府,孟少的事,没人比小人更清楚了。”
“那他奸污胡巧儿一事,你也知道了?”
黄合脸上出现一丝不自然,他小心翼翼的觑了盛气凌人的胡子濯一眼,缩着脖子道:“此,此事,小人怎会知晓,这不是后来胡公子把孟少堵在太府后门打过一场,小人才得知吗。小人也觉得孟少做得太不对了,可是事情已经过去了,小人又与孟少情同手足,自然,只能替他隐瞒。”
黄合说得合情合理,柳蔚却只是对上他的眼睛。
“你认识胡巧儿吗?”
黄合连忙无辜的摇头:“不认识,大人明鉴,小人怎么可能认识胡尚书家的表小姐,小人的父亲只是区区七品京官,小人哪里有资格,与二品大员家的亲眷来往啊。”
“你不认识胡巧儿,可我怎么听说,一年前,你曾求你爹,上胡巧儿家提亲?”
蚀骨溺宠,法医狂妃 第1588章畜生,你们都是畜生!
黄合连忙摆手:“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这样的事……”说着,黄合又顿一下,恍惚的一拍自己的脑袋,道:“对了,哎,原来是那件事,大人容禀,小人年及二十,正是该娶妻生子的时候,自两年前开始,小人的母亲,便忙碌着为小人相看各家小姐,一年前母亲曾说有一户女儿才貌双全,与我可说是良配,属意让我迎娶,我心想反正都要娶妻,既然是母亲看中的,那女子必然也是个贤良淑德,善解人意的好姑娘,便同意迎娶,之后父母便操持着拜帖去那家提亲,可天地良心,小人那时根本没见过胡巧儿,更不知道自己提亲的正是胡尚书家的表亲,再说,后来相请的媒婆上门后,对方却回复说并无心意,此事之后不了了之,大人,此事,此事真的是误会啊……”
黄合说得有因有果,把在场大多数人都唬住了。
但柳蔚却知他只是在鬼话连篇。
“半年前孟奇于青楼香坊宿醉未归,那日你在哪里?”
黄合无奈的说道:“这,这大半年前的事了,小人,小人哪里能记得?”
“那我帮你记?”
柳蔚转首看向那之前被她放置一旁,没有逼问的孟奇的第三名小厮。
“半年前十月初七,你家少爷是否与黄合在一起?”
那小厮没料到话头突然转到自己这儿来,愣了一下,不知所措。
柳蔚盯着他的眼睛;“不管你家少爷人品如何,他对你至少算不错,你想清楚,我现在不是要你揭发什么阴谋诡计,也不是要你以卵击石指证哪位官宦子弟,区区一个黄合罢了,你还不敢说真话吗?”
小厮吸了吸鼻子,眼睛一会儿看着柳蔚,一会儿看着黄合,片刻,他狠狠一点头,出声道:“半年前十月初七,少爷正是与黄公子一同离去的!”
柳蔚重新看向黄合。
黄合眼中戾气一闪而过,随后硬笑道:“大人,这只是他的一面之词,你们不能只信他,不信我吧?”
柳蔚却说:“香坊名妓冰姑娘,与你应该很熟,怎么,要不要将她请到堂上来?我听说,当日服侍孟奇的,正是这位冰姑娘,而你,黄公子,将自己的女人送上自己大哥的床,你也挺能屈能伸的。”
黄合脸色一白:“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那小厮猛地大声道:“冰姑娘还未发迹前,不就被你包了一年,我家公子早就知道了,他还说,就是因为你与青楼女子不清不楚,你家父母给你相看的女子,才会拒绝与你结亲,我家公子还说,即便他也好色爱美,但他绝不会像你这般不知轻重,他说家里安排的,必然是最好的,外面那些女人,玩玩也就罢了……”
“你住嘴!”黄合狠瞪向那小厮,又压着脾气,看向柳蔚:“这位大人,你到底想问什么?”
“想问事情经过,也想你实话实说,不要浪费在场所有人的时间。”
黄合环视周遭一圈,深吸口气,收回之前的表情,冷着脸道:“我是个小人,我承认了,你想怎么样?”
“说清楚。”柳蔚点头道。
黄合咬牙切齿,握紧拳头:“我与冰儿情投意合,但我家双亲,不许我替她赎身,半年前,我为此事求助孟奇,但他却……”
“却提出,要睡冰姑娘一晚?”柳蔚替他接下后面的话。
黄合狠狠的闭上眼:“我不可能同意,那天我带他去香坊,明明说好是拿银子给冰儿赎身,但事到临头,他突然提出如此无耻的要求,我拉着他要走,他却早已买通香坊护院,将我押下,之后更加,更加对冰儿……”说到这里,黄合整个人颤抖起来:“我要救冰儿,我没办法,我说了我就是个小人,就算,就算我对不起胡巧儿好了!”
柳蔚上前,摇头,深吸口气:“你不止是个小人,你还是个禽獣,你与孟奇,的确是一丘之貉。”
黄合咽了口唾沫,捂着头道:“我的确见过胡巧儿,一年前我娘要我上门求亲时就见过,我知道她长得很美,那日带孟奇去香坊的路上,我们也见到了胡巧儿,当时她从大和书院后门哭着跑出来,还撞到了孟奇,孟奇夸了她一句,说什么我见犹怜,梨花带雨,我知道他看上胡巧儿了,我就跟孟奇提出交换,只要他放过冰儿,我替他将胡巧儿掳来……”
“畜生,你们都是畜生!”云承稚疯狂的挣扎起来,爬起来就要去打黄合。
胡子濯却比他快了一步!
胡子濯出手狠辣,又是习武出身,一拳就将黄合打得口血鲜血,眼看黄合一口血吐出两颗牙,杜岷英皱了皱眉,上前将他强拉住:吼道:“冷静!绑架,掳人,纵污,他死定了,没必要脏了自己的手!”
胡子濯勉强冷静下来,却还是浑身发抖,整个人都不能平静。
黄合趴在地上,嘴角的血怎么擦都擦不干,他像滩烂泥一样,一动不动,也不看任何人。
因为怕将心上人连累进来,所以他承认了自己的罪行,这种行为可以称之为深情吗?柳蔚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看到这个黄合,就想吐。
“最后一个证人,带上来。”过了好半晌,柳蔚才声音沙哑的对堂外役卫吩咐道。
当第四名人证被推上堂时,柳蔚看出了他的平静。
五个人里,除了云承稚因为裙带关系,没被容棱绑手蒙眼,另外四人,都是被禁锢成了粽子。
胡子濯、郭升、黄合被带上来时,哪怕冷静如黄合,却也都有过几丝挣扎,但最后这个人,却毫无反应,进堂后,也不急着视人,只沉默的跪下,姿态要多老实,有多老实。
柳蔚走上前,为他取下头上麻袋。
那人抬首,露出一张悠然,似笑非笑的脸。
“叫什么名字?”柳蔚问。
“史惬。”对方语气轻缓的道:“孟奇生前同窗,与他关系不错,不吃五石散,也与胡巧儿案无关,这位大人,还想问什么?”
蚀骨溺宠,法医狂妃 第1589章柳蔚这位置站得刁钻
“史公子也是太府监生?”
史惬答道:“是。”
“贡监?”
“例监。”
柳蔚点点头:“既是例监,想必史公子家中,也薄有资产吧?”
史惬似知道对方打得什么主意,轻笑一声道:“家父乃前亭江州正五品奉直大夫,一生为官清廉,两袖清风,家中并无什么资产。”
柳蔚转而看向郭升:“郭监生当初为入太府,家中捐监多少?”
郭升还是那副颤颤巍巍的样子,抽抽噎噎的道:“当,当初为,为保小民上监,总共,总共费银,一万七千三百两。”
柳蔚又看向史惬:“史公子既说自己家底清贫,不知这上万白银,又是何人所赠?”
史惬抬起眼睛:“事关重大,小民不敢妄言,当初小民上监,并无何人赠上银两,只是因有地官保荐,故此太府祭酒大人,例照祖例,额外开恩,只收了小民一百两登记银,并不收上万两白银。”
“地官保荐,据在下所知,拥有保荐资格的,可至少也得是上三品的。”
“是。”史惬道:“在下当初进太府就读,正是由前亭江州府尹,万立万大人上保。”
“万立”二字一出,全场皆震!
尤其是庄常,面上当即笼起一片寒霜!
杨尚书也没想到此事会牵连万立,万立贪赃枉法,欺上瞒下,已是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现在各地各府还在复查一切曾与万立有关的人事,他这刑部尚书当初因收过亭江州一年节礼,也曾入过巡按府大门问审,亏得主案官庄检察吏与他有旧,又信他人品担当,从中周旋,才使得他全身而退,安然无恙。
但万立之事发酵太广,在京中早已是闻风色变,这史惬,竟与万立还有这层关系。
杨尚书有些不耐,怎么好端端一个孟奇之死,却牵扯出这么多额外的事,又是兵部尚书,又是太府监生,现在还出来一个万立,当真是乱!
杨尚书心烦意乱时,现场其他人,也是各怀心事。
庄常最先出声,却是不顾主客之别,直接起身,走到史惬面前,问道:“你是万立保荐入京的?你们是何关系?”
史惬道:“回大人话,家父曾于万府尹手下当差,上届科考,小民身体不适,无力应试,家中为此愁云惨淡,家父便上求府尹大人,求得大人为小民亲书保信,供小民上京入监,来年再考。”
“你是说,万立荐你,只是因你父亲上门恳求,他是一时心善,举手之劳?”
史惬不卑不亢的点头:“正是如此。”
庄常琢磨了一下,又问:“你与万家,当真无私?”
史惬笑道:“大人说笑,若小民当真与万大人有旧,如今,又怎会在此?万大人在职期间,已为一州主事,高高在上,小民的父亲,却只是个区区五品奉直大夫,不担文权,不担武权,受的还是朝廷俸禄,直属中书归管,籍更不在地方,试问如此平平无奇的一介小官,家父又何德何能,能刚下地方,便受万府尹另眼相看,格外恩待?”
万立一案,牵扯庞大,当真与他有所勾结的上下官员,早已被尽数押解上京,等候问询,而还留在亭江州接受复审的,都是一些没太大嫌疑,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放了,甚至官复原职的。
庄常记得,这里面,好像是有几个京官。
至于其中有没有一个是史惬的父亲,他记不清了。
但就如这史惬所言,他如今安然无恙,还好端端的在京城念书,这便说明,他的父亲,至少现在还是无辜的,否则早就株连全家了。
这么想来,庄常便舒了口气,觉得自己惊弓之鸟,太大惊小怪了,他最后看了柳蔚一眼,对她摇摇头,坐回了自己的席上,不打算再过问了。
而这个结果,显然是史惬早已料到的,史惬表情没有太多变化,但眉目间的得意,却清清楚楚,柳蔚观人于微,一眼便看出他的小心思,不禁摇头。
史惬终究年轻,城府是深,却经验不足,他在被绑来的路上,应是奋想对策,绞尽脑汁,而她故意最后一个让他上场,就是为了让他在堂下,把堂上的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
史惬自视甚高,自以为聪明绝顶,一经上堂,便用了一招釜底抽薪,置之死地而后生,想以此转移视线,逃脱嫌疑,可他又怎么知道,这些,不是她想看到的呢?
对上史惬得意的双眼,柳蔚笑道:“史公子果然坦诚,知无不言,就是不知,你是现在坦诚,还是以前都这么坦诚?”
史惬眯了眯眼,明显没听懂她的意思。
柳蔚转眸,又看向郭升:“郭监生知道史监生同你一样,是例监吗?”
郭升无辜的摇摇头,茫然道:“以,以前,从未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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