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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妾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飞弄
这日阿年又出去找人问,她实在不想放弃。
居然碰到了卿风,正想上去打个招呼,却看到卿风正贼眉鼠眼的跟着前头一位公子,阿年一眼便看出来,那不就是虎将军的主人么?
她便也跟了上去,小公子走的很快,方向好像是去青云书斋,卿风远远的辍在后头,还招了招手,阿年还以为他发现了自己,正打算上去,却看到卿风四周又出现了几个人。
卿风想做什么?
阿年想了想,便不再跟着卿风,而是换了一条道儿。
卿风紧紧盯着前头的人,个子不高,走路大摇大摆,明明是个娘娘腔,却非要装什么大英雄,身边还跟了条和主人一样讨厌的狗,幸好今天那虎将军没跟出来。
终于到了地儿,卿风朝后看了几眼,想叫大伙都准备好,待转过头,却发现前头的娘娘腔已经不见了。
“哎,人呢?”卿风四处看,却没发现那娘娘腔的影子。
众人也都散开去找,卿风走到一巷子处,还没走到底,眼前忽的一黑,就被麻袋套了头。
卿风大喊:“谁,谁?小爷我是谁你知道嘛……”话还没喊完,身上就落了一脚,“哎呦,哎呦,轻点轻点……”
对方不依不饶,手打脚踩,卿风偏还挣脱不开,只能大喊:“娘娘腔,是不是你,好了好了,这一定是你的脚,我错了……哎呦,我错了……”
‘哎呦哎呦’叫了半晌,那人才罢手,卿风颤巍巍的推开麻袋,转头一看,果不其然,正是那‘娘娘腔’。
“你也太狠了,闻彻寒,你能不能轻点?”卿风一只眼睛被锤的乌青,揉着屁-股,满脸嫌弃,“从小你就是这样,除了我跟你玩,谁跟你玩?”
闻彻寒红着眼睛,怒其不争:“谁要跟你玩?蠢货,你有那么好的母亲和父亲,不去在跟前尽孝,整日只知道诓郡主娘亲的银钱,然后就去瞎结交什么狐朋狗友,我最讨厌你这种人了,拥有那么多却又不知道珍惜……”
出乎意料的,卿风竟然没再反驳,只是满脸不自在,反而嗫喏起来:“那,那你也不能老是当众下我的面子啊,我是男人你知不知道?”
“哼,毛都没长齐。”闻彻寒精致的眉眼满是鄙夷,“算什么男人。”
卿风很是不服气,拍着胸口吼:“你说什么?我脱衣服你敢不敢看?我毛没长齐?你才是乳臭未干。”
闻彻寒懒得理他,丢下了一句,“幼稚”,转身就走了。
卿风看着他的背影,在后头喃喃自语:“谁,谁幼稚了,我都进了昭文馆了,昭文馆知不知道?哼。”
阿年战战兢兢的看着远去的闻彻寒,她本是抄小路过去提醒,没有想到,这小公子下手这么重,卿风那熊猫眼看着分外的狼狈,阿年都不好站出去了。
既然都到了这,阿年也就想着,干脆在这边问一问,青云书斋这一片人烟不多,离闹市有些距离。
阿年拿着画像见一个便问一个,大家都说没见过,她也没有失望,经历这么些日子,失望的日子太多了,久了也就习惯了。
可人总要找的,不能随意放弃,阿年只能强打精神。
快到了青云书斋的时候,阿年碰到了一位年轻人,剑眉星目,面色阴郁,衣衫有些乱,身上一股子江湖气息。
这些日子,阿年也见过不少人,与高门大户里的软玉温香不同,平民百姓中,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她连忙将手里的画拿了出来,朝年轻人走去:“公子,公子,向您打听件事。”
年轻人确实站住了,神色间有些不耐,更有些疲倦:“何事?”
阿年将画展开,上头是个平凡的中年男子,阿年耐心将画撑好,抬头问他:“公子,我想问下,您见过这人么?”
年轻人看了她一眼,先是摇了摇头,不经意的问了句:“怎么?这是你谁啊?很重要么?”
阿年勉强笑了笑:“这人,与我颇有些关系,公子可曾见过?”
年轻人定定了看了她一眼,随后潇洒转身,只丢下了一句,“没见过,你去问别人吧。”
阿年有些失望,观这人神色,她还以为这人见过画中人。
第34章 抬头的第四天
春寒料峭, 等到窗外的枝丫间开始爆出了一茬茬嫩绿叶苞,阿年已经出府两个月了, 她和岑缨在这小院子也住习惯了。
她也问过岑缨,是不是要离开玉京?岑缨却说等云央的事情结束再做打算。
阿年知道,岑缨是怕她有心结。
春日里,万物新发,一切都显得极有生机。
这日,阿年发现院子外的木篱笆上的藤蔓,终于开始抽芽了。
正好来人, 说叶繁星请她过府一叙,阿年欣然前往,叶繁星真的帮了她许多,阿年记得这份恩情。
去了府上后, 又碰到了叶繁星的母亲。
“夫人好。”
叶婉依旧只是微微颔首, 便扶着丫头的手走远了。
阿年也没当回事, 叶婉本也是世家娇养长大, 看不上她其实也正常。





夺妾 第29节
进了角门,前厅, 穿过一道花廊,便是叶繁星的居所了,与他那爱说爱笑的性子不同,他的居所, 装饰都十分简单, 甚至可以说是清冷。
“咦, 阿蕴今天怎么没来?”阿年以为进门就可以看到阿蕴和莺歌呢,这些日子他们俩时常过来。
叶繁星正在桌边不知写些什么,闻言笑了笑:“你忘记了, 他娘亲不是说过,要送他上学堂。”
阿年心口一颤,面上不显,往叶繁星那里走去。
叶繁星反倒放下了笔,颇为玩味的看着她:“阿年,周玄清早就回来了,你就不想见见他?”
阿年闻言心口微微刺痛,却莞尔一笑:“三公子说笑了,阿年如今已是自由身,不是国公府的人了,况且国公府世子那等贵人,哪是我能去见的。”
叶繁星却认真摇头,看着她的眼睛:“阿年,你口是心非了。”
“哦?三公子怎么会这么认为?”
叶繁星开始大笑,点了点心口的位置:“阿年,你自己想想,你有多久没有叫我三公子了?”
阿年有些怔忪,是啊,她好像露馅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像喜欢周玄清,也并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儿,尤其是,如今她已经不是奴婢了。
十九岁的她,本就该是嫁人的年纪,心底有了心上人,这是多么正常的事儿啊。
阿年心头其实是欢喜的,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喜欢他,而不是去偷偷的仰望,连喜欢,都不敢。
况且,他的确很好。
听说国公夫人已经在为他寻亲事,或许不久之后,他便会与门当户对的妻子生活的幸福美满吧。
叶繁星叹了口气:“周玄清那个老古板,只知道读书,还不爱笑,长的吧,也不如我英俊威猛,怎么你就这么喜欢他呢?”
又将脸伸到阿年面前,“我好歹也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你就不能看看我?”
阿年推开他:“三公子,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叶繁星随意笑了笑,也没有再继续逗弄,只是正色道:“阿年,今天我的人报了信过来,说是前些日子,有人见过云央。”
阿年心潮澎湃,情不自禁的咽口水:“三公子,那,那云央现在在哪?”
叶繁星食指轻轻摆动,示意阿年不要着急。
“我细细的算了下,那时候看到云央的,正好是周玄清他们从永城赶回来的第三天。”
阿年默默无言,失望的次数太多,此刻有了确切的消息,反而不敢相信了。
“三公子如何确定,云央与世子回玉京是有联系的?”
叶繁星一脸‘你真笨’的样子:“阿年,你不要再骗自己了,云央是你的丫头,不是周玄宁救下的,也不是我找到的,不是周玄清,难道还会是国公爷和国公夫人么?”
阿年闻言,心口悬了这么久的巨石,终于落了地。
她早就猜到了,可自己一个人瞎猜的,总让自己信不过,她总是在想,万一不是呢?
此时听叶繁星的分析,与自己所料不差,终于明白,大概她所料的,并没有错。
叶繁星见她瘫软在红漆圈椅上,额头全是细小的汗珠,扶在圈椅上的手,还在微微的颤,不由笑了笑:“阿年,你是个有福的。”
又默默加了一句:“比我有福。”
阿年此时来不及深想,只大口的喘气,心里一直在思虑着,该如何跟云央见面。
叶繁星与她相处了一些日子,哪里不明白她所思所想:“你也莫要着急了,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
一个人单枪匹马没头脑的乱闯,叶繁星都看在了眼里。
叶繁星端起喝完的茶杯,在修长的指尖来回转动:“阿年,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周玄清心里也有你呢?”
阿年怔怔的望着他,也不再掩饰,苦笑了起来:“叶大哥,你明明知道,我与他之间,便是云泥之别,再无可能的,哪里会这般肖想?”
“教你认字,不是乱用词语的。”叶繁星朝她粲然一笑,俊朗极了,“阿年,你莫要妄自菲薄,你比那些鼻孔朝天、骄傲张狂的世家女,要好许多了,我说过,你是个有福的,你记住吧。”
叶繁星说完便站起身,阿年也连忙跟上,现在只有希冀叶繁星能带她入国公府,她还得求他呢。
此时国公府寿安院里,国公夫人端坐在上首,又将那封信拿了出来,满眼血丝的看着底下的一双儿女。
“清儿,你阿祖,你阿祖他……”国公夫人紧张的喉间不住上下滚动,眼中的泪晶莹剔透,“真的这么说吗?他,他不怪我?”
“母亲,阿祖真的这么说,您这些日子死活不敢听,现下您能安心了吧?”周玄宁上前扶住自己的母亲,心口微微有些发酸。
周玄清坐在一边,面色依旧端肃,此刻见国公夫人这般样子,还是叹了口气:“母亲,阿祖从未怪过您,他只是希望您能好好活下去,不为别人,为自己而活。”
国公夫人怔忪了很久,才捂着脸无声的低泣,周玄宁在一边细心安抚。
周玄清在一边站了很久,他听着两人细声细语,其实母亲并不是这般柔弱的人,她明明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可只有碰到心中伤痛时,才会露出这般软弱之态。
她一向都是不加掩饰的,无论是爱或者恨,她都一往无前,爱憎分明。
这大概就是阿祖赋予她的特质,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娇贵的小姐会进到这高门大户,那些珍贵的特质,反而像是一把双刃剑,渐渐将她戳的千疮百孔,伤痕累累。
甚至面目狰狞。
他慢慢走出了院子,春日里草长莺飞,寿安院里的草毯渐渐也开始长了起来,新叶子总比旧的叶子要嫩许多,仿佛掐上去,就会有汁。
“徐嬷嬷,这些草籽,可收捡了些?”
徐嬷嬷连忙应道:“是的,世子去岁秋日里吩咐过,老婆子也收集了不少呢。”说着进屋拿了个小纸包,递给周玄清。
周玄清颔首接过:“多谢嬷嬷。”
院子外头的德喜看着世子向他走来,总觉得世子看着越发的清冷了,面上再无一丝笑意,眼里也没了那股子烟火气,从前,至少还有些人气儿。
周玄清拿着草籽,回到长宁院便直奔后罩房,罩房和二进院子是前后的,中间也算个小院子,院子里的土,他才命人翻过。
将草籽一点一点撒下去,周玄清又默默的站了很久。
等走到正屋院子石榴树前,堪堪坐下,便有个丫头端茶过来,‘砰’的一声,将手里的茶碗往石桌上一搁,也不管里头的茶水是不是撒了出来,便端着漆盘站在一边,满脸不高兴。
周玄清慢悠悠端着茶,嗓音无波无澜:“你这般甩脸子,可是要我将你发卖了?”
丫头面色挣扎,见他不像说笑,便别扭着身子,屈膝行礼:“世子说的哪里话,云央不敢,世子请用茶。”
这丫头,赫然便是许久不见的云央。
她心里依旧有气,一番磨难后回了国公府,本以为姐妹团聚,没想到,阿年却不见了,一问之下居然赎身了,她为她高兴,却又很失落。
这些日子以来,她对周玄清就没什么好脸色,可周玄清竟也没有责怪,云央便越发有些恼他。
明明都救下了她,却非要将她藏起来,还找了一个凶巴巴的人看着她,动不动就点她身上,让她说不了话,结果现在阿年也走了,这国公府,待着还有什么意思。
可又不甘心,噘着嘴满脸不乐意,云央也算看明白了,周玄清现在对她容忍度颇高,大概是见不到阿年的缘故。
“世子,我的东西全都不见了,我能去找阿年拿回来么?”
“不能。”周玄清饮了口茶水,“云央,你是国公府的人,心里要牢记,至于那些东西,你算算多少银钱,自己去账房支吧。”
“为什么?”
云央听完,敢怒不敢言,为什么连阿年的面都不让她见,万一阿年出了玉京可怎么办?
“云央,你若是出了国公府,恢复了自由身,你还愿意回来么?”
云央回答的极快:“当然不愿意了,谁想做一辈子丫头啊。”之后再配个小厮,然后生个小丫头或是小小厮,云央想想就不寒而栗。
周玄清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没再理会犹在思考的云央。
喝完茶,便进了小书房,看着窗外芭蕉重新变得绿意盎然,又将窗台的文竹抱了过来,细细的将枯叶揪下,保持翠绿,便坐在窗前一动不动。
阿年走了。
周玄清也不知自己是何感受,倒也并无不舍,只觉心口空荡荡的,微微发闷。
人已经走了,再见又如何呢,阿年已经不是国公府的丫头,也不是他的侍妾了。
或许,从她赎身出府那一刻起,就应该与这满是龌隅的沼泽之地划上完结符,阿年那般聪慧,必定不想与前尘旧事有联系,她还小,还有大把的日子要过。
想到这儿,周玄清拳头攥的紧紧的。
当日,她离去时,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云央她救不了,阿姐和他一起走了,她求告无门只能选择出府,周玄清心口重重的一荡,转而又想着,她是否是被逼无奈,是否出府的时候,也犹豫彷徨?
周玄清长长的吁了口气,像是懈下了精神,整个人无力的靠在椅背上。
第35章 抬头的第五天
阿年一度想和叶繁星进国公府, 却被叶繁星拒绝了。
“阿年,我在国公府的状况, 你是清楚的,你跟着我进去,没什么好果子吃。”
叶繁星许久不曾进过国公府了,自上次暖春园一事后,就再未去过,他心中有愧,又不知该如何去解释, 唯有等待着时间过去,渐渐淡下。
阿年无奈:“那你总能替我打听下么?我只要知道云央安好就行。”
叶繁星点点头,明明都走了好远,又折了回来:“阿年, 若是明知道一件事很难, 却又很想去做, 该怎么办?”
“难事多了去了, 活着便很难,你可曾见过有谁不想活么?”阿年还以为叶繁星在说他自己, 便耐心劝道,“叶大哥,不管多难,一颗真心总能抵上许多, 你尽管去吧。”
叶繁星兀自笑了起来, 没再言语, 径直走远。
良久,阿年才恍然大悟,这人, 说话总是这么半遮半掩,真是让人无奈。
又过了半晌,阿年也默默笑了起来。
人啊,总是劝别人很容易,到了自己,就万般借口,她喜欢周玄清,即便很想再次靠近他,她却依旧无法可想。
岑缨近来很有些忙碌,经常不见人影,阿年也没有担心,娘亲在她记忆里,好像一直都是独身来着,至于父亲——
岑缨只有一句话:“你的父亲,在你出生时,受灾一病不起,很快便死了,阿年,你有娘亲就够了,别怕。”
阿年自幼由她一手带大,颠沛流离,却从未见岑缨有过什么不开心,即便是三餐不继,岑缨也没有哭过。
只是在阿年病倒后,岑缨在夜里偷偷的哭,后来,花了不少时日,才把阿年治好,那时候,岑缨身上连一个铜板都没有。
十二年多的时间,阿年不知道岑缨经历了什么,只是从她眼角的纹路,还有掌心的茧子上微微猜到了一些,为了她,娘亲受了不少苦。
好在都过去了,母女俩再次相依为命,也不再如从前那般凄惨可怜,阿年已经满足了。
叶繁星依旧是先去了周玄宁处,可周玄宁并不在,莺歌没跟着,还在院子里,正在打理那丛毛竹,竹根蜿蜒错节,长得太多,容易枯黄,只能去掉一些。
“莺歌,云央到底是什么情况,你知道么?”
莺歌看了他一眼,抿唇笑:“是阿年让你打听的吧?云央没事,世子回来第三天就将她带回来了,说是受了不少苦,好在那丫头一贯心大的很,看着并无异样,让阿年放心吧。”




夺妾 第30节
将剪下的竹条捆好,莺歌又悄声道:“阿年走了也好,她留在国公府,撑死了也就是个姨娘,日日守着规矩过活,哪有在外头做正头娘子来的好。”
叶繁星听了,只是弯唇一笑,并未说话。
正说着话呢,周玄宁便也回来了,这些日子,她一直耐心的和母亲开解,可心结难解,如今阿祖人又走了,母亲一时半会依旧难想开。
“你来了?前些日子,多谢你照顾阿蕴了。”
周玄宁对叶繁星其实并没太大厌恶,幼时他和周玄清两人总是打架,不管谁输了,都要来她面前哭诉一番,最后再由她来帮忙和好,在她心里,从前是将叶繁星当做自己人的。
“长姐客气了,阿蕴乖巧懂事,谁都喜欢他。”叶繁星笑的灿烂,“听说姐夫快要调来玉京了?真是恭喜长姐了。”
闻言,周玄宁面上带了丝笑意,情不自禁点了点头:“是啊,快要过来了,好不容易呢。”
叶繁星坐在一边,看着周玄宁温婉的笑,一身半新软烟罗紫牡丹花纹外裳,头上簪了根玉垂扇步摇,她鲜少穿这般端庄的颜色,衬的更加娇俏妩媚。
“长姐,你……”叶繁星声音有些低沉,不自觉的低下了头,“你怪过我么?”
周玄宁正在给阿蕴做风车呢,阿蕴很喜欢,她便学着做了。
闻言有些诧异的抬头,看见叶繁星极罕见的满面感伤,眼睫低垂,遮住了眼底一片青灰,她知道,这些日子,他肯定不好过。
“怪过啊。”周玄宁淡然一笑,手下不停,“说没怪过,那是假话吧,那时候,我总觉得,你是来国公府做卧底的,将这好好的家,给拆的七零八落的……”
叶繁星不敢抬头,手里攥着一片竹叶,身形微微发抖,不知为何,每每碰到这些事,他总是控制不住的发抖。
周玄宁瞧的清楚极了,又有些心酸,可叫她安慰,又说不出口,毕竟,那一系列的事情,都是他们母子引起的。
“是啊,明明,这个家那么好。”叶繁星有些恍惚,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盯着一处,久久没有回神。
声音明明轻的很,周玄宁闻言却嗤笑起来,神色间很是不屑,见他这般自责难过,心口微酸,倒也替他辩解了句。
“呵……也算不得好,只是时间问题罢了,即便不是叶婉出现,有可能也是周婉、陈婉,还有一堆的什么婉往上扑呢……”
“你看这国公府,从那时候起,多了多少女人,叶婉那时候,也没有想到现在这状况吧?”
夺宠这种事,总是这样,你用什么手段夺来的,总会以相同的手段再次失去,何况,你又不是青春永驻,永远年轻貌美,你比不过那如蝴蝶一般的扑过来青春娇美。
周玄宁从前也期待爱情,甚至暗自怪过母亲,为何要将好好的一个家折腾成这个样子,即便母亲也是受害者、可怜人。
可自从成婚后,她渐渐才明白,那些山盟海誓,什么地老天荒地久天长,不过都是一句句空话,两人之间最容易、也是最先消磨的,便是那些过耳就忘的爱意。
叶繁星被说的呆滞,又有些尴尬,可这样的话题总归是绕不开叶婉的,“长姐,是因为我母亲的原因,叔父他……”
话音未落,周玄宁便冷哼一声:“倒也不必将所有的过错都放在叶婉身上,男人总是这样的,只要有了一次新鲜,就再也放不下第二次。”
她犹自还在怪周季深,从前因着那些教养,还有从小到大的道理,让她没有办法责怪周季深无耻,自从上次暖春园那件事后,她对父亲只有失望,深深的失望。
不管怎么说,无论是母亲还是叶婉,都与他相爱过,竟然就那样放任自流,让两个女人狼狈至此,周玄宁看不起这种男人,即便那是她的父亲。
不过歪打正着,叶繁星听了这么一席话,倒是神色轻松了许多。
“长姐,我,我不是这种男人。”
周玄宁见他举起手,像极了小时候想讨好玩东西的样子,不禁噗嗤笑出了声。
时光是良药,最是能解愁。
……
既是已经回了玉京,周玄清很快也销了假,回了昭文馆,大学士抖索的拉着他的手直叫唤,‘你可算回来了’,周玄清不明所以。
大学士是个花白胡子老头,很是严厉,治学态度极其严谨,只是为人十分古板,不懂变通,在大学士的位置上坐了一辈子,整日泡在昭文馆,还洋洋得意,以大隐隐于市自居。
满脸的褶子,卿风还打趣过,“大学士满脸都是学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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