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妾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飞弄
有人就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卿风摇头晃脑:“你没见过大学士一看到那些晦涩难懂的书,就满脸紧皱,等到终于梳理通顺,那褶子也就越发深了,学识都被被褶子吸收了,可不就是满脸的学识么。”
众人哄堂大笑,大学士不以为意,反倒捋着胡子美滋滋的道:“卿风这小子说话,终于有点东西了。”
只是他哪里镇得住这帮小子,正是焦头烂额之际,周玄清终于回来了。
卿风最是大胆,勾着他的脖子悄声道:“清哥,阿年怎么会赎身了呢?你舍得放她走啊?哎呀,我本想叫她来我家的……”言语间很是失落。
周玄清不动声色的将他推开,闷声道:“她母亲要来赎她,她自己愿意走,我若是拦了,岂不是耽误人家。”
卿风点头称是,他不清楚内情,只以为国公府宽厚。
时下玉京城里皆重声名,大户人家也不想落个坏名声,不过一个丫头罢了,死活不放还以为主家色迷心窍呢,万一被有心人弹劾为官不仁,那可就遭殃了。
不过这种人少,一百个也难有一个,毕竟大户人家家里日子好过,身边还有丫头伺候,赎身后就不一定了。
而且,那些卖女儿的,也不一定愿意回来赎。
这件事暂且告一段落,过了许久,周玄清无意看到见卿风皱着眉,满脸不解,见他难得露出这种纠结神色,便开口问了句:“你怎么了?”
卿风甩了下额发,偷偷摸摸的凑近周玄清,习惯性的揽着肩膀,神神秘秘道:“清哥,我觉得,有人喜欢我。”
周玄清面无表情的拍下他的手——
神经病。
回身坐在了靠窗的位置,拿了本书随意的看了起来,看着身边的案几,不禁有些怔怔出神,在大年夜的时候,阿年还坐在他身边呢。
如今到了春日里,虽说天色暗的晚了些,暮色却依旧逐渐笼罩下来,远处云霞万丈,不过盏茶的功夫,还是彻底消散。
云央坐在石阶上,托腮看着天,从来没觉得这么难熬,从前阿年在的时候,两人总是能找到事情做,即便无事,也能说说话,逗逗趣。
想到这儿,云央就很是生气,她一回来就跟世子说过许多次,上元节唱戏那日,就是锦纹陷害她和阿年,可世子说什么也不让她去找锦纹报仇。
云央真的很生气,有些口不择言的冲周玄清发脾气。
“世子,您总是这也不许那也不许,阿年也就这也不敢那也不敢,才会让那些子贱人踩在我们头上欺负,世子,从我们进了长宁院,就没有一天不是夹着尾巴做人,比做那小丫头都要累一百倍。”
“我什么话都不能说,阿年即便是时时提点我,可我还是做不好,”云央情不自禁的流泪,“阿年那天,差点就出事了,世子,我明明就叫人通知您了呀,您为什么不来呢?”
云央流泪控诉,见周玄清背着手站在罩房前,如松柏一般,久久无言。
想到这儿,云央叹了口气,还是有点害怕,她被阿年提点的次数多了,其实也明白。
心里暗自想着,下次可不能那样和主子对着干了,如今阿年走了,她一个人,更要小心。
听见前院有动静,是世子下值回来了,云央连忙迎了上去,主动接替了阿年的差事,学着阿年帮世子整理衣裳。
德喜见了倒是调笑了一句:“哟,云央今天终于想通了。”
云央白了他一眼,她不想通能行么?幸好周玄清没有苛待下人的习惯,不然,就她回来后那几天的态度,早就被打死了。
周玄清这时才低着嗓子开口:“还很生气么?”
云央一怔,有些尴尬,又摇了摇头:“世子,我想通了,我们没有证据,阿年也不能站出来,算了,左右我和阿年都没有出事,至于那些人,迟早会遭报应的。”
周玄清没有应声,心头有些恍惚,是啊,大家都没有出事,所有人都好好的,只有他不太对劲。
入了夜,开始有淅淅沥沥的小雨,都说春雨贵如油,那些枯黄了一冬的草木,终于得到滋养,连园子里那小池中的锦鲤都开始快活甩尾。
锦纹自从成国公府的姨娘,便得了一个独立的小院落,虽比不上长宁院,却也不算差,此时姑侄两人正在说悄悄话呢。
“姑姑,那日不应该走的,那贱人一定就在那里,帕子上的药厉害的很,贱人骨头都是酥的,若是那时咱们抓了她出来……”
徐嬷嬷摇头,满脸异色:“你也太过了些,如今你们都不是一个辈儿了,你这么死咬着她不放做什么?你现在最重要的,便是肚子里的孩子。”
锦纹摸摸已经显怀的肚子,如今已经快五个月了,肚子显得比旁的孕妇要大些,她觉得,一定是个儿子。
又嘴角微撇,看了眼摸自己肚子的姑姑,眼里闪过不屑。
心头又一阵恨,一个两个的没出息,一点蝇头小利就这般满足。
徐嬷嬷见她面色不好,知道她心里还不舒服,自己也是没想到,这侄女儿手段还不错,如今更是安生怀了孩子,若是好好抚养长大,以后即便是分支出去,也不会过的差了。
这般想着,徐嬷嬷面色便更和蔼了些,她一生未嫁,若是老了,也有个依靠。
“你呀,也别想太多了,她都已经出府了,与你完全不相干。”徐嬷嬷耐心的劝,若是放在以前,她是很厌烦说这些的,自己这侄女儿她太了解了,心比天高。
“日后你就好生的养孩子,你可是知道国公夫人手段的,她这次能放着你不动,你该知道好歹,千万莫要再闹什么幺蛾子了。”
锦纹拧眉,有些不耐烦:“知道了知道了,姑姑。”
见她很是不耐,徐嬷嬷也闭了嘴,好不容易安生过了前三个月,现在可不能出事了。
“行了,我也该走了,夫人这时候应该要就寝,你好生的安胎,有事便吱一声。”徐嬷嬷说着便走了,心里犹在祈祷,可千万莫要出事,上次那事,便够提心吊胆的了。
刚刚开门便看到国公爷站在门口,徐嬷嬷心头一阵慌乱,该不会是听到了什么吧?
“你怎的过来了?”
徐嬷嬷连忙见礼:“国公爷,是夫人让我送些东西过来的。”又连忙让开身子,“锦纹还未睡,国公爷进去看看她吧,这怀了身子,心情不好对胎儿影响……”
周季深挥手,他听的头晕的慌,纱布虽然拆了,伤口也愈合了,可自从上次那个贱婢抽了一棒子后,他就觉得自己的头轻了好多,走路都轻飘飘的。
“行了行了,下去吧。”
徐嬷嬷一窒,勉强笑了声,便赶紧出去了。
“爷,您怎么才来看锦纹……”锦纹捏着帕子迎了上来,嗓音娇媚。
徐嬷嬷快走几步,将身后的声音抛在耳后,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口总是七上八下的。
……
一大早,周玄清便上值去了,云央留在院子里清扫,如今长宁院空荡荡的,事情虽不多,可就她一个人扫内院,也颇费劲。
这时外院传来喊声,是在外头洒扫的丫头,云央赶紧放下东西冲了出去。
“什么事大呼小叫的?有点规矩没有?”云央自从再回长宁院后,懂事了许多,现在俨然就是周玄清的丫头,面子大的很,比从前威风了不知多少。
那小丫头才来长宁院不久,有些胆小,听云央吼便有些嗫喏:“云央姐姐,外头莺歌姐姐在找世子呢,说是有大事,您快去看看吧?”
云央一听是莺歌,连忙跑了出去:“大事?什么大事,你这丫头,要是乱说,仔细你的皮。”
莺歌就在院外呢,正来回的踱步,两手纠在一处,显见的心烦意乱。
一看到云央,连忙过来:“世子呢?世子已经出去了么?”
云央连忙点头:“莺歌姐姐,怎么了?是什么大事?出了什么事了?”
莺歌眼泪都出来了,满眼通红,拉着云央的手声儿都开始颤抖:“云央,姑爷出事了,姑爷,姑爷出事了。”
云央浑身一个激灵:“什么?姑爷出事了?”
“是,姑爷出事了,夫人,夫人她又不让我去找国公夫人,我只能来找世子了。云央,世子已经上值了么?”
云央连忙拖着她往外跑,外头还有个小厮,是德喜的小跟班,平日就在院里听使唤。
“你,快去昭文馆……”云央声儿也被带着颤了起来,“就说家里出事了,请世子快回来。”
夺妾 第31节
那小子应了声儿,脚步飞快的冲出去了。
周玄清回来的时候,叶繁星恰好到了府门前,两人一同进府。
“我才接到的消息,你怎么知道的?”周玄清冷冷的望了他一眼,那次事后,两人本来关系稍有缓和,却又再次冰封。
叶繁星知道他想什么:“暖春园里的消息我听的最快,你说我怎么知道的?现在满朝文武都知道吧?”又拉着他一起快步走去,“哦,昭文馆里一群书呆子肯定不知道了,快走吧,长姐一定慌神了。”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周玄清只知道出事了,具体不清楚。
叶繁星边走边说:“姐夫近些日子恰好要调回玉京,那边今年春日雨水极多,发了泥流,听说一行人全都被埋了,不过确切的并不清楚,只是消息递回来了。”
到了周玄宁的院子,里头静静悄悄的,阿蕴去了学堂,此刻里头却没动静。
周玄清心头一跳,连忙冲了进去:“阿姐。”
叶繁星也慌了:“长姐。”
周玄宁正正端坐在厅中,双眸失神,瞳孔散光,正木木呆呆的坐着,看着倒还冷静,眼中泛着红,却并未见泪。
莺歌和云央站在一边,皆是眼中含泪,见两人进来了,莺歌连忙唤了声:“夫人,世子和三公子来了,您别这样……”
第36章 抬头的第六天
说着就抹了泪, 若是哭出来闹出来还好,这般不说话也不动的坐着, 叫莺歌心头慌乱不已。
“阿姐……”周玄清伸手揽住周玄宁的肩,他初初听到这消息时,生怕周玄宁会出事。
叶繁星蹲下=身,探手握住周玄宁的腕:“长姐,不怕的,你还有我们。”
周玄宁低头看了他一眼,眼睛蓦然就更红了, 倏忽泪珠如瀑,颗颗极大极重的开始往下砸。
一颗一颗的都砸到了叶繁星手背上,又烫又疼。
“长姐……”
周玄宁抹了泪,半晌才坐起来, 嗓音嘶哑:“阿弟, 母亲近些日子身子不好, 这事能瞒几天便瞒几天吧, 我要去找我婆婆,阿蕴便托给你照顾了……”
说道阿蕴, 周玄宁又落下了泪,满面哀伤:“暂时莫要让他知道,消息还不确切,阿蕴, 阿蕴他还太小……”
“长姐, 我们会照顾好阿蕴的, 你放心去吧。”
叶繁星满眼担忧,周玄宁太冷静了,若说是克制了, 可这般样子,也实在太过理智。
消息传到阿年这的时候,是因为陈曦蕴日日哭闹不休,周玄清和叶繁星都没有办法,拿着周玄宁做到一半的风车,叶繁星连哄带骗的将他带到了叶家。
叶婉每每看到小孩子,都立刻转头,叶繁星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便没再理,自上次母子两一番话后,两人便有些生分了。
阿年来的时候,叶繁星已经被陈曦蕴魔音穿耳,折磨的奄奄一息。
“阿年,阿年……”陈曦蕴瞧见了阿年,便猛地扑过来,抱着阿年大哭,“娘亲不要我了,舅舅也不管我……”
哭的满脸眼泪鼻涕,也不管其他,就往阿年怀里钻,还伸出小胖手一指叶繁星:“叔叔也不喜欢我了,哇哇哇……”
叶繁星目瞪口呆:……
阿年哭笑不得,看着叶繁星无力的摆手,不禁笑了起来,温柔的抱着阿蕴:“阿蕴,大家哪里不喜欢你了?每个人都有事,这些天你总是忙着上学堂,也不来找我,是不是也不喜欢我了?”
“不是,是夫子布置的课业太多……”阿蕴抽抽噎噎的摇头。
“是啊,阿蕴有课业要做,大家都有各种各样的课业要做,哪里是不喜欢阿蕴了呢?”
阿蕴小嘴瘪了瘪,没再说话,埋在阿年怀里,半天不肯起来。
叶繁星见状终于松了口气,朝那边竖起了大拇指:“还是你厉害。”
阿年摇头:“出了什么事?大小姐呢?”
叶繁星看了眼陈曦蕴,面色为难,阿年会意,将他哄睡了,两人才出去说话。
听完这些消息,阿年有些震惊:“那姑爷他,他确实已经……消息可确切?”
叶繁星也叹气:“差不离了,泥流天灾,人力哪能轻易躲开。”
“大小姐不知现下如何了,这可真是老天不开眼。”
……
今年春日里的雨水极多,玉京今年亦是,街上树丫枝头,皆是嫩绿葱茏,雁归莺飞,天气慢慢回暖,人们都脱下了厚重的棉绒,穿上了薄薄的各色春衫。
街上游人如织,只是踏青的人暂时还不多,实在是雨水不断,踏青便是趁着春光明媚,这雨丝连绵,谁也提不起兴趣。
叶繁星接到消息,说周玄宁回来了,他狠了狠心,将阿年也带过去了,阿年和周玄宁一向有话说,说不定能安慰几句。
周玄清还在昭文馆,此时消息还不明确,他无法离开。
阿蕴也再次送到学堂去了,阿年撑着把油纸伞,叶繁星步履飞快,阿年只能亦步亦趋的跟上,雨丝徐徐撞在脸上,泛起一阵凉意。
两人受了不少白眼终于到了的时候,看到周玄宁正趴在桌上哭,莺歌和云央立在一边,阿年和云央面面相觑,面上都露出了一丝激动。
阿年朝云央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这时候她们高兴庆祝,不合时宜,云央会意,冲阿年连连点头,眼中的光怎么都遮不住。
叶繁星听着周玄宁的哭声,很是心疼,又不知如何劝慰,一边的莺歌是跟着周玄宁跑了一路的,上次接了消息,慌乱的紧,还满眼的泪,这次周玄宁在痛哭,她反而没了声息。
“长姐……”叶繁星轻轻唤了声,“长姐莫哭了,大家都在……”
莺歌招呼阿年出去,云央急急跟上,两人偷偷对了个眼神。
一出去莺歌就落了泪,神色带着怒意,又满是哀色:“夫人和我急匆匆赶过去,人全都被埋了,挖出来的时候,满身都……”
声音有些激动,阿年连忙握住她的手,莺歌回神,朝她颔首:“是我有些激动了,我本不想说,可我实在憋得慌,我真是为夫人不值,夫人嫁给姑爷这些年,忙前忙后,帮了他多大的忙,可他……”
莺歌说着,一串泪就洒落下来,哽咽了半晌,云央很是心疼,连忙跟着阿年一起给她顺着后背。
“夫人回了玉京不过这么些时日,此前与姑爷也分隔了一些日子,姑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背着夫人养了女人,还在外头生了个野种,此次被埋在泥里的那个女人,肚子还大着呢……”
莺歌说着捂脸痛哭起来,又怕周玄宁听到了伤心,只捂着嘴闷声哭的一抽一抽的。
阿年听的半知半解,梳理了好一会才搞清楚:“你是说,大小姐此前压根不知道姑爷在外头养了女人?”
莺歌点头,又恨声道:“夫人每日伺候他,还要和他一起奔波,国公爷虽说帮不上大忙,可总归有些用处的,夫人见升迁在即,便离了姑爷奔走,后来更是直接回了玉京,谁知道……”
谁知道她一心为之奔走的男人,早就与她离心离德,甚至连养了外室,生了孩子,都不与她说,阿年听周玄宁说过,姑爷是有妾室的,是周玄宁亲自抬的。
阿年被这一连串的消息震的有些不知所措,听着里头哭声渐歇,有些晃神,这就是大小姐当年拒绝嫁入高门寻觅得来的良人么?
她还记得,大小姐刚刚回来时,还满面春风的样子,和国公夫人说的话,都是说自己过的好。
“莺歌。”屋里头传来一阵嘶哑的嗓音,“进来吧,收拾些东西,咱们该办的事儿,还没有完呢。”
阿年知道,既然消息确凿了,那就要发丧下葬,这个是瞒不住人的,听说姑爷家只有一个寡母,到时候所有的事儿,肯定都要落在周玄宁的头上。
阿年有些心疼,不止心疼周玄宁,还心疼阿蕴。
“阿年,阿年,那天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看着莺歌踉跄的进屋,阿年手臂被拽了几下,耳边传来云央的声音,她回过神,看了看云央,露出一抹笑:“后来没发生什么,你呀,现在我不在,可不能跟以前一样,知道么?”
耐不住云央缠磨,阿年便大致说了一些那天之后的事,把云央感动的热泪盈眶:“阿年,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去救我的。”
阿年暗暗的笑:“我不去谁去啊,你这么笨。不过我找了好久,一直没找到你,叶大哥也花了很多心思,就是不见你的踪迹。”
云央撇嘴,满眼嫉妒:“从前还是三公子,现在就是叶大哥,阿年,你赎身出府了,不会真的就把世子给忘了吧?”
“又胡说。”阿年点了下她的额头,“我出府是为了谁?还这么调侃我,小心我不理你了。”
云央拖着她,连连告饶:“好了好了,是我胡说,我胡说……也好,要我说,你出去也好,哼。”
阿年见她嘴巴撅的能挂油瓶子,不禁有些好笑:“怎么了?又有谁惹你了?”
“反正世子对你不好,你出去了,也自由快活许多。”云央四处看,又悄声凑近阿年,“你是不知道,我那天刚被人牙子接到手上,就被人买走了,我当时害怕极了……”
阿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面色红润有光泽:“我可没看出你害怕。”
云央白了她一眼,又继续道:“后来一个奇奇怪怪的男人把我买走了,说是受周玄清的托,我当时还很感动,觉得世子其实也不是那么不好,可是——”
她有些愤怒,阿年连忙拉了她一把,云央声音又低了下来:“你是不知道,那个男人有多奇怪,又死板的很,我说要走,他就说周玄清说了,周玄清不来,谁都不能带我走。”
“我一叫唤,他就在我身上一点,我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你看,他就点这儿,这儿——”
云央指了指自己肩头处,示意给阿年看,“可疼了。”
她到现在都很气愤,若不是那人,阿年也就能少担心一些日子了,最主要的是,那些日子,跟坐牢一样难受。
“所以,世子找人救了你,然后世子因为有事去了南边,你就被那人给扣下了?”
云央点头:“应该是这样了。”
阿年松了口气:“那你们到底藏在哪儿?”
“就在青云书斋。”云央撇嘴,想到这儿还是有些不开心,那个男人真是令人又害怕又讨厌。
阿年脑中忽然想起那日跟着闻彻寒,寻到青云书斋的那个年轻公子,心口一动:“云央,那人长的什么模样?”
云央居然一下子脸红了,结结巴巴的道:“最开始是个中年人,后来,是个年轻人,还,还……挺好看的。”
阿年猜着,应该差不离了,难怪她看那人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不由有些后悔,那日若是强打精神多说几句,或许那人会将云央交给她。
叶繁星很快也出来了,眼中全是担忧,可他到底不姓周,留下来,也只是徒劳,又朝里头看了好一会,才准备离开。
云央很舍不得阿年,可总归是要走的,两人还抱了抱,随后阿年跟在叶繁星后头,离开了周玄宁的院子,云央也准备回长宁院。
院墙另一角这时才出来个身量修长的人,远远的看向撑着油纸伞远去的背影,如今虽不再穿红着绿、描眉画黛,却依旧亭亭玉立、明媚婀娜。
周玄清见她越走越远,心头如这连绵的春雨般勾勾连连,他也不知为何自己要躲在这?心头一晃神,人就已经站在了院墙后。
“世子,咱们进去吧,大小姐待会儿就要走了。”德喜撑着伞,在一边轻声提醒。
周玄清见倩影袅娜远去,便收回目光,进了院子。
阿年和叶繁星一起来的,自然也要一起回去,两人都上了马车。
叶繁星呆坐半晌,才声音飘忽的说:“长姐看着很难受,阿年,你说我能以什么身份帮她呢?”
“叶大哥,你本就是三公子,这个身份还不够么?”阿年也有些怅惘,那里在不久之前,还是她生活的地方呢。
“呵,三公子,狗屁的三公子。”叶繁星忽然嗤笑起来,满脸不屑。
阿年诧异的望向他,总觉得叶繁星有哪里不同了。
“大小姐过的不容易,莺歌说姑爷……姑爷有外室,还偷偷有了孩子。叶大哥,大小姐心里一定很苦,从来报喜不报忧,世子和她虽亲近却始终无法贴心,国公夫人现下又帮不上忙,如今也只有你了。”
“什么?”叶繁星满脸震惊,他一直以为,周玄宁家庭和睦夫妻恩爱,而她一贯表现出来的,也是生活幸福的模样。
夺妾 第32节
忽然又想起周玄宁那日难得为叶婉辩解了句,难道是因为有感而发么?
想起那日周玄宁满脸讽刺,眸中的神色现在想来分明带着痛,所以周玄宁其实心里都清楚?她只是不愿说出来,也不愿叫人看笑话。
叶繁星转而又咬牙切齿起来,“那个人渣,长姐为他百般付出,他,他居然……”
阿年看着叶繁星,等他骂完才说道:“叶大哥,大小姐过的那么难,你怎能不去?难道,你是怕那些人的嘲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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