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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妾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飞弄
原来一直都在大书房,难怪她从后罩房出来,没从小书房里瞧见世子。
“阿年,进来。”里头周玄清在喊,阿年不好装死,只能移步轻轻走进去。
周玄清面色倒是如常,见她进来,下巴抬起微指:“如今锦纹不在,德喜做事不如女子细致,以后你帮我收拾这房里吧。”
长宁院的丫头不算少,基本都是围着一个周玄清转悠,只是阿年也不敢反驳,侍妾说到底也是伺候主子的,况且这点小活不算重,她可以做。
也免得总是觉的自己在这院中像是废物一样,除了在床上,就没其他的一点用处。
“是,世子。”阿年屈膝,认认真真的应下。
周玄清房中其实也简单,就像他这个人一般,不过到底是世家大族,摆放的东西,无一不是珍品,连床前的脚踏,都是檀木的。
屋中没有一丝香气,极是枯燥,不是书本就是文房四宝,床榻桌椅反而都不显眼了。
靠窗的地方有一盘绿植,是一丛文竹,冬日里也有些叶片卷边微黄,却十分倔强,不肯掉落枝头。
阿年收拾屋子的时候,见周玄清将那文竹枯掉的叶片都扯下了,那么细而尖的一片,但凡有一点黄色,都被扯下。
阿年猛地心头一跳,转头收拾自己手上的东西,东西不多,阿年不禁感慨,其实做锦纹的活计才是最舒服的。
有脸面,上头有人护着,活儿轻松,日子悠闲又畅意,只要不生其他心思,简直就是做丫头的极致生活了。
“世子,收拾好了,您先休息,阿年先出去了。”
周玄清不置可否,似是才想起来:“晚间我过去,三字经要背熟了。”
呜呼哀哉!
阿年心头募的出现叶繁星念的话本子里的一句,真是正正表达自己心内的心绪,难怪那么多人喜欢看话本子,比如说周玄宁。
“是,阿年马上回去背。”
看着阿年的背影,周玄清过了良久,才突然冒出一个笑,先是嘴角轻勾,随后桃花眸变成了弯弯的月牙,一阵不可遏制的笑声,闷闷的从窗中透了出去。
德喜刚好收拾完大书房,恰好听到世子的笑声,不禁有些纳闷,世子在笑什么?
夜间,在阿年坐立不安,心头忐忑,嘴里念念有词的时候,周玄清踏着轻快的步子走了进来。
云央喜气洋洋的端了两杯奶进来,阿年哪里还喝的下去,生怕喝完就把三字经挤出了脑子。
“唔,怎的还不洗漱?”周玄清一进来就坐在窗前的梨木桌边,看着阿年双手紧紧的揪在一起,衣裳还是日间那一套,不禁皱眉。
阿年茫然抬头:……啊,什么?
“快去洗漱吧。”
阿年有心想先背了三字经再去洗,可见世子已经靠在床头,嘴巴张张合合半天,还是乖乖的去洗了。
一边洗一边念叨,她好怕洗着就忘记了,此刻只觉那三字经好像是天书一般,不趁着时间赶紧背下,不然到了时候就会从脑子里收走。
直到洗完,阿年浑浑噩噩的随意披了件寝衣,是云央放进来的,阿年也没看什么款式,穿上就出去了。
慢吞吞的挪着小步子,揪着手指立在一边,等待着周玄清开口让她背诵。
谁料等了半天都没有动静,阿年有些楞神,不禁抬头看,周玄清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呢,唇角有些微的上翘,眸中带了烛火的红光,又略微有些笑意。
阿年正摸不着头脑,就见周玄清一把将她拽了过去:“怎的还是背不出来?你用这种方式讨好我,可没什么用呢。”
嘴上这么说,可嗅着幽香阵阵,周玄清还是忍不住用指腹轻刮她面颊,入手温润滑顺,像极了那上好的瓷器,叫人爱不释手。
阿年听的半梦半醒,这是什么意思?
却见周玄清呼吸有些沉重,两人朝夕相处了不少日子,阿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儿,便往身上看,只觉浑身的血往面上涌来——
云央真是的。
第10章 低头的第十天
这件寝衣不知是云央哪里弄来的,布料也不少,从脖子一直笼罩到脚踝,只是——是透明的,如纱帐般,影影绰绰的能瞧见人影,却又半遮半掩的。
阿年几次三番表示这种衣服不行,世子这种读书人,清雅自持,这种伤风败俗的东西,如何能污了他的眼睛。
正打算挣扎着起身请罪,谁料世子比她更快的揽紧了她。
“唔。”周玄清这一声有些软,类似耳语,轻飘飘的,“也不是完全没用,既然你都这般,那就不必再背了。”
阿年还未反应过来,脸色涨红,当听到世子说不用再背后,全身都放松了下来。
软软的偎在他怀里,阿年眨巴着大眼睛,有些喜色:“世子,真的不用再背了么?”
周玄清瞧见她这模样,俯下-身,没有犹豫的吻了过去,顺带一声闷笑传来:“唔。”
月上中天,似是也被房中如火的场景羞红了脸,躲在云朵后。
从窗屉里传来的数声吟哦和粗喘,伴着床帐剧烈摇摆,终于是云收雨歇,阿年趴在软枕上,只觉浑身娇软无力。
周玄清见她面色酡红,媚色难掩,有心想逗她:“你现在背吧,若是背会了,我就教你看话本子,若是不会……”
语中带着某种意味甚浓,阿年欲哭无泪,她现在一个字都不记得了。
磕磕绊绊的背了前半段,后头怎么都不会了,阿年急的浑身大汗淋漓,又羞又恼,委委屈屈的在心里画圈——
谁在这时候要求别人背三字经啊?
大概,只有周玄清了吧。
最后,周玄清果然没有放过她,阿年哭着求了几次,周玄清才一脸餍足的收住,还轻抚她腰窝一凹陷处。
嗓音颇为郑重:“日后要多走走,或是跑一跑,怎的这般虚弱?”
阿年埋首不理,自顾睡去。
第二日云央见德喜端着药过来,连忙接过,阿年正在里头生闷气呢。
“云央,你以后再不要这样了。”阿年听见门开合的声音,头都不回,“你再这样,我就不要你在这伺候了。”
“知道啦,姑奶奶。”云央偷笑不止,将药递了上去,“快把药喝了,咱们还要去见夫人呢。”





夺妾 第7节
自从德喜将长宁院的人都敲打了一番后,那些人见了阿年,比之从前都要恭敬多了,阿年有些惶恐,她不想做的太特殊。
不过也有个好处,就是夫人不再对阿年指手画脚的,那些尴尬的事儿传不到夫人耳中,只要她乖巧听话,自是能安生过好日子。
去寿安院的时候,恰好碰到周玄宁也在。
女儿在的时候,阿年能明显看出国公夫人心情好多了,她身份低,请了安后就赶紧退出来。
和徐嬷嬷也道别后,一掀开帘子,竟然碰到锦纹,阿年都有些认不出了。
一身玫瑰紫琼花纹长裙,头上簪金戴银,浑身只觉珠光宝气,个子依旧有些矮,与从前虽有些像,可又不像,阿年也说不出哪里怪异。
低下头就准备走,不愿多纠缠。
徐嬷嬷对自己的侄女也不再亲热,阿年都觉得,徐嬷嬷对她跟对锦纹差不多,出了什么事儿么?
不过,她没那么重的好奇心,事情知道的太多就会累,阿年只想好好活下去,不想掺和那些事儿。
不过锦纹倒是不想放过她,见她面色俏丽,即便是不上什么妆,依旧是姝色难掩,心头又嫉又妒,声音也尖利起来:“哼,现在见了面,连招呼都不能打了么?”
一边的徐嬷嬷声音有些无奈:“你消停点不行么?你就非要招人嫌?”
阿年好脾气的停下,朝锦纹招手:“锦纹,好久不见。”
锦纹闻言冷笑,抬手在头上轻轻按了按,生怕哪根簪子不牢:“你莫不是记性差了,咱们才几天不见?”
阿年收起笑,屈膝便打算走。
听到锦纹在后头恨声道:“哼,每次看她那样子,我就想上去撕烂了那张脸,装什么装……”
徐嬷嬷在一边劝着,声音极轻。
后面的话没听到,云央忍了许久,终于能说话了。
“阿年,锦纹怎么还在这啊?还变得这么……这么……”云央也说不出来,微黑的脸上布满疑惑。
“不知道。”
阿年才不愿为这些事费心呢,她现在还有许多事儿要做,可不能浪费光阴。世子都说了,一寸光阴一寸金。
三字经终于会背了,虽说磕磕绊绊,却总算能一字不差的记下。
周玄清倒也践诺了,让德喜抱了许多话本子过来,让阿年自己看,若是有不认识的字,便圈出来,等他有时间了,再一个一个的教。
这样比背三字经快了许多,记下的字也越来越多,阿年见周玄清不时扶额,大概是在感慨原来之前用错了方法吧。
不过周玄宁倒是没再让阿年去她院里了,阿年还很惆怅,这些话本子看了,却没人能一起讨论,实在是乐趣少了很多。
像是上次那般,有人念,还挺有趣的。
阿年可不敢自己去找,周玄清是国公府嫡出的大小姐,若是她让人唤,阿年倒还有理由,若是没有唤她去,岂不是捡着高枝儿攀。
她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呢,素日里不敢乱做事,叫人捡了话头,可有的她受。
虽说自己能写字的时候不多,可多练练总是好的,阿年看着自己笔下已经大小一致的字迹,有些欣慰。
不枉这些日子以来,捏笔捏的手抽筋。
从一边架子最底下掏出一张纸,阿年拿来和自己的字迹做对比,悠悠叹了口气,世子这字迹,大概这辈子拍马都追不上了吧?
后来又碰到锦纹两次,阿年还是不解,为什么能在那碰到她,不过徐嬷嬷在国公夫人身边当差,能见到也说不上有多稀奇。
锦纹是一如既往的看她不顺眼,阿年也混不在意,她在世子房里好好的呆着就行,只要不惹事儿,旁的事影响不到她。
日子越发的冷,寒风呼啸,终于到了冬日。
万事万物终于都进入了尾声,枝头的落叶也落了个干净,池水里的几尾红鲤,变的慵懒,好似水里也受了影响。
阿年还是挺喜欢冬天的,冬日里的国公府规矩会少很多,国公夫人也不愿立早起麻烦,便免了她的请安,阿年虽然应了,却还是会去,即便只是在门口站站都是好的。
其实阿年也明白,大概是真的觉得自己不会有什么威胁了吧。
或许大小姐将她的那句话跟国公夫人说了,加之世子也明白,以阿年的身份,孕育不了孩子。
至少,国公府世子的长子,是不能从她肚子里出来的。
*
这日周玄清还要上值,不过雪下的大,又碰到昭文馆里无事,大学士便也不想死守,吩咐大家早些回去,第二日早些回去撰书。
周玄清回来后,便直奔大书房,阿年现在伺候他也习惯了,只要周玄清进书房,她就跟进去,也到处翻翻摸摸,看看世子平日都看什么书。
书房里的摆了两个火盆,燃了上好的银丝炭,温暖如春。
翻倒了一本志异书,里头文字配的图画十分精彩,阿年翻着也就入了迷,如今一般的字都能认识了,除了一些生僻字,偶尔能猜对,但是大部分时候,都是猜不对的。
阿年也不明白,不过加了那么几笔而已,怎么意思能变的那么多?
周玄清正在想着事儿,视线不知不觉的就被阿年吸引了,只是视线缠绕在她身上,脑中却在想着大学士交代给自己的任务。
能进昭文馆里并成学士的人,都是饱读诗书的优秀人才,只是,皇上不知如何想的,如今的昭文馆只收录那些皇亲贵族和高门大户官员子弟。
这也就导致了如今昭文馆中的人良莠不济,参差不齐,上次国子监生例考试,勉勉强强从矮子里挑高个子,总算够了人数,哪知收进来后才是灾难的开始。
“阿年,这么多书让你学,你若是学的不好,会怎样?”
第11章 低头的第十一天
阿年正看的兴起,周玄清一句话就让她从另一个世界迅速回神。
“啊?”阿年茫然看过去,回忆了下世子的问题,斟酌再三才开口说道:“若是学的不好,会很紧张,怕被罚。”
周玄清见她乖乖的敛手站着,靠在书架上,今日倒是稀奇,穿了一身崭新的石榴红繁花丝锦厚袄,红衣乌发,脸庞娇嫩,身段婀娜。
此刻这模样,倒真有些红袖添香的感觉,只是这红袖,她才初初识字。
“若是压根不怕被罚呢?”周玄清招手,唤她过来。
阿年一边走过去,一边想,若是自己学的不好,也不怕世子罚,那会怎样?
“怎么会不怕呢?”阿年脱口而出,“那肯定是罚的不够重。”想起之前背三字经被罚,阿年耳尖又开始红了。
周玄清将她放在膝上,揽着她的腰身,听她瞪圆了眸子说的一番话,不禁暗自笑弯了眼。
“唔,你倒是实诚。”
又是这个字,阿年对起了手指,这句话就权当夸赞吧。
*
雪天路滑,大家都只愿窝在屋子里,偏周玄宁还是得不到清净。
“你赶紧滚蛋,我这里不欢迎你。”
这句话叶繁星早都听腻了,身形纹丝不动,还自顾自的从莺歌手里接过茶壶,倒了两杯茶水,端起杯子还感慨了起来。
“长姐,你这的杯子怎么好像不太好啊?要不要我送你一套?”
周玄宁冷冷瞥了一眼,见他大喇喇的坐在那,忽然觉得心烦:“自是没有你那的好了,毕竟有人上赶着往你那送,不是么?”
叶繁星递杯子的手忽的一顿,只是里头的茶水却没有停顿,依旧顺着势头往周玄宁那边去,泼在桌面上,橙黄的茶汤打湿了红漆桌面。
上头还有一本册子,也被打湿了,里头墨黑的字迹渐渐泅成一团,再不现原样。
屋中炭火旺盛,暖意融融,气氛却极是冷肃,莺歌不敢乱动,只缩在一边不敢弄出动静。
随着炭火‘劈啪’一声,周玄宁才回过神,又觉得屋内十分的闷。
见叶繁星满脸阴郁,心头忽然一阵痛快,转而又觉空洞,也不想再多说,起身开了窗子。
一阵裹挟着雪花的狂风兀的扑面而来,周玄宁想关窗,又停下了手。
良久,叶繁星才将手收回,自己将杯里冰冷的茶水饮尽。
默默的说了句:“许久不见阿年了,怎的不叫她来?”
*
阿年刚陪周玄清用完饭,周玄清一直像是有心事,说要去小书房理理头绪,恰好周玄宁就派人来了,阿年朝小书房看了几眼。
要不要与周玄清说一下呢?
算了,反正是大小姐叫的,阿年收拾下就跟着走了,云央一路跟着。
雪花下的越发大,有些迷眼,阿年一边走一边踩着云央的脚印,这样走过去,整块雪地上只有一行脚印,好像就只有一个人走过。
路上又遇到那块小池塘,雪花洋洋洒洒的飘进去,瞬间就没了踪影,里头的红鲤也不知道会不会冷。
阿年这般想着,没一会就觉得自己傻,鱼哪里会知道冷不冷呢。
到周玄宁院子的时候,远远瞧见莺歌在院门前站着,不时跺脚哈气,阿年见了连忙迎上去。
“莺歌,怎的站在外头,冻的很呢。”
莺歌没说话,只是朝里头指了指,阿年还以为她是冻的,便抬步往里头去。
周玄宁的院子是她从前的闺房,一切都是按照她的心意布置,院子是单独围起来的,东北角种了一丛毛竹,此时只有她依旧还绿着,只是竹叶上铺满了雪,显得很是冷肃。
阿年低头小心跨过门槛,正想跟莺歌说:“走啊,进去啊……”咱们一起走几个字还没出口,就见院子里的石凳上坐着两个人,肩头上落满了雪。
脚步瞬间就停了,阿年想转身走,却被莺歌拦住了。
“阿年,来了就来了,陪我家夫人说会子话吧?”莺歌手上的力气不小,半推半搡的将阿年推进了院子。
现在走还来的及么?
显然来不及了,坐在石桌一边的叶繁星朝阿年莞尔一笑,高抬起手招呼:“阿年,快来,给我倒茶。”
阿年挪着步子往院子里去,这两人不知抽什么疯,竟然在院子里煮锅子?
看着雪花不断往红彤彤的锅子里落,热日蒸腾盘旋,雪花还未落下基本就融化了。
阿年不由想起方才经过的小池塘,若是在这里,那些鱼儿肯定不会觉得冷了。
一边的红泥小炉上,瓷罐咕嘟响着,周玄宁用铲子铲起一把雪丢了进去,阿年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新式吃法么?
还是耐心等瓷罐里的水再次开了后,阿年执起瓷罐吊耳倒了两杯茶。
味道很是清凉,好像是薄荷叶煮的茶水。
莺歌还给阿年拿来的碗筷,阿年连连摆手:“我已经吃过了,不用不用。”




夺妾 第8节
她也没有资格和大小姐坐在一个桌上。
只是莺歌放下碗就跑了,这里的气氛实在太可怕,阿年也想跑,可她不敢,只能偷觑面色僵硬的周玄宁,对面的叶繁星一如既往的镇定自若,伸筷子不断在锅里捞着东西。
“长姐,今天的锅子,感觉与小时候差不多呢。”
周玄宁收回目光,眼尾下坠,一边嘴角翘起,阿年眼角狂跳,直觉下一幕又要开始吵,果然——
“呵,我可吃不出小时候的味道了。”周玄宁满脸讥讽,“毕竟,小时候的你,没有现在这么膈应。”
阿年拼命缩着身子,以此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看着叶繁星手臂不断的颤抖,面色涨红变幻不定,阿年心头竟然有些可怜他。
其实,那时候他也只是个孩子呢。
好不容易饭毕,叶繁星像是也待不下去了,终于走了,周玄宁松了口气,嘀咕了一句。
“总是自取其辱,何必。”
阿年不敢接话,羡慕的看着莺歌忙来忙去,云央跟着阿年,一直被冻的嘴唇发紫。
周玄宁像是才看到,可也没了兴致,只是摆手。
“你们回去吧。”
阿年如获大赦,带着云央迅速走了出去。
“阿年,三公子他在外头住的好好的,为什么总是往回跑啊?”
阿年瞪了她一眼:“叫你别老是这么多问题,知道那么多,对我们没好处。”
回去后,周玄清竟然还在小书房里没出来,阿年赶紧回去换了身衣裳。
云央起了炭火,屋子里总算暖和了。
脑子里却一直在浮现方才叶繁星涨红的脸,阿年轻轻叹气,她自己的位置都是岌岌可危的,还有空去同情别人。
叶繁星确实不住在府里,这满府的人并不欢迎他,马车压着雪道,发出清脆的‘嘎吱’声,他一时有些恍惚。
那时候,刚进国公府,好像也是这么个日子吧,大雪纷飞,天寒地冻的。
他那时候还小呢,周玄清和他同岁,可以说是一见如故……
“繁星,这么大雪你怎么还出去呢?”一道女声传来,似清泉滴石,语中带了些埋怨。
叶繁星恍然才发觉,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来了,门帘随之掀开,一张淡雅脱俗柔和恬淡的面容出现在自己面前。
“娘,您怎么出来了?”叶繁星出了马车,扶起妇人往府里走去,毕竟有些年纪了,近处看她,眼角已经有了细纹。
即便是不变的容貌,可细微处看去,再也不比那些小姑娘了。
“娘不是担心你么?你这孩子,最近怎么老是出去……”
叶繁星沉默以对。
玉京城第一场雪,将整座城池都妆点的如冬日仙境,枝桠上都是皑皑白雪覆盖,琉璃瓦上积了厚厚的雪,屋檐上也挂了许多粗大的冰凌子。
路上多了许多扫雪的人,大部分人都是只管自家门前雪,也有一些人,总是热心的很。
“哎,你也出来扫雪呢?”
“是啊,这不是路不好走了么?”
没过脚踝的雪都堆到了路边,里面滚满了枯的叶,烂的根,白雪变黑,其实也不过只需要一脚。
国公府里也不外如是,天还未亮那些路已经都清理好了。
长宁院特殊,周玄清不许那些粗使丫头进来,所以二进院里跟后罩房,只能云央和德喜来动手。
今日休沐,周玄清也睡不了懒觉,他是个自律的人,每日到了点,自然就会醒。
屋内摆了火盆,不过也快熄了,里头的灰积了厚厚一层。
怀里的阿年睡的正熟,脸蛋通红,像上了厚重的胭脂,唇色极艳,眸子闭的紧紧的,虽不若往日娇憨,倒也很是乖巧。
回想昨夜滋味,周玄清轻笑,旋即轻轻将她的头放下,准备起身穿衣,陡然听到院里传来铁锹刮地的声音。
‘刺啦’一声,随后就有一道女声响起:“你要死啦,这么大声音,世子和阿年还未起身呢。”
德喜的声音过了会才响起,压低着嗓子:“世子今日休沐,你昨夜没听着动静么?世子都多久没这么……”
这两个狗奴才。
周玄清披上鸦青色氅衣,猛的打开门,冷眼瞧着院里的两人。
第12章 低头的第十二天
他本就严肃,往日也是经常不苟言笑,此时冷着脸,把云央吓的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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