逞骄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蓬莱客
能看到关于这方面的最早期的经典著作原始版本,实在是个意外惊喜。
苏雪至忙小心地接过,连声道谢。
傅明城见她神色欢喜,好似小孩得了宝贝一样,也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说自己过来,就是为了送书,这就回了。苏雪至就送他,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话。原来他看了今天的报纸,已经知道昨天发生的事,说在报上也看到了她的照片,笑道:“说实话,来了这边后,我见你犹如脱胎换骨,整个人从里到外焕然一新。看来你选择出来读书,是对的。现在虽然不再是你老师,但教过你这样有天分的学生,与有荣焉。”
苏雪至不想上报,心里有点郁闷,也不便去谈这个话题,就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句,想起了另件事,心里一动,问:“傅先生,你了解过血友病吧?”
傅明城说:“haemophilia,嗜血的病。远远谈不上了解,只略微知道。最著名的例子,上世纪以英王维多利亚为肇端,在几十年的时间里,因婚嫁而蔓延到数个欧洲王室,所以有皇家病之别名。据说女王四子度假,不慎滑了一跤,膝关节受伤,次日清早就亡故了,可见意外死亡率之高,但即便是英国皇家御医,也是束手无策。发病原因不清,推测是家族血统的遗传疾病。根据1820年德国医生纳赛的定则,发病多见男性,罕见于家族女性,但推测,看起来正常的部分后裔女性,应该是病变传递者。”
他说完,饶有兴趣地望向她:“怎么了?你对这种疾病有兴趣?”
苏雪至说:“我遇到了一个小女孩儿,她的父亲是患者,就是昨天命案里的那位死者。他的女儿照规律,是传递者,但她情况特殊,应该是血液的凝血缺陷程度接近了患者,所以现在有轻度症状。小出血应该不会致命,但万一有大出血,就非常危险了。你也知道,血浆能帮到她。我听说清和医院的条件很好,有没有可能,去和医院打声招呼,如果万一什么时候她需要紧急输血,能将她送去,做最优先的安排吗?”
仅仅就在大约十年之前,人们还没有意识到,人类血液有血型之分。在给需要补充血液的病人输血后,常出现输血不良反应,严重的甚至造成死亡。
苏雪至补充说:“你也知道,输入的血必须和她的一致。”
“对!人类血液有血型之分,这一点已经确凿无疑。说起来,我倒是被你提醒了,刚我送来给你的书里,就有关于染色体、遗传基因的提法。我忽然想,这种病会不会和这方面有关系。其实我正在寻找将来的医学研究方向,或许,我可以试着研究这个医学的崭新领域?”
傅明城显得很是兴奋,注视着她,目光微微闪亮,见苏雪至含笑望着他点头,他拍了拍自己的额,笑:“看我,一时兴奋,把正事都忘了!你刚才说的事,完全没问题。你要是有时间,明天我们就可以把那孩子带去医院,先做个全面体检,确定她的血型,提早联系登记和她相同血型的供血者,以备不患。你放心,会很方便的,我应该和你提过我和木村先生的关系。”
木村先生是清和医院的院长。之前在和傅明城聊天时,苏雪至陆陆续续从他那里听了些过来,木村先生是他从前留学时结交的一位忘年交,医学教授,因为崇尚中国文化,几年前带着妻子从东洋来到天城,定居下来,开办了这家医院。医院里设备先进,上次傅明城胳膊骨裂,就是去这家医院看的。
他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虽然不是根治的法子,但至少,能对那个小女孩提供一些帮助。
苏雪至觉得心情终于轻松了不少,笑着向他道谢,两人商议了时间,就约好明天傍晚,等她上完课后,他来这里接她,再一起去接小玉,送去医院做检查。
苏雪至记挂着这件事,第二天提早去请了假,下午上完课,出了校门等在那里。
她和傅明城约好是五点。提前五分钟出来,发现他已经开车过来等在附近了,就直接上了车。
也是巧,就在她上车后,戍卫司令部的处长丁春山恰也开车抵达,远远见她弯腰钻进了一辆比自己早到的车,想叫也来不及了,眼睁睁看着她坐车走了。
天城里现在汽车不多,仅那么十来辆而已,什么车牌号,属于谁人,这一点对于他来说,是必须了解的基本常识。自然一眼有数。
他略略犹豫了下,想到司令吩咐自己来接人的时候,并没有强调一定要将人接来,应该没什么重要的事。
既然不巧,他也就作罢,于是掉头先回了。
苏雪至到了周家庄,找到周小玉,顺利地将小女孩从三嫂那里接了出来,来到清和医院。
路有些绕,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傅明城说,木村先生听他转述了小女孩的情况,十分同情,会亲自接待。
车停下,苏雪至牵着周小玉的手,带她下了车,见小姑娘显得有点紧张,正想安慰她,忽然这时,身后开来了另一辆车,“咯吱”一声,停在了她身后不远的路上。竟是戍卫司令部的丁春山。
他从车里迅速下来,走到她的面前,说贺司令派他来,接她过去。
苏雪至一怔:“有说是什么事吗?”
丁春山摇头:“这个没说。就吩咐我接你去。”
“务必去。”他强调了一句。
苏雪至看了眼仰头望着自己的小姑娘,有点为难。
傅明城这时走了过来:“苏雪至,有事的话,你去好了。放心吧,我会负责的,等检查完,我把小玉送回去。”
听丁春山的口气,好像是有重要的事要找自己。
苏雪至无可奈何,只好点头,弯腰安慰了几句小姑娘,让她不要紧张。
小姑娘轻轻点头。
苏雪至就把她的手递给傅明城,这时见傅明城做了个稍等的手势,快步穿过马路,走进对面的一间杂货铺子,很快出来,手里已经多了一颗包着漂亮的花花绿绿糖纸的奶油球洋糖。
他递给了小玉。
小玉看着苏雪至,不敢接。
苏雪至这才明白傅明城的用意,意外于他的细心和周到,看了他一眼,就让小玉拿着。
小姑娘终于接了过来,紧紧地握着糖果棒子,轻轻说:“谢谢。”
逞骄 第34节
傅明城摸了摸小姑娘的头。
苏雪至见丁春山还在一旁等着,显得有点焦急,一副想催又不便开口催的样子,怕那边真的有急事,万一耽误,就朝傅明城点了点头,说了声麻烦,转身要跟丁春山走,忽见傅明城又朝自己递过来一颗糖。
原来他刚才买了两颗。这颗是给自己的。
她顿时想笑,摇头:“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怎么也给我买了?”
傅明城笑道:“糖果不一定非给儿童吃的。你拿着吧。”
她不爱吃甜的东西,但也笑着接了过来,朝他道了谢,扭头见丁春山已经替自己打开车门,就走了过去,弯腰上了车。
第32章 (苏雪至以为丁春山开车会去...)
苏雪至以为丁春山开车会去司令部, 没想到他送自己到了贺公馆。
一想也是。
天都黑了,贺汉渚再工作狂, 也不可能一天到晚泡办公室,他也需要休息。
老夏跑来开门,苏雪至下了车,发现庭院里已经停了几辆外来的车,二楼黑qq的,但整个一层灯火通明,隐隐有说笑声从房子里飘出来。
贺汉渚有客人在?
丁春山这么急火火地把自己拉了过来, 苏雪至还当是有什么重要的急事, 在她想象里,贺汉渚正襟危坐, 神色严肃。见状不禁有点懵,就转向丁春山。他却避开她的眼神,只请她进去。
苏雪至进了客厅。
客厅里也不见人, 茶几上留了七八杯喝过的残茶,烟灰缸里有一堆凌乱的烟蒂,说笑声、皮鞋踩着木地板走动的橐橐声、球杆击打桌球的砰声, 从门厅对面走廊尽头一个半开着门的大房间里传了出来。
丁春山让她稍等,自己快步走了过去。苏雪至只好站在一边等着。这时梅香从厨房的方向急匆匆地出来,看见她,脸上露出笑容:“苏少爷您来了?”
苏雪至点头,见她一个人收拾茶几手忙脚乱, 就搭了把手,梅香慌忙说:“少爷您别动, 当心脏了手!我来,我自己来!”
苏雪至见她不自在, 也就作罢。她收拾了茶杯和烟灰缸,擦着茶几说:“王总长的太太今天从京师到了这边了,听说是准备王总长的寿日。小姐傍晚学校回来,被王太太接了过去吃饭,现在还没回。贺先生这边也请客,好像是周市长他们一拨人,王公子也来了,刚吃完饭,都去房间里打桌球了。幸好贺先生直接从饭店叫的菜,要不然我一个人,怕真应付不来……”
梅香絮絮叨叨,擦好茶几,又奔进厨房继续忙活。
听着梅香絮叨的时候,苏雪至望向前方,透过那扇半开的门,恰看见丁春山找到贺汉渚说话的一幕。
贺没打球,就坐在一张靠墙的沙发椅里,大概是在家,又是主人的缘故,不像在外那样衣冠楚楚,身上就一件平常配制服的穿在里头的暗军绿色衬衫,领口处的几颗纽扣也松着,随意交着条腿,手里夹了支烟,转着头和坐他一旁的周市长在说话。市长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笑,周市长也跟着笑,带着奉承的感觉。
丁春山走了进去,俯身凑到他的耳边,低低地说了句话。
苏雪至猜他大概是说自己到了。
贺汉渚脸都没转一下,拂了拂手,就继续和市长说笑。
丁春山从里面走了出来,带上门,见苏少爷还站在客厅里等着,只好朝他走了过去。
傍晚的时候,他没接到人,回了司令部,向上司汇报,说自己晚了一步,苏少爷恰坐了傅明城的车走了。当时,司令虽然没有责备他办事不力,但从他的表情看,对这个结果,他相当的不悦。
丁春山虽然年纪不大,但十五六岁就弃文从武,当了兵,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死人堆里出来,见识过的军队高官,也是不少。
贺汉渚不像别的带过兵的人,动辄就对下属破口大骂。
他极少失态。在亲近下属的眼里,他温和深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在外人眼中,他长袖善舞,心狠手辣。
这样的表情,意味着他应该已经很是不满了。
丁春山很后悔,以为上司有重要事,却被自己耽误了,立刻说再去接人。
他的上司当时也没说不必,还吩咐了一句,让他接到人后,直接带到家里。丁春山再不敢耽搁,出来就动用了手下的人,很快查到那辆车的去向,追了上去,终于在清和医院门口,把苏少爷拦了下来。
现在人是被他给弄来了,却遇到了这样的一幕。
丁春山知道周市长今晚登门拜会的目的。
十有八九,是为前些天的市政规划一事。
事情是这样的,天城的老城区里,旧屋拥挤,街道狭窄,路面多是踩出来的泥道,晴天还能走,一到下雨,到处泥泞,加上随处乱倒的垃圾和排泄物,污水横流,简直叫人无法下脚,交通更是为之阻塞。报纸民生评论尖锐,时常指责市长无能。
连孙孟先这样的人,都知道要给自己立个牌坊,何况是市长,半个斯文人,他被骂得脸实在挂不住了,打算打通老城区的一段主干道,拓宽道路,平整路面,一来博个政绩,二来,也算是利民的一件好事。但在规划的时候,遇到了一只拦路虎:道路被一座小庙和连着庙的矮墙给挡住了。
原本拆了也就拆了,民怎敢和官斗。但问题是,这是四方会的地盘,尤其这一带,沿墙就是一个热闹的集贸市场,已经存在多年,因为利益相关,四方会不同意,市政府也就没辙,正焦头烂额着,周市长被一个能人提醒,让他拿着市政规划图去戍卫司令部找贺汉渚。贺汉渚看了规划图,让另外划出一块地方供市场搬迁,随后答应帮忙,果然,前两天四方会松了口,规划得以顺利进行。
周市长今晚过来,应该就是为了这件事。
现在,上司就跟没事一样,和周市长应酬,把自己心急火燎带过来的苏少爷给晾在了一边,只说让他到二楼去等。
丁春山出来,心里其实困惑,也有点过意不去,只好自己改成了委婉的方式:“实在不巧,司令现在很忙,和周市长谈着重要的事,让苏少爷您先上楼等着,随便坐。”
苏雪至莫名其妙,更是郁闷无比。
芝麻大的事也没有,早知道就先陪小玉做检查了。但人都被拉来这里了,还能怎么样?
她上了楼,开了走廊上的小灯,坐在他书房门外的一张便椅上,等着楼下结束。好久过去,耳中始终喧声不断,但就是没有结束的迹象。她等得无聊,索性闭目,把头往后仰着,靠在椅上,闭目假寐,默诵着这两天新学的一批德语词汇,背完了,又继续背军事理论课的条文。正背着,突然觉得面前仿佛有点不对劲,睁开眼,竟对上了一张凑近的正打量着自己的放大的脸。
她猛地从椅子上一跃而起,生气质问:“王公子!你在干什么?”
王庭芝仿佛也被她的反应吓得不轻,退了几步才停住,随即撇了撇嘴:“你这么一惊一乍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非礼你一个男人呢!”
苏雪至可算是回过了魂。
刚才也不知道是自己背东西背得太过专心,以致于失察,还是王庭芝上楼靠近时故意放轻脚步,她竟不知道他上来了,还靠自己靠得这么近。
她的第一个念头,是怕被他看出自己的异常,所以才那么大的反应。毕竟,人凑得这么近,倘若带着目的仔细观察,难保不会看出什么可疑的地方。
好在这个王公子,估计也是大咧咧的人,刚才虽然不知道他靠这么近到底想看什么,但凭他这反应,应该没往自己担心的方向去想。
苏雪至也就放松了,避开了这个话题。
“王公子您有事?”她问。
王庭芝看着还是没好气,冷冷说:“刚我听那个丫头讲,你也来了,就上来和你说一声。我母亲得知你在船上帮过我,让我传个话,等我父亲寿日那天,你也来!”说完扭头就要下楼,一副她是洪水猛兽的样子。
“等一下!”苏雪至叫住了他。
“劳烦你帮我转达对令堂的谢意。到时候我恐怕……”
“不去是吧?行,知道了,我转话!”
王庭芝歪了歪头,干脆地打断了她的话,转身就下去了。
苏雪至慢慢地吐出了一口气。
被这么打断了一下,她也没兴致继续背东西了,看了看挂在二楼走廊上的钟,快要晚上九点了。再等片刻,终于,楼下发出开门和说话的声音,伴着渐渐远去的杂乱脚步声,那位周市长的声音隐隐传了上来:“……这回多亏了贺司令的帮忙,明晚我在天霄楼定包厢,请贺司令务必赏脸……”
贺汉渚好像说他有事,拒了,然后又是另外几个不知道什么人的临行套话。大约十来分钟后,人终于全部走了,下面安静了下来。苏雪至看见贺汉渚快步登着楼梯上来了,脸上没有笑意,眉间便就透出了几缕淡淡沉倦。
她迎了上去。
“表……”
他径直就从她的身边走过,入了书房,随后丁春山跟了进去,关上了门。
苏雪至默默吞回了舅。
她在外头又等了几分钟的样子,丁春山出来了,朝她点了点头,低声说:“司令叫你进去了。”
招之则来,呼之则去。听个指示,也要等上一晚上。
这就是卖身的代价。
苏雪至想着卖身的好处,保持着好心情,走了进去,见贺汉渚靠在书桌后的椅子里,面无表情,两道目光投向自己。
她吃不准他叫自己来,是要指示什么内容,但也看出来了,他心情不好,肯定没好事,就没靠得太近,离他远远地停住了,叫完刚才那声中途夭折的表舅,随即主动礼貌地问:“您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看他应酬挺累的,但她也绝对不轻松。
真的不早了,想快点回去。明天有堂军事理论课的考试,她还没背完东西。本来打算晚上医院回来背,现在这么一搞,计划全都乱掉,等回去了,今晚上也不知道要到几点才能睡下了。
他打量她:“挺上照,以后应该多给你安排些这样露脸的机会。”语气平平,也听不出是讽刺还是真的在夸奖。
苏雪至一怔。
他从桌头的一叠纸张文件下抽出了几张报纸,“啪”的一声,甩到桌面上,冲她勾了勾手指:“你给我过来。”
苏雪至猜到了,应该就是昨晚傅明城提到的报道过周家庄案的那几份报纸。
她只好走了过去,觑了一眼,终于亲眼看到了自己的照片,吓了一跳。
本来当时就是冷不丁抓拍的,加上她躲了一下,照片里的她哭丧着脸,双目无神,更要命的是,嘴巴居然张着,于是神情显得愈发悲苦,好比一个刚刚惨遭爱人抛弃的绝望的失恋者。
用这种形象,来代表报道中描述的孙局长口中的“科学新青年”,实在是不能服众。
虽然她不在意这些,但看到自己这种丑照堂而皇之地被登在了报纸上,终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譬如,现在她就回过味了。对面这个人刚才是在讽刺自己,说什么“上照”。
好在唯一安慰,现在照片像素实在太差,面目模糊,除非是熟人,否则,拿着这张照片面对面地找,恐怕未必也能找出她真人。
但她旁边的马脸孙局,竟被拍得仪表堂堂,看起来颇有威严的样子。
苏雪至愈发懊恼了。
贺汉渚见她两只眼睛只顾盯着照片看,脸色一沉,屈指,指节重重地叩了叩桌面:“出风头的感觉,不错是吧?”
苏雪至终于从自己这张丑得足以令她社会性死亡的照片上拉回神,抬起眼,对上他那两道盯着自己的乌沉沉的目光,一凛,急忙又看具体的报道内容。
看着报道里满篇都是对孙孟先的吹捧和赞扬,她忽然想起之前,从庄阗申那里听来的一些所谓的天城内幕。
贺汉渚和督办廖寿霖是对头,面上和气,但一旦时局有变,可能就会变成你死我活地步的那种对头。
孙孟先以前和廖寿霖不对付,但现在,因为贺汉渚的到来,立场变得不明。
难道孙孟先表面看着对贺汉渚毕恭毕敬,满口“司令”“烟桥”,实际也是贺汉渚的对头?现在因为自己无意间的举动,孙孟先借机大出风头,贺汉渚认为自己故意去帮他的对头,所以迁怒自己?
苏雪至越想越有道理,赶紧解释:“表舅你听我说,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个误会。不是我自己想出风头,更不是故意要拆你的台。这样的结果,完全是意外。刚开始我以为只是乡下的一桩普通命案,需要法医检验,学校也同意,我就去了,我真的没想到,后来孙孟先会亲自到场,还带了一帮文人和记者……”
她指着桌上那张丑哭了的照片:“更不是我自己想上报纸帮孙孟先做宣传……”
“行了。”
她解释的时候,贺汉渚一直瞧着她,忽然打断。
“苏雪至,两件事,你给我听好了。”
“第一,从现在开始,往后无论什么案子找你,你都要先征得我的同意,然后才能去!”
苏雪至一愣。
他的语气听着颇是平和,但口吻里,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命令。
逞骄 第35节
“你知不知道,孙孟先拿你当幌子,恐吓李祥瑞,演出了那么一出精彩戏码?”
他侧目睨着她,好似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又透着三分讥嘲。
“你自以为聪明能干,探究真相,高尚伟大,是不是?被人当工具利用都不知道,何其蠢笨!”
苏雪至沉默了下去,没有辩解。
他说话难听,但基本也算事实。
对自己提的这个要求,虽然令她感觉很不舒服,犹如脖子上套了根绳索,但想到自己既已迫于情势屈服于面前的这个人,也就无法反对了。
“第二……”
他顿了一下,看了她一眼,指在桌上叩了叩:“拿出来!”
苏雪至一愣:“什么?”
“傅明城给了你什么?给我扔了!”
第33章 (傅明城送自己的东西?她兜...)
傅明城送自己的东西?
她兜里的那颗糖?
就算丁春山告诉他傅明城刚才给了自己一颗糖, 他干嘛要和一颗糖过不去?
苏雪至觉得不大可能,但又想不出来, 除了这个,还会是什么。
她把手伸进自己的兜里,将那颗还没来得及吃的奶油棒棒糖掏了出来,举到他的面前,诧异地问:“这个?”
“扔了。”
他指了指放在他桌边地板上的一只垃圾桶。
居然是真的!
“凭什么呀!”
简直匪夷所思。
苏雪至这下真的生气了。
她是不爱吃糖,但他也管这个?
第一条就算了,居然还把手伸到了一颗糖上。
这叫什么人?
“抱歉, 不扔。”
她立刻把糖放回了兜里。
贺汉渚看着明目张胆反抗自己的苏家儿子, 小白脸掩不住薄怒,眉头微微地蹙了起来。
傅家在北方, 是个特殊的存在。财富固然惹眼,但拥有的北方乃至在东南亚也称得上规模的船队运输能力和随之建立的路线网络,这才是最有价值的东西。包括王孝坤在内的几拨人, 早都看上了傅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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