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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遭权宦强娶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荔箫
哪怕他有朝一日落了难,穷到一日只有一碗粥喝,都愿意先给她。
只是她怕是没那么愿意跟他在一起吧。
哪有仙子真会喜欢阴曹地府里不堪入目的恶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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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的炎夏转瞬即逝,一场薄雨落下来,行宫便有了初秋的凉意。
近来盛宠的蕊夫人惧寒,赖在皇帝身边闹着要回宫去。皇帝本依了她,下旨命各宫开始收拾行装,五日后启程。
然刚过了三日,京中突有急奏,如惊雷在行宫中炸响。
“天花?”书房中,谢无眉头倏皱,温疏眉打了个寒噤:“当真的?”
本朝已有数载不曾见过天花了。京中闹天花,更是自太|祖皇帝立国起便不曾有过的事。
案前几步远跪着的宦官叩首:“是……臣等亲自去瞧了,已是传了几十户人,起痘、发热、寒战……确是天花的症状。”
谢无沉息:“户部怎么说?”
“户部已在着手办了。”手下顿声,“户部与太医院一起,在怀远、安邑、归义、青龙四坊征用了十二间医馆,收至病患,草药也已着人去采买,不日就会到京。”
谢无略微点头:“传急信回京,封了城门,许进不许出。”
“诺。”那宦官抱拳应下,躬身退出书房。温疏眉只看到窗外人影一晃,就再寻不见踪影。
如此这般,圣驾回宫之事自是只得暂缓,行宫四周的各处宅邸间虽有议论,一时倒也并不恐慌。
可只过了三日,行宫里也见了天花。
起先说是回京采买的宦官染了疾,后来又陆陆续续冒出来好几个。这病可怕之处便在于到了发病之时就已经晚了——倒说不上必死,却必已多多少少传染了旁人。





惨遭权宦强娶后 第37节
于是一夜之间,行宫封了宫。各处宅邸也都紧闭了大门,生怕招惹灾祸。
可天不遂人愿,官员宅邸之间还是很快有了病患。
谢府内宅里掌事的息玫在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到书房求见谢无,满而的忧色,叹着气说:“督主,这样时时紧闭着大门,实在不是办法。”
“事情来得及,不曾让人出去大肆采买,存量没有多少。我细细地算过,再过最多五日,可就要断粮了。”
她话音未落,正自在旁沏茶的绿瑶就到:“可若出去采买也太险了——京城已入不得,附近的集市我听说昨日也见了病。”
“那也不能一府人就这样生熬着。”息玫顿声,“我昨日想了想,想起督主在东边还有处庄子。那边虽是住得简陋些,咱们经年累月也没去过,附近的佃户却多。林地、果园、牲畜都有不少。倘使住过去,或许比留在此地强些。”
屋中几人相视一望。
息玫提及的这庄子,府中大多数人都没听说过,就连谢无自己也快忘了。被她这么一提他才想起来,好似是还有这么一回事。
他凝神斟酌片刻:“若你们都过去,只留我在这里,不去采买还能过多久?”
息玫对答如流:“若我们都走,只留督主与几个近侍,粮食熬上几个月也是够的。但蔬菜、荤腥一类便没法子了。”
“无妨。”谢无颔首,接着就看向温疏眉,“你带上小罗和小小梅,跟她们一起去。”
“好……”温疏眉点一点头,看向他的瞬间,心底却禁不住地生出一股担忧来。
天花不长眼,她们在这里不安全,他也一样。
她一时竟有一股冲动,想留下来陪他,但到底克制住了。
天花闹起来,他本就忙得很,她留下来万一再染了病,会添麻烦的。
第36章 天花
一府的人草草地收拾了行装, 两个时辰后便起了程。旁人都先上了马车,谢无与温疏眉一道行至门口,执起她的手吻了一下。
“不怕哈。”他摸摸她的额头, 她翻起眼来瞪他。他嘿地笑一声, 又蹲身摸摸谢小梅的额头, “不怕哈。”
“我才不怕呢!”谢小梅抱住谢小罗的胳膊, “哥哥说会保护我!”
“你看看人家。”谢无扭头看温疏眉,神情促狭,“学着点。”
“学什么学。”温疏眉盯着鞋尖, “督主又不同去。”
谢无慢吞吞地站起来, 在她面前抱臂:“你也抱我一下啊?”
温疏眉:“……”
她拧着眉头看他, 他就这样笑吟吟地等着。谢小梅和谢小罗也仰着头望她, 周遭还有几个死死低着头的下人, 羞得她面红耳赤。
最后她只得咬一咬牙, 僵硬地伸出手, 在他身上抱了一下。
“乖。”他顺势吻下来。谢小罗吸了口凉气, 拉着谢小梅就跑:“他们好恶心哦, 我们不看不看!!!”
谢无眯着眼瞅瞅他:“找揍。”转而目光又落回温疏眉面上, 手指刮了下她白皙的鼻尖, “若遇上什么为难的事, 就着人来给我送信,别自己扛着,听到没有?”
“好。”温疏眉点点头,便转身走了。走了两步,忽而一顿, 又折回来,“督主若是晚上睡不着……”
他微微一滞, 她抿一抿唇:“我让大夫配了助眠的方子,你试试看。”
“好。”他颔首,衔着笑。她便继续走了,走出大门揽着两个孩子一道上了马车,数辆马车很快驶其,他目送他们离开,嘴角轻轻一扯。
什么助眠的方子?类似的东西他试得多了,都没什么用。
不过她留下的这个,他还是愿意尝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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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暑的行宫地处京城西北侧,此行要去的庄子位于京城东南。因已封了城,无法穿城而过,一行人就只好绕个原路,要走三天两夜才行。
这当中应该会途经两处官驿,还会有些私人开设的驿站,这原都是能供歇脚的地方。可现在闹着疫,息玫考虑到这些地方鱼龙混杂,觉得还不如在马车上凑合几日。
这样一来,本就吃不好睡不好,温疏眉身边还有两个孩子,纵有乳母也免不了耗费精力,索性彻底没了胃口。
翌日晌午停下休整的时候,息玫端了碗面进了她的马车,将面端给她:“多少吃些。”
“我不饿呢。”温疏眉道。息玫不快:“还不饿,你自己数数看,多少个时辰没吃东西了?”
息玫这般一说,她才发发觉自己原是昨日晚上就没吃东西,今日早上也没吃,都一整天了。
“……多谢。”温疏眉将面接过,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息玫就下了车,过不多时,她又听息玫在外扬音:“我帮你带一带哥儿和姐儿,你放心吧。”
“好的。”温疏眉点了头。这整整一日,两个孩子都跟在一起才车里,只在停下吃饭时才会下车松快一些。马车就这么大,坐着还好,晚上躺下睡觉就显得挤了。加上她又体寒,昨夜便彻夜没睡。息玫肯替她带一会儿,她正可好好补上一觉。
这一觉睡过去,竟就格外的昏沉。温疏眉隐隐约约觉得这昏沉来得不正常,眼皮重重往下坠着,周身发寒于她而言虽不意外,却又莫名地冒出汗来。
她胸口也不舒服,仿佛被千斤巨石碾着轧着,让她喘不过气。她因而睡得并不踏实,时时都想起来,不再睡了,却又偏醒不了,也睁不开眼,在梦醒之间不停往复。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她朦朦胧胧感觉到有只冰凉的手抚在她额上,继而便闻惊呼:“温姑娘发烧了!”
好似是小罗的乳母的声音。
她犹自醒不过来,浑浑噩噩地听着四周围的嘈杂声响,又有人议及“天花”一类的话。她还听到谢小梅哭,不由得皱了皱眉,想撑起身来哄她却也没有力气,倒听到谢小罗说:“不哭啊,不哭……”
可谢小罗的声音听起来依稀也有些慌。
这般的嘈杂好似并没有持续太久,在她再度浸入梦乡时,隐约感觉马车似又驶了起来,颠簸得让她愈发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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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时分,一只枯瘦的手抚在额头上,令温疏眉蓦然惊醒。
映入眼帘的是个老妪,六七十岁的年纪,衣着简朴,头发花白。见她醒来,吁了口气:“你醒了。”
一股不安在温疏眉心底漫开,她坐起身,边环顾四周边问:“婆婆,这是什么地方?”
话没问完,她已知这绝不是谢无的庄子。因为房中另一侧还有张床,床上躺着一个陌生的女人。
那庄子她没去过,需不需要两人住一屋她不清楚,但总不至于让她和个不曾谋面的人同住。
便闻那老妪道:“这是怀远坊的医馆。”
脑中一阵嗡鸣,温疏眉愕然抬头:“天花……”
老妪点一点头:“是你家里人送你来的。”
这是收至天花病患的地方。
“不可能……”温疏眉一口口吸着凉气,方才那点子潜意识里的不安成倍地翻涌起来,她一把抓住那老妪的手腕,“不可能……我……我不可能得天花的,总要接触过天花的病患才能得上……”
漫说接触天花病患。之前的几日,除却谢无与他跟前的几个人,她谁都没有见过。
那老妪眼含怜悯,拍一拍她的手:“到了这个地方,便安心养着吧。天花这个病我年轻时也得过,熬过去就没事了,一辈子都不会再得。若熬不过去……”
老妪叹息,摇头。
熬不过去,便是一死。温疏眉怔怔地望着她,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仍可见天花留下的斑斑印痕,这几是“熬过去”之后最好的结果。
她定一定心神,强自从容地再度与她解释:“您听我说……我说西厂谢督主府里的人,谢督主一早就知京里闹起了天花,我不曾去过任何地方,一直只在他身边,断没有机会染上这恶疾。事关重大,我不能拿自己的命骗您,您放我出去,我……”
“你不要再说了。”
老妪眼中忽而闪过一缕精光。
她年轻时原是在富贵人家给小姐当伴读的。后来得了天花毁了脸,不好陪在小姐身边,主家厚道,就给了她一笔钱,她才凭着这笔钱到了京中医馆做些杂活谋生。
是以达官显贵人家的那些弯弯绕绕,她多少也知道一点。见温疏眉言辞诚恳,她觉得这话不虚,便摸到了几分端倪。
她握着温疏眉的手道:“你们深宅内院的道理最是说不清楚。但到了这地方……想轻易出去是万万不能的。我一个打杂的,说了也不算。你要撑住,以后的日子还长。”
温疏眉听着她的话,脑中忽而一白,倏忽间想清了一些事情。
那碗面……
还有,息玫突然愿意替她带一会儿孩子。
可现下想清这些,好像已太晚了。她从未想过息玫会这样,一直以来,息玫都有端庄大方示人,将谢府打理得井井有条,与谢无的关系看起来也并不亲近。
现如今,出手就是杀招。
温疏眉一分分地深想下去,心知这比明娟要狠得多。明娟所为都是雕虫小技,全看谢无肯信谁,息玫却是蛇打七寸。
没有人会冒着染疫的风险来救她的。
之后一天一夜,温疏眉不敢吃不敢睡,怕吃下这里的东西便真染上天花,也怕同屋那个发着病的女人过来碰她。她只得缩在墙角里,强撑着精神坐着,临近晌午时,听到隔壁的房间里有女人撕心裂肺的骂声。
“我没得天花,我没得天花!王氏那个贱|人……就是看大人宠我,想看我死罢了!大人不会不管我的,我要她好看!”
温疏眉听得阵阵心悸,对面床的那个女人却只听得烦,懒懒地翻了个身:“日日骂夜夜骂,真当那些个男人会在乎啊?也不看看她同屋那个是什么下场。”
“她同屋?”温疏眉恍惚抬头,“她同屋怎么了?”
“她同屋也是哪个官的宠妾。哦……咱们这一个院子里这般身份的多得是,我不是啊,我自己做生意,得了病自己过来的。刚说到哪儿了……”女人翻过身来面朝着她,温疏眉下意识地将身子有缩紧了些,听女人继续说。
“她同屋那个,也是不清不楚就被送了进来。跟她一样,日骂夜骂,没完没了,笃信自家官人会来救她。结果呢?几天工夫,死了,家里连个来收尸的都没有,草席一卷拉出去烧了。”
温疏眉低下眼帘,薄唇颤着,说不出话。
再至傍晚,她终是发了病。起先是颈间觉得痒,她随手一抓,疱疹便破了皮,蹭了一手的血。
而后,她再度发起高烧来。这高烧比昨日来得更难受,烧得她浑身都酸痛,撑不住睡过去,又一次次惊醒过来。照料她们的老妪端了药来给她喝,她喝到一半忽而眼前一黑,昏迷过去。
病来总是如山倒。
她昏去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怕自己等不到“病去如抽丝”。
天明时分,两道黑影踏过晨露,飞檐走壁地落入宅院。值夜的阿井正在卧房外屋打盹儿,闻声惊醒过来,定睛一看正要上前搭话,来者却不及理他,不敢停顿地进了屋去。
“督主。”二人进屋抱拳,谢无正自坐在茶榻边品茶,闻声抬了下眼。
不多时,阿井就见眼前银灰的影子一晃而过,又两道黑影跟上,一息之间消失无踪。
第37章 搭救
庄子里, 谢小梅成日见不到温疏眉,奶娘也支吾不肯说清去向,她又气又怕, 放声大哭。
“不哭不哭!”谢小罗抱紧她, “母亲会没事的, 肯定会没事的!那个话叫……叫……吉人自有天相!”
这话当然不顶用。谢小梅比谢小罗小两岁, 正还是靠哭解决万难的年纪,平日里能听得懂的道理她还能听一听,“吉人自有天相”这几个字放在一起, 是什么意思她都不知道, 哪可能不哭。
谢小罗倒也不恼, 只陪着她, 直到她哭得累了, 栽在乳母怀里睡过去, 谢小罗才松了口气, 提步离开她的房间。




惨遭权宦强娶后 第38节
走出卧房, 谢小罗却也禁不住抹起了眼泪。
他是自幼就没见过爹娘的孩子。西厂里七八个与他情形差不多的小孩被一起养着, 大家都一样, 倒能谁也不想父母。可私心里, 他们却又都对父母存着憧憬。
他无数次地设想过如若自己有爹有娘会是什么样子, 总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直至进了谢府,他才知原来有爹娘的日子可以这样好。
平心而论,他更喜欢爹爹。因为他认识爹爹更久,一直被爹爹照料着。
可是,母亲待他也是很好的。
母亲会在他出门时看他穿得少不少, 在马车颠簸久些的时候问他难不难受,会比爹爹更耐心地听他说许多趣事……这些, 都是他从前不曾体会过的。
可现在,母亲没了。
他知道母亲得了天花。府里的人私下说,母亲八成是熬不过这一关的。就算熬过去了,也必定会被天花毁了容貌,爹就不会喜欢她了。
这些话,谢小罗不想跟妹妹讲,因为妹妹只会哭,听说了这些就要哭得更厉害了。
他只在自己心里存了主意,他想若母亲能活下来,他要去问问爹,能不能借母亲回来。
谢府那么大,爹若不再喜欢她,不见就是了。他日后会好好读书,建功立业,把母亲照顾好。
谢小罗坐在石阶上自顾自地想着,不远处的另一方院里,苏蘅儿立在息玫面前,悲愤交集,直急出泪来:“你……你是成心要阿眉的命是不是!”
“你胡说什么?”息玫冷着张脸,“是,她只是发烧,未必是天花。可现下天花闹成那个样子,我们能赌吗?我能赌上这一大家子人的命、赌上两个孩子的命带她回来吗?换做你是我,你能如何?”
苏蘅儿被她堵得说不出话。
息玫惯是这样的,做事很“识大体”。哪怕这样的大宅子里事务繁多,她难免有些事会处理得让人心里不痛快,却总能做到让人说不出不好。
苏蘅儿咬紧牙关,忽而转身,向外疾步而去。
“你干什么去!”息玫喝道。
“我回去找督主!”
“好,你去。”息玫冷笑,“你当督主是非她不可还是非你不可?半路染个病,你就与她一道见阎王去吧!”
“你……”苏蘅儿一瞬的恐慌,下一瞬还是将心一横,继续向外走去。
走出约莫十余丈,四下无人,一道黑影凌空而落:“小五姑娘。”
苏蘅儿惊退半步,那人抱拳,压音:“督主已然知晓,姑娘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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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几十道黑影疾驰入京,踏过房檐瓦舍,激起阵阵惊呼。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数道影子齐落在怀远坊的一间医馆外,为首的银色身影打了个手势,示意众人止步,自己便朝门内走去。
门口的官差原打着盹儿,察觉动静蓦然醒来,怔了一瞬,连滚带爬地上前作揖:“谢督主。”
谢无不理会,黑靴迈过门槛,那官差愕然沁下冷汗:“督主,这里头……里头都是天化病人,您不能进……”
说话声引得院中歇脚的户部官吏也看过来,见是谢无,脸上便一沉,大步流星地上前:“谢督主,天花这事,我们户部……”
话音未落但闻扑的一声,长刀刺穿官衣皮肉,痛得那人连惨叫都噎在喉中。
他这才注意到谢无的脸色沉得吓人。饶是朝中皆说谢无是人间阎罗,他也不曾见过他这副脸色。
谢无的刀抵着他,步步前行,他迫于剧痛不得不步步后退,直至后脊抵上廊下漆柱。
谢无手上添力,刀又刺入半寸,伴着涔涔冷汗,惨叫终于出喉。
“说,温氏在哪儿。”
“温温温……什么温氏?!”
谢无挑眉,手中佩刀已极缓的速度,再度前伸。
“啊——”面前之人的脸色已煞白如纸,“我我我我真不知道啊……病患颇多,什么温氏,真没见过!”
唰地一声,长刀回鞘。谢无扫了眼瘫倒在地的户部官,面上森冷之至:“前天半夜送来的,一个姑娘,十五六岁,长得很好看。”
“哦……哦哦哦……”这官员如梦初醒,直抽了自己一嘴巴。
谢督主问的温氏还能是什么温氏?只能是温衡的女儿!
接着慌忙指路:“最内一进院子,西边第二间房。督、督主……我们可没怠慢她,各位送进来的官眷我们都……”
话没说完,眼前就已没了人影。
片刻之后,为防止病患乱走从外上了锁的木门被蛮力踢开。门板拍在地上,激起一阵尘土。那老妪被呛得咳嗽,待得烟尘散去,她迎着刺眼的光芒看过去,走进来的人影正渐渐清晰。
谢无的目光在右侧的床上停住。他不自觉地绷紧了心神,无声地走过去,看到床上的人正睡得沉。
同时,他看到了她颈间几颗溃烂的阵子。
“小眉……”他呢喃着,俯身将她抱起。
温疏眉正发着烧,脑中一片混沌,听到熟悉的声音,她睁了睁眼,也辨不清是梦是醒。
“督主……”她无声地动了动唇,便再度昏睡过去。
谢无抱着她走出房门,纵身跃起,向东南疾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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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已归入安寂的京郊田庄中突然掀起一片嘈杂。家丁们不知情由,举起火把赶出去看,见到来者是谁又纷纷退远、跪地。
孙旭已先一步赶来收拾好了一方院子,走在前头为谢无引路。谢无恼恨分明,凡遇到门,盖是一脚踹开,直至进了卧房。
阿井要进来燃灯,孙旭遥遥示意他退出去:“我们功夫好,能逼散病症,你躲开!”
阿井一揖,忙告了退。孙旭自去点好灯,回过头,便见督主坐在床边发着怔。
他想了想,便也安静地往外退去。不多时,西厂的郎中赶至,挎着药箱走进卧房。
温疏眉头脑昏沉,久睡不醒。隐约听到交谈声,她的神思才清明了几分。又辨出那声音再熟悉不过,她提起一口气,竭尽全力,想睁开眼睛。
然后,她便听到了老者叹息:“督主,温姑娘这症状……确是天花无疑。疹子也已慢慢发出来了,怕是……怕是不好办……”
谢无声音低沉:“是必死之症?”
“这倒不至于。”郎中摇头,“如若悉心调养,还有五六成的活路。只是这病您知道,一则容貌不好保住,二则极易传染。温姑娘这般,总要人照顾,可除非是早先得过这病活下来的,否则不论谁来,怕是都……”
“这你不必管。”谢无淡声,“救活她。”
温疏眉听到此处,就撑不住再度昏睡过去,却睡得比在医馆中时更不安稳。
在医馆里,她只是绝望。现下却是心底有了不切实际的希望,又怕极了会再被送回去。
谢无喂她服了药便坐在床边陪她,不多时就看出了她的不安。
她时常冷不丁地惊醒,填着惶恐的双眸张望四周。待得看到他还在,那份恐惧又会淡去些许,让她再度得以睡去。
于是在她又一次醒来时,他叫住了她:“小眉。”
温疏眉精神一震,神思骤然清明。
谢无攥住她的手,无所顾忌地凑在唇边吻着。她想避开,但他不松。
他温声问她:“在做噩梦?”
温疏眉怔怔的,点了点头。
若一直做噩梦,不如醒来一会儿再睡。他便继续与她说话:“梦到什么了?”
她的神情蓦地慌了起来,眼中漫开一片水雾:“我……我梦见……”
他感受到她呼吸急促,俯身将她搂住:“别怕,说出来,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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