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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遭权宦强娶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荔箫
用过早膳,谢无就走了。温疏眉独自回住处歇下,温静怡很快寻了来,边进屋边抚胸口:“吓死我了!姑父那么看着我,我还以为他要把我脑袋拧下来!”
“知道怕还那么多话。”温疏眉没好气地拉着她坐,“我看便是朝臣也鲜有敢同他这样讲话的。”
“……可说完,我倒觉得姑父人也还好。”温静怡歪着头,忖度着说,“倒没有街头坊间传言的那么可怕。”
“你这是没见过他可怕的时候。”温疏眉道。
她想起了谢无带着满身血腥气回来就寝的无数个深夜。
“在小姑姑面前不可怕,不就行了?”温静怡伏在桌子上,边思量边说,“小姑姑经过那许多波折,现在自己过安生日子就最重要了,别的都不打紧——若能这样想,那管他在外是什么鬼煞,只要不欺负小姑姑就好了呀?”
“谁说他不欺负……”温疏眉说到一半,忽而卡了壳。
她原是想起了他说恼火就恼火,开口就赏了她二十手板的事情。转念却猛然意识到,除却那一回,她好像并不曾再因他受过什么罪。
诚然,吓唬是有的,隔三差五总要有那么一回。他很是精于此道,每每只要他想,她就能噤若寒蝉很长时间。
可他从不曾再对她做过什么。
她忽而怪异地觉得,他在她面前好似真没那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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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宜巷的宅子里,谢无步入书房,便接连听了数个手下禀话。这些人有些是此番随他而来的,有些到得更早一些,已在宁州待了三个多月。
“所以,不止一个蓝砂教?”看罢了最后一人呈来的密信,他唇角勾起笑来,“有意思。”
继而抿一口茶:“与温家可有关系?”
“……属下不敢大意,详查了三月有余,未寻到干系。”底下单膝跪地的宦官面容文弱,像个书生,声音却有力,“许是陛下多心了。”
谢无点了点头:“那孩子又是怎么回事?底细可查清了?”
“查不到。”手下摇头,“户籍、父母都查不到踪迹。所以不少人才信了蓝砂教的话,觉得他是睿德太子遗孤。另外……”
“什么?”
“另外还有个胎记。”手下拧起眉头,“在心口,说是和故去的太子妃如出一辙,传得真真儿的……这才更让此事坐实了。”
谢无轻笑:“你见过那孩子了?确有胎记?”
“见过一次,确有胎记。但……”
手下迟疑,谢无了然:“但你不知太子妃心口是否有胎记。”
“是。”
“我也不知。”谢无含着意味深长的笑,饮着茶道。
太子妃的心口有没有胎记,哪里是旁人轻易能瞧见的呢?普天之下知道实情的,估计也只有看着她长大的长辈和睿德太子本尊吧。
可这些人,基本已都死了。还活着的,应也没有来胆量来做这种触怒圣颜的证。
蓝砂教的说法,子虚乌有的噱头罢了。扶一个尚不懂事的小孩继位,背后的狼子野心的大人们才有利可图。
谢无沉吟着,半晌无话。跪在地下的手下安静等着,良久才略微抬了抬头,露出惑色:“督主?”
不知督主在想些什么。
谢无启唇:“且先查着。”
“不斩草除根?”手下神情微滞。他们此行,是奉圣旨而来,而皇帝想要那蓝砂教主的项上人头。
“蓝砂教教众已逾三万,我们此行不过百余人。”谢无说着,仰靠到椅背上,“如何斩草除根?”
“可属下听说……那教主现下就在宁州?”
“假的。”谢无嗤声,摇头,“孙旭亲自去查过了,根本没这事。坊间也皆说这教主神龙见首不见尾,除却几个极得他亲信的教徒,无人知晓他究竟身在何处。咱们西厂纵使手眼通天,与这些江湖中人打交道,也并不易占到便宜,莫太轻敌了。”
属下垂眸静思,心想这个理儿倒不错。
谢无睇他一眼:“退下吧。”
说罢,他便又抿了口茶。茶盏再放下的时候,面前的人影已寻不到踪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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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府,温疏眉在夜色初降临时被静怡和静思拉出了府,说是要带她去集上的逛逛。
宁州的集市惯是有趣的,虽不及洛京的东市西市规模那样大,卖糕点、糖果的却很多。年轻女孩们便多喜欢这集市,走上一趟,花上半个时辰,总能寻着不少合口味的吃食。
这些糕点大多做得酥软,是京里不常吃的口味。温疏眉挑挑拣拣地选着,静怡静思姐妹两个偶尔给她出个主意,倒也惬意有趣。
前前后后逛过了三个点心摊,再提步往前走时,忽而被人唤住:“……阿眉?”
温疏眉转身看去,一道月白身影与她五六步之遥,立在熙攘人群之间,清新俊逸。
她一时没认出那是谁,对方亦怔了怔,提步走向她:“真是你啊?”
这下她认出是谁了,身边的静怡与静思同时一福,印证了她的想法:“陆侯。”
宣定侯陆司明,他们在京中时原是相熟的。后来一年几载没再听说过这人,温疏眉自家又遭了罪,便也不曾上心过。
现下一见,她隐约想起来,那时似是陆家也出了什么事。
陆司明比她年长三岁,端详着她,笑意直浸眼底:“你都长这么高了?”
温疏眉禁不住地一瞪:“君侯才是长高了许多。”
上次相见,他最多只比她高了半头,现下已高出一头还多了。
她又问他:“君侯何以到了宁州来?”
陆司明轻叹:“几年前,我外祖母去世了,外祖父哀伤过度,便致了仕,想四处走走。那时我原要科举,后来想想,一是觉得尽孝还需及时;二是,当今圣上,你也知道……”
他免去了一些大不敬之言,干笑一声:“这便陪着他出来了,今秋到了宁州,他住着舒服,索性多留些时日,倒没想到碰上你。你可用过膳了?我知道一家不错的酒楼,离得也近,请你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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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旧识
“我在大伯母家里用过了。”温疏眉莞尔,扬起的笑意被街边暖黄的笼灯映照,明媚灵动。
陆司明便道:“那我给你买些点心吧!”
一排摊位后,低矮的房舍上,一道黑影裹挟疾风凌空而过,向东奔去,几息间消失不见。
温疏眉回温府时已是亥时,走进府门,她便与静怡静思道了别,让她们早些歇息,自己也径自回了住处去。
身后跟着两名婢子,大包小包地帮她拎着点心。温疏眉心情甚好,一路哼着小曲,边想事边走。
迈进院门,身后的婢子忽地一滞:“……堂小姐。”
“嗯?”温疏眉应声,定睛便见阿井在院子里。
这般一瞧,她便心里有了数,信手将她们手里大包小包的点心尽数接过来:“你们不必跟进去了,我自己来吧。”
两名婢女皆是如蒙大赦,向她深福,告了退。
温疏眉也不必阿井帮她,提着点心自己进了房门去。拐进卧房、绕过影壁,便见谢无已换好寝衣,翘着二郎腿、枕着双手,躺在床上。
她手里的东西太满,便只得先去放到桌上。刚走到桌边,听到他幽幽发问:“出门了?”
“嗯。”温疏眉点头,“和侄女们去集上逛了逛。”
谢无睇着她清丽的背影,后牙暗咬:还有个陆司明吧?
他这般想着,鼻中发出一声不易察觉的冷哼:“都买的什么?”
“买了些。”温疏眉答道。谢无清晰地辨出她的语气比平日轻快,端是心情不错。
陆司明给买的是不是?
他后牙咬得更紧了三分。
温疏眉正自纤指一挑,解开一个纸包外捆绑的细麻绳,又将纸包完全打开,托在手里走到床边:“尝尝看?”
谢无紧咬的牙关一松,看看她,睃一眼她手里的点心:“问我?”
不然呢?
温疏眉莫名其妙地望他。
他在这里躺着,她拎着这许多点心进来,哪怕只是出于客气,也总要问他一句吃不吃啊!
谢无起身盘坐,手托着腮,胳膊肘支在膝盖上,再度看了看她手里的点心,给面子地拿起了一块。
南方的糕点多比北方做得秀气,本也没有多大,谢无一口咬下去半个,温疏眉问:“好吃吗?”
也太甜了。
他皱了下眉:“不错。”
她便笑起来,樱唇皓齿,眉目弯弯:“我多买了些,督主明日给梅儿带回去?”
“呵。”他把那小半块糕塞进口中,仰面躺回去,“你这干娘当得倒很像样嘛。”
温疏眉抿唇,不应声。





惨遭权宦强娶后 第21节
他目光划过来:“改天我带小小梅过来,让你侄女们见见堂妹啊?”
“……也不是不行。”她说。
他正神情复杂地看她,又听她问:“这两日梅儿可扰着督主了?”
哦,原是怕他失了耐性,又想把孩子弄死啊。
谢无的视线从她面上移开,冷淡地盯着床帐顶子:“小小梅比小眉乖多了。”
……胡说八道!!!
她还不够乖?他指东还不敢往西。
她觉得她乖得都不像自己了。
“我先去沐浴更衣了。”谢无听到她声音轻轻,随意地“嗯”了声,目光仍旧定在幔帐上,没有更多的反应。
他心里存着一口郁气,仿佛一块巨石塞在那里,压得他喘不上气。
这口郁气汹涌而来,却非因为他无意中看到她与陆司明相谈甚欢,少男少女相处得宜。
而是因为那样的画面让他觉得,陆司明那样的人与她更为合适。
一个是太傅千金,一个有侯位在身。若非政局动荡,他们便都是天之骄子,是京中令人艳羡的公子佳人。
不像他,他是靠着一次次的曲意逢迎、一次次地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才换得今时今日的地位的。
她是众星捧月般长大的贵女。而他……他曾经低贱到尘埃里,却非要攀上云端。
陆司明让他突然觉得,纵使现在立于云巅之上,他也是不配触碰那轮皎月的。
但,不行。
他翻过身,带着几许烦乱,一把抓住身边的软枕。
小眉就是他的。哪有什么配不配,他买回来便是他的,谁也别想让他拱手相让!
谢无再度切齿,面色阴沉之至,眼底一片猩红似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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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温疏眉睡得好热,热得她直做怪梦,梦见自己在沙漠里,烈日当头,灼出满身的汗来。
素来体寒的她从未有过这样的困境,硬捱至后半夜,终还是醒了,睁眼便迎上了他的睡容。
他将她拢得极紧,身上不知何故又热得很,她望着他哑了哑:发烧啦?
犹豫了一会儿,她抽出胳膊,小心地将手触在他额上。他当即醒来,眸中一瞬间凌意迸发,她蓦地缩了手。
看清眼前是谁,谢无眼中的情绪缓和下去,打了个哈欠:“怎么了?”
“好热。”温疏眉轻声,“督主好像发烧了。”
“你还会觉得热啊?”
黑暗中,他声音散漫。
温疏眉一滞,忽而意识到什么,可不及她问,他便翻身平躺过去,脸更索性扭向了另一侧,一副只想继续睡的模样。
温疏眉迟疑半晌,还是撑起身,拎起寝衣的裙摆,从他身上迈过去,小心翼翼地下了床。
刚踩上鞋,她的手腕忽而被扣住。
“去干什么?”他问她。
“督主身上热得厉害。”她轻声细语的,在黑暗里听上去无比温柔,“我去外面知会一声,喊大夫来。”
谢无皱眉,施力一拽将她拉近,另一手顺势也拢过去,将她按在胸口:“没事啊,没病。”
她道:“真的很热。”
热得发烫。
“那是内功。”他又打了个哈欠。
没听说过夜里睡觉还要运内功的。
温疏眉觉得他又成心戏弄他,谢无的手却忽而不老实起来,摸到她腰间,开始往寝衣里探。
她忙将他的手一按:“快些睡了!”
说罢她便蹬掉鞋子,回床上躺好,被子一裹,闭眼安睡。
他无声而笑,调息收了内功,侧躺过去,将她搂住。
耳闻她鼻息逐渐平和,该是已睡熟了,他睁开眼,目光透过昏暗夜色,落在她的睡容上,想起很多年前在宫中时偶然听到的交谈。
那该是元和二十八年的新年,朝臣们入宫庆贺,命妇们也要入宫,向太后、皇后拜年。
温疏眉那阵子都住在宫中陪伴皇后,他晨起时得了差事,便也去了凤仪宫,行至殿前,正碰上温疏眉的母亲与宣定侯陆司明的祖母在说话。
陆司明的祖母笑道:“我刚向皇后娘娘问了安,看见阿眉乖乖巧巧地坐在皇后娘娘身边,让人瞧着就喜欢。说来咱们两家原也相熟,两个孩子总一起玩闹。夫人若不嫌弃,咱们不妨结个亲家?”
谢无那时并未多加留意。以他当时的身份,世家贵女不是他能肖想的人。他便径直去了殿后,去办自己的差事,连温夫人是如何答话的都没有听。
现下,久远的回忆却忽而变得刺心了起来。他突然很想知道,温夫人究竟有没有应过那桩婚事,哪怕只是口头上的。
城北的宅院里,吴太师岁数大了,常常深夜也睡不着。
睡不着时,他也不愿干躺着,索性起来,在府中走上一走。行至西侧的一方院前,吴太师不经意的抬眸看了眼,便见院中灯火尚自通明。再走到月门前往里一望,意外地发现外孙竟也没睡。
“司明。”吴太师走进院中,坐在石案边的少年起身长揖:“外公。”
“坐吧。”吴太师也去石案边坐下,打量着他,“怎么还没睡?”
陆司明抿唇,沉了一沉:“外公,我想回去参加科举了。”
吴太师一怔:“好事啊。”说着面上便染了笑,花白的胡子都颤起来,“早就与你说过,你年轻,不要天天守着我。”继而掐指一算,“应是明年就有恩科?”
“是。”陆司明颔首,吴太师欣慰地点着头,又问:“怎的突然想通了?”
“我……”陆司明嗓中微噎,“我见着阿眉了。”
吴太师愣了下:“哪个阿眉?”
“温伯父家的千金,您不记得了?”
他这样一说,吴太师当然记得。
沉吟半晌,吴太师却是一叹:“如今温家失势,她又……咳。你外祖母当年与她母亲不过口头结了个亲,你大可不必这样放在心上,没有人会怪你。”
“不是这样的。”陆司明却摇头,“我们当了那么多年的玩伴,这四年我很担心她。况且,我打听了,她这回来宁州,乃是……乃是随着西厂的人一到来的。”
吴太师目中一震:“也就是说,前些日子咱们听说的那些风言风语,也是真的?”
“是。”陆司明忿忿拍案,“阿眉怎么能跟那种人!我要考个功名,跟那混账要人去,”
吴太师没有说话。
在他看来,少年人这般的血气方刚、一身正气,多少有些幼稚。西厂督主今时今日的地位,哪里是凭新科进士的区区功名就能叫板的?
但少年人这般纯粹的正气与血气,原也不会维持多少年,此时此刻便是最珍贵的。
该让他去拼上一拼。总归太师府还在,并不必惧怕西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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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返程
宁州再度落雪的时候,谢无了了此行的差事。
这场雪比他们到宁州时的那场更大些,有了些北方大雪纷飞的气势。但因潮湿,显得比北方更冷一些。
温疏眉好巧不巧地在这日来了月事,便整日都没有出门,窝在床上看书,炭盆放在很近的地方,身上还要裹着厚厚的被子。
谢无晚上再来时,她已将书放下,侧躺在厚实的锦被里,缩得紧紧的。
他驻足看看,好笑地走过去,手指碰碰她的羽睫:“不嫌热?”
她羽睫一颤,睁开眼:“不热,好冷。”
他定睛看看,看出她脸色白得不太正常。再掐指一算日子——哦,是差不多了。
谢无坐到床边,温疏眉隔着两床被子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寒气。他却还要将手往被子里探,她不敢挡他,只能往后躲一躲:“督主……真的很冷。”
话音未落,他的手已触在她腹间,一层浅淡的凉意过去之后,竟有暖流从掌心贯下来。
温疏眉怔怔,抬眸,正迎上他一双笑眼:“舒服吗?”
“……舒服。”她低着头承认,谢无打量着她:“身上总这样凉,是落了病还是……”
“从小就是这样的。”温疏眉小声,突然反应过来他的话。
——“身上总这样凉”?!
她神思一滞,身上也轻栗了那么一下,再定睛看他,眼中便有些惊慌:“督主察觉了?”
可不是?晚上睡觉旁边跟放了块冰雕一样。
谢无忍下这句揶揄,只说:“跟你睡了这些日子,我内功深了不少。”
温疏眉蓦地坐起来:“那……”她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那我不跟督主睡了。”
“你做梦。”他不快地挑眉,她这才迟钝地反应过来,原也不是她要与他睡的,是他选的她。
可他不是嫌冷吗……
她望着他回不过神,谢无面无波澜地按着她躺回去,为她掖好被子:“我去更衣。”
温疏眉:“哦……”
“再过几日,等你月事过去,咱们回京。”他道。
温疏眉心里微沉,一时只觉得不舍。转而却闻他唤了阿井进来,吩咐说:“去告诉孙旭,明日不走了。”
原是要为她的月事专门多耽搁几天?
温疏眉低一低眼,一股说不出的感触涌动,倒让心底的不舍都淡了些。
她再度撑起身:“我帮督主更衣。”
“躺下。”谢无睃她一眼,便径自往屏风后走去。温疏眉哑哑地怔了一会儿,安静地躺回去。




惨遭权宦强娶后 第22节
不知是不是因为静怡那些话的缘故,她近来好像不太怕他了。许多时候,她都要时时提醒自己他是西厂督主,才能记得他是那个在外面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若是不想那些,她常会觉得这个人还挺好的。
这很危险呀。
她很怕自己哪一日忘乎所以会惹得他不快,他一只手就能捏死她。
往后的五日,谢无虽已无事,白日里也并不来温家,只在晚上才来找她。
可他不来,温家对他的议论也并不曾停过,温疏眉还依稀听说温家也出了些事,只是她打听不到,连温钱氏也不肯与她多提。
后来,还是温静怡憋不住来与她讲了,边讲边拍着桌子骂:“他罗家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一个商贾人家罢了,与我的亲事不知他们上赶着跑了多少次才说动了家里,不然祖母必要再多留我几年,如今他们还敢来这一手!当我好欺负么!”
她说得没头没尾,却也听得出是婚姻大事。温疏眉赶忙细问,这才听说温静怡原来半年前就已与宁州的巨贾罗家定了亲,只是因为年纪小,家中不舍得她早早出嫁,便提出要将婚事搁上两年,等她及笄再说。
那罗家虽然富甲一方,依照士农工商的身份排下来,却远远比不得温家这般的簪缨世族。在议亲的过程中,罗家便对温家百依百顺,温家要多留静怡两载,罗家也满口答应。
除此之外,罗家更一再担保静怡要嫁的那位罗家大公子房中干净,无妾无婢。
目下的万般不快,便是出在了这“无妾无婢”上——婚事已定下半年,温家突然听说这位罗大公子无妾无婢是真,却有个外室,孩子都满岁了。
静怡嫁过去,虽是正室嫡妻,却要平白给人当后娘。这也就算了,大户人家迎娶正室前有妾婢庶子原也并不稀奇。可只看罗家为着外室这般遮掩,也可知这一位怕真是那罗大公子心尖儿上的人。
静怡一旦过门,便会直接夹在中间,不好做人。
为着这个,温家一大家子人最近都气得不轻,温钱氏亲自出面给静怡退了亲,张口闭口祝罗大公子与那外室百年好合。
可亲事已然定下半年,温家也非日日盯着罗家,外室怎的就突然被察觉了呢?
温静怡叹着气说:“家里原也是查了的,只是他们遮掩得太好,竟瞒了过去。真是多谢了姑父,还是西厂手眼通天……”
温疏眉这才知道,竟是谢无在其中掺了一脚,却半个字也没与她提过。
晚上他再来时,温疏眉便直接问了他。他听她问完,“哦”了一声,只说:“闲余人手多,顺手一查,让咱大侄女不必挂心哈。”
“咱大侄女”。温疏眉品着这四个字,半晌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谢无打量着她的脸色:“你不必怕罗家找温家麻烦。这种商户,得凡西厂想查他们的税,没有一个干净的。”
“我没……”她讷讷地回过神来。她其实根本没想什么找不找麻烦的事,听他这般一说,倒也顺着想下去,便又一怔,“你是不是……你是不是威胁罗家了?”
“这叫威胁?”谢无淡看着她,“晓以利弊罢了。”
“……”温疏眉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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