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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遭权宦强娶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荔箫
温疏眉心里咯噔一下,实在不知他又在打什么主意,边落座边道:“督主怎么随处让人叫爹……”
谢无气定神闲:“我府里的孩子,不管我叫爹管谁叫爹?”
“那……不是……”温疏眉说不出错,又怎么想都觉得是歪理。仔细一思量,黛眉皱起来,“怎么能随随便便认个孩子呢?”
谢无笑意漫开,愈发的理直气壮:“那你觉得我们当太监的,该怎么延续香火?”
温疏眉噎住了。看看他,又看看他怀里的小女孩,还是觉得横看竖看都古怪。
这人真是喜怒无常,想到什么便是什么。
又听谢无低眼说:“你改叫谢小梅吧,梅子的梅。”
温疏眉一下子瞪了眼:“督主!”
两个字,喝得颇凶。
但他只一抬眼,饶是眼中含着笑,她的气势也一下子就弱下去,成了低低的反抗:“她改叫小梅……督主以后这样喊,都分不清谁是谁了。”
“分得清啊。”他坦然得很,“我管你叫小眉,管她叫小小梅。”
说着又低眼,抚一抚女孩的额头:“来日再给你添个妹妹,叫小小小莓哈。”
“……”温疏眉不开口了。
她看得出,他就是有意气她!
偏他又指一指她:“叫娘。”
“督主!”温疏眉脸色铁青。若不是实在不敢发作,她险些拍了桌子。
谢无扯着嘴角怪笑:“你非要救回来的孩子,不管你叫娘管谁叫娘?”
温疏眉恼得不想理他。
他就是以戏弄她为乐。
救个孩子回来,又让他多了这许多怪话。
不多时,几盘素饺端上了桌。温疏眉堵着气,只顾低头吃自己的。谢无倒一副心情大好的模样,自己吃着,还不时地喂谢小梅一个。





惨遭权宦强娶后 第16节
等饺子吃完,码头那边的船也到了。前后十余艘船,皆挂着几丈大的白帆,停在江边好生霸气。
这样的情景并不常有,江边便聚了许多百姓驻足围观。但在看到西厂众人遥遥而至的瞬间,人人都如同见了妖怪一般,作鸟兽散。
谢无带着温疏眉一马当先地先上了船,剩下百余人除却几个近前侍奉的以外,都各自上了后头的传去。过了约莫一刻工夫,船舶陆续离了码头,向南驶去。
船上的空间很大,船舱除了卧房,还有客厅、书房、厨房,另有一方小间,用以存放茶叶茶点,当中也有桌椅,可供下人们歇脚。
温疏眉四下看了一圈,便与阿井讨了些伤药来,带着谢小梅进了这方小间,帮她上药。
谢小梅很乖,身上伤处虽多,温疏眉帮她褪去衣衫时她也不哭不闹。上衣才刚脱去,房门吱呀一响,两个人一并看去,谢小梅乖巧地唤了声:“爹爹。”
温疏眉下意识地拿衣服挡她的身子,脸上不自在:“……督主一会儿再进来。”
谢无阴着张脸看她:“我们太监不算男人。”
又讲歪理。
温疏眉禁不住地蹙眉,他啧声,又说:“才四岁的小丫头讲什么男女大防?”
这话倒不是歪理了。
温疏眉却鬼使神差地驳他:“督主怎么知道她才四岁?”
他伸手一递,手里两页纸:“她的籍契,你收好。等回京拿去户部办份新的。”
她哑了哑,倒没料到他还记得将籍契调来。忙接过来,妥善地收进怀中,谢无的手往袖中一探,又摸了盒药膏出来:“用这个。”
她接过药,他就转身走了。温疏眉凝神想想,莫明觉得他还挺像个当爹的样子。
——这种印象在傍晚时分荡然无存。
彼时原正在传膳,谢小梅从没见过这样多的美味佳肴,盯着进进出出的摆膳的宦官们大睁着眼睛吞口水。谢无原本好好地在床上躺着歇神,不知怎的忽而坐起来,指着谢小梅问:“她是不是要睡这屋啊?”
温疏眉坐在茶榻边读着书,听言想了一下:“是?”
他的眉头一下子拧起来:“那不要她了,丢到江里去喂鱼!”
屋里倏然一静,谢小梅打了个哆嗦,吓得脸色惨白,直愣愣地望着他。温疏眉吸了口凉气,眼见谢无下床踩上了鞋子,她忙也起了身,拉过谢小梅一把挡在了身后:“……督主!”
谢无杀到她面前,驻足,眉间满是厌烦:“她在这儿多不方便,不要了。”
“有……有什么不方便的!”温疏眉壮起胆子,据理力争,“让她睡茶榻就是了,督主把床帐放下来,不碍事呀!”
他抬脚,只想从她身边绕过,她抬手挡他。
他瞪眼:“揍你。”
她羽睫颤一颤,低下去。但他再度想绕过去时,还是被她挡住了。
她并不说话,薄唇抿住,雪腮一分分发白,但就是不肯退。
谢无冷眼看了她好半晌,她就这样僵立在他面前,惶恐却坚定。
他深吸气,沉息:“吃饭。”
说完不再理她,阔步走向膳桌。
温疏眉扭头看看,迟疑了一下,牵起谢小梅的手:“来。”
谢小梅看她也要去桌边,惊恐得直往后退,连连摇头。
“你中午就没吃。”她蹲身,抚一抚谢小梅的额头。
他们中午用膳的时候,谢小梅睡过去了。
谢无背对着她们,铁青着脸,夹了一筷切得四四方方的红烧肉丢进嘴里。
烦,亏了。这一路这么多日,房里多这么个小丫头,别扭死人。
——他跟着她瞎发什么善心?
再吃一筷红烧肉,谢无扫了眼右手边还空着的椅子,心情愈发不好。
又闻温疏眉在几步远的地方柔声细语地哄孩子:“那这样,你等我一会儿,等你爹吃好了,我盛来喂你,好不好?”
谢无嚯地站起身,几步走回去,一把抱起谢小梅,又大步流星地回到桌边,将她往左侧的椅子上一放。
接着他一指右侧的椅子,口吻恶劣到极致:“小眉!”
“……”
凶什么凶。
温疏眉在背后暗暗瞪他,又忙平复了情绪,走过去坐下来。
餐桌上很是安静了一会儿,直到谢无夹起一块翅中,放到谢小梅的饭上。
说出来的话仍旧口吻很冲:“干吃米饭,跟你娘一样傻。”
谢小梅怯怯地看一看他,又看一看温疏眉,不敢动。
温疏眉扫一眼他的神色,小声:“听话,好好吃,多吃菜。”
谢无面无表情地又夹了片油菜,戳在谢小梅饭上。
之后整整一个晚上,谢无都明摆着看谢小梅不顺眼。虽未再说什么,却始终拧着眉头,眉间透出一个“烦”字。
温疏眉看得心慌,直怕他脾气上来真把谢小梅扔下船去,思虑再三,只好端了棋盘棋子,坐到茶榻边去。
“督主爱下棋么?”她问。
“来。”躺在床上遥瞪谢小梅的谢无冷冷地挪开眼,朝茶榻走过去。
船舱外,阿井和孙旭坐在甲板上吃着面,孙旭所坐的位置离舱门近些,舱门的帘子又没放下,他隐约能瞧见里面的人影。
看着看着,他笑了声。旁边的阿井抬头,一脸茫然:“笑什么?”
“我瞧督主怪有趣儿的。”孙旭大口扒拉着面。
阿井更显困惑:“什么有趣儿?”
“你看他天天逗温姑娘这劲头。”孙旭灌了口面汤,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审案都未必让他费这么些心思。”
“他很费心?”阿井拧起眉,“又打又吓的,我看温姑娘怕他怕得不行。”、
“你懂个屁。”孙旭摇头,懒得再跟这二愣子多说了。
督主若真依一贯的行事手段来,温氏死都死了百八十回了,还能有现下的温柔小意?
如今还收了个孩子。
孙旭一瞧就知道,督主就是看准了温氏不可能让这孩子枉死才摆出那样一张脸。
——这不?温氏为了保孩子的命,乖乖地讨好督主去了。
别说,就方才用膳时那情形,看着还真像一家三口。
卧房里,一盘黑白子不知不觉下了近两个时辰。后来温疏眉直下得困了,倒隐约品出一些意味。
他又在戏弄她了。
最初的时候,他的棋路分明凶恶,将她逼得她步步后退,毫无还手之力。
后来不经意间转得绵软缓和下来,她这才伺机反攻,夺回了失手的阵地。
然后,他又开始了一番新的进攻。
如此循环往复了好几个来回,才令这棋局变得这样的长。若他从头到尾都一味拼杀,或许一刻便能分出胜负。
这人,怪讨厌的。
她一壁揶揄,一壁禁不住地掩唇打了个哈欠。
“困了?”谢无边落子边道。落罢,就起了身,绕过榻桌将她一抱,“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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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归家
五日之后,船队在宁州西侧的码头边靠了岸。
入了冬,宁州虽地处南方,也已很冷了。昨日晚刚下过一层薄雪,这雪不似北方的雪那样片片都是纯粹的雪花,混了更多的潮气,变成半融的冰粒落下来,被车马一过,处处都变得泥泞。
早在他们抵达之前,西厂便有人先行一步,在宁州包下了几处院子。
几处院子都在永宜巷里,本就离得极尽,随着百余人入住,整条永宜巷都热闹了一阵。
快要见到家中的叔伯长辈了。温疏眉打从船靠岸,心神便愉悦起来。在院中收拾妥当,她就去正屋找了谢无。
谢无又在欺负人。
他仰面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根关东糖喂谢小梅,每每送到口边,谢小梅张口要吃,他就将糖抽走。
谢小梅几度咬空,上牙碰下牙,碰得噔噔响。见温疏眉进来,她便哭丧着脸朝她跑了去:“娘——”
“……梅儿。”温疏眉蹲身,搂了搂她。
几日下来,她还是不太习惯被叫娘,也不太适应“小小梅”这个叫法。
谢无倒是很习惯,习惯得彻彻底底。
起身走到案桌边,她从碟子里又拿了根关东糖递给谢小梅,上前几步,跟谢无打商量:“那我回家去啦?”
谢无坐起身,睨她一眼:“我陪你去?”
“……不必。”温疏眉顿时神色紧绷,他看得挑眉:“我才不去。”
继而扬音一唤:“阿井!”
阿井打帘进了门,他一睃温疏眉,阿井便又退了出去。
不过多时,阿井再度进来,身后跟了四个宦官,抬进两只红漆木箱来。
温疏眉一奇:“这是什么?”
“回老家一趟,不得备些见面礼?”他道,说着离榻起身,迎面将她一搂,“可不许不回来啊。”
温疏眉鼻尖触在他胸膛上,嗅到一缕淡淡的松柏香。
“……怎么会呢。”她小声。
借她二百个胆子她也不敢的呀。




惨遭权宦强娶后 第17节
谢无低笑,又吩咐那四人:“送到温府你们就回来。”
“诺。”四人一应,谢无又懒洋洋地问她:“不带小小梅去见见亲长们啊?”
她一抬头,他的手就摸到她额头上:“不带不带,你去吧。”
又跟谢小梅说:“快,跟你娘说慢走。”
“娘慢走——”谢小梅拖着小孩子特有的长音,奶声奶气的。
温疏眉看着她,思虑再三,还是小声同谢无说了句:“你若嫌她烦……就找个人照顾她,好不好?”
“怕我弄死她啊?”谢无撇撇嘴,“放心吧,杀也等你回来杀。”
温疏眉:“……”
“去吧。”谢无信手一刮她鼻子,“我若嫌她烦,就不让她进这屋。”
这话让人安心多了。
温疏眉舒着气,抿起一缕笑,朝他福了福,这才转身走了。
谢无目送她离开,等她与那几个手下都出了屋,他手里的关东糖又往谢小梅嘴边一送。
“咯噔。”谢小梅又咬空了。
“哈哈哈哈哈!”谢无笑得十分开怀,谢小梅扁一扁嘴,不再理他,闷头啃起了自己手里那根。
孙旭在笑音中进了屋,原还道有什么乐事,定睛一瞧,无奈地发觉督主又在欺负小孩。
孙旭绷住脸,躬身一揖:“督主。”
“嗯?”
“探子回来了。”
谢无的笑意在顷刻间敛去,手里的关东糖塞给谢小梅,提步走出卧房。
正厅里有个宦侍正候见,一袭月白色常服,年纪还轻,唇红齿白。谢无迈出门槛,他便单膝跪了下去,抱拳:“督主。”
谢无定住脚:“如何?”
“见着了。”少年低着头,“人在城南的宅子里,已来了月余。属下借着睿德太子的名头与他交谈了几句,他也识得属下,可防心不轻,半句不提日后的打算。”
谢无问:“他兄长的事,他可知晓?”
“似是不知。”少年摇头,“属下详细打听了,安家这兄弟二人联系也并不密切,过去三年只通过寥寥几封书信。那事又办得隐秘,京中都尚未掀起什么风浪,他身在宁州未有耳闻也在情理之中。不过……”
“什么?”
“属下听闻,他去叩过温家的门。突然来宁州,或许就是为了结交温家也未可知。”
谢无的脸色骤然阴沉下去,沉得可怕。少年抬眸间只触及了一眼,就忙死死低下了头,不敢多看半分。
“去,传张茂。”他道,“今夜之内办妥。”
“诺。”少年抱拳,疾步向外退去。谢无复又前行几步,坐到八仙桌边,支着额头,揉起了太阳穴。
这些文人墨客,脑子实在是不清楚。明明手无寸铁,还偏要写些大不敬的文章。
当今圣上独断专行,刚愎自用,颇有手段的东厂都能在一夕间被踏平,何况几个文人?
谢无想着,唇边漫出一抹冷笑。
这世上,命如蝼蚁的人总是很多。
他曾经也是其中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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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疏眉乘着马车行至宁州温府的门前,驭马的阿井回身揭开车帘,她抬眸一看,才知原来家中早已知晓她要来,想来该是谢无着人来过。
主事的大伯母温钱氏早已立在大门外,见她露了脸,便提步迎上来:“阿眉!”
温钱氏一时激动,脚下直打了个趔趄,所幸两旁皆有婢子及时扶了,才没摔着。
温疏眉忙上前两步,也扶住她:“伯母安好。”
话音未落,她便红了眼眶。
她的父母是老来得女,如今她虽刚及笄,爹娘却已都五十有余。大伯母比爹娘都还要年长些,已然年过六旬,加上温家这几载的动荡让她操劳,她的满头青丝都已成了灰白。
攥住温疏眉的手,温钱氏涟涟落下泪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都叫人安排好了,你安心住下,想住多久便住多久!”
“辛苦伯母了。”温疏眉努力笑着,鼻中还是泛了酸,继而指了指后头的另一架马车,“车上有些东西,是备给家里的。伯母着人抬进去吧,几位公公还要赶回去复命。”
“几位公公”——温钱氏闻得这四个字,神情略微僵硬,所幸很快便缓了过来,招手唤来家丁去搬东西。
“走走走,我们进去说话。”她拉着温疏眉往府中去,温疏眉掺着她迈过门槛,就见到了更多亲眷。
温钱氏拍着她的手道:“你的叔伯、哥哥弟弟们都在外忙着,晚上会回来,设个宴给你接风。你先跟姐姐嫂嫂们先说说话,还有你的几个侄女……与你年纪更近,你们打小就说得来,如今也别拘束,松快一些。”
“好。”温疏眉含着笑点头应下,便上前与几位堂姐、堂嫂见了礼。
她们说来与她是平辈,其实也都是三四十岁的妇人了。就如温钱氏说的,宁州老家的侄女们才与她年纪更近。
于是等见完礼,就有几个年轻姑娘携手从长辈身后钻了出来,齐齐朝她一福。
为首的那个含着笑:“小姑姑,可还瞧得出我是谁么?”
温疏眉打量她片刻:“你是怡儿,如今该有十三岁了吧?”
她便扑哧笑出声,指着旁边眉眼七分像的文静姑娘笑说:“错啦,这才是怡儿,我是思儿。”
“你休想骗我。”温疏眉衔笑瞪她,“静怡斯文,静思活泼,我记得的。”
“她们倒没有骗你。”温钱氏在旁摇着头笑,“这姐妹两个,长着长着脾气掉了个个儿。如今活泼的是怡儿,斯文的事思儿,听着倒是更合了名字。”
说罢便朝温静怡板了脸:“你们不要太闹,先领你们小姑姑看看住处去。”
“知道啦!”温静怡一应,便拉着温疏眉的手往后宅去。
年长些的姐姐嫂嫂们不想扰她们,这便各自散了。温钱氏倒愿意多陪一陪温疏眉,便与她们同行,被一群年轻女孩围在中间。
进了住处一瞧,温疏眉便知温钱氏是用心为她安排了的。不仅挑了一处精致讲究的院落,各处也都细细地布置过,满院都恰是应季的冬梅,正抽出一个个花苞,在苍凉冬日里点出了几许色彩。
几人一道进了屋,温疏眉的行囊并那两只木箱便也被送了进来。温疏眉将箱子打开,从文玩字画、滋补之物到珠钗首饰都有,分门别类,码得整齐。
她先取了两匣子首饰出来,让面前的几位侄女分上一分。又另点出两匣,着人送去给诸位堂姐嫂嫂。
温钱氏由着她吩咐这些,待都安排妥当,便趁孙女们挑拣首饰拉她去了外屋。
“来,坐下,我们说说话。”温钱氏边说边坐到了八仙桌边。身边的婢子搬了张绣墩来,让温疏眉坐在她近处。
“阿眉啊……”温钱氏攥着她的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你说是我的侄女,可算年纪,我总拿你当孙辈看。都说隔代亲隔代疼,你别怪老婆子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得问问你,那个西厂谢督主的事情……是真的?”
一瞬之间,温疏眉的神情仿佛冻住,笑容荡然无存。
她低下头,不敢看温钱氏的眼睛,声音也弱下去:“是真的。”她顿声,每个字都变得更加艰难,“我败坏了温家的门楣。”
“唉,身不由己的时候,没有什么败不败坏门楣。”温钱氏阖目,缓缓地摇着头,“我只想知道,他待你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谢无:其实可想去小眉娘家刷存在感了,但是不太好意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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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思家
温疏眉眸光微凝,低着头,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诸如这般的问题,谢无问过她,她一刻都不敢等地低头说“好”,是因不敢惹他。
楚一弦要拉她走时,她亦自己说出过“督主待我尚可”,却是为安抚楚一弦,多少有几分敷衍。
如今温钱氏这般语重心长地询问,她倒不知该如何说了。
她说不出一声“好”,可又觉得,谢无待她,也非能一概而论的“不好”。
温钱氏见她沉默,心中愈发担忧,叹了一声,苦口婆心地劝他:“阿眉啊,你不要忧思太重!你那几个伯父兄长,虽比不得你父亲先前那般飞黄腾达,却也在朝为官多年,本事是有一些的,亦有同僚交好。跟了个太监……本就是委屈了你,你若过得尚可,咱们自可先明哲保身,不去碰西厂这硬钉子。但你若过得苦,便让他们去拼上一拼——要人也好,去告御状也罢,哪怕只为你远在北地的爹娘,也不能让你走在他们前头,是不是?”
温钱氏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她晓得西厂不好招惹,如若可以,她也想躲个清净。
可她不想眼看温疏眉被个太监折磨死。
话音刚落,温静怡从卧房走了出来,手里拿着支珠花,语气轻松地宽慰温钱氏:“祖母,您别担心了,依孙女看,单凭那位谢督主肯为小姑姑备这些东西的心,也可见小姑姑平日过得不会差了!”
温钱氏气笑,出言斥她:“几支钗子就将你收买了,怎么的,家里平日缺你东西了?”
“我哪有这个意思……”温静怡瞪大眼睛,温疏眉笑了声,脑海里忽而划过一个画面。
是在许家祖坟的事。他漫不经心地将鸡蛋交给她砸,那是温家落罪后的四年里,她最畅快的时刻。
跟着她又想起来,他在她被噩梦惊醒的深夜里抱住她,带着三分调侃,宽慰她说:“我们小眉又不瞎,怎么会去勾引那种糟老头子?”
在让她觉得最阴魂不散的记忆里,他给了她一份她久等不来的安稳。
她的笑意一时滞住了,一股诡异的感触在心底漫开,让她直辨不清自己的情绪。
稍稍定住神,她反握住温钱氏的手:“伯母,真的还好。”
“……真的?”温钱氏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多少有几分不信,“你可不要瞒我。性命攸关的事,总不能等到日后香消玉殒了,再托梦来找我们给你报仇。”
“我没有。”温疏眉坦然地摇头,“谢无这个人,性子是古怪得很,却也不太为难我。我入府这些时日,他……”
她说到此处顿了声,眼波流转,定在温静怡面上:“你先进屋去。”
“怎么还不叫我听了?!”温静怡瞪她,温钱氏横了一眼过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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