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遭权宦强娶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荔箫
作者有话要说: 谢无:有句港句,有时候自己都觉得自己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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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商量
温疏眉听得惊住了。
她原下意识地想将他推开,他那句话说出来,她刚抵至他胸前的手便顿住,望着他茫然无措。
他说“那是我不好”,
竟是认了个错。
她以为他这样权势滔天杀伐果决的人是不会认错的。
况且,她有什么好让他认错的?她的父母都还要靠他的西厂照应,他说东她不敢往西。
定住心神,她安静地想了想,觉得他应是当下心情好,随意说些好听的话罢了。
谢无撑身下床,踱向矮柜,拿了药膏又折回来,坐在床边拧开盖子。温疏眉看出他要给她上药,便一伸手,直接将药盒拿了过来。
“我先去沐浴更衣。”她道。
他这样打完她又哄她,不论是喜怒无常也好、存心吓唬也罢,她不喜欢。
等她沐浴更衣回来,谢无已经躺下了。她从他脚边蹭进床榻里侧,卧进被子里,看到他又穿了寝衣。
她当真好奇他为何近两日都穿着寝衣睡觉了,却又不敢。以他这般古怪的脾气,她多这样一句嘴,他便大有可能理解为她希望他不穿,再去脱了。
温疏眉于是闭嘴保平安。乖乖地躺好,睡觉。
入夜,寒风拂过,又下了一场薄雨。
一场秋雨一场凉,早几日那一场过去,京中便冷了一层。今夜这一场在落下来,一下子便有了几分初冬的味道。
屋外万物都沁出寒涔涔的白雾,房中的炭火一时也显得不够用了。暖暖和和入睡的温疏眉睡到半夜,身上就被冻得又冷起来,皱皱眉头,寻寻觅觅地寻找身边暖些的地方,倚靠过去。
谢无察觉身畔的动静,眉心微锁,已懒得睁眼,沉息运气,内功流转,暖出一层细汗。
寻觅过来的小美人往他胳膊上一抱,满意了,便又睡沉过去。他又好气又好笑,鼻中一声轻嗤,转而也又坠入睡意之中。
说来也怪,这两日他穿着寝衣,也还能睡得尚可。
往后十余日,天气一层凉过一层,府中的针线房忙碌起来,忙着赶制冬衣。
其实这忙,就是忙温疏眉一个人的,旁人的冬衣早在入秋时就已开始缝制。她的原也已做了几身,但冬时江南惯有新制的贡缎送进京中,一部分奉进宫里,一部分拿来讨好京中权贵。后头这一部分,其中八成归了谢府。
织造官员到的那日,恰逢谢无不忙,在飞花触水的湖边喂鱼玩。他手里拎着一筐鱼食,蹲在旁边饶有兴味地一喂就是半个时辰。温疏眉立在旁边看着这些傻鱼儿个头都不算太大,却吃个不停,直怕它们无知无觉地被他喂死。
是以那送贡缎的官员赔着满脸的笑容出现在他们身后的时候,温疏眉直为鱼儿们松了口气。
“谢督主。”身侧的声音很小心,还带着颤。温疏眉偏头看了看,谢无却没动。
那官员提心吊胆地自顾自说下去:“今年的新缎子都不错,个样新鲜的、时兴的花样,臣等都给督主备了些。”
谢无又丢了几颗鱼食下去。
“……一点薄礼,不成敬意。”官员擦起了额上的冷汗,“督主若觉得不入眼,拿去送人,亦或给府中的姑娘们做些衣裳,都好……都好……”
惨遭权宦强娶后 第14节
这句话,终是让谢无动了一动。
他侧过头,却没看那官员,目光落在温疏眉身上,划了个上下:“有多少匹?”
那官员已是第三年到他跟前送礼,却没听他说过一句话。蓦然听见,直有些回不过神:“二……二百多匹。”他喘了口气,及时地又添上一句,“督主若觉得不够用,我们再备了送来。”
谢无不喂鱼了,盛鱼食的小筐撂在地上,站起身来。侍奉在册的阿井忙奉上一方帕子,他接过擦了擦手:“先看看去。”
那官员身形一僵,继而露出受宠若惊之色,躬一躬身,匆忙领路。谢无大步流星地随着他去,温疏眉与阿井随在后头,听到阿井小声嘟囔:“活见鬼了,织造局配吗?”
谢无扬音:“说什么呢,大点声。”
阿井扬手就抽了自己一嘴巴,堆笑:“小的说胡话了。”
因着谢无从前对这些东西都不上心,从不亲自看上一眼,二百匹布料便都直接送去的针线房的库里。其中百余匹都是适合缝制冬衣的缎子,余下的几十匹是各色绢绸。
温疏眉迈过门槛大致一扫,适合男子穿着的颜色最多不过三十匹,余下的大多色泽鲜亮,配以花枝、蝴蝶等各种纹路,可见江南织造对他府中女眷众多一事也很有数。
谢无在这时回过了头,视线再度落在她面上。
看了一会儿,他唇角挑起笑:“阿井,告诉针线房,拿这些料子给小眉做些新衣裳。”
“这些”料子。
温疏眉直吸了口凉气,见他转身就往外走,忙跟上他:“督主!”
“嗯?”
“这……这太多了。”她道,“哪里穿得了这么多衣服……”
“送都送来了,放着也是放着。”
“府里这么多人呢!”
“哦。”他脚下停了一下,觉得她说得有道理,沉沉地点了下头,“那给你制上五十身,余下的你看着分下去吧。”
说完他就又向前行去。温疏眉觉得五十身还是太多,想跟上再辩,但那织造官员赶了上来,试探着一唤:“这位姑娘?”
她回过脸,对方带着讨好意味拱手:“小人私下还备了些上好的貂皮狐皮,拿来直接制衣亦或镶在那些缎子上做领子、衬里都是极好的,改日给姑娘送来。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温疏眉秀眉越拧越紧:“我姓梅。”说完便又提步跟着谢无去了,行色匆匆,好似有事,实则太不想与那织造来的官员多说什么。
父亲一生为官清廉,从不收受这些好处,眼下她直觉得自己在作孽。
府里的人情世故也是不好打理的。后院足足三十号人,她虽是大多都还没见过,可凭先前明娟那一出,也足以让她知道她们绝非人人都好相与。
苏蘅儿这样能相处得宜的不会只有苏蘅儿一个,明娟那样视她为敌的也不会只有明娟一人。
于是翌日上午,趁谢无不在,她私下里去找了阿井。
阿井名义上是西厂的人,其实只在谢无府里侍奉,也不似孙旭那样会功夫,只管打理谢无饮食起居上的事情。
她便与阿井打商量,央他说:“那些料子总要分下去,你帮我去送,只说是督主赏的,行不行?”
阿井一听就缩脖子:“这怎么行!督主听说了怕是要打死我。”
“本身就是他的东西呀。”温疏眉思索着同他打商量,“他只是让我帮着分下去,我这样说也不算骗人的。”
“不行不行。”阿井一味地摇头,“若定要这么干,姑娘先与督主说个明白去。若姑娘不说,又非要我这么办,我便去与督主说了。”
温疏眉忙道:“不要!”
她怕自己大张旗鼓地分衣料得罪人,但更怕得罪谢无。
他不许她有事情瞒着他,倘若阿井这么办,她又要挨打了。
她觉得还是自己同谢无说为好,却不知该怎么开口,更摸不清他会不会恼。傍晚时估摸着他该回来了,她便在茶榻边坐立不安地苦思起来。
是以谢无进门一绕过影壁,就看到小美人坐在那里,低头用手指搓着衣边,直搓出了小小的一个卷儿。
万般愁绪都写在脸上,活似一个愁眉苦脸的漂亮陶俑。
怎么了?
温衡那个老不死的出事了?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没听说啊。
她没道理比他消息更快。
谢无走过去,坐到榻桌另一边,她还没反应过来,专心致志地还在撮衣边。他不作声,支着额头看她,目光滑至她簪尾以珍珠穿成的流苏上,顿住,仔仔细细地审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温疏眉终于发觉他已在身边,惊了一跳:“督主回来了?”
他打量着她霎然发白的小脸,慢条斯理道:“你簪上的流苏一共十一条穗,每条以八颗珍珠穿成,一共八十八颗。”
温疏眉心慌之下抬手便攥了一把那串流苏,继而意识到,这话意味着他已在这里坐了许久了。
她嗓音发哑:“……我想跟督主商量件事,可以么?”
谢无一哂:“你先说,我才知道可不可以。”
“我是说……”她明眸轻眨,“可以商量么?”
他睇着她噤若寒蝉的模样:“可以。”
温疏眉的忐忑消减了几许:“那些衣料……”她平心静气,做出从容不迫的样子,“我分下去的时候,说是督主赏的,可以么?”
嗯?
就这事?
谢无眼眸微眯,
温疏眉提着心看他。
他身后有盏一人高的立灯,暖黄的光晕从他背后投过来,将他的脸照得半侧明半侧暗,愈发有了那股阴晴难辨的味道。
不多时,他笑了声。微微偏头,面容就全映在了暖光里,温润俊秀。
“可以啊。”他点头。
假作没注意到她如蒙大赦松气的样子,他接过阿井奉来的茶,抿了一口,又说:“过几日你跟我离京一趟。”
“离京?”
温疏眉下意识地抗拒。他离京该是去办差的,西厂的事情,她不想沾。
可她还是问了句:“去哪儿?”
他说:“宁州。”
“好!”
她当即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无:就这点事,紧张成这样,看来吓唬过火了。
后悔,很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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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离京
她应话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起来,谢无睃着她:“你很想去?”
温疏眉颔一颔首,收敛了三分情绪:“温家的祖籍在宁州,我有好几位叔伯长辈在那里。”
“哦。”他又抿一口茶,“那不带你去了。”
她小脸一白,茫然望向他,他只顾饮茶。
温疏眉锁锁眉头,哭丧了脸。
若是旁的事,倒也没什么。偏是这事,她太想见一见家人了。
她于是站起身,蹭到他跟前去,低着头,细语轻声地央他:“带我去好不好……我乖乖的,不给督主惹麻烦。”
谢无抬头,神色淡漠:“想让你去,是想有人给我暖床、陪我吃饭。你若回家去,我要你何用?”
“我……”温疏眉心弦一紧,无暇想太多,忙做了退让,“我不回家。”
她想若不能去宁州的温府,能在宁州住上几日也很好。自从爹娘离开,她就不再觉得京城是家了,宁州成了她的寄托。
她太想回去看一看。吃一吃宁州的米,尝一尝宁州的清泉。谢无不愿放她回家,她就一直在他身边待着。
嗤地一声,谢无笑出来,伸手一拉,令她坐到膝头:“回去好生玩几日。”
他脸色说变就变,弄得温疏眉心里七上八下的:“……真的?”
“不想就算了。”他立时改口,她忙一攥他的胳膊:“好!”
他挑眉:“亲我一口。”
“什么?!”
“亲我一口。”他重复了一遍,以手支颐,斜斜地倚向榻桌。
这副气定神闲的神色,俨然就是山林间一只成了精的大狐妖抓了只小白兔,偏不吃,悠哉哉玩弄,逗着小白兔就范的样子。
温疏眉红了脸,心跳也快起来。
她从未想过自己需要亲他。哪怕她原以为自己入府那日就会被迫着做许多可怕的事情,能想到的也不过是许至儒那般的粗暴对待。
那种粗暴,她觉得若是咬紧牙关,熬过去便也熬过去了。哪怕日复一日,也左不过一个熬字。
可他没有逼她,最多不过晚上睡觉时搂着她动手动脚。如今突然给了她这样一句,说得虽温和,她却反倒不知该怎么办了。
可她不动,谢无就等着。
温疏眉如芒刺背,死死低着头,一点点往他面前凑。
好几息的工夫,她才将这几寸距离挪完。
两个人近在咫尺,她抬眸便迎上了他的眼睛。视线相触,她蓦地更慌,已几乎已碰到他唇边的樱唇忽而一偏,她闭着眼触在他侧颊上。
只那么一下,她就离开了。贝齿咬住下唇,看也不敢看他。
谢无扬起笑,双臂将她一拢,毫无顾忌地也吻在她侧颊上:“去了你叔伯家里,不许说我坏话啊。”
“督主放心,我不敢的。”她小声道。
惨遭权宦强娶后 第15节
谢无眉心不经意地皱了一下。
他更希望她说出的是“我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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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日后,百余人踏着洛京的初雪出了城。
宁州地处江南,要先行四五日的陆路,再在江边乘船,乘船复行五六日才能到。
百余西厂宦官都骑着马,唯温疏眉坐在马车中。他们赶路也并不专门去找什么驿站,头几日晚上正好赶上经过官驿就住了进去。到离码头还有一日时,附近并无驿站,便就地扎了营。
外头扎起帐篷、升起篝火,篝火上又架起一口锅,谢无差了人出去,与附近的农户采买了些食材来,鸡蛋、青菜、面条乱七八糟地混在一起熬了半晌,凑凑合合地煮了一锅烂汤面。
孙旭呈了一碗,端到车边递给温疏眉。孙旭刚走,车帘又被揭开,谢无端着碗坐进了车里。
“督主。”她低一低头,往侧旁挪了挪,低着头挑面。檀口轻启,她细细地将面条吹凉,送进口中。
谢无自顾自也吃了一口,默不作声地看她。她未有察觉,吃完口中这一口,又挑起一小口来。
三五口吃下去,听到他漫不经心地发问:“吃得惯?”
她一怔,抬头:“这有什么吃不惯?”话说出口,她忽而明白了他为何会那样问。
在他眼里,她大概是没吃过什么苦的。从小娇生惯养,进了浓云馆,也仍被锦衣玉食地娇养。
她垂眸,抿唇抿起的笑意平静淡雅:“到浓云馆之前,我在天牢里待了半个月。”
谢无面色未动,眼底划过一抹难以言述的情绪。筷子一翻,正好泛出一块凝的大些的蛋花,便夹出来,放到了她的面上:“明日上船,让人钓鱼给你吃。”
他说完就起身下了马车。温疏眉愣神的一瞬工夫,就已瞧不见他的身影了。
翌日清晨,一行人抵达码头比原定的时间早了半个时辰。包下的几艘船尚未靠岸,众人都只得等着。索性码头不远处有座规模尚可的庙,庙中还有个素菜馆子,正可进去用个早膳。
素菜馆子开在一幢独立的二层小楼里,馆中的厨子、伙计皆是庙里的僧人。时辰尚早,店中一个客人也无,谢无挑了个临窗的座位坐下,温疏眉侧首看去,窗下是条石子路,石子路沿山坡蜿蜒而上,视线穿过重峦叠嶂,便可望见佛殿的一角殿檐。
谢无坐在对面问她:“吃饺子?”
“好。”温疏眉点头,谢无睇了眼身旁静立的僧人,那僧人立掌欠身,便去照办了。
谢无将案头扣放的茶盏一翻,倒了两杯清茶,推给她一杯。
温疏眉捧起茶盏,边暖手边抿茶。谢无磕着筷子问她:“吃过庙里的素膳么?”
她点头:“以前跟母亲一起到庙里祈福,会吃。”
“我上次吃还是在滇西办差的时候。”他衔着笑回想,“有四年了。”
“哇——”忽有孩童尖锐的哭声压过他说话的声音,二人一并向外看去,楼下的石子路上有个民妇模样女人,鬓边簪着白布花,应是个新寡妇。她身边还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孩看着约莫五六岁,女孩子更小一些,三四岁的模样。
哭声便是由那女孩而出的,她不知何故招惹了那妇人,被推得摔倒在道边。那妇人还不解气,又拾起一条树枝,一下下抽下去。
“娘——”女孩哭声尖锐,边哭边抬手去挡。温疏眉这般从上往下遥遥看着,都能明显看到树枝抽出的血道。
那妇人却毫不心软,凶神恶煞,边打边骂:“丧门星!赔钱货!佛门的东西也由得你乱动吗?克死了你公爹还要来克我吗!我们家造得什么孽买了你回来?”
末一句话令温疏眉皱起眉来:童养媳?
不,现下不是她发善心的时候。寄人篱下,她的死活尚在谢无一念之间,岂有余力去管旁人啼哭?
她别开目光,盯着眼前的盏中清茶出神,不让自己看窗外的惨状。可那哭声愈发尖锐凄厉,掺杂着孩童无助的求饶声,听得人心里都颤。
禁不住再抬眼的时候,温疏眉正好看见那妇人一脚踢过去,女孩子向后一跌,撞到石井边沿。
温疏眉的目光再挪不开了,死死盯住,心弦紧绷。手不自觉地探到桌下,摸向挂在裙摆上的荷包。
荷包里有几块碎银,是她这个月的月钱。
一案之隔,谢无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他没什么可有可无的善心,对“做个好人”更不感兴趣,只玩味地打量着她的神色变动。
温疏眉的脸色一阵阵地发着白,楼下的虐待尚在继续,孩童的哭声喊声不绝于耳。再看到那孩子破旧的单衣被打破,身上渗出斑斑血迹的时候,她倏尔转回头来,目光紧紧盯向谢无:“督主……”
“嗯?”谢无抬眸。
她薄唇惨白,脸色也差到极致:“我能不能……”她连声音里都染上了几许哽咽,“能不能买个人回府……”
“不忍心啊?”谢无对窗外的哭声充耳不闻,手指拈着茶盏,悠然靠向椅背。
温疏眉无声地点了点头。
他眯着眼睛,眼睛里含着笑,也沁着冷光:“那你去告诉她,这丫头我西厂要了。”
温疏眉浅怔,继而听明白了他这话里的意思,迟疑探问:“不给钱?”
“给钱?”谢无尾音上扬,茶盏在指间悠悠地摇着,“好让她再买一个?”
温疏眉如梦初醒,窗外恰又有惨叫撞进来,她打了个激灵,忙起身下楼。
谢无睃着她的背影轻哂:“你们去帮她。”
身边侍立的几名宦官躬身,便也下楼。
是以行至楼外时,并不必温疏眉开口,就有人一把制止了那妇人打下去的手,尖细着嗓音慢条斯理道:“这丫头,我们西厂督主要了。”
寻常百姓本就不敢招惹官兵,更何况是西厂?
那妇人吓得直往后弹了两步,惊恐得双目空洞。几人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面无表情地瞧着她,都让她伸手一层层渗出冷汗来。
几息之后,她又突然回过神,猛地抱起身边的小儿子,跌跌撞撞地沿路向山坡上跑去。
“娘——”摔在井边的女孩子惊慌失措地爬起来,顾不上抹眼泪,就要追过去,温疏眉上前两步将她挡下,蹲身将她抱起来。
她不知该如何跟这孩子解释眼前的事,只得姑且沉默着,转身便往楼中去。
小女孩望着她怔了怔,就在恐惧中又嚎啕大哭起来:“哇——”
她死命挣扎,对温疏眉又踢又打。谢无从窗中垂眸看下去,清晰地看到温疏眉那一副娇小的身板抱她抱得多费力气。
嘿,小姑娘抱小小姑娘。
他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两分,站起身,迎到楼梯口去。
楼下,温疏眉抱着她走了这几步路,便已觉得胳膊酸痛起来。谢无差下来的西厂宦官原想上前帮她,可她看看,觉得若让他们抱,小孩子只会更怕。
她便咬紧牙关,一壁生硬地哄她“不怕”“不要哭了呀”,一壁小心翼翼地盯着脚下的路,缓缓行上台阶。
还余两三级台阶的时候,一只手忽而伸过来,一兜一转。她都没意识到自己是怎么松的手,女孩便已不在她怀里了。
谢无只用一只胳膊,就将孩子抱得稳稳的。孩子踢他推他,他好似都没有感觉,另一手摊开,掌心里托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两颗梅子:“吃不吃?”
这样的东西在穷人家本就不常见,更何况是备受欺负的童养媳?
女孩的哭声一下子弱了下去,挂着满面泪痕抽噎着,怔怔地伸出小手来,伸向那两颗梅子。
在她就快要拿到的时候,谢无将手一攥,举得老远:“叫爹,叫爹就给你吃。”
作者有话要说: 小眉:今日份的瞳孔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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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小梅
女孩愣住,温疏眉也愣住。
这个人,怎么还随随便便占这种便宜呢!
接着,女孩子抽泣着收回手来,倒也不再大哭,但低下头,眉心紧紧拧着,眼中多少有一些懵,摸不清眼睛的情形。
谢无笑一声,手又放回她面前,摊开:“不叫也给你吃。”
小女孩眼睛一下亮了,伸手抓起来,将两颗梅子一起掖进嘴巴里。谢无抱着她回身踱回窗边落座,温疏眉犹自在楼梯上滞了会儿才回过神,赶忙跟过去。
甜味让女孩暂且忘了恐惧和伤疼,乖乖地坐在谢无怀里。谢无问她:“你叫什么?”
女孩的声音轻轻弱弱的:“沈招娣。”
“这什么破名儿。”谢无蔑笑,“爹给你改一个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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