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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侯归来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赏饭罚饿
另一个人连声呸道:“瞎说什么,别自己吓自己,山头风又大,指不定是吹着什么旧物件。”
末了还鄙夷地数落他:“大惊小怪!”
两人为了图个安心,索性自圆其说,承认了自己疑神疑鬼,挠着头转身走了。
夜风吹到后半宿像陡然失了气力,渐渐地融入了满山的沉寂里。
观亭月没敢立即出来,以防四周有诈,又再多等了片刻才艰难地往外挪,折返到小石廊上。
她改主意了。
无论如何,还是得先下蒙汗药。
敌众我寡,他们这一群人里能打的不知找得出几个,动刀枪声响又太大,能够兵不血刃当然最好。
石廊已经快到底,这一片几乎都是废弃的牢房,多半找不出什么有用之物,而连接着对面的那一侧山壁上有岗哨,直接绕过去难度不小。
观亭月想着之前那人的嘱咐——
往东北方向走,要下一道台阶。
她记得那一面的山洞普遍宽敞,作为庖厨或是储藏库的确合适。
“东北方向,下台阶……”
山贼们吝啬火油,附近没点火把,她在黑暗中小心摸索。
尽头处果然有通向谷底的石阶。
阶梯不长,最多十来级,观亭月走下去也没多想,迎头便要上前——
风里有异样的动静。
终归是常年在险境里打滚的本能使她思绪未动,身体先行。
观亭月出于惯性使然地撤回了脚,敏捷而又悄无声息地退至石墙之后。
刚刚那一晃神看到的场面太过震撼,以至于她无法肯定自己是不是瞧花了眼。
观亭月在清辉照不到的阴影里深深提了口气,一度谨慎的探出视线。
只见长空流云掩天蔽月。
开阔宽广的山谷底下,跳跃的火光映出人影绰绰,乌泱泱数以千计的黑影正笔直而立。
漫山遍野,浩浩荡荡,全是人,甚至还有一片整肃的营帐。
这是山匪吗?
这能是山匪吗?
梁山绿林也没这阵势!
真是好险,若不是反应够快,她差点就跟眼前的人潮面对面了。
观亭月心有余悸地将剩下的气吐匀,虽尚在风中凌乱,脑子却忽然琢磨起隔壁那位“好心人”提点的话,到此刻才有些回过味。
——“记得要下台阶。”
她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什么,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他是故意的!
第4章 燕山哼笑了下。没想到这女人还……
江流正蹲在角落里用稻草梗画圈圈,等得坐立难安,冷不防见观亭月大步从外回来,立时欣喜地迎上去。
“姐,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她当下顾不上搭理,憋了一肚子的闷火站在那面石墙前,还未兴师问罪,对方倒是一派闲适地开口:“回来了?夜景好看么?”
那可真是好看极了,万里江山全是人。
观亭月几乎是强压着脾气,但凡懂眼色的都听得出她此刻语气已经相当不善了:“你早就知道这帮人数量不少,阵势浩大,不是寻常的山贼?”
这人承认得倒也大方:“我知道啊。”
她暗暗咬牙:“为何不提前告知我?”
他声音轻慢,带着理所当然:“你也没问。”
真有道理,此人想必是属蛙的,触一下跳一步,假若清风不来他应该能在原地岿然不动五百年吧。
“我早便警告过你洞外凶险,守备森严。”对方的话轻飘飘传过来,“是你自己要一意孤行的。”
言下之意,还怪她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实在久未见过这样理直气壮给人挖坑还要反咬一口的奇葩,观亭月沉默了半晌没说话。
倘使在她年轻气盛的时期,这口气必然咽不下去,定要加倍奉还,以牙还牙,如今摸滚打爬多年,倒也没那么容易冲动上头。
她兀自咀嚼了一阵,全当是吃闷亏,给自己长教训了。
江流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不明所以地追问:“姐,到底怎么说?我们能出去吗?”
“不行。”她沉声道,“外面的贼匪太多了,连山排海,多如牛毛。那不是用迷药就能轻易尽数放倒的。”
女眷们都在焦心等她的消息,闻言此话皆大失所望,连对面听墙角的男人也跟着唉声叹气。
“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还以为真能逃走呢……”
“依我看,不如算了。”白日里嚷着要借钱收租的公子居然有点小欣慰,“大家老老实实在这儿等赎金送来不是挺好?何必整这许多有的没的,若教那些个穷凶极恶之徒发现了,指不定连命都得丢下。”
周遭议论纷纷,观亭月却一直垂眸缄默着。
隔壁那位见她久不吭声,似乎是觉得话说重了,轻描淡写地劝道:“山谷的出口只一条,你势单力薄,想要突围几乎不可能,操那份心也没用。还是早些休息吧,别白费力气了。”
尽管这番言语依旧多有轻视,她瞧着却不恼,反而抬起头来,似是而非地一笑:“多谢。”
“可要离开这儿。”观亭月刻意停顿,“也不是只有正面突围一个办法。”
这堵墙大概仅半尺厚,就比手掌稍宽一点。开凿的人不追求精细,故而墙面总坑坑洼洼,凹凸不平。
燕山穿着身足以融进夜色的黑衣,腿长脚长地倚靠在旁,显得很局促。
他起初不过是出于无聊,随意提点了对面几句,想让她知难而退,并不觉得对方会有多少扭转乾坤的通天本领。





王侯归来时 第6节
现在听她这般说,不禁有些意外,忽然好奇那边的人究竟能翻出什么样的水花。
江流就看观亭月举目环顾四周,像是在找什么。
“姐,你丢东西了吗?”
她模棱两可地略偏头,用脚将满地的干草拨到一堆,随即撩袍俯身,观察着地面。
久无人住的洞穴,陈泥与土块积得能有一寸之高,观亭月抹开经年的灰尘,微弱的火光隐约照出一道极浅极浅的方形印记。
江流与女眷们站在后面纷纷探头,皆不明白她意欲何为。
只见这姑娘手覆上去,略一施劲,竟平从地里掀起一块石板,底下黑黝黝的,泥沙如水而落,似乎已有不少年月无人涉足了。
大家短暂地愣过后,顷刻来了精神。
“密、密道?”
“有密道!”
燕山闲适的眉眼飞快地凝滞了一下,眸中闪过半瞬的黯沉。
隔壁男牢听到声儿,几乎是扑过来的,“什么密道?”
“你们那边发现密道啦?”
“是通往山外的吗?”
一干人等兴奋得欣喜若狂,在这当头自然也无暇去深想这密道的由来。
“那我们岂不是有救了!”
江流却隐约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她悄然挨近观亭月,低声问:“姐,你怎么知晓这里有暗道?”
顿了顿,又说:“你是不是来过这儿?”
后者的双目定定注视着幽深的入口,良久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同样的将声音压得很低,“小的时候,老爹带我来玩过……”
“咱爹?!”江流乍然一惊。
观亭月轻轻皱眉:“若非万不得已,我原本不想走这条路的。”
江流若有所思地细品了品,又品出点猫腻,眯起眼,“姐,你该不会是故意让那些人抓进来的吧?”
见她目光朝旁一瞥,后者的表情不禁带了点小得意,“我方才问过了,你是跟着中原商队南下路上被抓的,永宁那么多商队,真要去南城何必非得挑人生地不熟的外来客商——我猜,你就是觉得人家中招的几率大,所以才搭车同行的吧?”
观亭月不置可否地垂下眼睑,语气凉凉的,“你以为呢?”
“不然谁捞你出去?”
江流:“……我错了。”
她轻扬嘴角,然而很快就把表情一收,眉宇间蓦地严肃,看向周遭的女人。
“我话说在前,离守夜换班还剩下两炷香的时间,门口亦有巡逻之人,这室内昏暗,虽视线不好,但指不定他们也会发现昏睡的守卫和空掉的牢房,密道口我会重新关上,可能撑多久很难讲。
“留给我们逃命的时限十分紧,下去之后万事需听我指挥,一旦被抓,有什么后果你们心里清楚。”
观亭月的眼一一扫过众人的脸,“不过,我得告诉你们,这帮人并非善茬,绝不是肯轻易放人下山的普通土匪。”
大家被这番话说得静默下来,显然是在犹豫,好些人在土匪窝里养了数十日,虽说吃不好,却也死不了,如今面对前途未卜的选择,一时难免踟蹰。
方晴左顾右盼了一圈,心思机敏,马上果决道:“我们跟着你。”
这头起得不错,她刻意用“我们”而不是“我”,迅速将众人给调动起来,立马就有人附和。
“我也跟着你去。”
“对,我们都跟着你。”
……
牢房内到底还是穷苦百姓者居多,在生死面前,三十两的人头费似乎更令人却步,两厢一合计,便决定赌一把。
“姑娘……姑娘……”
对面那群五大三粗的汉子们眼见这边都快商量着上路了,急得团团转,又唯恐惹来守卫,简直是拿嘴贴着墙在悄声唤她。
“你、你想想办法,也带上我们啊……”
“是啊是啊,大家一块儿走也能有个照应。”
“我们能出力气呢!”
男人们口气急迫又含了点羞于启齿,观亭月听在耳中不由感到好笑,正要开口时,不知怎么的心念一动,蓦地萌生出替自己报个小仇的想法来。
她款款起身,故意拖长了嗓音:“要把你们全带走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闹不好更会适得其反。你们那边方才还有人对我落井下石,如今却要我以德报怨……没这个道理吧?”
燕山的思绪原本正落在密道之上,此刻听出她夹枪带棒,明嘲暗讽的是自己,希奇之余不以为意地哼笑了下。
没想到这女人还挺记仇。
他是不屑一顾,但并不代表其他人也能有为了脸皮将生死置之度外的魄力,几个汉子争相上前来规劝道:“小兄弟,你就同那姑娘道个歉吧。”
“对啊小兄弟。”旁的人赞同说,“男子汉能屈能伸,多大点事儿。”
“只要服个软,咱们大家都能出去了……”
一群人苦口婆心,费尽唇舌,就差没给他跪下。
身旁的随侍见状,想抬手阻拦,燕山却远远的给了他一个眼神,后者只得颔首低头,立在原处不动。
观亭月见那边七嘴八舌,热闹得很,有意不着痕迹地催促他:“你的同伴们都这么说了,不表示一下吗?”
燕山若无其事地抱起双臂,心中想,你爱救不救。
边上的汉子劝了半日,瞧他这表情,顿时愁得连发梢也直了起来,索性曲线救国,“姑娘,不如我替他道歉吧,你看怎么样?”
“对,等出去了,咱们给你写封致歉信,不,给你送块匾!立个庙也成啊。”
男人们嗷嗷直叫,观亭月却没表态,似笑非笑地等对方的动静。
饶是周遭喧嚣得几乎炸开了锅,燕山仍旧四平八稳地站着,面容淡定得波澜不惊,与他一样淡定的还有那角落里的纨绔——他还在悠然自得地扇扇子。
额角冒汗的汉子们仿佛这时才看明白了什么,泄气地垂头,“也是。”
“你们这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哪里会缺这点钱财,自然是脸面更重要了。”
燕山的眉眼倏忽牵动了一下,他目光朝旁边移了移,表情难得有几分变化,然而就在此时,一道劲风破空的响声直逼耳畔。
他猛地别过脸,两指夹住袭来的“暗器”。
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一小包迷药,似乎是隔壁从山石的缝隙中打过来的。
“东北角往下数四尺是你们的密道入口,想法子把守卫迷晕后再行动。”那人言罢,语气里好像还有些意料中的促狭,“就知道你一定不会说。”
“我不是你,没那么苛刻。”
燕山捏着那包迷药,先是看了看那堵不甚平整的石墙,然后又看向自己掌心。
他未曾言语,身侧的汉子却已拿走蒙汗药,止不住地心花怒放:“东北角,在东北角!”
随即有人连踢带踹地喝止:“小点声儿!”
门外的看守终于被惊动,不明白怎么今日这帮人大半夜了不睡觉还在闲聊。
“诶,诶,干什么呢?一个个的,黄汤灌多了还是咋的,这么有精神?”
他把刀搁在桌上,提起灯走到牢门前,刚张嘴待说话,便被暗处埋伏的人洒了一把细碎的迷药,当场两眼一翻白,倒头就昏了。
男牢内的人们掀石板的掀石板,安置守卫的安置守卫,忙得不可开交。
坐在角落里纳凉的纨绔公子眼见众人真要下密道,犹在嘀咕不止:“走什么暗道嘛,你们怎么能轻易相信一个女人。
“谁晓得这下面的路通向何处,若让山贼发现了,可如何是好……”
他兀自碎碎念了半晌,尽管百般的不愿意,却又不肯独自留下,最后还是身体诚实地跟了上去。
汉子们迅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陆续往暗道入口处来。
燕山抱怀在边上多等了一会儿,待人下去得差不多了,这才松开手打算断后。
随侍忙轻轻拦了他一下。
“侯……公子,离寅时只剩两炷香不到了,底下不知深浅,万一有什么意外……”
“无妨。”他视线若有似无地往石壁那边一晃而过,“闲着也是闲着,全当看个热闹。”
“况且。”燕山唇角的弧度散漫地提起来,“我对这个山谷也挺感兴趣的。”
第5章 当他提到“麒麟军”的时候,墙……
观亭月将烂木头和旧衣服收捡好,浇上牢门外看守肘边的灯油做了个简易的火把。
“下面的弯弯绕还有很多,跟紧我,当心不要走散了。”
入口连着一段石阶,等众人全部进去后,她才把石板又原封不动地扣了回来。
离换班尚有几炷香的时间,就算途中被人察觉,想必也没那么容易发现他们处在山腹内,把握好这个间隙已经足够了。
*
阶梯并不长,纵不超过三丈,走到底,前面是黝黑的甬道,四周狭窄。
一下来,隔壁的声响就听不太清了,只依稀有几个人在咋呼:“里头好潮湿啊……哇,地上生着苔藓呢,大家当心点。”
夏初多雨,八成是漏水。
观亭月举着火把在前面带路,抬手抚着墙壁上的裂纹。
毕竟年深日久,而这处秘境也不知尘封了多少岁月……
女人们互相搀扶着,亦步亦趋。江流花了好些功夫才把死拽住自己衣袖的几个小丫头甩开,跑上几步和观亭月并肩而行。
“姐,那些山匪究竟是什么来头?”她瞥了眼背后,用刚好仅够两个人听见的声音问,“我怎么觉着你带大家走密道这决定,做得好像挺急迫的样子……”
幽深的地底下,脚步仿佛响在四面八方,窸窣得几乎有些静谧。
观亭月不露声色地往前走着,“这些人,恐怕不是山匪。”
“不是山匪?”她轻轻惊讶,“那是什么?”
“我暂时也没弄明白。”观亭月摇了摇头,“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此地不宜久留,越快离开越好。”




王侯归来时 第7节
江流从中听出一丝异样,“你在山洞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她步子稍有一顿,然后不甚明显地加快些许,与女人们拉出了三尺距离,空着的那只手才朝旁摊开来。
“你看这个。”
借着闪烁不定的光,江流瞧见一小串铜质的铃铛。
“这东西……”她恍惚觉得眼熟,片刻后才猛然回想起,是傍晚释放出狱的那张姓姑娘发髻上的饰品,这玩意儿还差点扇到她!
观亭月:“我在是探查谷地时捡到的,因为不小心踢了一脚,险些被守卫察觉。”
江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又不解:“若是无意间落下了,也不奇怪吧。”
“掉东西是不奇怪,可奇怪的是,我捡到它的地方是山谷东北。”她眉目隐约显出几分冷凝,“而出口应该在正南。”
这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方向,山贼带他们出谷,为什么会往东北走?东北那一片山壁全是旧牢房,此外便是一些用途不明的山洞。
莫非临行前匪首还要向他们交代什么吗?就算是这样,铃铛此物落地有声,难道还不能捡起来?
是真的没留意,还是……根本没办法去捡?
观亭月:“你曾说,每隔两三日便有人质交上赎金恢复自由。”
江流:“是啊。”
“但其实你们只是看见这些人被带出了牢门,而他们是否真的平安离开山谷,除了山贼,没人知道,对吧?”
火把的光映在观亭月星眸间,照得她半张脸明灭不定,江流忽然发觉背脊毛毛的:“不是送出谷,那他们……最后都去了哪里?”
正在此时周遭突然开阔,像是进入一处宽敞的石室,逼仄的压迫感登时一扫而空,甚至还能感觉到新鲜的气流——
四下里阴暗极了。
火光将人影高低错落地糊在石壁上,这其中似乎还摆着别的什么东西,微光扫过,流出或漆黑厚实,或张牙舞爪的轮廓。
“这儿究竟是什么地方?”男人们开始小声猜疑。
“不知道啊……”
女眷们皆不敢细看,连呼吸也是屏着的,倒是隔壁议论频出。
“破箱子……断刀……这是什么?护心镜吗?”
火把往旁边一扫,能瞧见墙根下立着数不清的武器架——可惜兵器大多残缺,打开的空箱堆在角落,污浊的布料和生锈的铁器满地都是,走两步就绊脚。
“好像全是旧军备和残次品,怎么会放在这里……”
那纨绔公子战战兢兢地跟了一路,闻言又忍不住唱衰:“依我看咱们不如回去吧,底下古怪得很,也不晓得是做什么用的,瞧着就可疑,牢里头至少还安全呢……”
可惜大家正一门心思扑在四周陈列的破军械上,无人搭理他,落得好不寂寞。
凌乱的旧兵刃蒙尘多年,空气里都飘着一股冷铁的味道,观亭月却似乎视若无睹,一路目不斜视。
然而正当她行将穿过一片废墟时,身形蓦地停住,有意识地收回了踏出去的那只脚。
火焰随着行动带起的风倏忽摇曳了一下,观亭月眼睑微垂,看见积着泥土的地面露出一截暗红的颜色。
那原本大概是明亮的赤红,不过在难见天日的地底被熬成了黯淡的绛紫。
对面男人的声音在此刻乍然横刺过来:“这有面旗帜!”
商户打扮的青年蹲在地上,拎起一块比自己脸还脏的破布,招手示意众人,“你们来瞧这上头写的字——”
那旌旗正面虽已污浊,但依稀可辨得一点字迹,有人很快认出来:“是个‘奕’字。”
“奕?奕……大奕……”旁人喃喃沉吟,继而惊疑不定的环顾周围,“莫非是前朝的军旗?”
为他此话所影响,满室的村民都不自觉地打量起这片四方的境地。
大奕灭亡在五年之前,高阳皇室统治了整个王朝三百余载,因此多数人对这个旧时代还不算陌生。
“我听老一辈人讲,早些年西南匪祸猖獗,流寇泛滥,故而大奕朝曾派重兵来此地镇压,也驻扎过一段时日……难怪会留下这样多的残兵破刃。”
男人们对此说法深以为然,忽又听人问道:“不知会是前朝的哪一支军队?”
方才那开口的年长者对着破布比划,“看这纹样,用青丝与红线交织绣的麒麟,边缘还缀着火焰图腾,肯定没错——
“这是前朝麒麟军的标识。”
当他提到“麒麟军”的时候,墙里墙外,有三个人的神色倏忽一变。
火把燃尽后的灰尘不经意飘进眼里,江流像是被烫了一下,双目飞快地眨了眨,又用手去揉。
再睁开时,脸上的那股灵敏鲜活劲儿突然就消失了,莫名沉淀下来。
她转头去悄悄观察身旁的观亭月,后者的表情却看不出有什么变化,眼中跳动的也唯有水波不兴的火光而已。
队伍中不乏年幼的孩童,未经历过战火烽烟,难以理解他们所谈论的内容,于是扯扯长辈的衣角,“什么是麒麟军啊?”
旁边年长的男人闻言笑道:“小娃娃宣德末年生的吧,不怪你不知道,你记事儿的时候,麒麟军早就没啦。”
“那可是大奕史上的传奇之兵,撑起了宣德最后二十年混战的军队。说来也是生不逢时……”有人感慨,“倘若它早出现几十年,麒麟军与高阳皇室也不至于落得这个下场,到头不过平白替大奕朝苟延残喘个几年寿命而已。”
小孩子懵懵懂懂,并没从中听出世道的险恶来,反而颇为好奇:“麒麟军,有这么厉害?”
“当然了,麒麟军的那几场著名战役,我军将帅有不少以之为鉴的,甚至部分军阵军规至今也还在沿用。”
燕山垂眸看着地上破败脏污的旗帜,男子说得兴起时,把它拿高又放下,灼热的火光照过陈旧的绣纹。
曾经于百万雄师前猎猎招展的麒麟,如今早已暗淡在了历史的尘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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