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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娇娘 卷一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花笑茗
林悠的运动时光被打断,又听这个女人一口一个小贱人,心情很不爽:”你砸了我的门就说我打你,回头你走路上摔了,是不是还得怪官府开了路啊?”
因为王菊花女士的大嗓门,现在周围邻居和路人都听见了她家门前的动静,纷纷探头驻足观望,不管什么时代,老百姓吃瓜八卦的心态都是一样的。
王菊花女士没想到会被怼,抬手又想打林悠,这回被有所准备的林悠给挡了回去。
没打到人,王菊花急了:”小畜生,翅膀硬了是不是?”
林悠是受过文明教育的,深谙不跟赖子对骂的道理,耐着性子问:”您这一大早的撒什么泼?上门骂我也得有个理由吧。”
见林悠退了一步,王菊花女士高潮了:”我撒什么泼?你这小畜生有种做那种丑事,还怕我来撒泼?”
林悠双手抱胸,忍着怒火与她分辨:”我做什么了?”
”你明知道春雷和凤霞订了亲,你这小骚货还处处勾引,怎么着,你还想踩着凤霞去给人当个小二房吗?真是不要脸!贱胚子!呸!”
王菊花骂的有鼻子有眼,要不是林悠记得自己做的事,简直要怀疑这是不是真的了。
她勾引谁?刘春雷?
林悠飞快的用膝盖想了想王菊花为什么会这么说,很快得出结论——定然是昨天吴凤霞被林悠赶出去,气愤不已,到王菊花面前挑拨告状。
关键这姐姐告状就告状,她居然用自己的未婚夫来造谣,她是嫌自己的头上不够绿,生活不够刺激吗?
”舅妈。”
林悠语重心长的叫了王菊花女士一声:”您也活到这把年纪了,说话做事前能不能多动动脑子?我这个体型,连成亲都是靠人家抵债强迫来的,您要说我对刘春雷用强也就罢了,您说我勾引他?瞧不起谁呢!”
林悠的话再次让围观的人发笑,大家好像忽然间觉得,这个成天在家里吵吵嚷嚷,跟她相公撒泼的胖妇人真实得有点可爱。
王菊花女士语塞,好半晌才啐了林悠一口:”呸,真不要脸!”
”我是不要脸,可我也知道对自己的男人要从一而终,认定就认定了,到死我都不变心。不像有些人,这边跟刘家米铺的少东家订亲,那边还托媒人去问周家郎君彩礼几何!三心二意,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令人不齿!”
刚才王菊花上门,围观的人已经把人物关系捋清楚了,安阳县就这么大,看热闹的人也都知道她的身份和来历,听了林悠的话后,议论纷纷。
怎么这吴家女儿跟刘家订了亲,还去问周家要彩礼吗?虽说没正式成亲,那也不能这么干啊!
王菊花见周围人全都开始指责她,顿时有点慌,于是立刻亮出了她的绝活——滚地撒泼。
”哎哟喂,这挨千刀的小贱人胡说八道哇!她爹娘死的早,是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她长大的,谁知养了个没良心的小贱种!我的命好苦哇,摊上这么个狼心狗肺的臭东西哟!老天爷怎么不降道雷把她劈死呀——”
王菊花席地坐在林悠家门口,开始了口无遮拦,史诗级的骂街。
林悠看着王菊花在那哭天抢地的撒泼,尴尬的脚趾都能抠出三室两厅。
眼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对于这种无赖撒泼的行为,你如果做不到跟她一样放飞自我,跟她脸对脸嘴对嘴针尖对麦芒般互相喷的话,那最好的办法就是别理她。
因为你和这种人理论是行不通的,这种人在决定撒泼的那一瞬间,脑子里就已经编好了无数污蔑指责你的谎言,你和她讲道理,她和你耍无赖撒泼,最后就是把事情越弄越乱,脸越丢越大,膈应个半死,事情还没解决,名声和脸面都丢了,得不偿失。
所以,‘不理她’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画娇娘 卷一 第11章
让她空有满腹污言秽语,没有人接戏她施展不出来,独角戏不好唱,过会儿她自然而然会消停下来。
于是,林悠在王菊花女士哭天抢地指责林九娘如何如何不孝顺的时候,毅然决然的把自家大门给关上了。
关上门以后,虽然还能听见外面的声音,但总归要清净一些。
林悠深深叹了口气,为林九娘的短暂可悲的一声感到不值得。
一回头,看见韩霁正拄着拐杖站在房门口,他住的是正房,院子内外发生的事情都瞒不过他。
林悠尴尬一笑:”吵醒你了?”
韩霁眉峰一挑算是回答,林悠干咳一声说:”我,我早上去买了肉饼,你先洗脸,我给你拿。”
林悠往厨房去,可刚走两步就听韩霁问:”她说的是真的吗?”
林悠不解:”什么?”
韩霁比了比门外,王菊花女士的声音穿透力相当厉害,关上门依旧能听得一清二楚。
”你真的是她拉扯大的?”韩霁问。
林悠愣了愣后,立刻反驳:”怎么可能!我娘死的时候我都九岁了,哪用得着她拉扯我?”
说完后,林悠气鼓鼓的进厨房,从锅里盛了一碗昨晚剩的稀饭,再把捂着的两个肉饼装进盘子里,配上一点佐粥小菜给韩霁端过来。
外头王菊花还在继续骂,她边骂林悠就边跟韩霁解释:”听她鬼扯。我娘死了以后,每天天不亮她就喊我起来干活儿,我九岁就要做他们全家人的一日三餐,还要给他们洗衣服。”
”他们对我动辄打骂,哪有半点骨肉亲情?就是外头雇的丫鬟婢子日子也比我好过。”
”也不想想,他们住的房子都是我爹买的,趁我娘病重,花十两银子就把一座两进院子买了去,我娘临死前还指望他们对我好……”
韩霁边吃早饭边听林悠抱怨,见林悠把切好的肉饼放在自己面前,而她自己只喝稀粥,外头的叫骂敲门声仍在继续,韩霁对林悠问:”你舅舅用十两买宅子的时候,可签契了?”
林悠想了想,点点头:”签了啊。正因为签了契,我才拿他们没办法!”
她舅舅当时肯定也知道十两银子买宅子的口头约定不保险,所以才坚持跟林悠的娘签了卖屋契。
”契呢?”韩霁问。
”这儿呢。”林悠拍了拍自己衣服里的宝贝荷包说。
韩霁想起昨天她还自己欠条的时候,荷包里还有另外一张纸。
他想了想,将筷子放下,优雅的对林悠伸出手:”可以给我看看吗?”
林悠把当年她舅舅和她娘亲签的卖屋契交给韩霁,他当场看了起来。
这份契约林悠在清点林九娘资产的时候已经看过一回,她舅舅那时应该是请了专门人写的房屋买卖契约,从格式看非常正规,双方都盖了罗印签了字。
韩霁很快看完,对林悠问:”就这?没别的了?”
”别的什么?房契吗?那肯定都给我舅舅了。我手上就这个!”林悠说。
韩霁将手中契约纸折叠,说道:”这是白契,是买方和卖方签订的契约,不是官颁契纸,还需一份官府出具的红契,手续才算齐全。”
林悠不懂这里的律法,但所谓‘红契’难道是类似房管所出具的公证书?
”那红契可能在我舅舅手里吧。”她说。
”不可能!”韩霁把折叠好的契约还给林悠,笃定道:”十两纹银买卖房屋的契约,属于扰乱市场行为,官府不会出红契承认的,除非契约上写的是赠予,但就算是赠予,那受赠方也要缴纳原本房屋的‘间架税’才行的。”
什么税不税的,林悠听着糊涂:”所以……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手里这份白契,若是去打官司,官府是不会承认的。”
韩霁说完继续吃早饭。
但林悠心中却掀起巨浪。
如果她舅舅当年签的这份白契无效,那她就有机会拿回她爹娘留下的那所两进小院……
”可,可我没有房契,房契在舅舅那。”林悠说。
韩霁慢条斯理的吃饭,回了句:”你爹叫林文道,我看契约上写的,他当年买的是通过官府正式售卖的商宅,所以官府那边肯定有砧基簿备份,就是房契地契什么的,你拿着户籍去补。”
林悠明白了,如果她舅舅当年只是私下签了买卖合同,并没有到官府那去改房籍,那林九娘的父亲林文道依旧是那座宅院的屋主,那林悠就可以提起诉讼,跟她舅舅打官司,要回她爹的房子。




画娇娘 卷一 第12章
天哪,这个发现实在太令人激动了。
林悠看向慢悠悠吃早饭的韩霁,真心感慨一句——果然知识能改变命运啊!
跟韩大佬缓和关系的决定太对了,无论哪个年代,抱紧大佬的金大腿都是一件无比正确的事情。
王菊花女士在外面唱了一会儿独角戏,留下一句狠话‘别以为就这么算了’才离开。
有了韩大佬的指导,穿来乍到的林悠忽然有了努力的方向。
吃完早饭,给大佬烧好了茶水放在屋里,自己则带着户籍赶往官府,好一番折腾后,她果真从经界所补到了砧基簿,房主名字依旧是林文道。
大佬说的一点没错,房主的姓名没有变更,凭这就能证明她舅舅一家这些年来鸠占鹊巢!
回家的路上,林悠特意买了一只鸡回去,中午打算给韩大佬煲鸡汤补补身子。
韩霁看见林悠手里拎了好些东西回来,他把手里的书都合上,以为林悠要过来跟他说说办事进程,没想到,她只是打了个招呼就一头钻进厨房里忙活。
她不主动说,韩霁当然不会主动问。
中午吃饭的时候,韩霁看见桌上一盘子酱烧鸡和一碗油光发亮的鸡汤,就猜到她事情约莫办得还顺利。
”我手艺一般,你将就吃。”
林悠将酱烧鸡和大碗鸡汤往韩霁面前推了推,自己则只从锅里舀了些鸡汤泡饭。
韩霁发现这几天她都吃的不多,虽说之前没和她一起吃过饭,但看她这体型,绝对不会是只喝一碗粥,吃半碗饭就能长成的,所以很明显她在刻意控制食量。
喝了口汤,鲜美的味道令韩霁很意外,不禁接连多喝了几口。
林悠扒了一口鸡汤泡饭,垫了垫饥肠辘辘的肚子,而后才开始对韩霁汇报今日的办事过程。
韩霁不说话,也没什么回应,看起来就像不在听的样子,但林悠仍然坚持和他说,说完之后,诚心请教:”你觉得……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韩霁沉默片刻,就在林悠以为他不想回答自己的时候,他将喝完的鸡汤碗放下,说:”写状纸,打官司。敢么?”
林悠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敢啊!”
”可是,我不会写状纸,也不知道找谁写……”
林悠说完之后,两只乌溜溜的黑眼珠子就盯上了韩霁,暗示的意味相当分明。
她眼眸神采奕奕,瞳仁中仿佛有光一般,与前些时日恶声恶气时的无神鱼目完全不同,突然有了精神,人也鲜活了,韩霁瞥了一眼,心道这胖女人倒是生了一双好眼睛。
收回目光,韩霁点了下头。
☆☆☆
韩霁是未来的状元郎,虽然现在还不是,但自小也是通读四书五经的,文笔相当犀利,林悠拿着他写的状纸,第二天做好准备就去击鼓鸣冤。
安阳县的知县姓阚,一年前才调来安阳做县令,看起来很是儒雅,三十不到的样子,留着文士须,眉宇间自有一股文人特有的凛然正气。
据说这阚县令从前是在京为官的,后来因为跟着他的老师推行了一系列新政失败,他老师辞官,而他则被贬到这小小的县城来做芝麻官,看来应该是个明事理的官。
林悠击鼓鸣冤后,就把韩霁帮她写的状纸递交上了公堂,由师爷审阅过后,提交到了县太爷的公堂之上。
”堂下何人?”阚县令看状纸前要先问询一番。
”民女林九娘。”
”状告何人?因何?”阚县令又问,颇有威严。
”回大人,民女状告亲舅吴杰侵占我家房产多年,请大人为民女做主。”林悠按照电视里老百姓上公堂的说辞与态度应对。
公堂之上无非就那么多事儿,她是原告,证据确凿,只要不是遇到糊涂的贪官污吏,这官司林悠稳赢。
”你可知状告长辈,孝义有损?”阚县令问。
”是。”林悠躬身:”民女知道。但民女不忍见父母一生积蓄被人霸占,特来伸冤。”
阚县令点点头,表示理解,这才拿起师爷铺在他公案上的状纸,第一眼便被状纸的优秀字迹吸引,问道:”好字!这状纸是你写的?”
”并非民女所写,乃是代笔。”
阚县令‘嗯’了一声后,便用心将状纸继续看下去。
大约是韩霁的文笔实在太好,阚县令阅过状纸后对被告吴杰强占姐姐姐夫房产一事怒不可遏,义愤填膺,当即派人去把被告吴杰传上公堂。
吴杰被抓的时候还在家里睡觉,上了公堂人都是懵的,直到看见同样跪在地上等候的林悠,吴杰才明白自己这无妄之灾究竟为何,骂道:”你个臭丫头告我?反了天不成!”




画娇娘 卷一 第13章
林悠下意识往旁边缩了缩,用与她肥硕的身形完全不同的软弱态度向县太爷传递出相对弱势的信号。
阚县令蹙眉,一声惊堂木,吴杰就被衙役强行按跪在地。
膝盖上的疼痛让吴杰稍微清醒了一点,还不知道具体为什么,就先喊起冤来:”冤枉啊大人。”
阚县令抬眼问他:”吴杰,你可知自己所犯何事?”
吴杰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草民不知。”
阚县令指了指跪在原告侧的林悠,说道:”原告林九娘状告你恶意侵占她父母宅院多年,本官问你,可有此事?”
吴杰目光闪烁,跪下这会儿他在脑中已经想到林九娘告自己的缘由,料到十有八九就是因为那宅子,幸好他聪明,料到那臭丫头长大以后会闹幺蛾子,硬是缠着他姐姐把买卖契约签了,现在就算被告倒也不怕。
想到这里,吴杰悬着的一颗心稍稍放下。
”回大人,冤枉啊。如今小人所住宅院乃是小人用真金白银从她母亲,也就是我姐姐手中买下来的,小人有契约为证,绝非恶意侵占,请大人明察。”
林悠早已把证据呈送上去,阚县令听了吴杰的话后,从手边的附送文书中找出那张买卖合同,翻过手展示给吴杰看:”可是这份契约?”
吴杰上前瞧了瞧,匆匆点头:”是,是,一样的小人也有一份。这都签了字画了押的,是我花银子买的!”
阚县令拧眉瞧着契约中的买卖银两数,冷声说道:”一座两进宅院,按照如今安阳县内市价少说也有五百两以上,她爹林举人十二年前便用四百六十两购得此宅,你用十两银子就买下了?”
吴杰一通心虚,辩道:”这……这是我姐姐疼我,她不肯收我太多钱,再说了,这一买一卖都是自愿,我好歹给了十两,否则若我姐姐非要赠送于我,我一两不出,那宅子也是我的。”
阚县令眉头紧锁:”你姐姐留有一女,她为何要将宅子赠予你?”
吴杰瞥了一眼低头不语的林悠,说:”她娘还不是怕她一个女娃将来被骗被欺负,把宅子给我,让我照顾她来着。”
林悠觉得此时她该有话说:”我娘死后,我便给你们一家当牛做马,九岁就被逼着烧火砍柴,你就是这么照顾我的?”
吴杰一听她说话似乎就想动手,被一旁衙役按着没好动,骂道:”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要不是我,你她娘的早饿死了!你就是懒,让你干点活儿委屈死了你了?瞧瞧你那一身的肉,大人,我要是真对她不好,她该是面黄肌瘦,身无二两肉,您瞧瞧她这一身的肉,就是懒的!”
吴杰是个混子,早年还会在外做点工,近年来靠着坑蒙拐骗混生活,很快就找到了为自己开脱的点。
林悠被他抨击身材,心中气愤不已,但她一身肉确实有可能让人误会,于是认真对阚县令解释:”大人,您可以派人去我家邻居问问,我十四岁之前是不是面黄肌瘦,身无二两肉,只是十四岁时,他们夫妻俩要把我卖给那些能做我爷爷的地主乡绅当十八房小妾,我没办法,只得拿着我娘死前留给我的十两银子把自己生生给吃成这副模样,这才逃过一劫,没让他们随便把我卖了去!”
林悠的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阚县令是个认真的地方官,秉着不冤枉任何人的前提,果真派人前去提了几个林家老宅周围的老一辈邻居来问询。
这一问之下,案情更加明朗。
吴杰虽然住在林家老宅中七八年,但他们夫妻俩为人刻薄的名声早就在四邻传开,竟没有一个人愿意替他们辩解一句,证词完全验证了林悠的话。
都说九娘自小没了爹妈可怜,大冬天的还穿双破单鞋出去捡柴火,胳膊细得跟什么似的,后来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跟发面似的疯长。
有个离得近的老邻居提到两年前吴杰夫妻俩到处给林九娘找夫婿的事情,条件就是家里有钱,至于人几岁、什么人、什么地方的一概不论。
听了邻居们的证词,阚县令已经能确定吴杰的人品,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林悠这边有户籍、有砧基簿、从经界所补了房契、地契,一应手续齐全,足以证明林家老宅是她父母留下的宅院,官府宣判可以将宅子过到她的名下继承。
吴杰怎么也没想到案子这么轻松就判了,他当庭抗议:”大人!我,我可是有契的!这是她娘亲手盖的罗印,亲手签的字,怎么能说无效就无效呢!那,那我那十两银子就白给了吗?”
阚县令是个刚正不阿的,瞧不上吴杰这种对亲人下手的败类,说道:”当然不会白给!”




画娇娘 卷一 第14章
吴杰心中升起希望,只听阚县令又道:”若当年你姐姐是赠予你宅子,哪怕是口头的,如今死无对证,本官还真不能这般轻易宣判,可惜这宅子是你姐姐卖给你的,那你们就是枉顾律法的私下交易,房屋交易必须缴纳间架税,为房屋最初买卖价格的一成,就是四十六两。如今这宅子通过继承法物归原主,但你以房主的名义霸占超过五年,这间架税你还是要补齐的。”
”另外,你这七年在律法上属于非法侵占民宅,若是林九娘继续以此罪名告你,罪名一旦成立,你须杖责八十,发配边关,但若你能以市价租赁两进宅院的价格,将这七年的租金补偿给林九娘,请她撤诉,倒是可以免去牢狱之灾,只杖责二十,你们一家搬出林家老宅,此案便算了结。”
阚县令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刀深深的扎进吴杰的胸口。
他到现在没明白,自己特意请人写的契约,付了实打实的银子‘买’来的宅子竟不是自己的,当初他之所以肯出十两银子,为的就是让自己名正言顺的得到林家老宅。
谁知现在,宅子不仅不是自己的,他还要承受这般多的处罚,真真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阚县令是个雷厉风行的,本案结论非常明确,没有任何争议,当庭就让吴杰认罪,问他是想杖责二十,补齐税款,缴纳罚金,还是杖责八十,补齐税款,发配边关。
吴杰当然是选前者,毕竟杖责八十后再被发配边关,他这条小命也就基本玩完了。
可那么多钱……
官府的税,吴杰估计自己脱不了,但七年的租金要不要给,其实也就是林悠一句话的事。
”九娘啊,我可是你亲舅舅,你当真要对我这般无情吗?”吴杰开始打感情牌。
可惜林悠不是林九娘,再说了,就算真的是林九娘本尊在此,她的暴脾气,只会跟吴杰要的更多,更狠。
”舅舅抢我家宅子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是你外甥女?”林悠冷道。
”你!”吴杰想发火,可在官府地界他不敢,只得继续堆笑:”我这,也没对你怎么着,是,是让你干了些活儿,可咱不是亲戚嘛,是不是。再说了,你如今那小白脸夫婿可是舅舅帮你找的,我告诉你,那小白脸来历很大,你将来是要享大福的,到时候你还得谢谢舅舅我。”
林悠心道,你既知道小白脸来历大,还敢用这种方式把林九娘强塞给他,根本就没想过林九娘的死活!
”我那夫婿到底是怎么来的,舅舅是不是还想让大人好好查查?”林悠说。
吴杰顿时语塞,他怎么敢让官差继续查,这些年他混迹乡里,做的混账事多了去了,类似这种欺负外乡人的事不知凡几,要是真让官府查下去,他就不仅仅是被打几下、补税款、交罚金的下场了。
杀头都有可能。
吴杰不敢再跟林悠多扯别的,心里却是把这猪头外甥女骂了个狗血淋头。
于是,本案最终的宣判结果是吴杰补齐四十六两间架税给官府,然后杖责二十,补齐这七年租赁金,按照市价,一座两进宅院一年的租金大约是三十两,七年共二百一十两。
交了钱以后,吴家一家三天之内必须搬离林家老宅,若有拖延或不满,苦主可再告官府,官府出兵强制执行。
吴杰被官差拖下去杖责二十,林悠在师爷那边核对公堂证词,确定无误后,她要签字画押,以供官府存档。
阚县令宣判完案情后,仍然坐在为民请命的匾额下方,看着林悠递上去的状纸,等林悠在师爷那边签字画押后,把林悠唤道跟前,问道:”这状纸你是请的谁代笔,这字迹……本官好似在哪里见过。”
阚县令看第一眼的时候就有些疑惑,这字迹很眼熟,但又觉得那人不会来这里,想来想去还是问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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