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后宫有毒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繁朵
她说这话时,旁边皇后投过来怜悯的注视,这让陆其道暴怒起来,忍不住忘了上下尊卑,冲上去质问:“是你在栽赃我!!!你故意的对不对!?你害了所有人,却专门留下我当替罪羊!!!”
“这件事情的确需要一个替罪羊,但需要的人怎么会是本宫呢?”纪皇后很镇定的反问,“如果我纪氏不曾败亡,本宫做事,还用得着替罪羊?如果我纪氏败亡了,就像现在这样,本宫就算有一百个替罪羊,难道能保下自己?那本宫又何必这样多此一举的预备所谓的替罪羊?”
陆其道一僵,她的脖颈似乎变成了石头做的,用一种非常僵硬迟缓的动作,一点点扭转,看向旁边的淳嘉。
淳嘉表情很淡漠,全不似平常的温和儒雅,他很随意的瞥了眼陆其道。
那眼神平静到毫无感情,掠过她时仿佛是掠过一块石头一丛草叶,那样的无动于衷:“皇后,走罢。”
他甚至没有看她的意思,不过是去看皇后时目光从她身上滑过去而已。
这后宫有毒 第一百五十九章 云风篁:给脸不要脸!
奉命在琼芳宫照顾瑶宁夫人的云风篁,听说朝会结束了,就待去寻淳嘉,但陈竹很快又带了消息来,说淳嘉去延福宫了,同皇后一起。
“你就先别去打扰了。”瑶宁夫人刚刚晕厥过,索性太医赶到及时,很快将人救醒了。
只是心理上的打击更甚,躺着不想起来。
此刻闻言就在帐子里冷笑,“都是快上路的人了,结发夫妻一场,怕是这辈子也就这时候能够坐下来好好的说道几句,你也看不得?”
云风篁也知道这时候不便去打扰帝后,她也不担心都这时候了淳嘉还能对纪皇后有什么特别的情愫——多半讨论的是正事——就笑了笑:“那本宫就陪你再待会儿,看着你脸色好点,回头也能给陛下交差。”
“交差?”顾箴冷笑,尖酸道,“你堂堂贤妃,陛下的心肝,还需要为了我这样的,考虑交差这种事情?慢说我如今还活着,就算死了,难道陛下还能为了我,拿你怎么样?”
“本宫挺好奇的,这事儿对你打击就这么大?”云风篁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不就是不能生么?你也没被盛宠过,本宫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没有三尸虫这回事,哪怕你怀上了呢,就一定能生下来、更遑论养住?”
顾箴眼泪滑落,惨笑道:“要是我自己没那个福气我也认了,但……凭什么?”
她转向云风篁,“你别在这里站着说话不腰疼了,事情不轮到你头上你当然轻描淡写!”
又想起来一事看云风篁的目光就有点儿微妙,“你不能生说是纪暮紫做的,没准也跟这事儿有关系呢?”
“……纪暮紫自己不也是受害者?”云风篁心说本宫是自己喝的药,哪能跟你们一样?
当然这话不能告诉顾箴,她就装糊涂,道,“那陆其道不是本宫小看她,她怕是没机会给本宫做手脚的。毕竟本宫一向不许狸猫在绚晴宫里乱蹿。不然伊氏、梁氏还有如今的李氏,哪里来孕育皇嗣的机会?”
“那些个宫嫔跟了你的也算是福泽深厚了。”顾箴胡乱擦了把脸,吸了吸鼻子,哽咽道,“什么陆其道……这种鬼话你也信?陆其道是跟母后皇太后,哦,现在该说庶人纪晟了。陆其道跟庶人纪晟的确关系不错,除了皇后跟纪暮紫外,妃子里头也就她能跟纪晟说上几句。但纪晟会傻的将这种手段传给她还任凭她害了自己两个亲侄女?!”
“我看根本就是皇后姐妹做的!”
“不过是叫陆其道担了名头而已!”
云风篁诧异道:“那皇后姐妹自己不也?”
“那还不是太医说的?”顾箴冷笑出声,“你没听今儿个朝会上传过来的话?太医们都向着皇后。毕竟当时他们不顺着皇后说,岂不是要认下来他们的罪名了?皇后给了他们台阶,他们还能不投桃报李的回报一二?”
还有句话她没说出来,但相信云风篁能够明白:就是太医跟皇后的这种做法,其实也是淳嘉所默许,甚至说希望的。
否则太医们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妥协。
到底纪氏已经覆灭。
顾箴甚至有点怀疑淳嘉可能一早知道了后妃们的情况,却装作糊涂。
毕竟早几年他没亲政的时候,如果有了皇嗣,他自己就很危险了。
这位天子可不是那种为了儿女可以豁出自己性命的人。
“……反正我封妃那会儿就没指望过亲生骨肉啦。”云风篁沉吟片刻,叹口气,“其实就算不是亲生的,打小养大,跟亲生的又有什么两样呢?你看陛下对慈母皇太后何等孝顺?圣母皇太后反而多有不如。”
“你说的倒是轻巧!”顾箴这会儿心态炸了,说话句句带着刺儿,“你膝下养的那个,母妃是淑妃,那是翼国公嫡女,陛下心存愧疚的一位;生母赵氏,虽然不被陛下放在心上,却也没什么叫陛下膈应的地方!昭庆公主就更不要说了,要不是你这主位有手段,凭那伊氏的相貌,寻常主位怕都压不住!”
“我膝下养的是谁?”
“康婕妤所出的三皇子!”
“陛下这些日子偶尔来一趟,跟我还会说几句闲话,对于这位皇子那是一次都没提过——有一回我专门让人将他收拾的可爱漂亮了抱出来,他正眼都没瞥一下,直接说还有事情就这么走了!”
“他这不喜欢的态度摆出来,你说我有多难做?!”
“养的用心了说不准让他觉得碍眼,养的不好了没准过些年他偶然触动了父子情怀,那当然就都是我的不是!”
云风篁劝道:“你想那么多干什么?反正宫禁之中抚养皇嗣都有着规矩,按着规矩来就是了。是好是坏有着他自己去长好了。你想今儿个太医还说了,二皇子三皇子怕是身子骨儿会弱些。那么就算他们以后不好了,谁能说你的不是?你如今也是空闲的很,就当打发时间不好吗?”
顾箴靠在床头默默流泪,半晌才说道:“你没有到我这样的地步,你不会懂的。”
又说,“你太年轻了,我才进宫那会儿,跟你现在差不多大,既不习惯宫里的规矩,其他人委婉讽刺我我都不怎么听的出来……那会儿日子过的其实也是很不顺心的,但心里还是充满了期望。”
“现在想想不过是小孩子不懂事,总以为将来会更好,总以为自己长大些了觉得为难的就不为难了。”
“其实长到现在回看过去才明白那会儿的期盼有多懵懂无知!”
云风篁眯起眼,说道:“你不甘心么?”
“我甘心不甘心有什么意义呢?”顾箴反问,“都这样了。”
“其实眼下倒是个机会。”云风篁看了眼四周,吩咐伺候的人都下去,微微一笑,“纪皇后在延福宫呆不久了。这位皇后将来如何,你怕是无暇关心,我呢也不是很关心。但她空出来的那个位子……我是没机会的,但是,你么……你有兴趣么?”
顾箴并不相信她,讽刺道:“你说的好像我感兴趣我就能去坐一样,你当我不知道那个位子是陛下跟慈母皇太后许给宣妃她们的?你是没份,但你至少有帝宠,我?我之前什么都没肖想过,尚且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你就这么相信陛下还有慈母皇太后的承诺?”云风篁笑了笑,微微倾身凑近了点帐子,柔声道,“那之前陛下跟慈母皇太后还给纯恪夫人许诺种种呢,现在纯恪夫人除了个位份还有什么?她那位份,比本宫才进宫时的悦妃还低了一级的。”
顾箴厌烦的瞥她一眼:“我信不信他们且不说,反正我知道不能相信你。这宫里虽然勾心斗角没停过,但在你进宫之前,大家都还是按着规矩来,私下里来来回回都是宫嫔生生死死,后妃们终归还是互相留一线的。”
“可你进宫以来,这宫里头的高位,除了皇后之外,谁没被动过?就是皇后,现在也要不行了。”
“说实话,我觉得这偌大六宫,你最可怕。”
“所以我不想听你的撺掇。”
“别管现在听起来多好听多叫人心动,但我知道,你不可能真心真意为我着想,顶多利用我罢了。”
“我连前贵妃前淑妃那些人都算计不过,何况是你?”
“反正你想做什么我阻止不了,但也别想我帮你!”
云风篁镇定自若道:“帮我?你在说什么梦话。我需要你帮忙?不过是看你可怜,想给你指条明路,你不要就算了。”
顾箴哼道:“是你指的路,那就不可能是明路,是黄泉路还差不多!”
这瑶宁夫人不是一向不是太聪明么?怎么忽然就精明起来了?
云风篁暗自腹诽,说道:“那你当本宫什么都没说好了,只望你将来不要后悔。”
两人本来关系就谈不上好,不过是赶着皇帝要表示对无辜被残害妃嫔的爱护,作为目前后宫实际上主持者的贤妃被抓了壮丁而已。
如今话不投机半句多,遂各自沉默。
过了会儿,延福宫那边传了消息来,说淳嘉已经离开,看方向正往绚晴宫去。
云风篁就干脆利索的起身走了。
她回到浣花殿上,淳嘉已经坐了会儿,正端着宫人呈上的茶水慢慢儿呷着。
见云风篁过来,笑着招手:“今儿个辛苦爱妃了,琼芳宫那边此刻如何?”
云风篁意思意思的福了福,不等他叫起就走过去坐下,道:“可怜见儿的,妾身进宫以来跟瑶宁夫人也算熟悉了,还从来没见过她那样伤心难过的样子,也难怪人会晕厥过去!好在太医到的及时,施救之后很快缓了过来。就是可能悲痛太过的缘故,脾气有点大。”
淳嘉会意的安抚:“爱妃受委屈了。”
他以为瑶宁夫人失态之下说了不中听的话,让云风篁生气了。
不过云风篁似笑非笑的,倒没有委屈的意思,看了眼四周,吩咐清场,末了神色一正,小声道:“她那心情,妾身最明白不过。要是自己命中注定无子也还罢了,结果却是为人所害,这谁受得了?妾身当初……那还是自己一时糊涂,并非上了别人的当呢,可不是至今想起来,都觉得摧心裂肝?”
娴熟的露出黯然之色,博得皇帝一番温言细语的安慰。
云风篁遂收拾起情绪,说道,“故此不管她现在说什么过分的话,妾身都不会放在心上的。妾身虽然平素掐尖好强,这么点儿同病相怜还是有的。只是……”
“只是妾身寻思着接下来继后的事儿,顺势套了套她的口风,却有些担心哪!”
“主要是瑶宁夫人十分敬重其父,如果到时候昭武伯传话进宫,让她不要做继后,依妾身看,她八成会同意的。”
“那……这事儿?”
淳嘉一怔:“当真?”
这后宫有毒 第一百六十章 世子婚事
云风篁一下子就翻脸了:“陛下难道怀疑妾身出尔反尔,挑唆着瑶宁夫人跟您作对不成?!”
“朕不是那个意思。”淳嘉忙道,“朕只是寻思着,顾箴平素不是很敏锐的人,爱妃呢又一向聪慧,就算去试探她,她肯定也察觉不了……怎么会说这样的话?该不会有人私下考虑过这事儿,提前叮嘱过她?”
他其实不是很相信云风篁这话,估摸着多半这妃子想坑顾箴了。
但皇帝在后妃上头向来就不公平,一个是深得他意的宠妃,一个是没多少感情的政治联姻人选,淳嘉权当没看出来,顺着云风篁的话头,猜疑一通,表示会盯牢了顾箴不让昭武伯捣乱,总算将贤妃哄高兴了。
贤妃高兴完了就问他刚刚在延福宫跟皇后说什么了?
“就是一些交易。”这事儿用不着瞒着贤妃,淳嘉随口讲了,“皇后想走的体面些,朕的意思是,这一回太医诊断出来的结果,罪魁祸首就让陆氏领了,皇后呢身为中宫,却一直没发现这等毒妇藏身宫闱,还连自己都中了招,不免显得过于无能跟失职了。让她等会儿就上个请罪折子过来,请求自去后位。”
“到时候再让太皇太后那边打个圆场,送她去善渊观住着罢。”
去了善渊观,等风头稍过,皇后也就可以下去了。
而且太医当众说的,纪皇后为三尸虫所害非常的严重,以至于身体已经出现了很多症状,只不过之前没人想到那么一出,所以只当寻常的体弱诊治……那么纪凌紫去了道观,愧疚加身体隐患双重打击之下,没活三两个月的就没了,也是情理之中。
届时淳嘉给点儿哀荣,全了夫妻一场的情谊,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云风篁盘算了一番,笑着问:“那皇后娘娘怕是很快就会动身,瑶宁夫人接续后位的事儿可也得提上日程才是。”
这个不用她说,淳嘉就在安排了。
他陪着贤妃说说笑笑的用了顿膳食,又看了一回越发出落的玉雪可爱的俩孩子,施施然回到前朝,便命人去请摄政王。
摄政王没理会,还告诉去传话的内侍,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进不了宫。
内侍好话说尽也不行,只得战战兢兢回去复命。
好在淳嘉没责怪他,只叹口气道:“王叔这是跟朕生分了啊!”
就让雁引亲自再去请。
摄政王听说是天子跟前头一号的近侍来请,还是余怒未消,道:“方才都说了孤偶感不适,这才多少工夫,难道就能好了不成?去告诉他,孤还得静养个几日,到时候如果陛下还想见孤,孤再进宫觐见!”
左右就劝他别这样,因为淳嘉毕竟是占据大义名份的,君臣有别,做天子的一而再召见,臣子却推三阻四,传了出去,人家哪能不说摄政王别有异心,而且跋扈骄横?
尤其前不久的纪氏覆灭之事,天下人都认为是摄政王做的,皇帝却当众说舍不得责罚叔父,硬是顶着压力保下了摄政王,甚至连句呵斥都没有——皇帝侄子这么维护叔叔,结果叔叔却这么不给侄子面子,任谁都要说摄政王亏心。
是,没错儿,其实很多人心里有数,所谓摄政王一怒之下覆灭纪氏为先帝报仇,其实肯定有淳嘉的首肯乃至于配合。
但场面上不是这么回事儿,场面上这就是摄政王做的,跟淳嘉没关系。
现在摄政王对淳嘉的召见视若无睹,那肯定就是摄政王理亏。
再者:“王爷请想,今儿个朝会上那般不和气,眼下陛下一再召见,没准就是要给您一个交代呢?”
“那孤去瞧瞧。”摄政王寻思了一回,也想看看淳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冷哼着起了身,入内去更衣。
他更衣的时候没忘记将一件罕见的金丝软甲贴身穿上,这种软甲只比寻常衣物略厚,编织甚密,能阻挡刀剑以及寻常箭矢。
摄政王以前没这么小心的,跟淳嘉敲定对纪氏快刀斩乱麻之后,他才开始小心翼翼。
尤其是进宫这种进入淳嘉地盘上的行动,更是做好了各种最坏的准备。
没办法,尽管现在还是有很多人传扬着当今天子的仁德豁达,但摄政王深知这侄子的秉性,如果有机会的话,假意召见派人砍了他、独揽大权,这种事情淳嘉绝对做得出来。
而且眼下这种情况,淳嘉弄死他之后,替罪羊都不需要专门找,直接推到纪氏余孽头上就是。
至于说既然这么疑心了为什么不干脆不去?
这是不行的。
一个是他虽然怀疑淳嘉,但叔侄俩目前都还不能跟对方闹掰,就算今天不见,明天、后天、以后呢?不可能说从此不进宫了吧?
第二个就是他左右的意见。
摄政王是淳嘉的叔父,年纪也的确比淳嘉长了一辈,底下俩儿子,大的没什么亮眼的表现,小的又太小了,都还撑不起局面。
这种时候他要是未战先怯,说不准就会动摇底下人的士气了。
所以他顶多做些准备,是不可能躲着的。
“听说叔父身子骨儿有些不适,可是还在惦记着先帝的委屈?”半晌后全副戒备的摄政王进了宫,天子亲自在门口迎接他。
这种殷勤的态度让摄政王更担心了,因为淳嘉平常虽然有着待人温和的口碑,但也不是自降身份的那种。
但凡他特别的礼下于人,那肯定是有着什么打算。
淳嘉看出他的狐疑,落座后,主动聊起了家常——摄政王心不在焉的敷衍了几句,就质问:“陛下何以令皇后在朝堂上胡言乱语,莫非这就急着要过河拆桥了么?”
“王叔实在误会了,朕此刻请王叔来,就是为了消弭芥蒂。”淳嘉一脸的诚恳,说自己也是被骗了,“之前皇后派人来请朕,朕念及夫妻一场前往,皇后跪求免除一死,朕为太皇太后的缘故有所沉吟,皇后就说愿为当众揭发纪氏的种种不法。”
“朕想着此举也能让天下人看清楚我公襄氏这些年受了多少委屈,而王叔屠灭纪氏乃是应有之举,便允诺了她。”
“谁知道这毒妇这般歹毒,竟然籍此挑唆你我!”
这说的仿佛他是为了摄政王考虑,才会上皇后的当一样了。
摄政王半个字都不相信,但口说无凭的,他也没法一口咬定淳嘉胡扯,就冷笑:“哦?这么说皇后都这时候还敢欺君?!却不知道陛下打算怎么处置她?”
“这样居心叵测、想要离间天家骨肉的妇人怎么能留?”淳嘉沉着脸,很是愤怒的样子,“只是念在太皇太后的份上,朕打算先让她自陈不贤不堪为后,废去道观修行……等过两日风声过了,就送她下去与纪氏团聚罢!”
摄政王冷笑道:“皇后是这样,那陆充仪呢?”
“王叔可是想保下陆充仪?”淳嘉沉吟道,“这也不是不可以,左右充仪是朕妃嫔,又不可能拖去法场当众处置。要不回头朕将人送到王叔府上,对外就说陆充仪已然赐死……王叔以为如何?”
“若孤希望陆充仪不止是人好好儿的,也希望陆充仪继续在宫闱里伺候陛下呢?”摄政王看着他,冷冰冰的问。
陆其道虽然是陆春草的义女,算起来既是摄政王侄子的妃子、又是他的小姨子,但不管是摄政王还是陆春草,这会儿都没心思管这位充仪的死活。
就好像淳嘉也不在乎私下里留陆其道一命一样。
关键就是陆其道谋害后妃皇嗣的罪名要如何定性。
“王叔,这很难,因为今天的事情闹的太大了,强行压下去不太可能。”淳嘉思索片刻,摇头道,“不是朕不愿意给王叔面子,可是刚刚纪氏才因为一样的罪名伏诛,朕已经对清平侯府网开一面。这时候如果连陆充仪都不处置,如何服众?”
摄政王冷笑道:“纪氏伏诛到底怎么回事,庙堂上那些人谁不是心里有数?谁又能怎么样?!你若是当真将孤当做叔父,当真没有不怀好意,皇后能当朝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孤还以为你想做什么,合着还是冲着孤来的!”
淳嘉镇定道:“王叔误会了,朕没有那个意思。这都是皇后处心积虑所为,当然朕也是轻忽了。毕竟王叔也知道,朕虽然是天子,皇后自恃门第,却从来没怎么把朕放在眼里过,朕忍了这些年,终于有如今,不免有些锦衣夜行之感。正好这时候皇后请朕去延福宫,朕的确大意了,只道过去耀武扬威,全没想到皇后这时候了还不忘记行那挑拨离间之事!”
又说道,“孤知道王叔如今心里不痛快,实际上孤也觉得很是头疼。要不这样,先让清平侯委屈些日子,等过些时候,王叔给他报些功劳上来,朕再给他册封?还有世子年纪也该说亲了,王叔若是看中谁家闺秀,朕亲自为他保媒赐婚,如何?”
见摄政王还是不满意,他又许诺了一堆条件,但都是那种无关紧要的旁枝末节,摄政王真正想要的,军政方面的权力之类,淳嘉那是丝毫不肯松口——叔侄俩所以不欢而散。
摄政王含怒出宫去,淳嘉则端起茶水呷了口,淡定的思忖片刻,吩咐雁引:“那皇后不日将离宫,之前安排的事情速速开始,免得夜长梦多。”
又命人去东兴大长公主跟前递了个口信。
于是不两日,在一位帝京年长贵妇的寿宴上,东兴大长公主跟陆继妃遇上了。
她们俩也不是头一次见,虽然同为宗亲,但家里政治立场不是很一致,再加上东兴大长公主不怎么看得起权宦出身的陆继妃,向来都是淡淡的招呼一声了事。
这天陆继妃照常给大长公主请了安,就想扭头回自己座位上去,不想却被东兴叫住,道:“你且坐本宫身边,本宫有个家事要同你说道说道。”
陆继妃很是纳闷,来参加宴饮的其他贵妇贵女也很好奇,都竖着耳朵听。
就听东兴大长公主用责备的语气质问陆继妃:“虽然你出身跟别人不大一样,可陆春草好歹是延福宫出去的人,也伺候过先帝孝宗,怎么都不可能不通道理了,为何还要做这样不近人情的事情?”
陆继妃茫然请罪:“姑姑,却不知道妾身哪里做错了,要叫姑姑这样说?”
东兴大长公主也不卖关子:“摄政王世子都什么年纪了?他跟陛下是一辈,陛下在他这年纪,三宫六院都齐全了。他呢?至今连物色世子妇都没开始,这就是元配嫡长子的待遇?要是摄政王对你不好,也还罢了,他都专门请了韦长空那等人物给你亲生的儿子授课了,你就不能投桃报李,也对他的嫡长子用点心?”
想到淳嘉叮嘱的别透露出去这话是他交代的,大长公主特别坏心眼的添了几句,“你前头的窦氏出身是不高,但娘家也不是全然没人在!今儿个本宫就问你一句,这世子的婚事你管是不管了?要是你不想管,那本宫就倚老卖老一回,亲自出马给世子物色妻子人选,免得往后去了地下,被窦氏拉着埋怨本宫这长辈不心疼侄孙!”
言外之意,大长公主乃是受了窦氏的托付,这才当众找陆继妃的不是的——但没人能说她做的不对,一来大长公主辈分高,二来大长公主说的也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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