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后宫有毒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繁朵
甚至戚九麓婚后还追来了帝京,可见念念不忘。
如果云风篁转眼就将这竹马扔之脑后,形同陌路,那这心性也忒寒凉了点。
但正所谓情不自禁,听到贤妃承认戚九麓也是“在意妾身”的人,他还是觉得一阵怅然。
好在他不是初登基时的少年天子,近十年磨砺,错非故意,早就喜怒深藏于心,此刻只略作停顿,就温言说道:“好好儿的说什么丧气话?一家子过日子,哪有天天太太平平的?些许口角,过些日子就好了。怎么就扯到了刑克上头去?都是做母妃的人了,说话还这样没分寸。”
见云风篁哽咽不语,有些无奈的叹口气,起身走到她身侧,递过帕子去,“还是你觉得,朕这般无能,只能给你空口许诺?”
“妾身只是不忍见陛下政务繁忙之余,还要为妾身额外操劳。”
淳嘉觉得这话应该是不相信了,他沉默了会儿,说道:“哪里有什么操劳不操劳的,若是你要做的事情江夫人不许,你却偏要做,江夫人一准拦得住吗?”
但你跟袁太后又不是亲生的,亲生的怎么闹都没关系。
像她小时候跟谢风鬟争宠,哭着闹着说江氏偏疼姐姐不疼她的话,讲了没有一百遍也有八十遍,当时何尝不把江氏气的死去活来,但气过了也就算了。
她也好,江氏也罢,其实都不相信江氏不心疼她……要是云风篁真觉得亲娘不疼自己,说实话她也没那底气反反复复的闹。
可淳嘉跟袁太后能这样不见外?
云风篁觉得不太可能。
这要是她跟江氏那样亲密的娘儿俩,袁太后还用得着借刀杀人利用宣妃?直接趁淳嘉不在,派人过来一杯鸩酒下去,回头淳嘉知道了再生气再舍不得再难过,跑去春慵宫同她咆哮一番,冷战些日子……完了也就和好如初了。
她以前对谢风鬟做过的混账事情多了去了,江氏一壁儿安慰谢风鬟,一壁儿口口声声骂她“个昏了头的小王八蛋,也不知道作了什么孽才生到这么个讨债的”,却也没耽搁悉心照顾亲生女儿不是?
换了谢风鬟这么对她,你看江氏翻脸不翻脸。
云风篁一时间有点心灰意冷,她从被江氏打消了得过且过的念头后,就从一个极端到另外个极端,不但不想死来了,还卯足了劲儿盯牢了母仪天下的位子。
她知道淳嘉对她好,也知道自己如今的地位,乃至于谢氏的崛起,都是淳嘉给的——所以她加倍的警惕淳嘉。
因为他能给予也能收走,自己的荣辱乃至于生死都在他的一念之间,在她无力反抗的情况下,她根本不敢沉溺进这种宠爱里去。她甚至很难容忍天子对她的任何拒绝,不管有什么样的合理的理由,云风篁都觉得,这是在提醒她,面前的这个人,可以对她一言而决。
他说不行就不行。
如此的残酷与绝望。
况且淳嘉对她的宠爱也没到不分青红皂白的地步,比如说他从来没想过让她做继后。
故此云风篁戒备的心安理得。
但或许是想起了戚九麓,也曾有过淳嘉如今的为难,她忽然就后怕起来。
如果早知道跟戚九麓有缘无分,她会怎么做呢?是跟他保持距离,好聚好散;还是对他更好一点,让他更加不能忘记自己?
云风篁不知道,任何一种设想都觉得揪心的痛。
她跟戚九麓是不可能再继续了。
再多舍不得也只能是舍不得,而且必将为岁月所淡却。
她甚至扼腕当初年少轻狂逼着他许诺不会娶其他人,不会善待晁静幽。
那个时候她锋芒毕露肆无忌惮,总觉得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总觉得自己过的不舒服戚九麓凭什么娇妻美妾继续他的人生、尔后顺理成章在一大家子的环绕下,将她忘记?
现在她就是后悔,非常的后悔。
她宁愿他忘了自己好好儿的过日子,这无关于她在宫闱里风生水起——哪怕她这会儿失宠又失势被打落冷宫,前途叵测,她也希望戚九麓能够重新开始,有真正温柔贤惠的妻子,为他生儿育女,光大戚氏门楣……
人的想法变的就是这样的不可思议与迅速。
云风篁心里突兀涌起了预感,就是她此时后悔当初未曾体恤戚九麓,以后会后悔此刻未曾体恤淳嘉么?
“……妾身一定要做的事情,母亲当然是拦不住的,不但拦不住,还得耐着性.子为妾身的胡闹善后。”沉默良久,她幽幽的说道,“可这也不过是依仗她宠爱妾身,不顾她伤心难过罢了。”
“慈母皇太后很不容易,妾身不敢叫陛下为了妾身使她不喜。”
“左右妾身年轻,为了长辈的解颐受些委屈,也是理所当然;再者,入宫以来,三番两次蒙受陛下偏爱,为此取悦慈母皇太后,也是应有之义。”
语未毕,已经感受到淳嘉按在她肩头的手下意识的攥了下,旋即担心捏疼了她,速速松开。
年轻的天子俯首亲了亲她面颊,含笑说道:“朕会说服母后的,不让母后伤心的那种……你就别牵肠挂肚了。朕是母后养大,岂能不知道母后性情?”
他心情很不错,因为感受到贤妃是真心实意说这番话。
对于贤妃的为人来说,哪怕只是一时冲动,也是非常难得了。
那他更加不能让贤妃受委屈。
不然这妃子回头回过神来,谁知道会怎么想?
这时候皇帝没有考虑贤妃是不是再次以退为进,实际上云风篁这回也的确没有以退为进的想法。
……离开太初宫之后,她站在太液池畔,举目朝春慵宫方向看了片刻,冷冰冰的笑了。
这后宫有毒 第一百七十八章 哀家的皇儿竟这样卑微么?
这天之后贤妃就好像一下子蔫了一样,宫务都推给了瑞妃。
本来近期的宫务都是洛寒衣跟瑞妃打理琐碎,要紧点的上报贤妃。
如今洛寒衣遭了贬斥,贤妃也撒手不管了,瑞妃就是头疼。
主要她也吃不准到底怎么回事,遂找个借口登门拜访,但贤妃连见都不见,只打发清人出来说自己身子骨儿不适,让她诸事自己看着办。
要是实在没主意,去请示太皇太后两位皇太后,或者皇帝,都行。
反正她就是不管事了。
瑞妃就很疑惑,私下去问洛寒衣,洛寒衣认为不能放松警惕,没准是贤妃新出的路数呢?反正她们都不相信云风篁竟然会就这么放权了。
消息传到袁太后跟前,太后沉吟:“莫不是皇儿同她说了降位的事情?”
如果淳嘉还是站在她这个亲娘这边的,太后也能松口气。
这说明云风篁就算得宠,但到底没越过一手养大淳嘉的人去,威胁性并不像她想的那么高。
那这样的话,要不要让云风篁去干掉戚九麓了呢?
袁太后还在犹豫,结果这时候淳嘉就来了,不过两日不见,皇帝瞧着整个人都憔悴了很多,他有些恹恹的给太后行了礼。
太后看到就心疼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莫不是公襄若寄那厮又给你找茬了?”
“王叔心里怨怼孩儿,之前纪氏尚未覆灭的时候,他还有所顾忌,这会儿自然是明着看孩儿是眼中钉肉中刺了。”淳嘉叹息了一声,说道,“这些孩儿都习惯了,毕竟孩儿并非孝宗先帝亲生骨肉,却承了这大位,也难怪王叔心里不爽快。”
袁太后不赞成的说道:“虽然不是亲生骨肉,但嗣子也是子。他公襄若寄一个贱婢生子,要没有孝宗先帝护着,就太皇太后跟庶人纪晟的手段,能容他活到现在?冲着孝宗对他的恩情,他也该好好报答你!毕竟你才是孝宗名正言顺的后嗣!”
“这混账忘恩负义以怨报德,哀家看他往后去了地下,有什么脸面见孝宗先帝!”
“母后说的是,但毕竟孝宗在时,孩儿尚未过继,您也知道,前朝后宫一直有着传言,说孝宗想立王叔为皇太弟的。是以许多人以为,王叔才是孝宗想要的明君,而非孩儿。”淳嘉唉声叹气道,“不然中秋节宴上,王叔不顾礼节的提前退场,也不会有那许多人跟随而去了。”
袁太后默然片刻,拉过他的手摩挲着,叹息道:“委屈我儿了!明明是天子,登基这些年来,却没过过几天顺心的日子!这起子杀才净欺负咱们孤儿寡母,且暂忍耐,待到他日……”
太后眼中就有着杀气。
淳嘉于是顺着她的话头说起了母子这些年来的艰难,是从扶阳端王薨逝就战战兢兢度日,生怕一个不好,被朝廷剥夺了爵位,尔后登基呢,过的就更惶恐了……总之这些年来,没过过几天顺心日子的,也不仅仅是淳嘉,袁太后也差不多。
“孩儿自己也还罢了,只是想到这些年来母后跟着孩儿东奔西走的,非但无法安安稳稳的颐养天年,更是为了孩儿受尽委屈,孩儿就觉得自己真是不孝。”
这话说的袁太后面容软和下来,眼底却有些微的冰凉缓缓凝聚,她柔声说道:“你这孩子说这话就是同哀家见外了,当娘的不为孩子着想那还能为谁呢?只要为了你好,别说吃这些苦头受那些罪的,就是让你怨恨哀家啊哀家也认了!”
淳嘉听着觉得话头不太对,强笑道:“母后说的哪里话?孩儿怎么会怨恨母后呢?”
“本来不会的,但谁叫你这样迷恋小云氏呢?”袁太后又失望又难过的看着他,“你兜这么大个圈子不就是想给她说话?”
“……”淳嘉沉默了一阵,低声说道,“母后觉得孩儿是那等没分寸的人么?贤妃虽然性情跳脱,不是寻常大家淑女的样子,但自从进宫以来,其实也没做过什么实质上出格的事情。”
袁太后被气笑了:“私会外男都不算出格,那什么才算出格?”
淳嘉说道:“只是路过受个礼而已,贤妃为四妃之一,那戚氏子见到了不该请安吗?而且他也未必是自己愿意出现在那里的。”
“你这是觉得这事儿是哀家安排去栽赃贤妃的?!”袁太后气得一拍桌子,“就算如此,他们以前什么关系谁不知道?他们自己不知道?!都不晓得要避嫌吗?!受个礼……你见过寻常受个礼的,要把近侍都打发开去?!这摆明了就是不清不白皇儿你这样聪明的人会心里没数?!”
她深深叹息,“可你却还是一个劲的给她说话,你自己想想你不是被她迷昏了头,是什么?”
“你从来都是不需要母后操心的——母后真是想不明白,你怎么就是舍不得她呢?!她有什么好?!”
“德容言功贤良淑德她有什么?!”
“掐尖好强挑事找茬,心胸狭窄打压新人,这等妇人搁寻常后宅都被清理门户了,遑论宫闱!”
“哀家一直觉得自己没把楝娘教好,叫你忍耐了她好些年……可哀家得说,楝娘就算不讲理,好歹没她那么多坏心!你看看她进宫以来做的事情,哪一桩哪一件不是为了给自己还有谢氏谋取好处?!”
“哪一桩哪一件是为你着想?!”
“你宠她还不如宠那伊氏,好歹美貌温驯;或者洛氏瑞妃那些也好,至少还算懂事;实在不行六宫随便拉一个,也不会比她更能兴风作浪……你怎么就是这么想不开?”
袁太后是真心想不通,在她看来云风篁不就那样?除了会闹腾些,其他什么搁宫里都不是头一等,这种人起初或者觉得新鲜,可这都也快两年了,皇帝还没新鲜够的?
尤其宫里今年还进了些人,哪个不是姣美可人乖巧懂事?
谁不比云风篁强?
“……”淳嘉沉默。
这时候他的沉默在袁太后看来不啻是反抗。
太后眼里就下来了:“皇儿,哀家真的是为你好!你若是觉得哀家是心胸狭窄见不得小云氏得宠,哀家也不说什么,但你得记住,纪氏是怎么起来的?孝宗是怎么英年早逝的?你登基之后那些年过的又是什么日子?!难道你忍心让你的子嗣,将来也这样一点点熬过来?你天资何等聪慧,能够从纪氏手里挣脱出来,可你的子嗣也一定能够做到吗?!”
“母后,谢氏跟纪氏门第差距悬殊,就算是神宗尚未登基前的纪氏,那也不是谢氏能比的。”淳嘉不得不开口了,他沉声说道,“而且贤妃也并非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能够得到神宗敬重与专宠,是因为纪氏之故;可谢氏能有今日的恩宠,却全来自于贤妃……贤妃不是那种会受家族左右的人。”
太后冷笑:“她是不受家族左右,她还用得着谢氏撺掇吗?遇见事情了,她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云氏女,抬了翼国公府出来做挡箭牌。有好处了,她就忙不迭的去给谢氏扒拉了!”
淳嘉沉默了会儿,低声道:“贤妃出身不高,宫禁妃嫔却多是高门贵女,她不免底气不足,所以才会……”
“当真记着自己出身不高,就更应该谨言慎行,而不是依仗帝宠张扬跋扈!”袁太后气得提高了点声音,喝道,“而且她有什么资格说自己底气不足?!比她出身好的还在做宫嫔的大有人在,她如今贵为四妃之一,洛氏这等名门的嫡女,尚且要在她面前俯首!”
“同样无所出,上至前皇后下至多少你大婚时候就进宫伺候的宫嫔,个个膝下空虚,她呢?又养了皇长子又养了皇长女——这等恩宠,你结发的纪凌紫没有,你青梅竹马的楝娘没有,你大婚时候迄今的妃嫔都没有,今年才进宫的新人也没有,独独她有!”
“你自己说,她这是底气不足的样子?!”
“哀家看她就是被你宠坏了,底气太足了,所以才越发的无法无天!”
淳嘉不作声。
袁太后见着,越发的来气:“所以哀家给你这么掰开了揉碎了讲道理,你还是听不进去?你还是想护着她?”
“……”淳嘉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母后,从记事起,孩儿就未尝有片刻的松懈,一直至今。难得遇见个喜欢的,还请母后让孩儿任性这一回,好么?”
太后怔住。
下一刻,她眼泪汹涌而出。
殿中侍者瑟瑟发抖,屏息凝神,大气也不敢出,包括蘸柳在内,都噤不敢言。
这样的寂静里,泪水划过袁太后面颊低落在衣襟上的“吧嗒”声格外的清晰,太后先是无声落泪,然后就是控制不住的啜泣,最后终于呜咽出声:“冤孽!冤孽!六宫妃嫔无数,天下美人尽可入你怀,你怎么就……怎么就……”
淳嘉端坐在下首,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只平静道:“请母后成全。”
许是见太后哭的太伤心,他到底流露出些许软弱,缓和了语气,柔声补充了句,“孩儿保证,不会让贤妃乱来。”
“……哀家当然会成全你的,哀家就你一个孩子,不成全你还能成全谁呢?”袁太后闻言放声大哭,她哭了几声,却立刻收住,举袖胡乱擦了把脸,硬生生的忍住难堪与难过,冷笑出声,“只是哀家只有一个要求:我儿何其尊贵!你这样看重贤妃,贤妃合该用同样的情意来回报你才是!”
她不给淳嘉开口的机会,跟着说道,“贤妃早年曾与戚九麓定亲的事情许多人知道,一次次被翻出来,哪怕最后辟谣了丢的也是皇家的脸!不若永绝后患,让贤妃自行彻底解决此事!”
淳嘉一怔,道:“母后的意思是……?”
“怎么?你为她贬了楝娘前馨妃,赐死前贵妃,委屈过淑妃姐妹,打压过瑶宁夫人陆充仪贾充媛,三番两次呵斥洛氏瑞妃曼雅夫人殷昭仪,甚至多次强令前皇后卧病好方便她当权,更冷落了诸多宫嫔,可谓三千宠爱在一身。她为你杀个戚九麓表决心都不成?!”袁太后神情嘲讽,“哀家的皇儿竟然这样卑微么!?”
这后宫有毒 第一百七十九章 兄妹密议
这天淳嘉离开春慵宫时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薄唇抿成一道直线,虽然没什么震怒的神色,但熟悉他的人知道,天子心情非常差。
然而浣花殿中的贤妃倒是正在松口气:“明儿个就能来觐见?那很好,本宫也怕夜长梦多。”
清人听着这话有点儿不对劲:“娘娘这是打算?”
“让小厨房做几样猛儿她们爱吃的点心,明儿个叫二十一哥带回去。”云风篁没有回答她这话,只吩咐,“还有将本宫那儿用不上的衣料首饰也收拾些出来,给嫂子们添着点儿。”
她张罗完明日给谢无争带回去给家里人的物件,才想起来打听下淳嘉这日都在做什么。
听说人去了春慵宫,就是微微冷笑,“也不知道那老虔婆又在撺掇陛下什么了。”
“陛下心里终归是记着您的。”近侍因为才被呵斥过,这会儿也不敢给她出谋划策,只能小心翼翼的安慰,“太后娘娘说归说,陛下不愿意听她的,她也没办法。”
云风篁哼笑道:“但愿吧。”
反正她是不会将指望全部放在淳嘉的维护上的,而且万一袁太后哪天发起狠来,来个先斩后奏呢?
那她岂不是死的太冤枉了?
所以关键时刻,还是得自己努力啊!
努力的贤妃这晚上得知淳嘉又没召幸任何人,仍旧是独自在太初宫过了夜,掐着宫门落锁前,派人去给隔壁怡嘉宫的魏横烟送了个口信,让她明儿个拾掇拾掇,去太初宫哄着点皇帝,给他点儿温暖跟关心——反正这段时间贤妃自己需要韬光养晦,这空缺没有魏横烟也有其他人。
还不如照顾了自己人。
魏横烟倒是老实,嗯,也可能是对云风篁太过忌惮,次日一早没去太初宫跟皇帝表关心,倒是先来了浣花殿:“姐姐这两日是怎么了?难不成跟陛下闹别扭了?”
“没有的事情,你想哪儿去了?”云风篁笑着睨一眼她的大腹便便,“你这也快生了吧?本宫听说这会儿最好走一走。你去哪里走不是,正好去陛下跟前走动下。你也有些日子没见陛下了。”
这是因为淳嘉日常到浣花殿最多,魏横烟之前承宠次数也不少,但怀孕之后不能侍寝,淳嘉如果有空闲,还会过去坐一坐、关心下。可她怀孕的这个时期,前朝后宫都风波不断,皇帝分.身乏术,也就没法体贴了。
所以算起来,魏横烟从行宫回来之后,差不多就在私下里见过皇帝。
“陛下政务繁忙,妹妹不敢打扰。”魏横烟心里当然是想去看淳嘉的,但当着云风篁的面,她得把姿态摆好了,“倒是姐姐这两日……恕妹妹直言,似乎有些,嗯,乏了?”
云风篁看了眼左右,清人连忙带头退了出去。
“你是本宫才进宫时就当姐妹看的,有些事情不好对外说,却也不必瞒着你。”殿中就剩两人了,贤妃方才叹口气,说道,“本宫跟陛下没有什么,只是慈母皇太后……有些嫌本宫跳脱。为免陛下为难,本宫所以想着避一避风头。”
魏横烟这才恍然,就关切道:“慈母皇太后是不是对姐姐有什么误会?姐姐素来行事利索,哪里就跳脱了!”
这种安慰话没什么意义,云风篁同她敷衍两句,暗示等她生产完出了月子就会帮忙扶上协理六宫的地位,魏横烟就很高兴,强按喜悦说了好一番表忠心的话,这才喜滋滋的告退。
她告退之后回去怡嘉宫收拾打扮,自去太初宫安慰淳嘉,而云风篁这边,也很快等来了谢无争。
谢无争也不是空手来的,带了些小衣服之类的,说是小罗氏小陈氏她们给两个皇嗣亲手做的,也有跟云风篁的东西,是谢猛跟谢阔缝的荷包同帕子:“阔儿年纪小,捏针艰难,手上扎了好几下,她倒是性情坚韧,竟然哭都没哭一下。倒是猛儿,还是姐姐呢,做这荷包不耐烦了好几回,被十三嫂教训着,哭着闹着要进宫来寻娘娘做主。”
小孩子么云风篁当然不会计较,听着就笑了:“如今不甚方便,等过些日子,若是有机会,本宫再接她来小住些个。好久不见,还真挺想这孩子的。”
又想到谢阔,问了几句,得知这是个极沉稳、幼年老成的女孩子,微微颔首,“让哥哥嫂子们用心教导着,现在家里不比从前。不管是男孩子女孩子,都要出挑了才好。”
谢无争点头称是,于是兄妹俩就切入正题,开始讨论起大婚的事情。
其实这两场婚礼筹办了大半年,到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没什么余地可以改动了。故此关于大婚其实就起头说了些,接下来就是云风篁给谢无争说些遂安长公主的脾性。
这个就……嗯,云风篁哪里知道遂安长公主什么脾性?
反正云安遂安两位长公主在她这宠妃跟前一向很乖巧就是了。
她心不在焉的扯了几句,寻个机会将其他人都打发了,就冷下脸:“二十一哥可知道宫闱里这两日的事情?”
“……可是出事儿了?”谢无争微惊,坐直了点身体。
云风篁冷笑:“慈母皇太后起意铲除本宫,为此不惜牵扯了戚九麓……万幸陛下对本宫还有些情意,在慈母皇太后跟前一力回护,总算暂且稳住了她老人家!”
谢无争拧起眉头,叹道:“是家里无用,不能为娘娘分忧。”
略作思索,他就建议,“娘娘如今顶着云氏女的身份,不若与翼国公府好生亲近?毕竟翼国公的庶女燮妃娘娘就算生下四皇子,在宫闱里也不受重视。娘娘膝下抚养的大皇子却是淑妃娘娘名下的,再加上娘娘算着也是翼国公的侄女,有这些关系,只要娘娘愿意,想必不难跟翼国公府走近?”
“但本宫到底不是云氏女。”云风篁叹口气,摇头道,“再加上本宫进宫这个事情,是受了翼国公府的算计,这份恩怨难说是非,不是那么好消弭的。就算用心笼络云氏一族,让他们锦上添花可以,想他们雪中送炭,怕是难哪!”
不然她也不是那种不知道变通的,何必放着偌大国公府不用?
“而且外头不知就里,行事岂能不道听途说?本来谢氏底子就薄弱,若是本宫明晃晃的流露出提携之意,有意者才会主动襄助你们;否则他们觉得本宫过继之后就心向云氏,不在乎你们了,单凭遂安长公主,你以为能济得了什么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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