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后宫有毒

淳嘉一瞬间有点怀疑这儿子是不是自己亲生的？
想他当年，为了摸到点儿权力，韬光养晦，同纪氏、同摄政王，争斗了多少次，才有今日。
九皇子倒好，当爹当娘的主动将权力机会朝他手里塞，他不要？！
皇帝被气笑了：“痛苦？你这就觉得痛苦了？”
见九皇子肯定的点头，淳嘉径自吩咐，“雁引，你派人从这会儿起跟着这小子，他要是明儿个敢不去户部，与朕打断他的腿！他要是在户部没学出点儿名堂来，也与朕打断他的腿！”
九皇子：“…………？！！！”
“父……”见这位皇子殿下还要说什么，雁引赶紧上去，作好作歹的将人连劝带拉出门，末了擦把冷汗，苦笑道：“小祖宗唉，您跟谁顶撞不好，跟咱们陛下顶撞……这会儿陛下动了真怒，您若是在户部不学出点什么，陛下可是当真要罚您的！”
都知道你爹不止你一个儿子了，你还敢闹？
真以为亲生骨肉你爹就舍不得下重手？
雁引暗自腹诽，觉得贵妃跟前的皇嗣不管是否上进，都是一路货色：都对皇帝缺乏该有的敬畏。
然而九皇子却是撇嘴，说道：“本皇子才不怕，父皇不心疼本皇子，母妃可舍不得……到时候父皇要罚本皇子，本皇子就去母妃跟前哭去！母妃怎么可能舍得本皇子被打断腿？”
雁引：“……”
他目瞪口呆的目送九皇子背着手施施然离开，回到殿中，却见淳嘉期盼的看着自己，缓声道：“那小子出去之后可是怕了？你耽搁了会儿才回来，莫不是他拉着托你求情？”
“……”雁引纠结了下，还是说了九皇子的原话，就见淳嘉也是一瞬间目瞪口呆，片刻才说道：“贵妃平素待他是有多好？晋王似乎都没有这么大的信心？”
“想必是贵妃娘娘时常斥责晋王殿下的缘故。”雁引尴尬道，“晋王殿下所以不敢造次。”
而除了晋王之外的子女，云风篁虽然也管教，但用手段的比较多，直白的打骂到底少。
淳嘉无语片刻，说道：“罢了，不去管他……这混账小子，如今不肯学，将来迟早有他哭的时候。”
心下却想到云风篁所言，这九皇子希望找个能干正妃帮忙打理将来的藩国，好让自己做咸鱼的事儿。
一时间竟然觉得九皇子这要求没毛病。
这么个不思进取的废物，不找个足够厉害的正妃，往后日子能过？？？
“你说这小子到底像了谁？”淳嘉一阵心塞，顿生虎父犬子的苍凉感，忍不住问雁引。
雁引思索了下，看了看四周没其他人，这才小心翼翼的说道：“回陛下，奴婢也说不好。但想着，九皇子殿下虽然有些……惫懒，可对贵妃娘娘、对陛下的信任，却犹如磐石般毫无转移，也是一番赤子之心。若是要寻差不多的情况比较，奴婢窃以为，贵妃娘娘对陛下的依靠信任，约莫也有着相似之处？”
淳嘉摈弃他这番话的某些措辞，得出结论就是：“雁引觉得小九这性-子像了阿篁？唔，倒也有些道理……”
反正不是像了他就好。
这么没志气还不要脸的儿子，半点都不像他！
……云风篁全然不知道淳嘉正私下里给自己甩锅，她晚一步知道九皇子做的事情，也是气得不行。
听说皇帝将人喊去了御书房，多少也有点儿担心，安排人守在外头，等这儿子才出来，就将人喊到了浣花殿。
“可被你父皇罚了？”云风篁见九皇子好好的过来，心里倒是松口气，心说淳嘉对于没寄予厚望的孩子一般来说还是比较宽容的，看来应该没拿九皇子怎么样。
谁知道才问了一句，九皇子就委委屈屈的扑上来哭诉了，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皇帝要打断他的腿。
云风篁可不上当，当下将人朝旁边推开，冷笑着说道：“你们父皇待你们素来怜惜，怎么会好端端的要打断你的腿？必然是你做了合该被打断腿的事情！”
“母妃，儿臣冤枉，儿臣只不过说了自己可能不是进户部的料，父皇就这样说了。”九皇子很敏锐，察觉到母妃跟父皇恐怕是一伙的，立马转开矛头，重新拖了个挡箭牌上来，道，“当然，如母妃所言，父皇到底是心疼儿臣的，儿臣想着这些话，也不过是吓唬儿臣罢了。毕竟，若是当真这样责打儿臣，儿臣遭罪且不说，岂能不叫母妃难过心疼？”
言外之意，将来父皇如果打儿臣了，那不仅仅是不心疼儿臣，更是不心疼母妃您啊母妃明鉴！
又说道，“其实儿臣觉得，这事儿就怪户部尚书那老家伙！”
云风篁没好气道：“你也有脸说这个话！这都几日了？你竟然一次都没去过，人家不弹劾你弹劾谁？！也是你跟前的人都是一群混账！竟然没一个来禀告本宫的，不然，本宫绑也要将你绑过去！”
心里却想着，看来这儿子虽然不争气，却也不能太忽略。
往后有什么举动，还得让底下人立刻递个口信之类。
不然的话，如今只是偷懒，回头闹出什么事情，自己竟不知道，被打个措手不及怎么办？
果然孩子们大了就是没有小时候可爱了。
小时候多好啊，见天拘在自己跟前，能犯什么错？
哪怕去了学堂的时候，也不过在宫城之内，一举一动，自己随时随地了如指掌。
如今就不是了，去了琼玖宫之后，开始接触外人，孩子也大了，心思也散漫了，当母妃的也只能掌握个大概了。
“母妃，儿臣没去户部的确不对，可户部尚书知晓此事之后，可曾给您递个口信？”九皇子眼泪汪汪，爬跪在她跟前，委屈道，“没有吧？老家伙就直接一封弹劾奏章递父皇跟前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就没把母妃放在眼里！这老匹夫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这样欺母妃……”
“你闭嘴吧！”云风篁哪里看不出来这儿子的挑拨离间公报私仇，当下神色一冷，呵斥道，“你平素胡闹也还罢了，如今连朝廷重臣都编排起来了，简直目无法纪！再这么下去。你父皇不打断你的腿，本宫都不会放过你！”
说是这么说，骂了九皇子一顿，将人赶走后，贵妃脸色还是阴沉了下来，侧首问左右：“户部尚书是什么来路？”
她倒不是当真在意这人弹劾九皇子。
毕竟这事儿的确是九皇子不对，而且这孩子既不是亲生的，又主动放弃了竞争储君之位，受点儿气，受点儿打压，也没什么。
关键是，九皇子有一句说对了：户部尚书在没有跟绚晴宫有着任何通风报信的情况下，直接向皇帝弹劾九皇子……
这看似直臣的行为，背后到底是如杜岚谷那样，只忠诚于皇帝所以谁的面子都不卖呢，还是……故意为之？





这后宫有毒 第二十四章 顾璟
国朝如今的户部尚书是户部老人晋升上来的，姓周，名结。
其为孝宗时候进士，入朝为官业已多年。
整个仕途是非常典型的二甲进士路线：中榜后经过一系列考核，先是外放中县为官，然后靠着政绩，一步步升迁……
最终靠着能力跟机遇，坐上了户部的头把交椅。
此人的出身，其实跟云风篁差不多，并非正儿八经的高门大户，却也是盘踞地方的一户缙绅子弟。
许是背后没有强大靠山的缘故，这周结行事非常的谨慎，为官多年以来，口碑一向不坏。
谈不上清廉如水，却也很有两把刷子。
“这就有问题了。”云风篁听着陈兢的禀告，缓声说道，“既然为人谨慎，若是并未选择，做什么要得罪本宫？”
她这两年虽然因为地位高贵又稳固，很少出手做什么了，可这周结也不是才踏上仕途的新人，会不记得敏贵妃当年的手笔？
就算周结不看好她，按说也不该直接弹劾到御前罢？
这不是存心不给贵妃面子么？
“娘娘，奴婢尚未发现周结同谁有着瓜葛。”陈兢小心翼翼说道，“如今正着了人盯着，若他当真别有所图，想必迟早会曝露痕迹！”
云风篁哼道：“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说了这话，略想一想，就问，“这周结的年岁，算起来膝下孙辈应该也要议亲了罢？他子嗣如何？”
“周结膝下子嗣不算昌盛，不过一子三女。三个女儿都出阁了，因为是周结尚未入朝时寻的夫家，嫁的只能算寻常，谈不上好与不好。”陈兢说道，“孙儿倒是有三个，一嫡二庶，此外还有两个孙女儿。小的如今才三五岁，大的那个倒是同昭庆公主殿下同岁。”
“等到了行宫，开宴的时候，着人给张帖子过去。”云风篁冷冷的笑了一下，道，“别用本宫这边的名义，趁这么几日功夫，让三皇女之类，同那女孩子亲近一番，到时候，也好有个理由。”
陈兢说道：“娘娘，若是从其孙辈入手，周结的嫡孙周栩，倒是跟咱们七皇子有过几次来往。”
“小七？”云风篁沉吟道，“这是怎么回事？”
“咱们七皇子殿下才学过人，有两回，秦王殿下同三皇子殿下起了龃龉，约在外头酒楼分个高下，七皇子殿下被秦王殿下请过去帮忙坐镇。”陈兢道，“周栩也在其中，但不是秦王殿下或者三皇子殿下那边请过去的，而是纯粹跟着几个出身仿佛的人家子弟过去看热闹。七皇子殿下温文尔雅，才情出众，奴婢偶然听到，帝京上下的高门子弟里，对七皇子殿下存着好感的人不少，周栩跟他的同伴们就是如此。”
云风篁微微皱眉，这要是秦王或者九皇子如此，她说不得就要起了防备之心了。
但七皇子么……
这一手带大的孩子至少目前是没什么野心的，最主要的是他的外家也不希望他去冒险。
却更期盼他娶个合适的正妃，赶明儿就离开帝京就藩，往后再不趟什么浑水。
既然如此，这孩子在高门子弟之间受到推崇的地位，就很值得注意了。
“打听一下，这些人钦佩小七，是自发而为呢，还是私下里有人撺掇？”云风篁缓缓说道，“不管是哪一种，最近皇后那边的日子，未免太过清闲了点儿。”
陈兢连忙请罪：“是奴婢办事不力。”
“虽然马上就要收拾东西去行宫了，但年年如此，想必延福宫完全应付得过来。”云风篁淡声交代，“皇后娘娘近年越发的沉寂，这很不好。还是给她寻些事情做，免得终日杳无消息，仿佛本宫把持后宫，不许她出声一样！”
她这么说了，底下人当然不敢怠慢，于是没两日就抓到了中宫的一个把柄，就是顾璟同私下嘲笑戏弄楚王。
这顾璟是皇后的亲侄女之一，乃是当初皇帝将十皇子、十二皇子接到太初宫亲自教导后，顾箴借口膝下无女十分寂寥，请求将两位娘家侄女接入宫闱抚育，聊以慰藉。
由于贵妃云风篁一早将亲侄女养在跟前，淳嘉当时刚刚平息了隆平侯之死引起来的一系列风波，面对此事，虽然知道顾箴都是借口，实际上不过是想为十皇子、十二皇子栽培未来的后宅人选，但也答应了下来。
顾氏当时精挑细选出来的两个女孩子，便是顾璟跟顾珏堂姐妹。
据绚晴宫这边了解的情况，顾璟性-子活泼开朗，容貌端正秀美，琴棋书画也颇有心得，又嘴甜会奉承，一向比堂妹顾珏更得顾箴喜爱些。
因为姐妹俩年纪都跟十皇子差不多，皇后有意让顾璟往后给十皇子做侧妃，时常引导她跟十皇子来往。
几乎每次十皇子去延福宫给皇后请安，顾箴都会安排顾璟在侧。
这种做法倒也还有些作用，十皇子逐渐与顾璟熟悉，甚至有几次出宫，给顾箴捎些小玩意儿的时候，也不忘记给顾璟、顾珏带点什么。
虽然这举动看似只是客套，但据底下人禀告，十皇子给顾珏的不过是打发宫人随意从摊贩那儿买的东西，给顾璟的却是亲自在铺子里精挑细选的，态度可见一斑。
与此同时，顾箴但凡见着淳嘉，有意无意，也会诉说顾璟的种种优点，希望淳嘉日后同意这女孩子服侍十皇子。
这些云风篁主仆都看在眼里，此刻猝然发作，就是瞄准了顾箴栽培顾璟这些年，不止皇后自己，就是顾氏上下，对顾璟也是寄予厚望。
“陛下，这事儿妾身原本不想多管的，毕竟楚王殿下才落地就是皇后娘娘养着的，就皇后娘娘自己说的，楚王殿下也是跟皇后娘娘亲生儿子没什么两样。”云风篁拿到把柄之后，先让人宣扬得满宫都是，继而亲自出马，同皇帝进言道，“这侄女儿再亲还能亲得过儿子？如今顾璟却胆敢私下戏弄嘲笑楚王，甚至逼迫楚王殿下食用打翻在地的膳食！这是置皇家血脉于何地？！妾身不相信，堂堂顾氏嫡女，竟然这么点儿分寸都没有。这到底是谁给她的胆子？！还是，皇后娘娘口口声声楚王殿下是她亲儿子，她就是这样对待亲儿子的？”
“那幸亏十皇子殿下还有十二皇子一早叫陛下亲自抚养着，不然，还不知道会被皇后娘娘怎么对待呢！”
淳嘉脸色很难看，他其实心里有数，顾璟戏弄楚王的事情，八成就是贵妃捅出来的。
但，贵妃知道他脾气，既然拿皇嗣做手脚，多半顾璟的确做了对不起楚王的事情。
“宣中宫。”皇帝寒声吩咐，“还有顾氏女一并带到！”
皇后姑侄其实已经接到消息了，只是她们都不是有着急智的人，再加上贵妃有备而来，证据确凿，皇帝也不是善茬，一番盘问之下，顾璟百口莫辩，不得不交代的确曾经戏弄过楚王一二：“但臣女决计没有逼迫楚王殿下食用打翻在地的膳食，那膳食……那膳食……那膳食其实只是……”她噎了噎，看了眼皇后，才哽咽着继续道，“那膳食其实是不当心打翻的，臣女想着人收拾的，可是还没来得及，楚王殿下就……就自己上去食用了……臣女后来……后来还专门让人请了太医……”
“混账！”顾箴听到此处眼神蓦然一沉，不待她说完，反手就是一个耳光过去，打得顾璟住了口，厉声喝道，“本宫就说你那次好好儿的，做什么要请太医！？合着是欺凌了我儿！”
上首侍立在淳嘉身侧的云风篁勾了勾唇，曼声说道：“皇后娘娘何必如此？陛下明察秋毫，您这一手想蒙混过关，可是不能够！”
说着转向顾璟，“你一介臣女，就算深得皇后娘娘宠爱，说穿了在宫里也不过是客人罢了。可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主子！却哪里来的资格，越过皇后娘娘，为楚王殿下请太医？”
“陛下，妾身……”皇后还待说什么，淳嘉却已经没了耐心，正如贵妃所言，他又不是傻的，话说到这里，哪里心里没数？
顾璟戏弄楚王的事情，显然皇后是知道的。
那太医，多半也是皇后给楚王召的。
如此可见，皇后对楚王也不是全然不关心了。只是这儿子毕竟早早出了事情，这些年下来，随着十皇子、十二皇子的出现，皇后的关心跟注意都跟着转移，起初可能出于愧疚跟怜惜，还记挂着楚王。但随着十皇子、十二皇子的越发紧要，皇后也有点儿顾不上了。
甚至，哪怕是顾璟这样的身份，作弄了楚王之后，皇后也没拿顾璟怎么样，不过给楚王召了太医，确认这孩子没有大碍罢了。
皇后此举其实也是人之常情，毕竟顾璟虽然不是她养大的，却是个才貌双全的女孩子，又在宫里养了这两年，跟十皇子关系还不错，怎么能因为一个如今已经毫无价值只是当废人一样养着的楚王折损？
“朕记得，当初因为楚王出事，你悲痛欲绝，好些年中，都拿这事儿说嘴。”淳嘉看着皇后，眼中满满的失望，“每次朕都念你一番慈母之心，不与你计较。如今距离你上次提楚王的委屈、提你的委屈才几年？你这半路从宫外接来的侄女，区区一个臣女，竟然可以将朕的血脉，当做猪狗一般戏弄？！”
“而你这中宫，分明知晓，却绝口不提，还为其遮掩？！”
“你便是如此做这诸多皇嗣的母后的？！”
“楚王好歹还是才落地就被你一手养大的，尚且被你这样轻视，那么其他诸多子嗣，你又如何看待！？”
语未毕，顾璟已经“扑通”一声跪下，浑身抖若筛糠。
云风篁目光玩味的看着她，心里很清楚，别看皇帝都是冲着皇后去的，但也就是骂几句，不会拿皇后怎么样。
倒是这顾璟，前途肯定是完了。
毕竟淳嘉平时再不关心自己的子嗣，身为天子，又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血脉，哪怕是一个早就被放弃的痴傻的子嗣，被个外臣之女折辱？
他不赐死顾璟，都算是宽容大度！




这后宫有毒 第二十五章 秦王出事
淳嘉最终没赐死顾璟，但这不代表他放过这女孩子了。
他一点儿遮掩的意思都没有，当场吩咐将顾璟赶出宫闱，连随身的东西都没让收拾。
跟着让内侍登门宣旨，申斥了顾氏教女无方，责令顾璟的母亲下堂，滚去家庙修行，无诏不得返家！
虽然看这意思是只要皇帝下令，这位顾家夫人还是可以回来的。
但想也知道，淳嘉日理万机，哪里来那许多功夫理会一个臣妇？还是女儿欺凌了他儿子的臣妇？
要没意外，顾璟之母余生都要在家庙度过了。
而这一切都是她引起来的，可想而知，她在家中，会有什么样的处境。
再者，她本来也是议亲之年了，这会儿出了这样的事情，不仅仅她自己不可能去给十皇子做侧妃，更不可能嫁给门当户对的人家，甚至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家境优渥的人家子弟敢娶她，乃至于她的姊妹，都要受到影响！
毕竟这是被皇帝亲自骂过教女无方的人家！
谁会想不开去他们家聘娶女孩子？
顾老太爷这会儿虽然还在，却因为丧子之痛垂垂老矣，接到这一系列消息后，险些晕厥过去。
待了解了下来龙去脉，直接一脚将顾璟踹翻在地：“你昏了头了么！楚王再怎么样子，那也是陛下的亲生骨血！若非他当年为人所害，你姑姑这些年里何至于吃这么多的苦头？！再者，他纵然痴傻，又不曾招惹你，你为何要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祖父，祖父，孙女冤枉，冤枉啊！”顾璟这么点年纪了，当然知道分寸，在帝后跟前不敢说的话，回来了祖父跟前才敢讲出来，“孙女在宫里，侍奉姑姑、学习规矩、交好诸皇女都来不及，哪里来的功夫，专门去欺凌楚王殿下？却是……是十皇子殿下！十皇子殿下向来不喜楚王殿下，偶尔受了气，就会打着去看望楚王殿下的旗号，戏弄楚王殿下。孙女……孙女也是为了哄十皇子殿下高兴，这才陪着去了一两次！”
“这事儿既然贵妃能够打听到，也肯定知道十皇子殿下方是主谋！”
“贵妃却只字不提十皇子，只说孙女……孙女……呜呜呜呜呜呜呜……孙女……”
顾老太爷这次简直要真的晕过去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何不早点告诉皇后、告诉老夫？！”
见顾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也立刻猜到，这傻乎乎的孙女儿大概觉得，这事儿没人知道！
等她被贵妃揭发出来的时候，说了却也没什么用了。
“十皇子决计不能背负上欺凌痴傻兄长的名声！”顾老太爷这时候都顾不上顾氏女孩子的名声了，思忖片刻，他冷静下来，看着面前的顾璟：“罢了，谁叫你是顾氏嫡女，老夫还没死，再怎么说，也要给你设法……你且先回去，等老夫想想看，如何善后。总不能叫你们这些女孩子，花朵似的养大，如今因为贵妃的算计，往后都没了前途！”
顾璟年少，不知轻重，却本能的信任嫡亲祖父，听了这话，心下稍安，又忐忑道：“那……那母亲她……？”
“先顾你们几个吧，你母亲那儿，等陛下息怒之后，方可提起。”如此诓骗顾璟下去了，他立刻召了心腹到跟前，一五一十说了十皇子的事情，连连叹息，“当初宫变之后的那场风波里，皇后曾被怀疑偏袒十二皇子，之后，她为了不叫人这么议论，对十皇子格外宠爱。老夫那会儿就说了，此举不妥。她身为母后，合该诸子嗣围着她转，如何能够叫一小儿恃宠生娇，当着她的面，也敢维护生母？”
“这做养母，哪怕不学慈母皇太后，也该学贵妃！”
“但皇后到底资质有限……”
“她若是只一心一意疼爱十皇子也还罢了，索性十二皇子不是那种霸道嫉恨的性-子。”
“可她又放不下楚王……那会儿，老夫就察觉到十皇子对楚王的嫉恨了。”
因为当时皇后没少跟几个康健的孩子说，要他们往后多照顾些楚王。
而且楚王虽然懵懂痴傻，却也十分依恋皇后，时常哭闹着要皇后陪伴。
十皇子很多举动，都透露出他其实很厌烦这个痴傻的兄长。
再加上秦王这边偶尔也会拿楚王做文章，嘲笑十皇子等人……总之，十皇子憎厌楚王的举动，早有端倪，只是无论皇后还是顾老太爷，其实都没有真正重视起来。
主要是楚王在他们心里的地位也是每况愈下。
皇后心软些，至今还有些歉疚……尽管这份歉疚在实际里没什么用处。
顾老太爷却是一早就认为皇后应该抛弃楚王，甚至利用这孩子的性命坑一把贵妃之类，方不负抚养他一场。
结果这么疙疙瘩瘩的过来，十皇子竟然至今都没改了这欺凌痴傻兄长的恶习，还被贵妃察觉了！
云风篁此番只字不提十皇子，但谁会觉得她是好意？
“十皇子算着年纪如今不过十一岁，犯错还能用小孩子不懂事来遮掩一二。”顾老太爷缓缓说道，“纵然陛下一时震怒，但距离就藩的年纪还有几年，还能够改正，能够扭转陛下心目之中的印象……贵妃没提十皇子，可能有这方面的缘故。但更多的，只怕是想引着陛下主动去追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