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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后宫有毒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繁朵
最重要的是,万年县跟帝京虽然毗邻,可口音多少有那么点差距的。
那些黎庶里头发出来的议论,固然看穿戴都是寻常百姓,可是主导给郑凤棾辩解的那几个声音……尽管掩饰过,可能是仓促上阵的缘故,仍旧透露出京腔的调调。
就算天子亲审吸引众多看热闹的,不乏从帝京连夜赶过来罢,总不能从帝京来的统统都对郑凤棾有着好感跟信心,愿意为他说话?
别忘记这郑小将军可是帝京三害之一,寻常帝京众人对他能是什么感观?
这次的事情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这是针对郑具呢还是?
云风篁一番思绪未毕,契约已经传看完毕,上头的手印自有吏员取了陈近行生前买田产时的契约来对比,证明的确是出自同一人。
“这不可能!”听到这个结论,那陈近德分明的一愣,旋即怒声道,“草民敢以项上人头做担保,草民那兄长绝对……”
“大胆刁民!”见状郑凤棾眼珠一转,蓦然戟指他大吼,“颠倒黑白栽赃无辜在前,咆哮公堂藐视陛下在后,简直罪无可恕!还敢在此放肆!”
旋即朝堂上一拱手,“陛下,臣以为此等刁民必须……”
“区区契约随时可以写,手印无论人生前死后都能盖上!”郑凤棾正想趁胜追击,催着皇帝将事情定性,然而这时候那站在下手的万年县令蓦然走出来,撩袍跪下,大声说道,“陛下,仅此凭据,不足为信!臣恳请陛下彻查到底!臣愿以顶上乌纱与项上人头,共同担保陈近行一家品性,绝非郑小将军所言之卑劣!”
与此同时,陪坐在侧的诸臣里,崔琬脸色铁青,若非碍着皇帝还有其他重臣在,简直恨不得抓起手边茶碗砸下去!
“年轻人,就是有劲头。”正深呼吸的忍气,偏巧上首摄政王抚着颔下短髯,似笑非笑的赞许了句,“不拘此事真相如何,这杜清蕙不畏权贵为民请命,到底一番好意。”
万年县令杜岚谷,字清蕙,是崔琬的入室弟子之一。
此刻摄政王这么说,崔琬尽管心中恼怒,却还是勉强一笑,朝摄政王拱拱手:“王爷谬赞了,老夫这弟子到底年轻冲动了些。”
他们这边低声闲聊的时候,那边皇帝却已经答应了彻查到底——盘问了郑凤棾出城撞见陈家人的时间地点,让皇城司去盘查那日所有的目击证人以及陈家当日的情况,综合各方面证据,以鉴善恶。
这些当然不是一时半刻能够查出来的,所以皇帝允诺不会因为一纸契书就结案之后,也就宣布暂时休堂,等结果出来了再继续。
“母后,儿臣既然答应了要为诸臣民主持公道,自当等着事情水落石出之后,再起程前往行宫。”退堂后,皇帝立刻去见了纪太后,说道,“但天气炎热,县中比宫中更不如,如何能为此事,连累母后还有皇祖母以及一干后妃在此等候?不如让皇后与妃嫔们奉着母后、皇祖母先走一步,儿臣料理了这事儿再追上去?”
县中的条件当然比宫里差远了,尤其皇帝之前压根没打算在县衙停留,这边完全没有接待帝驾的准备。
虽然昨晚上抵达,到现在翻过天来也不过一晚上,纪太后已经各种不顺心,就是皇帝不提让她们提前走,她也不想多留。
但出于纪氏对皇帝的不放心,她沉吟了下,却没立刻答应,只说要去请示一下太皇太后,还要跟皇后商量下。
如此过了个把时辰,纪太后让人将皇帝请到跟前,说觉得皇帝的考虑是对的,因为太皇太后的确吃不消,得早点去行宫。
“但是皇帝一个人留下来也不像样子。”太后旋即说,“到底是堂堂天子,总也要留些人伺候。”
皇帝对此并不意外,笑了笑,说了一些感谢太后心疼自己的话,末了暗示这都是小事,让太后有什么打算尽管说。
纪太后颔首道:“人留多了恐怕事情了结后会拖累皇帝行程,这样吧,就让懋婕妤跟纪嫔、伊奉衣这三个留下来服侍,如何?”
“都听母后的。”云风篁是皇帝近来明面上的新宠,纪嫔是纪氏自己人,伊杏恩美貌非常……皇帝揣测着纪太后姑侄这番安排的用心,笑了笑,温言道,“有劳母后费心了!”





这后宫有毒 第三十三章 出游
因着太皇太后本来就从消暑宴后沉疴至今,不耐县衙局促,当天收拾了一番,次日一早就匆匆忙忙的动身继续往行宫去了。
皇帝亲自将人送出城外十里,临别时更是嘘寒问暖的,当众做足了孝子贤孙样,依依不舍的目送凤驾远去,直到连队伍扬起的尘土都看不见了,这才携了留守的一妃二嫔返回衙门。
“爱妃,纪嫔与伊奉衣位份都低于你,既然一块儿留下来陪朕,那就你安排着罢。”到了衙门后,接过此处宫人递上的凉茶消暑,片刻,皇帝就放下茶碗,温言向云风篁道,“县衙不比宫中,此番却是要委屈你们了。”
云风篁三人连忙表示不委屈,能够留下来伺候皇帝是她们的福分云云。
淳嘉帝又陪她们说了会儿话——基本上都是跟云风篁说,伊杏恩出身不高位份也低,又不是那种不长眼色的主儿,此刻低眉顺眼也是理所当然。
不过让云风篁诧异的是纪暮紫被贬位之后竟仿佛换了个人一样,却也同伊杏恩一样,一言不发沉默不语,木头似的。
“陛下,崔尚书求见。”没多久,侍者来报,皇帝于是中断了闲聊,让妃嫔们避去后头。
三人携宫人出了门,一道游廊走了一半,原本按着规矩落后云风篁半步的纪暮紫陡然加快速度,三步并作两步超过云风篁,直奔自己住的院子。
云风篁淡淡看着,也没说什么,只对伊杏恩说:“县衙就这么点儿地方,你自去罢,本宫这儿毋须陪着。”
伊杏恩低着头,恭敬道:“妾身遵命。”
却没动,维持着行礼的姿势,等云风篁在前头走完了游廊,去跟她不一样的方向了,这才转身离开。
于是回到屋子里,熙景边给云风篁端来才从井里湃过的果子,边道:“这伊奉衣还算有规矩,纪嫔到底傲慢了些。”
云风篁拿了个果子在手里,却不吃,只微笑说:“本宫还以为你会说纪嫔就是那脾气,让本宫别跟她计较。”
“婢子是您的人,怎么可能帮着纪嫔说话呢?”熙景闻言脸色一僵,就有些讪讪,“再说纪嫔今日做的事情本来就不合规矩,就是皇后娘娘在这儿,肯定也是这么说的。”
云风篁也没在意她人在浣花殿,心向延福宫,慢条斯理的吃完果子,就摆手让众人退下,只留了熙乐服侍。
“纪嫔怎么回事?”这季节蝉鸣处处,县衙这边许是仓促接待帝驾,竟不曾派人将知了粘去,此刻虽然四周无人,却也吵的一塌糊涂。
云风篁在屋檐下的竹床上靠了,让熙乐拿扇子过来为自己扑着,边剥葡萄吃边小声问,“怎么觉得这位昭媛自从消暑宴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本宫还以为她刚才会闹事来着。”
要知道她才从小瀛洲出来,得知了纪暮紫的贬位后,可是随时做好了这位纪氏女带着人打上门来的准备的。
当时没动静,还能说纪氏碍着局势不许自家女儿顶风作案——但这不是时过境迁了吗?
这回纪太后专门将人跟云风篁一起留下来,在云风篁看来,八成就是给纪暮紫一个出气的机会呢。
毕竟纪暮紫就算不知道自己贬位的真凶是谁吧,她做没做这事儿,心里还没数吗?
就云风篁对这位主儿的了解,可不是多讲道理的人,在找不到始作俑者的情况下,拿得利之人发泄简直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她刚才被皇帝打发出来的时候,都已经做好了跟纪暮紫在游廊上开撕,因为动静太大惊动淳嘉帝过来劝架的准备了。
结果纪暮紫居然只是越过她扬长而去?
这位纪氏女莫不是改了性.子了?
“婢子也觉得奇怪。”熙乐沉吟,“难不成是纪太后临走之前叮嘱过?毕竟崔尚书的学生刚刚弹劾了骠骑大将军的义子,难保不定纪氏想在里头做些什么……这会儿若果纪嫔惹出什么是非来,前朝哪里能不抓住机会做文章?而且娘娘可不是魏婕妤悦婕妤那些人能比的,纪嫔想找娘娘麻烦,没点儿本事怕是连个水花都打不起来,徒然惹人笑话。”
云风篁想了想,就轻笑起来,说道:“你不敢说不成?本宫心里又不是没数,还会为这么点事情跟你计较吗?”
她翻坐起来,淡淡道,“皇后对本宫还是不放心呵,本来这种情况下留本宫一个做眼线,回头跟她汇报陛下停留万年县期间的一些举动就成了,之所以留纪嫔下来,无非是觉得本宫不够可靠,到时候多一个纪氏自己人的口供对质,能防着本宫阳奉阴违。”
“但纪嫔并没有寸步不离的守着陛下或者娘娘。”熙乐犹豫着道,“甚至没有跟娘娘说话的意思,婢子觉得,眼线的话,左右皇后娘娘已经有熙景跟婢子了,倒也没必要明着不信任娘娘。之所以留纪嫔下来,约莫还是为了趁这几日陛下跟前没有大批新晋采女讨好,让纪嫔多侍寝个几回……”
云风篁道:“那还留伊奉衣下来?”
本来皇帝对后宫妃嫔,除了袁楝娘之外,都谈不上什么感情。
但是身为天子,宠幸六宫是分内事,就伊杏恩跟纪暮紫的姿容差距,换了云风篁她都更愿意睡前者。
这回要是纪太后就留了云风篁跟纪暮紫下来,云风篁或者还会跟纪暮紫对半分了侍寝的差使。
可是有伊杏恩在,既是绝色佳人又是新欢,这要是让皇帝不考虑任何其他因素来选,云风篁自忖都未必争得过,何况纪暮紫?
“……”熙乐语塞了会儿,讪讪道,“婢子愚钝。”
旋即声音一低,“此刻留在万年县的也有皇城司中人,要不要婢子……”
云风篁思索了会儿,轻轻“嗯”了声:“叫他们留意些,别叫皇后那边察觉到。”
熙乐道:“娘娘放心罢,就算有什么破绽,那也是摄政王的差遣,同咱们有什么关系?”
主仆俩对望一眼,都是心照不宣的笑了。
这时候外间恰好传来脚步声,跟着淳嘉帝满头大汗的走进来,见着云风篁手边的果子跟饮子,就撩袍坐下,让她服侍自己解暑。
云风篁其实很不耐烦做这种下人的差使,但面上丝毫不显,还笑意盈盈的拿帕子给他按着额角的汗珠,一脸的心疼:“陛下真是辛苦了,那崔琬也真是的,这么热的天,什么话不好晚点儿来说,非要赶着这大中午的,自己一把年纪睡不着了,却也不叫陛下小憩。”
“崔尚书跟朕说的当然是要紧的政事。”淳嘉帝一口气喝了大半碗的雪泡缩皮饮,只觉得周身燥热都消散的七七八八,又有熙乐机灵的主动过来打扇,心头顿时畅快起来,就微笑道,“婕妤可不许胡言,诋毁朝堂栋梁。”
“栋梁,这普天之下,谁栋梁得过陛下去?”云风篁不以为然,不屑道,“再怎么庙堂重臣,也不能不把陛下的御体放在心上罢?这话凭拿到什么地方说,看谁会说妾身说的不对?”
皇帝也不跟她争,笑呵呵的揉了把她发顶,说道:“怎么这儿就你一个?朕还以为你会跟纪嫔她们说说话呢。”
云风篁道:“她们也嫌热呢,都回自己屋子纳凉去了。”
两人东拉西扯的说了些闲话,云风篁就试探皇帝会在万年县停留多久?
“至少也得七八日罢。”皇帝算了算,说道,“出发之前也没想到会碰见这样的事情,既然朕都允诺要亲审,而且审个水落石出了,总不能言而无信。这么着,就在万年县这边的证据倒是方便,那杜县令是个能干的,一应卷宗证据都备得齐齐整整。倒是郑凤棾,他当日是从帝京策马过来的,沿途的证据可得挨个问过去,颇为耗费时间。”
“那陛下这两日左右等着他们来回报,不如陪妾身出门转转?”云风篁就扯着他袖子央求,“县衙就这么点儿大,好没意思的。”
皇帝斜睨她一眼,要笑不笑的提醒:“你不是刚刚还心疼朕辛苦?”
合着陪你顶着大太阳出去转就不辛苦了?
云风篁面不改色,盈盈笑道:“陛下,妾身这哪里是为了自己啊?不也是看陛下堂堂天子,扃牖区区县衙,觉得您未免太委屈了些?毕竟皇城司一时三刻的也不能回来复命,陛下总不能就这么等着罢?还不如出去转转,亲眼看一看民生呢是不是?”
“也罢,朕就知道你是个闲不住的。”淳嘉帝懒洋洋的,看着她又纠缠了会儿,才微笑说,“那明儿个朕就带你出去走走……不过先说好了,在外头不许胡闹,得什么都听朕的!”
云风篁自然又是一番信誓旦旦。
毕竟这会儿太后皇后都不在,作为妃子撺掇皇帝微服出行还带上自己,多少有些“奸妃”的意思,云风篁觉得不能独自承担这罪名,于是转头就打发了人去问纪暮紫跟伊杏恩,要不要一块儿?
伊杏恩那边回答的非常谨慎,是中规中矩的:“妾身什么都听婕妤娘娘安排。”
倒是纪暮紫,去通知的是流虹,据她描述:“婢子才去说的时候,并不曾见着纪嫔,是纪嫔跟前的宫女姐姐出来,跟婢子说纪嫔这两日有些头晕,约莫是热到了,所以不打算出门。但婢子告退出来,都快走到咱们院子门口了,那边却又打发了腿快的内侍追上来,跟婢子说,纪嫔改变主意,决定一块儿伴驾了。”
“这纪嫔还真是换了个人似的。”云风篁听着就笑了笑,说道,“本宫记得她以前可不是这么犹犹豫豫的。”
熙景猜测道:“许是真的热到了,却不想失了伴驾的机会?”
云风篁道:“那明儿个你们将解暑的药包都带上,再喊个太医背上家什跟在后头,可别半途纪嫔出了岔子,本宫却没法跟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她们交代的。”
熙景连忙答应。
接下来云风篁又交代了一些明日出行要预备的东西,顺理成章打发她去拾掇,复遣散左右,招手让熙乐到跟前,低声道:“明日出行,正好让皇城司安排些意外,看看纪嫔这性.子到底转了多少?是故意在装呢还是私下里受了什么打击以至于性情大变?”
熙乐答应一声,欲言又止。
“怎么了?”云风篁察觉到,挑眉问。
“娘娘要试探纪嫔,咱们何不换个法子?”熙乐小声说,“大热天的出门,若果有个什么变故,婢子怕到时候对娘娘不利……”
云风篁微微摇头,打断她的话,轻声道:“你道陛下真是被本宫说动了才肯出去走动么?他都要在万年县留个十天八天的,怎么可能一直待在县衙里?既然他要出去,本宫何必委屈自己坐牢似的缩在县衙里?让他带着出去,既能散散心,还能盯着点儿好弄清楚他在打什么主意……试探纪嫔不过是顺带罢了。”
熙乐闻言也就不说什么了。
只是次日云风篁主仆兴冲冲的跟着皇帝上了马车,还没出衙门呢,就听到外头传来几个熟悉的嗓音,道是给皇帝请安。
撩起点儿帘子朝外一看,公襄霄、邓澄斋、纪明玕、袁棵还有云栖客,除了受弟弟牵累的郑凤棽外,皇帝的伴读是到齐了。
重点是,公襄霄身后赫然站着戚九麓!




这后宫有毒 第三十四章 昏君!昏君!!!
因着四周都是人,云风篁不敢多看,迅速放下帘子,坐回原处。
等皇帝跟伴读们说了几句话,吩咐出发了,听着马车辘轳的出了大门,到得街上,估摸着伴读们都乘马为前导,未必能察觉马车里的动静,才要笑不笑的问皇帝:“陛下,不是说好了您带咱们姐妹几个出去玩的,怎么还喊外人一块儿了?”
淳嘉帝轻笑道:“都是跟朕一起长大的同窗,大抵还是亲戚,婕妤何必见外,左右在宫里也是见过的。”
“妾身只是担心,到时候陛下光顾着跟他们说话,就不理会我们姐妹了。”云风篁拿团扇扑着风,转头问对面的纪暮紫,“是吧纪妹妹?”
国朝妃嫔之间界限分明,但纪嫔毕竟曾经是昭媛,还是皇后嫡亲堂妹,纪氏嫡女,云风篁这会儿喊她一声“妹妹”也不算太破坏规矩。
纪暮紫面无表情的看着不远处随马车行进晃动的车帘,像是压根没听见一样。
还是她的宫女悄悄儿伸手推了把,纪暮紫才如梦初醒一样,不冷不热的“嗯”了声。
“纪妹妹昨儿个晚上没睡好么?”云风篁笑了笑,不见愠色的问,“是不是换了地方不习惯?”
“……有点。”纪暮紫沉吟了下,方淡淡说道,“不过没什么大碍,劳婕妤记挂了。”
她摆明了不想多说话,云风篁虽然吃不准这位主儿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此时此刻却也犯不着继续碰软钉子,遂扔下她跟皇帝说话:“陛下,咱们这会儿去哪里呀?”
淳嘉帝说道:“你不是嫌衙门狭小气闷么?朕听说万年县中有个春题湖,还算开阔,故而带你们去转转。”
一个湖有什么好玩的……
宫里太液池还没看够么……
云风篁心里嫌弃,面上则做出欢喜之色来,撒娇撒痴的说皇帝体贴。
皇帝也不谦虚,施施然道:“朕这些日子忙于政事多少有些冷落后宫,难得几日清闲,自要好好补偿你们。”
“妾身就知道陛下对咱们最好了。”云风篁说着反正不要钱的好听话,笑意盈盈道,“等回头去了行宫,姐妹们定然羡慕得紧呢。”
皇帝就逗她:“那到时候朕多陪陪她们?”
“陛下,您这样不是让诸位姐妹为难嘛!”云风篁立马义正辞严的说道,“我们姐妹当然是巴不得日日都能够见着陛下的,可是太皇太后年初时候才为陛下的子嗣操心过呢,如今新人入宫,陛下合该雨露均沾,以为皇室绵延子嗣呀!陛下若果常去诸位姐姐那儿,这……姐姐们又不好不要陛下去,又担忧着子嗣,这该多难过?”
皇帝撑不住笑出来:“那朕去你那儿的时候你可从来没有这般为难过?”
要说考虑子嗣的话,淑妃馨妃她们只是没传出消息来,可不一定生不了了。
倒是云风篁,那是太医们一致公认的子嗣艰难。
就这子嗣艰难都是他们为了确保稳妥说的话了,实际上没意外的话云风篁基本上是生不了孩子了。
按着这婕妤的逻辑,他是不是应该从此都不要临幸她了?
“妾身想您嘛!”云风篁面不改色,继续说着反正不要钱的好听话,“妾身年纪小难免不懂事,管不住自己什么的,哎呀,陛下堂堂天子,干嘛非要跟妾身区区婕妤计较呢?”
说着还轻轻捶了皇帝几下,连嗔带怒的,因为生的颜色好,又年少,怎么做作都透着娇憨可爱,并不惹人厌,皇帝笑吟吟的瞧着,慢条斯理的喝着饮子,眼角眉梢都带着纵容。
倒是纪暮紫在旁微微皱眉,颇有些看不上云风篁这番做派:“懋婕妤,陛下今日虽然是微服出行,外间随从却不少,还请谨慎言行。”
这要是在宫里头你当我不存在的跟皇帝打情骂俏也还罢了,左右大家都是伺候皇帝的,这会儿外头可不止是宫人,侍卫、伴读等等多了去了,你还这么旁若无人的跟皇帝闹,你闹的开心他们听的清楚——等会儿你走出去好意思,我都替你觉得脸红好不好!
“纪嫔多虑了。”一听云风篁改了称呼就知道她完全没听进去,并且开始记恨了,“外头的人不是来伺候陛下的,就是来保护陛下的,满腔忠心都系在了陛下身上,哪里管得了其他琐事?不信纪嫔出去问问他们是不是都这么想的?”
纪暮紫寒着脸,不无讥讽道:“是么?那婕妤高兴就好。”
“这是自然。”云风篁连这么句话也不肯让,笑意盈盈的抱着皇帝的手臂,说道,“毕竟纪嫔昨儿个没睡好,这都起来半晌了瞧着还是阴沉沉的,今儿个伊奉衣没来,就咱们俩陪着陛下。你这个样子谁瞧着能高兴起来啊?本宫若还不开心些,岂不是净叫陛下巴巴的带咱们出来,却连个好脸色也见不着?那陛下也未免太委屈了呢!”
纪暮紫闻言胸口起伏,很有暴起跟她撕上一场的意思,然而云风篁扯着皇帝,斜眼看她,丝毫没有惧色:这家伙要是真敢在马车里开打,她就假装害怕拉着皇帝挡面前,让皇帝做盾牌,然后……
索性纪暮紫到底大家出身,连云风篁在马车里跟皇帝调笑几句她都觉得有失庄重,此刻自然也做不出来当众厮打的举动,阴沉着脸,盯着云风篁看了会儿,最终到底硬生生的按捺了下去,只跟皇帝说:“陛下,妾身如今只是区区嫔位,原本不该多嘴,只是懋婕妤的所作所为,委实有失皇妃体统!”
“纪嫔庄重典雅,一番好意,朕心里明白。”皇帝含着笑,柔声道,“不过懋婕妤不比纪嫔在宫中日子久长,难免有些任性娇气,还望纪嫔莫要跟她计较。”
昏君!
贱婢!
纪暮紫抿着嘴,心中破口大骂,什么叫做“懋婕妤不比纪嫔在宫中日子久长”,这跟转着弯嫌弃自己年老色衰有什么两样?!
而且凭什么让自己不跟云风篁这贱婢计较——就因为她任性娇气就要自己这庄重典雅还一番好意的容忍?!
凭什么!!!
淳嘉小儿!!!
许是皇帝也察觉到她的暴怒,立马岔开话题:“这几日暑热非常,朕所以着人备了画舫,还叫人备了鱼竿,到时候你们若是喜欢,不妨试试垂钓。”
云风篁把头靠到他肩上,习惯性的撒娇:“陛下也去吗?陛下去妾身也去,到时候正好跟陛下比一比,谁钓上来的鱼儿多!”
“行啊!”皇帝懒洋洋说,“不过爱妃若是输了怎么办?”
云风篁沉思:“那要不妾身不跟陛下比垂钓了,比下棋如何?陛下知道的,妾身棋艺实在不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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