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后宫有毒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繁朵
话没说完呢,就被皇帝一把推开,皮笑肉不笑道:“爱妃知道自己棋艺低微就不要出来献丑了,朕每次都让着你,也很累的是吧?”
“……”云风篁默然了一下,心道你还真不是普通的不要脸。
旋即又笑开了:“还不是陛下太宠着妾身了?其实只要跟陛下在一起,玩什么都无所谓啊。陛下非要让着妾身,妾身有什么办法呢?妾身也是很努力的想让陛下赢呢,结果原来陛下也是这么想的……陛下以后可不要这样了,每次都看陛下输的惨不忍睹,还是妾身努力让您的情况下,这真是……妾身心里怪不落忍的。”
皇帝睨着她,微笑:“爱妃原来是这么想的吗?那可真是朕辜负你一番好意了。”
然后……然后他就靠着车轸闭目养神,任凭云风篁说东说西也不予理会了。
啧,皇帝,还天子呢,这么小气的。
云风篁摇头晃脑的不屑了一阵,托腮片刻,才故作随意的撩起帘子朝外看。
五位伴读虽然都请命为前导,但道路就这么宽,自然也不可能都挤在马车跟前。不过公襄霄毕竟是摄政王世子,又是淳嘉帝的同族兄弟,于情于理都是伴读里头跟皇帝最亲密的。
此刻却占了最靠近马车的位置。
作为跟他一起来的戚九麓,理所当然紧随其后。
北地健儿骑射都是基本功,云风篁一介女流尚且能够马上开弓,作为一族宗子的戚九麓就更不要说了。
他骑在马上的姿势非常的随意,因为背对着马车,云风篁的角度看不到他面容,只能看到脖颈在夏日骄阳下泛着淡淡的光泽,轻软夏裳下,毫无赘肉的肌肉轮廓随坐骑的小跑有节律的活动着,让云风篁下意识的想到前些年两人双骑并辔驰骋在北地辽阔原野的景象。
她性.子急,胆子又大,学骑射没几天就敢挑战各种高手才会的花样,吓的谢蹇跟江氏提心吊胆的,规定任何时刻只要她上了马、拿着弓,身边除了有家丁丫鬟看着外,还必须有兄长在侧。
而家里能够跟她一块儿出出入入嬉笑玩乐的兄长都是正好动的年纪,哪里有那耐心看着她?
于是她就成了一项惩罚:兄弟们赛马、蹴鞠、投壶、射覆、拼酒……总之各样游戏,谁输了谁去盯着她。
云风篁对此是非常不服气的,练的更勤奋了,家里也更担心了,甚至她年纪最小的兄长谢细雨为了甩掉一个累赘,私下劝她:“妹妹何必这样辛苦?左右你一介女流,呆在闺阁里写写画画,做些针黹不好吗?干什么非要跟为兄这些臭男人驰骋原上,晒的皮糙肉厚的,不像样子……”
当然云风篁不但拒绝了,而且还跑江氏跟前哭着告了一状,让江氏将谢细雨狠狠收拾了一番。
后来谢细雨就没再劝云风篁消停了,这不仅仅是怕妹妹再去告状,也是因为没多久,辗转听到消息的戚九麓将教云风篁骑射的差使接了过去。
戚九麓比谢氏子弟有耐心的多了……
云风篁怔怔的出了神,蓦然马车一停,身后旋即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春题湖到了……婕妤不下车,在看什么呢?”
这后宫有毒 第三十五章 这还怎么给你戴绿帽子?
云风篁一惊,正要放下帘子装若无其事,谁知心念才动,腕上就是一紧,淳嘉帝倾身过来,握牢了她皓腕,将车帘挑的更开了些,朝外望去——正巧戚九麓翻身下马,状似无意的回头扫了眼,恰与皇帝对上视线。
下一刻,他连忙躬身行礼。
云风篁注意到这人握着马鞭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显然心中并没有场面上那么平静。
倒是皇帝,淡定的很,平平静静的看了一圈,方将帘子合拢,似笑非笑看着被他拥在怀里的婕妤:“外头也没什么好看的,婕妤这一路一直开着帘子,仔细晒黑了。”
“陛下可别吓唬妾身,妾身还不是在县衙闷的厉害了,趁路上透透气呢。”云风篁稳住心绪,嫣然笑道,“赶了这许久的路可算到啦,陛下,咱们现在就下去?”
皇帝睨着她,淡淡“嗯”了声,率先起身下去了。
纪暮紫见状跟着想出去,但外头很快递进来两顶帷帽,薄纱及腰的那种,说是皇帝让人预备的,免得两位妃嫔被晒着。
当然肯定也有遮蔽外人注视的目的,虽然淳嘉帝亲口说了对于袁楝娘之外的后妃是否忠诚于他是否为人觊觎一点儿也不在意,可场面上总也要顾的。他再不在乎,太皇太后太后皇后那些人可看不得妃子光天化日之下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一群外男面前。
里头的宫女连忙服侍各自的主子带上帷帽,纪暮紫的位置离马车出口更近,戴好之后又想抢着出去,然而才举步,就觉得身后传来一股阻力,毫无防备之下就是一个踉跄,整个人直接扑出帘子、摔向车辕!
外头见状顿时有人低低的轻呼出声,索性不远处两名内侍反应敏捷,飞奔过来垫住了,这才避免了这位纪氏嫡女摔成个滚地葫芦。
纪暮紫被扶着站起后,顾不得扶正帷帽,就转头瞪视马车,怒声道:“你……”
“你怎么样了?”云风篁扶着熙乐的手,正好气定神闲、仪态万方的走出来,虽然帷帽四周垂下纱帘看不到她神情,却不难从带着明显担忧的语气里听出她的关切来,“本宫正要说慢点儿呢,幸亏这两位小公公警醒。”
旋即转头看皇帝,轻快道,“陛下,若无这两位小公公扶住纪妹妹,纪妹妹今儿个可是要吃些苦头了,这等忠仆,不可不赏啊!”
皇帝似笑非笑的“嗯”了声,顺口吩咐雁引回头好生赏赐那俩内侍。
俩内侍连忙过来谢恩,很是欢喜的样子——云风篁这才让左右搀着,身子若柳的踩着内侍的脊背下了地,那莲步姗姗裙裾蹁跹的模样儿,活脱脱将纪暮紫方才狼狈跌出马车的一幕衬托的惨不忍睹。
见纪暮紫带着宫女走过来,又是一番嘘寒问暖,俨然人家亲姐姐也似,最后还是皇帝注意到纪暮紫已经在不住绞着帕子,手背青筋暴露,很有忍无可忍的意思了,干咳一声打断:“画舫就在那边,都随朕过去罢。”
春题湖只是万年县城里的一个湖泊,水域之宽广还不如太液池。
这会儿用来供天子一行游湖的画舫也是半旧不新的,一看就是临时调用,不过旧归旧,却是宽敞。上下两层分了好几间,看得出来有着紧急修缮、装饰的痕迹,一应用具都是簇新。
登上画舫后,皇帝先领着妃嫔上到二楼,才坐定,底下就有人嘈嘈切切,旋即一行宫人鱼贯而入,端来四样应季的饮子,分别是荔枝膏水、白醪凉水、梅花酒跟金橘雪泡。
不久,又有两人抬了一座酥山上来,盛在金盘里,上头还缀了红绿丝、蜜饯跟时果以为装饰,酥山雪白,时果蜜饯五颜六色,望去煞是好看。
雁引带着小内侍上前检查过无误,皇帝率先端起一盏梅花酒,正待开口,纪暮紫蓦然道:“陛下,妾身方才御前失仪,还请陛下饶恕。”
“些许小事耳。”淳嘉无所谓的说道,“纪嫔无妨就好。”
纪暮紫咬了咬唇,说道:“陛下,妾身不是走太快才跌倒的,乃是为懋婕妤所算计!”说着伸手将坐下时拖曳在地的裙摆提起来,指给皇帝看。
她今日穿的是银红对襟宽袖短襦,束两寸来阔的朱膘底绣茉.莉.花丛腰带,在腰侧各坠着一串儿墨绿丝绦,丝绦上系了羊脂玉的花生玉佩作为禁步,被浅粉绉纱百褶裙衬的格外晶莹剔透。
浅粉本来不是耐脏的颜色,然而绉纱轻透,里头加了耦合色的缎面衬裙,些许尘土瞧着就不那么明显。但纪暮紫这条裙子的裙摆恰好绣了一圈儿的茉.莉.花.丛,雪白的花瓣同鲜绿的枝叶彼此映衬最是清爽。
此刻有一块刺绣上,赫然印着一个小巧的脚印。
那脚印清晰的连花纹的细节都能看的分明,可见踩上去时多么用力。
纪暮紫冷着脸跟皇帝说,“妾身当时正打算跟上陛下,谁知道懋婕妤却在背后踩住了妾身的裙摆,所以妾身才会摔出马车,若非内侍反应迅速,只怕……妾身今儿个性命都要没有了!”
淳嘉帝看着那脚印微微皱眉,问云风篁:“婕妤,这当真是你踩的?”
“好像妾身出马车时的确踩到过什么。”云风篁不在意的说道,“但要说妾身是故意的,未免是纪嫔想多了。按着规矩,妾身是妃,她是嫔。陛下先下了马车,接下来该出去的就是妾身才对。所以妾身也没想到她会争先,这不,妾身也是打算立刻出去,免得让陛下等急了,谁知道她抢了这么一步,妾身才站起来呢恰好踩着裙摆了……反正也是有惊无险,陛下也没有责怪的意思,妾身都不知道纪嫔还要专门提起来做什么?”
纪暮紫看着她,寒声道:“懋婕妤的意思是,妾身合该被你算计?!”
“首先,这事儿是你不守规矩引起来的。”云风篁呷了口金橘雪泡,似笑非笑看她,“慢说只是吓了一跳,到底没摔出个好歹来,就算摔出事情来,那也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其次,之前在马车上本宫就说了,今儿个陛下专门拨冗带咱们出来,别管你是昨儿个没睡好,还是自个儿心绪不佳,做什么带到陛下跟前来?”
“在马车上本宫已经给你遮掩过一回了,你却还是屡教不改——你这是什么毛病?自己不开心,非要搅的陛下、本宫也跟你一样笑口难开,你才欢喜?”
“……”纪暮紫一动不动的坐着,死死看着她。
片刻,方转向不动声色的皇帝,语气里就带进了些许哽咽,“陛下?”
淳嘉帝好脾气的笑笑:“婕妤素来快人快语,纪嫔念她年幼,莫要在意。”
又是这么轻描淡写的拉偏架!!!
纪暮紫心中膈应的不行,突兀的冲口而出:“若妾身非要计较呢?!”
这话说出来,四周就是一静——皇帝原本懒散的神情,瞬间就冰冷下来!
若果是寻常宫嫔这般失态,其实淳嘉还未必会很在意,他在人前从来都是宽厚仁善的,对袁楝娘之外的妃嫔谈不上上心,却几乎没有呵斥责备过,但说这话的是纪暮紫,是纪氏女,这其中的意义就不一样了。
任谁都要怀疑,她是自恃娘家,逼迫皇帝。
“……纪嫔喝多了。”皇帝将手中还剩了一半的梅花酒放到面前的几案上,并不看回过神来脸色苍白的纪暮紫,淡淡说道,“来人,送纪嫔回去县衙。”
纪暮紫用力攥了攥拳,站起身行了一礼,低声道:“陛下,妾身不喜懋婕妤,故而失仪,绝无藐视陛下之意。”
她调整的很快,皇帝也不遑多让,面上丝毫看不出来任何厌憎不满的情绪,却是温言道:“朕知道,朕也说了,懋婕妤年幼无知,难免顽皮。纪嫔性情淑雅,与婕妤的确不大契合。既然如此,今日同游只怕都不能痛快。出游是朕答应懋婕妤的,纪嫔且回去衙门休憩,择日朕再带你单独出来,可好?”
就仿佛从来没有动过气,一点儿也不介意一样。话也说的合情合理,叫人挑不出毛病。
但越是如此越是让人揣测他心中的厌烦与谋算有多少。
“……妾身告退。”纪暮紫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能说出来,有些踉跄的随宫人离开了。
皇帝目光淡漠的目送她下楼,旋即,端起酒盏浅啜一口,凑到云风篁耳畔,轻轻问:“婕妤故意挤兑走纪嫔,想做什么?”
自然是趁你不注意跟戚九麓说说话什么的……云风篁漫不经心的想,嘴上却道:“自然是为了独占陛下今日。”
皇帝就笑,道:“那朕就留在楼上陪婕妤,不下去了。”
那怎么行!
在楼上本宫连戚九麓的衣角都看不到,还怎么给你戴绿帽子!
云风篁立刻眼波流转,睨着他提醒道:“陛下,说好的垂钓呢?”
皇帝跟妃子要垂钓,底下人当然不可能随便塞两把钓竿让他们去甲板上碰运气,却是专门停在了一处水域,打好伞、摆好冰鉴桌椅,又安排人在船周撒下大把香饵,吸引了许多鱼虾汇聚,准备的七七八八了,这才捧了两支镶金嵌玉的钓竿,请他们移步甲板。
之前跟着帝驾进来却止步画舫一楼的伴读及随从原本正在丝竹声中觥筹交错,听说了此事,最好事的纪明玕也来了兴趣,见皇帝携了戴上帷帽的云风篁下来,就凑上来问能不能带他一个?
袁棵闻言,不甘示弱,也上来表示想参加。
皇帝笑着道:“这是婕妤的主意,朕可做不得主,你们得问婕妤才是。”
这两人对云风篁的感观都不怎么样,尤其纪明玕,他的堂姐才从楼上被带走,他就在楼下,就算不知道整个的来龙去脉,还能不怀疑云风篁捣乱?
此刻闻言那番兴致就淡了下去,正要开口说算了,谁知道云风篁偏偏抢先一步道:“不成!陛下可是答应专门陪妾身的,这两位掺合进来算什么事?妾身才不带他们呢!”
说着还上前扯住淳嘉的袖子,催他赶紧上甲板去,不要跟这些人说话了!
岂有此理……两位国舅爷立马就怒了:这小云氏在宫里给他们姐妹添堵的事情他们都还没计较呢,这会儿当着人前就敢落他们面子?!
凭什么!!!
碍于天子跟前,重点是已经亲政的天子跟前,他们被家里再三叮嘱不敢造次,可却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于是看着帝妃去了甲板,不约而同的,两人先后召了人到跟前,低声叮嘱……
这后宫有毒 第三十六章 落水
云风篁跟皇帝垂钓半晌,各有收获,只是大小各异,数目不一,却分不出明显的输赢。
皇帝就笑着问她:“若是平局,婕妤以为该当如何?”
“陛下堂堂天子,难不成竟要跟妾身一介女流计较不成?”云风篁横了一眼过去,撒娇道,“若是平局,当然也算妾身赢了!”
皇帝好脾气的问:“那婕妤赢了之后,想要什么?”
云风篁笑着道:“妾身这不是还没赢么?等赢了之后再想罢。”
她拉着皇帝下来垂钓乃是别有所图,要说跟皇帝要东西,那目前还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毕竟身为妃子,吃穿用度都不缺,真正存着打算的,皇帝也给不了。
嗯,回头随便跟皇帝私库里要点儿什么罢,最好是袁楝娘喜欢的那种。
她这么想着,忽觉手中钓竿一沉,不禁笑道,“陛下,妾身这儿可又咬钩了呢!”
这次上钩的主儿跟之前都不一样,云风篁起初毫无防备,随手收杆,不意一挑二挑都没挑起来,反倒是鱼竿鱼线绷成弦,险些没断开。她赶紧撒手,就见着一串儿浮漂被拖进水底,差点将她拽了个踉跄!
左右忙不迭的过来扶,又出谋划策,让她缓缓图之:“娘娘稍安勿躁,这等大鱼劲儿足,又是狡黠,直接提是提不上来的,不妨遛上会儿,待它没了力气,可不就是娘娘的囊中之物?”
这番动静惊动旁边的皇帝,将钓竿交给内侍帮忙拿着,却也过来看,还不住指点遛鱼的诀窍。
云风篁听着就是诧异,道:“陛下也懂这些么?”
“以前在扶阳郡,偶尔也会去乡野之地闲逛。”皇帝随口道,“下过几回钩,算是略有心得。”
云风篁心说那肯定是陪袁楝娘出去逛,青梅竹马清浅溪畔你侬我侬嘛,她懂!
也不知道那位悦婕妤听说了今儿个的事情,会是什么心情?
真是叫人唏嘘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遛鱼是个水磨工夫,云风篁很快就没了兴趣,只是皇帝一直在身边瞧着,她也不好让下人代替,就撒娇的要皇帝说说之前垂钓的经验。
皇帝说道:“也没什么经验,不过是扶阳郡有两年遭了灾,朕随郡中官员下去勘察灾情,荒郊野外干粮不足,随行侍卫自己做了钓钩,试着钓过几回鱼虾,当时收获比此番可差远了。噢,有一回运气不错,却是钓上来一只老鳖,炖了一锅野菜,味道很是不错。”
云风篁笑着道:“陛下体恤百姓,真是国朝之福。”
谁要听你说这些忆苦思甜社稷民生的事儿……
我比较想听你跟袁楝娘怎么怎么……
当然她知道皇帝是不可能讲这些的,尤其是此刻众目睽睽之下。
正好手腕有些酸了,云风篁就将钓竿塞给皇帝:“陛下,妾身没力气了,还是您来罢!这鱼钓上来了,算咱们俩的,成么?”
皇帝沉吟了下,接过钓竿,笑道:“你不是说朕不该同你计较么?钓上来算你的,不过若是脱钩而去,朕可不管。”
云风篁眼珠转了转,掩嘴笑:“陛下放心,妾身是那么小气的人么?”
然后趁着皇帝专心遛鱼,她……悄悄示意熙景上前,从皇帝的那桶鱼里,拣最肥的几条,放进自己的战利品里……
这么做的时候皇帝背对着瞧不清楚也还罢了,满甲板的宫人侍卫却都看的清清楚楚,不禁面面相觑:这个……他们是告诉皇帝呢还是不告诉皇帝?
许是众人的目光过于古怪,连皇帝也察觉到了,转过头来:“爱妃?”
云风篁一脸的若无其事:“陛下,妾身在。陛下是不是也累了?要不将鱼竿交给底下人,咱们进里头去歇会儿?”
皇帝狐疑的打量她:“无事……”
就这么片刻稍稍分心,原本已经松弛些的鱼线陡然朝下沉去!
毫无防备的皇帝头都没全转过去呢,立马被扯的朝前跌去——他本来站的就是甲板边缘了,这一步直接踩了个空!
于是一群人惊呼着“陛下”,手忙脚乱的伸手去拉却都失之毫厘,眼睁睁瞧着堂堂天子一头栽进了湖中!
“你们还不快点下去救陛下?!”云风篁见状下意识的庆幸:还好掉下去的不是我!
旋即跺着脚发怒,“都傻站着做什么!一群混账东西,这许多人都护不住陛下……要你们何用!”
索性天子既然要游湖,随行的人里自然不乏善泳者,很快扑通扑通跳下去一群人,七手八脚的将皇帝救了起来。
“陛下,陛下您怎么样?您没事吧?”就这么会儿,尽管皇帝呛了好几口水,但神志还算清醒,只是脸色铁青的,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气的,云风篁忙扑上去心疼,“您可不要吓妾身!”
皇帝咳嗽了会儿,有气无力的吩咐送自己上楼去沐浴更衣。
云风篁与近侍当然跟上,一番忙碌之后,皇帝散着湿漉漉的长发,换了一身玄色常服出来,先是和颜悦色的安抚了会儿云风篁,大概就是朕一切安好爱妃不必担心云云,末了不给云风篁开口表关切的机会,就道:“爱妃,朕想起来一些事情要跟底下人说,你且去里头可好?”
云风篁很想说不好,她也想听,但皇帝一边这么说着,一边起身亲自送了她到一间陈设华美的舱室里,还留了人在门口看着,免得她溜出去偷听……
接下来就听着楼梯那边吱吱嘎嘎的响了好几次,似乎皇帝不止召见了一两批人,总之等他派人来请云风篁过去时,画舫已经停回了出发时的码头。
这也不奇怪,皇帝都掉水里了,谁还有游湖的兴致?
“陛下,妾身给您收拾下吧。”皇帝出浴的时候不曾绞干长发,不过如今天热,即使舱里搁了许多冰鉴,这么会儿也干的差不多了,云风篁见状就让人取来赤金冠,给皇帝戴上,又替他整理了一番衣襟佩玉之类,方戴上帷帽,同他一块儿下去。
回程的路上十分顺利,因为来的时候盯着戚九麓看被皇帝抓住,这次云风篁就没敢再挑着帘子东张西望。
倒是在县衙下车时,看到紧随在马车之畔的伴读,纪明玕跟袁棵不知为何不见踪影,倒是公襄霄、云栖客还有邓澄斋还在,他们的随从当然也在。
看着帝妃下车后,一起过来行礼。
皇帝脸色不大好看,跟他们淡淡说了几句闲话,就转头吩咐云风篁先行回去休憩:“朕还有些事情,待会儿再去后头。”
想了想又说,“待会儿让纪嫔跟伊奉衣都去你那儿,朕晚上去陪你们用膳。”
云风篁笑着道:“是。”
然后看了眼邓澄斋等人,控制着视线不在戚九麓身上停留,方才步伐轻快的离开了。
她回到自己住的屋子,还没吩咐梳洗,外头就有人来禀告,说是纪暮紫求见。
“何事?”云风篁闻言笑了笑,道了句让她进来,纪暮紫进来的时候她还在宫女的伺候下洗着脸,听着脚步声,将帕子扔进水盆里,任凭尚未揩干的水珠从面颊滑落。
她原本天生丽质,这年纪又是最水灵的时候,肌肤雪白.粉腻,恍若凝脂,沾着水珠、胎发濡.湿的样子,叫人下意识的想起来清晨池间瀣露未曾消散的尖荷,说不出的清新俏丽。
纪暮紫到嘴边的话都顿了顿,是想起来袁楝娘骂前后两批新人都是小妖精的话,纪暮紫跟袁楝娘素来不和,此刻却也不禁产生一种赞同的想法。
这懋婕妤的确很有做妖精的本钱。
她定了定神,说道:“陛下叫人将亭照软禁起来了,你可知道为何?”
“……还有这事儿?”云风篁一怔,她是真不清楚,还以为纪明玕跟袁棵被提前打发走了呢,心念转了转,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纪暮紫没回答,注目她面上片刻,皱眉道:“看来你真不晓得,那算了。”
说着转身就走,却没有给她解惑的意思。
“陛下今儿个在湖上落水了。”云风篁见状,呵呵一笑,走到上首坐下,朝她背影说道,“落水是因为手里当时拿着鱼竿,而那鱼竿原本该是本宫拿着的……本宫在垂钓之前,直截了当的拒绝了令弟还有兴宁伯侄儿参与的要求。也不知道这两件事情有没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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