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后宫有毒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繁朵
问题是,皇帝哪怕其他方面顾全不到,却怎么可能不看好了她?!
是她进宫以来的表现不够亮眼吗?
是她卖淑妃卖的不够干脆吗?
是她掐袁楝娘掐的不够狠吗?!
还是她阻挠皇帝御极宇内不够积极吗!!!
皇帝到现在都若无其事的,她想夜会戚九麓就夜会的顺顺利利太太平平;她想召纪暮紫商议对策就迅速召了人来;她想撺掇海西侯杀子也波澜不惊的传了口信过去……这风平浪静的,云风篁简直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其实皇帝就是觉得大庭广众之下落水很没面子,这才将纪明玕还有袁棵关起来出气?
昨晚让海西侯跟兴宁伯在门外站了一晚上,也是余怒未消?
是她太以小人之心度君王之腹,幻想了惊天之变?
“不!”云风篁沉着脸,独自在室内来回踱步片刻,站住脚,却是摇头,“邺国公夫人千真万确是淳嘉亲手射杀,此事是他利用我所为,绝不可能冤枉了他!他身为堂堂天子,在无人可用的情况下,不惜亲自弑杀亲长,哪怕只是名份上的亲长,还是一介女流,也要寻机亲政,断无可能接下来就没了消息……算算纪氏重回庙堂的时间,他再不动手怎么可能?!”
所以问题来了,皇帝,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自信,到现在都对她不加限制,任凭动作???
这后宫有毒 第四十一章 再次交锋(下)
“懋婕妤最大的劣势就是父族门第不显。”县衙前堂,淳嘉帝轻晃茶碗,好整以暇的欣赏着淡青色泽的茶汤,口中缓缓说道,“所以就算她踩着纪氏女登上妃位,仍旧后继乏力。这点她自己也清楚,这些日子动作频频,想必就是在设法解决这个问题……这也是朕必须加快速度的缘故!”
此刻雁引不在堂中,因着蝉鸣声嘈杂愈显安静的屋子里,只青衫竹冠的邓澄斋坐于下首,单独觐见。
“终究只是一介女流……”邓澄斋欲言又止了会儿,到底说了出来,“纵然让她成了气候,宫中左右也还有高位空缺,不难安排。陛下专门为她提前发动计划……臣……”
他没继续说下去,但神情语气,都说明了不赞成。
这话其实他昨天就想跟皇帝说了,然而纪明玕跟袁棵作死的意外,皇帝抓人的突然……一番变故兔起鹘落,他压根没找到机会。
今儿个特特起了个大早想来进谏,却在出门时被舅父崔琬堵住,叮嘱了好半晌,要他设法打探皇帝在郑凤棾案上的态度,这不就拖到了现在?
他也不是不知道云风篁比寻常妃嫔都会折腾,问题是,“云氏与懋婕妤空有名份却无感情,甚至彼此之间颇有仇雠。遑论翼国公一片丹心,从来都是向着陛下的,这点连亲生女儿尚且不能比,更别说懋婕妤。”
“谢氏世代居于北地,根深蒂固也只在桑梓,于帝京毫无影响。便是懋婕妤设法抬举……不是臣小觑她,她如今连外朝一个散官的升迁都无法左右,何况恩泽家族?”
邓澄斋不觉得谢氏能够成为第二个纪氏,而在他看来只要外戚不发展到纪氏那种地步,只要皇帝收拢了天子该有的皇权在手,那么诸后妃不拘在宫闱里是什么样的尊贵,都不可能失控。
主动权仍旧会在皇帝手里。
阻碍君臣计划的,归根到底还是纪氏、郑具、崔琬乃至于如今跟皇帝还在密切合作期间的摄政王这些人。
后宫不过是小道……邓澄斋有点怀疑皇帝因为被扃牖在宫闱里久了,以至于对后宫女流也不敢掉以轻心。
但这话未免有些过于冒犯,他自然不会说出来。
只能盼望这些委婉的反对能够被皇帝听进去罢……
正暗暗冀望着,淳嘉帝却笑了下,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月庭可是觉得朕太小心、太过忌惮懋婕妤了?”
邓澄斋连忙说不敢。
皇帝道:“无妨,朕知道你忠心。但……”
他面上露出思索之色,原本的轻松闲适也一点点收了起来,这态度感染了底下的邓澄斋,下意识的挺直了腰背。
“你我多年谋划,早在消暑宴后,纪氏已是囊中物。”皇帝沉吟了片刻,抬起头,缓缓说着,“纪氏去后,月庭以为,谁是咱们下一个目标?”
邓澄斋迟疑了下,低声道:“臣以为……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崔琬等清流看似声势浩大,其实不足为虑,何况按照之前的计划,下一步便是争取士林中人,所以崔琬可以放一放。”
“摄政王毕竟是您的叔父,又是神宗皇帝陛下的骨血,在没有确凿证据或者绝对优势的情况下不好轻动。最重要的是,陛下亲政未久,咱们根基尚浅,还需要拉拢摄政王以稳固大局……”
说到这儿,答案不言而喻:骠骑大将军,郑具。
或者说,郑具掌握的禁军。
皇帝没说话,看着他。
邓澄斋先是不解,旋即露出恍然之色,离座起身,拜倒堂下:“陛下英明神武,微臣望尘莫及!”
“起来罢。”皇帝抬手虚扶,摇头道,“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他沉吟了下,又道,“余岩那边,你等会儿寻个借口将他远远的打发了,免得懋婕妤对他下手。”
余岩是云栖客的字。
“余岩兄对陛下绝无二心。”邓澄斋闻言斟酌了下措辞,说道,“却与海西侯那等乱臣贼子不同,臣以为,即使懋婕妤消暑宴上同他照过面,想来也不至于会受其蛊惑?”
皇帝看了他一眼。
邓澄斋连忙低头:“……臣当初在松岭上是听懋婕妤与心腹宫女交谈,提到‘世子’,后来打听那日懋婕妤曾借云容华的名头跟余岩兄见过,似乎魏婕妤起初也在侧,但据臣这些日子的观察,余岩兄对陛下……”
“你想到哪儿去了?”皇帝哑然失笑,说道,“朕什么时候怀疑过云氏的忠心?朕只是觉得懋婕妤狡黠,以防万一罢了——余岩年少气盛又没吃过苦头,做事素来冲动,懋婕妤的为人,想必月庭你松岭一晤,也该有所了解,余岩那种性.子,她对付起来最是得心应手。”
想到那个一言不合就当面污蔑自己非礼宫人的妃子,邓澄斋嘴角扯了扯,露出个无奈的笑:“陛下说的是。”
但想了想又忍不住提议,“陛下何不请懋婕妤暂居内室,等尘埃落定之后再伴驾左右?”
这话说的委婉,实际上就是问皇帝干嘛不把云风篁关押起来,等他们办完了正事,到时候再让她伺候跟前,也就翻不出什么风浪了不是?
“那样她不就好对纪氏交代了?”皇帝微笑着,轻声道,“这婕妤难缠起来朕都头疼……自她进宫以来,可没少给朕找事儿,偏偏她掐着分寸,朕往往不好发作,只能忍着。这种滋味,也该纪氏那边尝尝了不是?”
如云风篁此刻正疑惑的那样,他当然可以将留下来的三个妃嫔看守起来,不许她们私下做什么动作。
可问题是这么做了之后,以云风篁跟袁氏姑侄的恩怨,还有她的口齿之伶俐,很容易跟注定要吃大亏的纪氏交代——那样既不利于他日后的打算,也很难出这些年忍辱负重的气,所以还不如放任这位主儿自由自在的跟纪氏通风报信出谋划策……
到时候……
皇帝思及此处,呵呵一笑,说道:“朕这么做自有道理,你毋须担心。”
邓澄斋见状松口气,也不细问,笑着拱手:“臣预祝陛下早日御极宇内、中兴国朝,成就千秋伟业!臣等甘附骥尾,共襄盛世!”
他话音未落,外间忽地传来雁引刻意的咳嗽声!
君臣二人顿时警觉,对望一眼,邓澄斋沉声问:“何事?”
“陛下。”雁引走了几步,到门口道,“婕妤娘娘来了,说是记着陛下早膳没用多少,专门送了亲手做的乌梅饮跟巨胜奴来。”
他说到“亲手”二字时语气有些古怪,里头的君臣也颇为无语:这两样在小厨房里开始做的时候就有人来禀告了,从头到尾云风篁别说亲自动手,那是人都没出现在小厨房所在的院子里过。
顶多就是刚才为了单独交代熙景,打发熙乐过去瞧了眼……
“算了,着她进来罢。”皇帝哭笑不得,想了想,却还是吩咐,又给邓澄斋使个眼色。
邓澄斋会意,起身道:“陛下,臣告退。”
他得趁那懋婕妤来找皇帝,赶紧去云栖客那边看看……谁知道云风篁这会儿打着犒劳皇帝的旗号过来,是不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亲自过来缠住皇帝,那边已经打发了人去算计翼国公府?
邓澄斋对这位妃子的节操可不抱什么指望。
“陛下。”片刻后云风篁进来,与正巧离开的邓澄斋打个照面,微微一怔,不过也没说什么,只是接过身后宫女提着的食盒,搁到皇帝跟前的几案上,边打开边娇声介绍,“妾身想着如今天热,县衙这边又不如宫里,可是委屈陛下了!故此专门下厨做了些饮子跟点心,还请陛下尝尝看……妾身好些日子没做了,若是手生,陛下可不许笑话妾身!”
皇帝心想你所谓的亲手,大概就是此刻亲手将吃食从食盒里取出来罢。
他也不戳穿,淡淡一笑:“爱妃一片心意,朕怎么会笑话?”
只是对着乌梅饮与巨胜奴却碰也不碰,只伸手将云风篁拉到膝头搂着坐了,柔声道,“天这样热,灶间怕是愈发难熬,真是辛苦爱妃了……手给朕瞧瞧,可烫到?”
“可不是因为手生烫了下?”云风篁闻言,立刻抬起一双雪白的柔荑,但见十指纤纤如春笋,未染凤仙花汁的指甲盖儿是自然的粉红,清一色跟擦了油似的光亮,底下还有着代表气血充足的月牙儿,简直是平生不沾阳春水的楷模——她愣是能够睁着眼睛说瞎话,娇声娇气道,“陛下您看这儿、这儿,幸亏妾身反应快,及时用井水给镇了下,如今瞧不出来了,可是啊,疼!”
皇帝很配合,专门给她揉了几下,柔声道:“嗯,朕看到了,还有印子呢!”
他面不改色的指着被自己揉出来的印子,深情款款道,“爱妃以后切不可这样劳累,不然,伤在爱妃手上,疼在朕心里头!”
“……”云风篁被他突如其来的肉麻弄的一阵鸡皮疙瘩,一时间竟然没接上话,愣了愣才复笑着捏拳打了他一下,“讨厌,陛下就会说这样的话惹妾身……熙景她们还在呢,妾身都不好意思了!”
说着轻巧的挣出皇帝怀抱,拿起已经空了的食盒,“陛下一早来了前头,必然有政事忙碌,妾身可不敢耽搁太久,这就告退……陛下可也别太辛苦了,终究御体为重。”
皇帝笑着看她,神情满是温柔跟宠溺,俨然错认了云风篁跟袁楝娘,柔声道:“爱妃也要爱护自己,回去记得叫太医瞧瞧,开副药膏抹上。”
“妾身不跟陛下说了。”云风篁忍着恶心笑眯眯的跟他挥手道别,“说着说着妾身就舍不得走了。”
当着宫人的面演完假惺惺的你侬我侬,“爱妃”的身影才消失在门里,皇帝脸上的笑色就消失的干干净净,看一眼面前的吃食,雁引机灵的喊过心腹手下:“都扔掉!扔隐蔽些!”
而确定皇帝的视线看不到自己的神情了,云风篁也迅速拉起一张晚娘脸,脚下生风的走回后院!
她才回到屋子里坐下,熙景熙乐这俩已经察觉到古怪的宫女就紧张的围上来,碍着其他人还在,不敢问,眼巴巴的神情里透着期盼。
这后宫有毒 第四十二章 雷雨将至
“看着本宫做什么?”云风篁见状轻哼一声,让其他人都退下去,方才冷着脸开口,“方才怎么样,你们不都看到了?”
熙景跟熙乐对望一眼,神情都是苦涩,又赶紧挤出几分笑,讨好道:“娘娘,婢子们愚钝……陛下他……陛下方才,方才却与从前一样,这……”
这她们实在看不出来圣心啊!
“既然一样,这不就结了?”云风篁拿起团扇扑着,淡淡说道,“若果陛下厌弃了本宫,你们觉得这会儿了,他还用得着跟本宫虚与委蛇?”
听着倒也有道理,可熙景熙乐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再次对望一眼,熙景干笑道:“娘娘说的是。”
说是这么说,两人脚下却跟生根了一样,并不肯走开。
云风篁一看她们这样子就知道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嗤笑一声,将团扇朝桌子上一拍:“退一步来讲,就算陛下片刻前的纵容别有所图,终究也是咱们主仆的底气不是么?”
说着意有所指的剜了眼熙景,“总比那些个一文不值、随时随地料理了也不必惋惜的好!”
当初熙景才到斛珠宫时还想着压倒云风篁呢,结果被云风篁当场收拾了一顿,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就她对皇后的忠心一文不值。
皇后要的是切切实实能做事的忠仆,而不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空有忠心的蠢货!
虽然目前云风篁还吃不准皇帝的盘算……
但……
能让皇帝至今纵容着,还愿意跟她演戏,应该是她对皇帝接下来还有用……吧?
这位天子到底不是袁楝娘,他如今的处境,约莫也没有欲擒故纵狸猫戏鼠的心情?
“……娘娘说的是。”这次俩宫女下意识的重复,虽然还是迟迟疑疑的,眉心的紧蹙却松散了几分,多少生出些希望来:毕竟,她们俩都是皇后宫里出来的,伺候的又是一向紧跟着中宫的云风篁。
这要是皇帝得势,哪怕堂堂天子不跟她们两个宫婢计较呢,袁楝娘那一关也肯定过不去。
因此说不得只能暗自祈祷云风篁智计无双,将眼前这一关度过去了。
“行了,你们这两日辛苦,眼下没旁的话就下去缓一缓,让流虹跟念萱来顶班罢。”云风篁见她们有所安定,也就吩咐,“正好本宫也寻思一下,接下来怎么做。”
熙景跟熙乐闻言不敢怠慢,先后去后头换了流虹还有念萱过来。
流虹虽然是云风篁主动要到身边的人,但实际上因着熙乐才是公襄霄真正安插在云风篁跟前的眼线,是以在四个贴身大宫女里头,反而是跟云风篁最疏远的。
她又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此刻来了行礼毕,就是垂手侍立。
倒是念萱毕竟跟云风篁一起长大,哪怕最近这段时间被熙景熙乐比了下去,许是从前在谢氏时就懵懵懂懂不会掐尖,这会儿也没什么不服气或者委屈的,到了之后行过礼,就兴冲冲的跟云风篁说:“娘娘,方才后头的婆子跟婢子说,看这天,傍晚时候怕是要下雨呢,今晚上怕是要风凉许多。”
云风篁闻言抬头看了眼外头,果见之前还晴空万里骄阳当空的天色,不知何时从天际飘来一团团的乌云,黑压压的推进过来,将原本明媚的天光都染成了昏沉沉。
“嗯,这雨要是落下来,怕是不小。”她心道这天色变幻,竟有些应了这两日时局变化似的,也不知道是凑巧呢,还是什么兆头?
一面这么想着,一面心不在焉道,“你们几个的屋子,门窗可要关关好,别到时候淋湿了行李被褥。”
念萱忙说她来之前就检查过了,也提醒了其他人。
云风篁正要颔首,瞥见她神色欲言又止,就挑眉问:“怎么了?”
“娘娘,这会子下雨,八成会是雷雨呢。”念萱瞥了眼流虹,斟酌着措辞,“您看……等会儿要不要去陛下那边说一声?”
“雷雨又怎么了?”云风篁不在意的道了句,话音落下方想起来,她以前逢着雷闪电鸣的天气,都要躲在江氏的怀里,等到雷霆过后才肯出来……后来家里送她来帝京,江氏为此专门给小姑子写信说明,请谢氏务必留意。
还记得到帝京后头一个雷雨天,她坐在开了半扇窗的背风面望着外头白茫茫的雨帘发怔,外头忽然脚步声踢踏,谢氏不顾仪态跑的鬓发蓬松,一阵风的冲进来搂住她,一边安慰,一边自责:“都是姑姑不好,两个来月前才看过你娘的信,平素见你也不是胆怯的孩子,结果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得亏你大嫂子正在姑姑跟前,听着雷声想起来。好孩子,你别怕,姑姑在这儿,姑姑护着你呢……啊?”
……其实江氏跟谢氏都不知道,云风篁压根不惧雷雨,她这种性格,幼时或许还会被滚滚雷霆所惊,长大些后又哪里真的会被这种声势浩大然而伤害到她的可能性极其微弱的事情吓住?
当初故作柔弱,不过是为了跟庶姐谢风鬟争宠罢了……
她很小的时候是不知道自己跟谢风鬟的区别的,因为江氏从来没有跟她说过嫡庶之事,反而一直教她要敬重姐姐,谢风鬟对她又好,所以最早亲密的跟同母所出一样。
然而谢风鬟毕竟比她大了好几岁,长大些后云风篁有了年岁仿佛的小伙伴,跟谢风鬟这种大女孩子不太玩在一起了,渐渐的就从小伙伴那儿知道了原来谢风鬟是姨娘养的。
这时候云风篁还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直到有次外院管事送了一批首饰进来,江氏习惯性的让谢风鬟先挑,而谢风鬟挑的镯子云风篁也是一眼看中,虽然谢风鬟察觉到妹妹的心思后立刻让给了她,但小伙伴们都告诉云风篁,这本来就应该是她的:“你们房里就你一个嫡女,嫡庶有别,你看上的,合该是你的,哪里轮得到她让给你?这不是拿着本来就是你的东西做人情么!”
那时候云风篁年纪小,又是天生喜欢掐尖的性情,起初还不以为然,听多了也就听进去了。
她不知道这些隔房的堂姐妹之所以这么说,主要是嫉妒。
这种嫉妒来源于她们的母亲对于江氏不是冢妇却实为冢妇的嫉妒;也来自于她们或嫡或庶却过的不如江氏膝下两个女儿风光自在的嫉妒;甚至还有些是对于谢风鬟跟云风篁之间原本亲密无间的情谊的嫉妒。
总之云风篁从此开始有意识的跟谢风鬟争。
谢风鬟看上什么她就要什么,谢风鬟穿戴什么好看她要什么,谢风鬟爱吃的她就各种挑剔说摆在面前就没胃口不许上桌……谢风鬟对她很有耐心,说什么依什么,闹的过分了也只是叹口气,完了继续哄着让着。
但江氏何等精明?
她很快就察觉到了亲生女儿的小动作,然后就是云风篁平生头一次挨训。
可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嫡庶有别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是吗?
因为拗不过亲娘,云风篁对谢风鬟越发厌烦了几分。不过她比同龄孩子到底聪慧些,很快发现正面排斥、打压这姐姐,只会引起江氏的烦恼与管教,所以没多久就转变了方针:她开始撒娇、卖萌、扮可怜、装胆怯……
果然江氏拿这样的小女儿毫无办法,她不是看不出来云风篁的目的,只是……这到底是她亲生骨肉,还是唯一的亲生女儿,小女孩子粉妆玉琢,扑闪着葡萄似的大眼睛软软甜甜的往她怀里撞,她还能怎么样?
装的多了,江氏也不可能完完全全的明察秋毫。
逢着雷雨天就哭着闹着要她抱要她陪要她围着团团转的小女儿……起初还有着几分怀疑,但云风篁很有毅力,次次如此,于是江氏也就相信了。
后来每到打雷下雨的时候,不必云风篁闹,江氏就会放下一切事宜赶到她院子里陪她。
越是这样云风篁越有动力继续演下去——因为这种日子里,她平素繁忙的母亲彻彻底底是她一个人的。
有时候,连父亲谢蹇也是她一个人的。
到了谢氏那儿,谢氏既然有意怜惜,初来乍到的云风篁乐得博取同情,借着感激姑母感激表嫂,很是拉近了一截关系。
只是她没想到念萱这样憨厚,却也信了。
“……”此刻哑然片刻,才对喏喏的念萱道,“陛下如今正忙着,哪里好为这么点子事情去打扰?到时候你们几个陪着本宫就是了。”
念萱一脸的不放心,但踌躇了会儿,还是叹着气答应了:“那婢子叫人备些安神汤?”
云风篁心道哪里用这么郑重其事?不过也不必拂了她一番心意,遂点头:“你叫外头的宫人去小厨房交代下就是。”
于是念萱出去交代了人,回来又陪着云风篁说了些闲话,没多久,有宫女进来禀告,说是伊奉衣求见。
“这是?”云风篁闻言随口应下,片刻后,却见伊杏恩换了身靛蓝宫装,已经戴上了云风篁早上赏赐的金摺丝杏花石榴耳环,这是极寻常的穿戴,在她身上却有着难以描绘的姣美,连手里提着的食盒都仿佛与众不同一样。
她进来后规规矩矩的行了礼,见云风篁不解的打量自己,忙道:“方才听说娘娘这边要安神汤,妾身正好闲来无事,就去小厨房亲自做了一碗过来,还望娘娘莫要嫌弃。”
云风篁听着就有点想笑,因为她才拎着“妾身亲手做的”食盒去皇帝那边兜了一圈呢,没想到底下的奉衣就也用同样的手段来献殷勤了。
“奉衣有心了。”干咳一声忍住,云风篁让流虹上前把安神汤接过来,柔声夸奖了几句,又让念萱取了一对金厢玉云鹤猫睛宝石绦环赏她,“这对绦环你如今怕还不好用,但等去了绮山约莫也差不多了。”
这是再次暗示会在去了行宫之后就给伊杏恩向皇后请求晋位,伊杏恩于是露出喜色,再三磕头谢恩,这才兴高采烈的离去。
她走后,念萱就笑:“这位奉衣却是会做生意。”
一碗不值钱、材料还是皇帝出的安神汤,换一对金厢玉绦环,岂止是一本万利?
云风篁笑了笑,她平素对这种小心思都不在意,遑论如今更没工夫在意,只道:“原本也打算赏她些穿戴之物,如今不过是顺便。”
还要说什么,外头骤然一声雷霆,吓的念萱跟流虹双双变了脸色,云风篁固然面上镇定,心下也吃了一跳——主仆转头望向外头,就见哗啦啦的雨点,顷刻之间便打得枝叶纷纷,迅速在庭中腾起了一层渺茫的白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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