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后宫有毒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繁朵
左右赶紧劝她噤声:“娘娘慎言,皇后娘娘同陛下说了,是看重您才让您留下来服侍的,您该去谢恩才是。”
“……”韦希颜都没力气说话了,只是流泪。
隔壁院子里,孟婆娑闻讯脸色也不太好,不过到底是高门贵女出身,沉得住气,最主要的是,她进门日子短,还没被云风篁怎么磋磨过,这会儿倒还稳得住,只说:“既然是皇后娘娘之命,妾身自当遵从。”
转头就去了谢濛濛跟前送了许多东西,话里话外的打听皇后喜好。
谢濛濛一点儿不客气的将东西收了,态度却还是爱答不理:“姑姑?她喜欢什么?当然喜欢我了!姑姑向来最疼我,我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不生气,还笑呵呵的看着……除了我之外喜欢什么?喜欢几位殿下呀。喜欢的东西跟性情?那我怎么知道?姑姑一向疼我,我在她跟前从来不拘束了,比在我娘跟前还自在些,我哪里需要关心姑姑的喜好啊?反正姑姑看我什么都好。”
孟婆娑的陪嫁回到屋子里所以就很气愤:“瞧她那轻狂样儿,打量谁不知道当初皇后娘娘压根不喜欢她进东宫一样!还不是她们母女被富贵迷了眼,非要进?皇后娘娘这会儿还肯见她,那都是给已故谢家十八公子面子!”
“你跟她生气个什么劲儿?”孟婆娑倒不在乎,不以为然道,“谢家两位侧妃,伺候殿下才多久?就没了一个有孕的谢青鸟。这一个年纪小,至今没圆房,算算日子,能不能熬到圆房的时候都不好说。咱们也不过做个样子,好叫皇后那边知道咱们的态度。就算她认认真真跟咱们说了皇后的喜好,难道拦得住皇后故意找茬?当今中宫可不是善茬,那是实打实一路斗上去的主儿,你我这点小手段,搁她跟前哪里够看?”
反正她也没指望让云风篁喜欢她。
将太子妃比下去就行了。
这样再怎么悲催的磋磨,也有正妃做垫底。
云风篁辗转听到这些消息哼笑了声,说道:“这孟氏果然有几分奸猾。”
她先没管这俩儿媳妇,待送走了圣驾太子,方叫人将她们召到跟前,也没说什么敲打的话,直截了当道,“皇祖母近来清减了许多,本宫看着心里急,只是诸事缠身抽不出空来,瞧你们年纪轻轻的,如今膝下也没个一子半女,想必有的是功夫,这样吧,且回去每日预备几道膳食进与皇祖母。若是能够让皇祖母开些胃口,本宫自有赏赐。”
太子妃跟孟侧妃都不敢指望她的赏赐,不被挑刺就不错了,唯唯诺诺的告退,回到住处就是头疼。
她们都是金尊玉贵里养出来的掌上明珠,这庖厨之道,说是学过,跟云风篁当初其实也没什么两样:厨娘什么都预备好了,她们将东西丢锅里,随便折腾几下,厨娘上去收拾善后装盘,这就算是她们亲自做的了。
就这还是比较有良心的,如云风篁那种在院子里站一会儿,就宣布这么个时间里的菜肴都是自己亲自所为,也不是没有过。
但眼下云风篁亲自发话,太子妃跟孟侧妃哪里敢这样操作?
少不得实打实的亲自上阵。
而且还是送给太皇太后的,谁不知道太皇太后近来凤体违和,专业御厨的手艺都吃不下,何况她们?
这两位已经觉得十分艰难了,近侍们倒觉得云风篁还是手下留情:“只是做些膳食罢了,娘娘就是心软,这也算什么为难?谁家新妇不得尽孝?”
“如今外头闹腾的很,就不给陛下那边添麻烦了。”云风篁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淳嘉人才走,这会儿就给东宫的人下重手,未免显得自己太心急了点。
到时候惹了皇帝疑心,就算操心国事的时候也还惦记着防着她,可不好。
然而她这边寻思着让淳嘉全心全意去处理茂王的事情,谁知道,圣驾带着太子,在半路上竟然就遇了刺!
索性淳嘉早有防备,帝辇虽惊未乱,倒没什么折损,倒是太子公襄秉,他本身还算沉得住气,但一起长大的近侍好些个比较年轻,就没稳住,混乱之中,使得他被砍了一刀,伤势也谈不上沉重,却足够国朝丢脸:在京畿的地方,一国太子,于帝辇之畔被刺受伤,这本身就意味着皇帝的掌控能力出现了问题。
淳嘉自是震怒无比!
消息传到行宫,云风篁诧异之余,又有些惋惜:怎么刺客就不加把劲,干脆将公襄秉干掉?
……早知道她就跟刺客合作一把了。
冷静下来之后,她才问起经过:“可知道行刺的是谁?”
“回娘娘的话,说是茂王那边重金悬赏来的刺客。”陈兢说道,“原本是打算刺杀陛下的,然而帝辇戒备森严,这才退而求其次,刺杀了太子。”
云风篁满是遗憾的叹口气,旋即警醒起来,吩咐道:“着行宫戒备再收紧些!别茂王眼看着拿陛下没法子,转而来刺杀本宫这边!”
“娘娘放心,陛下业已送了消息给禁军那边,着他们日夜戒备,不可懈怠。”陈兢犹豫了下,道,“太子那边,毕竟受了伤,娘娘可要送些东西过去么?”
“送就送罢。”云风篁虽然巴不得太子原地暴毙,但场面上还是要做样子的,此刻就说道,“库房里随便拣些东西,着个会说话的送过去就是了。”
又道,“再告诉太子,太子妃跟侧妃听到他遇刺的消息很是担心,决意要茹素一年为其祈福。”
这话的意思,就是不会放太子妃与孟婆娑回去服侍太子了。
实际上云风篁还有点儿怀疑:“真是混乱之中他身边人没看住刺客?陛下行事精细,既然将帝辇安排的妥妥当当,怎么可能保护不好太子?别是太子为了给太子妃以及孟氏解围,故意受伤罢?”
反正她是不可能将专门扣下来的东宫妻妾送出去的,太子受伤了又如何?让谢濛濛打头去服侍着罢。
除非他死了,云风篁倒是很乐意将太子妃跟孟氏送回去奔丧。
“当时情况比较乱,咱们的人也在躲着刀枪,倒没有很注意。”陈兢沉吟道,“但应该不是装的吧,毕竟太子此番受伤,陛下很是关心,还专门减少了他的差使。”
对于太子来说,难得嫡母不在左右,又是大事当前,正是全力以赴争取磨砺跟揽权的时候,怎么都不该放过才是。
区区太子妃跟孟氏,并不值得他这样牺牲。
云风篁这才释然:“看来这小子实在倒霉。可惜啊,他还是气数未尽。”
为什么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去死呢?
她让人给太子随便送点东西带点话,自己倒是亲自给淳嘉写了一封嘘寒问暖的信,又教陈兢亲自送过去,务必表达自己的关心与不舍。
但这封信送出去没半日,就接到消息,说淳嘉与太子已经折回来,竟不打算去帝京了。
“这是为何?”云风篁大为惊讶。
陈兢面色凝重:“说是驻扎帝京的禁军,有人造反……虽然已然被镇压下去,但姜览也不敢保证,没有余孽了。故此为策万全,请陛下暂时退回行宫。而且太子的伤势,也不宜继续赶路。”
“……”云风篁皱起眉,“禁军……禁军由姜览统帅都多少年了,怎么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人也未免太废物了!”
“似乎与神宗遗诏有些关系。”陈兢小声说道,“带头的禁军平素很是忠君爱国,据说祖上深得神宗先帝信重……好像茂王使者潜入军中,不知怎的叫他信了神宗遗诏,觉得……觉得孝宗先帝以及陛下都是窃据帝位,想要匡扶正统。”
云风篁捏了捏额角,觉得一阵头疼。
正统这种东西,重要程度很是微妙,却又必不可少。
从前这是淳嘉最大的底牌,但如今,因着神宗遗诏的缘故,倒是成为淳嘉的软肋了。
她想了想,没去预备迎接圣驾,而是吩咐步辇去了太皇太后的住处。
“你怎么又来了?”太皇太后摆明了不高兴看到她,“听说你还让太子的妻妾亲自下厨,打着孝顺哀家的幌子?那两个人做的膳食你自己尝去,别给哀家添堵。”
“不过是晚辈的一些孝心,您乐意尝试是给她们体面,若是不乐意,也没有什么。”云风篁说道,“难道孙媳还能逼着您吃下去不成?孙媳今儿个过来打扰,却是为了茂王的缘故。如今茂王假传神宗先帝的遗命,蛊惑人心,您作为神宗元后,孝宗的生身之母,难道不站出来说点儿什么?竟就这样看着乱臣贼子,败坏神宗、孝宗这两位先帝的声名么?”
太皇太后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这事儿的真相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真相是什么?”云风篁反问,“您是神宗元后,孝宗生母,陛下是孝宗嗣子,正统所在。茂王是个什么东西,从来也没得过哪位天子的垂怜与信任,不过是在封地做了许多丧心病狂之事,怕陛下责问,这才狗急跳墙,竟然污蔑起了两代先帝以及陛下的圣誉,简直罪不可赦!”
见太皇太后默然,她放缓了语气,“您不在乎陛下,难道也不在乎神宗先帝的身后名了?您是要大家说神宗先帝糊涂,连孝宗不是亲生骨肉更不是嫡子都不清楚,还是要大家觉得,神宗先帝带头混淆皇家血脉?”
云风篁没提孝宗,因为太皇太后偏爱七皇子,而七皇子传闻神似的是神宗先帝。
可见太皇太后对神宗先帝,多少有着感情的。
果然,听了她这话,太皇太后起初没说话,半晌后,才叹口气,怅然说道:“哀家如今出去说话,又有几个人肯听呢?”
“您是皇家长辈,神宗元后,正所谓夫妻一体,神宗先帝不在了,您的话,跟神宗先帝的话,有什么两样呢?”云风篁忙说道,“而且关于那道遗诏,只是茂王宣称罢了,是不是真的,谁知道?当年的老臣都已经凋敝,如今有资格分辨真假的,除了您,还有谁?”
太皇太后哂道:“你倒是想的简单,只是这个事情啊,如今既动刀兵,还是得沙场上说了算。”
“虽然如此。”云风篁道,“总不能就不分辩了罢?总要叫天下人知道真相对错是非才是。”
她颠倒黑白的这样理直气壮,太皇太后都笑了:“哀家上了年纪乏了,左右凤印在你手里,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罢,难不成,哀家还能不承认?”
云风篁松口气:“孙媳谢皇祖母体谅,也代陛下谢您庇护。”
她立刻告辞了,回兰舟夜雨阁的路上,就思索着要如何利用太皇太后的名义,驳斥茂王?
这后宫有毒 第二百三十一章 谢氏诸女
云风篁再到醒心堂,敏感的察觉到此处气氛紧张了许多。
这让她心头也不禁沉了沉,淳嘉不是新君,也不是少主,十五践祚,二十三亲政,如今正是他最为灿烂的年岁,足够的成熟老练,也足够的稳重。
尽管此番惊变出乎了差不多所有人意料,但前朝后宫都坚定的相信他能够应付。
但茂王的潜逃,初战的失利,以及此番太子的遇刺跟禁军的变故……一系列的打击,仍旧不可避免的让大家心生疑虑了。
“陛下,太子可还好么?”因为皇帝正跟臣子交代事情,她在偏厅等了会儿才能入内,里头淳嘉正捏着额角,罕见的流露出乏色。
云风篁福了福,上去帮他揉着,轻声问,“都是些居心叵测的乱臣贼子,清者自清,天下人会明白的。”
淳嘉闭着眼,缓声说道:“没有性命之忧,不过似乎受惊不轻……他到底年纪小些,没见过这些阵仗,吓着了。朕才让人给他赐了安神汤,但望他缓个几日好些罢。”
公襄秉年纪是不大,但要说没见过这阵仗吓着了,云风篁一百个不相信。
就不说这小东西这些年来的蛰伏,可没少被磋磨。
就说当初宫变之际,公襄秉又不是没落地,怎么就没经历过?
遇刺只是他一个人遇刺,若是宫变成功,他这个皇子就算当时太平无事,事后也少不得倒霉!
当时皇后自顾不暇,护着崇信王跟十二皇子都来不及呢,哪里来的功夫心疼他?
怎么没见公襄秉当时哭哭啼啼的胆怯呢?
云风篁心说这小子八成是装的,就是为了博取皇帝的怜惜。
这时机掐的也是恰到好处,毕竟是太子了,不是寻常皇子,平素又不得淳嘉喜爱。若是寻常时候表现软弱,皇帝少不得失望,失了圣心,公襄秉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但这回却不一样,这是他随圣驾回去帝京路上出的事情,皇帝虽然安然无恙,肯定也是一肚子的火,这会儿看着储君遇刺受伤,才十五岁的继承人惊惧些,多少是他庇护不周,愧疚之余,可不是就心疼了?
“果然这小东西一个看不住,花样就多了。”云风篁心下暗恼,“陛下原本对他只是欣赏才情心性,要说父子情份,却没多少,至少目前没多少。可他这见缝插针的卖惨,再来个几次,又时常相处着,亲生父子,要说隔阂也就那么回事,天长地久之后,陛下岂能对他不用心?”
到时候,公襄秉的储君之位,越发的难以动摇!
她心下焦急,面上却不露声色,还跟着叹口气,说道:“这起子贼子真是丧心病狂!万幸列祖列宗庇佑,陛下跟太子都是有惊无险,不然这满宫的人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又问太子那边东西是否齐全,“妾身让人送些药材过去罢,东西都教东宫那边伺候的太医看过再送入,免得太子不放心。”
“你是他母后,关心他也是人之常情,哪里这许多防备?”淳嘉眉头松开了些,虽然也知道皇后这不过场面话,只怕心里还觉得太子怎么没干脆当场暴毙,但他也不想戳穿,左右没意外的话,他一时半会不会驾崩,慢慢儿给这母子俩调解着罢。
皇帝也不是不清楚,云风篁跟公襄秉之间的矛盾很难调和,但当局者迷,他既不想放弃欣赏的国朝继承人,也不想喜爱的皇后没个好下场,也只能硬着头皮从中劝和了。
此刻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又问云风篁这两日行宫如何。
“宫里倒是没什么事儿。”云风篁心说有的话本宫这会儿也不说,不然你一走就出事,显得本宫多无能?
她缓声道,“倒是妾身之前去给皇祖母请安,蒙她老人家恩典,说是茂王这般颠倒黑白委实罪不可恕,原本皇祖母她老人家是要亲自出面呵斥这乱臣贼子的。只是您也知道,皇祖母近来凤体违和,就让妾身代拟懿旨,传诏天下,以正视听!”
“有劳阿篁了。”淳嘉微微颔首,并不意外云风篁能让太皇太后松口。
不过他对这种懿旨能够达到的效果也不是很在意,毕竟兵燹既起,太皇太后的身份也不太好使了。
尤其神宗遗诏里明确了太皇太后并非孝宗生母,孝宗根本就是抱养的消息,老实说,如今相信遗诏的人,对太皇太后也是充满了怀疑的。
毕竟太皇太后生没生皇嗣,她自己心里没数?
明知道孝宗并非皇家血脉,却任凭这假儿子当了这许多年的天子,受万民敬仰满朝跪拜,是何居心?
再结合孝宗元后是太皇太后的嫡亲侄女,纪氏更是在孝宗一朝权倾朝野……
太皇太后一点儿不清白,也没法清白。
眼下她神宗元后的身份用途实在大打折扣,这也是淳嘉从起初就没去找太皇太后出面的缘故。
他看得很清楚,这种事情,只能靠刀兵来理论出对错。
但皇后人在深宫,既然出了力,总也要勉励几分。
两人说了会儿话之后,云风篁看他还有事儿要忙碌,也就告退了。
心事重重的回到兰舟夜雨阁,左右见状,低声安慰道:“娘娘莫要多想了,陛下英明神武,必然能够顺利平叛的。”
朝廷在太子遇刺后,没怎么调查就将罪名按在了茂王等藩王头上,正式宣布他们是反贼。
同时号召天下人共击之。
当然茂王那边也没客气,非但一口否认了对圣驾跟太子的刺杀,还认为这是朝廷,不,是淳嘉自导自演,目的就是为了混淆是非。
他们以神宗遗诏为凭证,坚持淳嘉父子才是窃据帝位的贼子,同样号召天下人共击之。
如今天下人说实话都比较迷惘……
不是没有人愿意按剑而起,为王先驱,上阵杀敌,关键是,双方都声称自己才是正统,对方是反贼,这……万一选错了,反而帮了乱臣贼子呢?
就很茫然。
也不止天下人,甚至在禁军乃至于边军之中,都有点不知所措。
“但愿吧。”云风篁想到这些,不禁叹口气,说道,“着猛儿入宫,本宫要代太皇太后拟旨。”
谢猛书法颇有些天赋,故此云风篁这些年来重要的文书,都让她代笔。
受册为后之后,更是直接任命这侄女为中宫女官,平素也不打扰小夫妻俩过日子,遇着需要动用笔墨的时候,便召了她来服侍笔墨。
这日谢猛接了消息,便入宫来见姑姑。
“姑姑,我前两日见了祖母,祖母问了我许多夫君的事情。”谢猛从前跟江氏也是十分熟络的,但毕竟江氏失踪多年,她是云风篁跟前长大的,却与姑姑更亲近。
此刻一面研墨,一面就顺嘴禀告道,“好些细节还来回盘问,我都跟祖母说了。”
“说了就说了。”云风篁心不在焉道,“你祖母难道还会害咱们?”
谢猛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好奇祖母怎么忽然问起这些来了?”
“你祖母自然有她的用意。”云风篁心说亲娘被拘在京畿别院,虽然对于外界的消息,不至于完全断绝,但许多细致的地方,肯定不是很了解,这会儿总算恢复自由,岂能不加倍补上?
谢猛的丈夫邓澄斋是天子亲近的年轻臣子,江氏对他感兴趣也很正常。
不过这些就不同这没什么城府的侄女说了,只道,“那是你夫婿,是本宫给你选的,又不是你祖母选的,她当然要问清楚了才能放心。”
“姑姑的眼光,祖母还不放心啊?”谢猛想想也是,就嘻嘻笑道,“再说夫君待我很好的。”
云风篁笑了笑,自己还没倒台呢,谁敢对她侄女儿不好?
尤其谢猛还是“皇后最宠爱的侄女”。
看出她的不以为然,谢猛强调:“姑姑迁居绚晴宫的那些日子,夫君对我加倍体贴,还多次试图为姑姑在陛下跟前求情来着,只是陛下没同意。”
“这话也就骗骗你这不懂事的孩子。”云风篁本来都懒得给这侄女指点迷津了,听了这话实在忍不住,叹口气,说道,“邓澄斋是给陛下做过伴读的人,还能不清楚陛下的心思?当时那种情况,以他跟陛下的默契,他会开这个口才怪!”
这也不能完全说邓澄斋不在乎她这姑姑的死活,应该他心里也有数,皇帝并没有置云风篁于死地的意思,反而多有回护。
所以他不求情也没关系,甚至可以说,出言求情除了让皇帝觉得他跟自己没那么默契外,毫无作用。
但这不意味着,云风篁能纵容他糊弄自己侄女到这种程度。
半晌后,懿旨拟好,目送谢猛怒气冲冲的离开,赤萼有些担心的问:“若是猛小姐跟邓大人闹起来,到底是积年夫妻,孩子都有了,怕不好收场?”
“邓澄斋那心眼儿,哄猛儿还不是手到擒来?”云风篁淡淡说道,“无非叫他花费些功夫,做低伏小些罢了。本宫可没指望因此叫猛儿长多少城府,不过是敲打一下邓澄斋,叫他莫要以为猛儿天真,就可以肆意作弄。”
说了这话,沉吟了下,还是让人去问一问,“母亲这些日子,除却同猛儿打听邓澄斋之外,还做了些什么?”
陈兢去问了一回,就来禀告,说江氏近来陆续见了诸位谢氏女,都仔细问了婚姻、夫婿之类,虽然也旁敲侧击了些庙堂之事,但总体还是关心这些侄女孙女侄孙女们的婚嫁是否如意、日子是否舒心。
因为江氏的举动,原本有些一盘散沙意思的谢氏女,倒是有了联合之势。
甚至当初由于谢无争父子之死引起的哗然,以及隐秘的不满,也逐渐烟消云散。
是的,谢无争父子的死,谢岚等谢氏女,其实是反对的。
毕竟谢氏主支凋敝得不成样子,唯一一个成年的谢无争,谢岚等人都觉得,无论他做错了什么样的事情,合该再给次机会。倒也不是她们不知道心疼云风篁,主要是这些女子都是听着父兄才是真正依靠的教诲长大的。
当年会州城破,她们都在一夕之间失去父兄亲长,从此惶惶然不已。
多年耳提面命下来,不免将谢无争这个唯一成年的男嗣看得格外重要。
甚至云风篁当初对谢无争毫无怀疑,何尝不是被潜移默化,认为血脉相系的成年男嗣,十万分要紧?
故此对于谢无争的死,谢岚她们非常的惋惜跟不舍。
尤其是谢弗忘,这还是个孩子,并没有做什么坏事,又是云风篁跟前长大的,以谢氏如今的人丁凋敝,何必赶尽杀绝?
当然了,这些都是她们私下里的想法,没人敢跟云风篁这样说。
只是云风篁听手下提了两回,本来就觉得自己指望家族简直脑子进了水,越发的心灰意冷,就也懒得理会这些人了。
此刻听着江氏似乎有意给自己描补姊妹姑侄关系,不禁撇撇嘴,这要是换个人这么做,她肯定觉得对方吃饱了没事撑的。
但既然是亲娘,虽然不甚乐意,却也领了她这份好意,只叹口气:“那起子人的想法对本宫又有什么用呢?”
转念一想,又觉得以自己亲娘的秉性,似乎也不是这样吃了亏还上赶着赔笑脸的主儿?
又有点担心,让人多看着点谢岚等人,“好歹姊妹、姑侄一场,就算彼此存了隔阂,却也不必下毒手……母亲若是寻常教训一回也就算了,若是……还是拦着点罢。”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