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后宫有毒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繁朵
那时候神宗已然得势,自然不可能什么脏活累活都亲力亲为。
纪氏作为他的岳家,又是左膀右臂,神宗屠戮世宗骨血以及一干权贵,纪氏是急先锋。
云风篁怔忪了下,倏然明白过来,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这后宫有毒 第二百三十六章 母女的推测(下)
“就想你想到的那样。”江氏看到女儿的神色,微微颔首,继续说道,“纪氏这种高门大户,只怕是很难完完全全的忠诚于谁的,他们只会忠诚于自己的门楣以及富贵绵延……那种时候,他们看似为了神宗先帝四处屠戮,但谁知道,屠戮之前,有没有做点什么,藏点什么,乃至于交换些什么?这一点,从他们主支猝然遭遇灭门,却还能让纪明玕逃出生天,可见一斑!”
她淡淡说道,“恐怕是当初灭门别人家多了,积攒的经验,才会在那样短暂的时间里,都保下了一位主支嫡子。”
云风篁脸色变幻不定,说道:“但遗诏……那些皇城司精锐,能够被神宗信任,只怕不会跟他们同流合污?”
江氏叹口气:“是这样没错,可你莫要忘记一件事情,这些人之所以隐蔽,甚至这些年来毫无存在感,那是因为,咱们根本不知道!”
“但纪氏会不知道么?”
“神宗先帝将这样的大事托付他们,他们当初在皇城司必然是极为受信重之人,否则也不至于被抽调之后,皇城司至今大不如前。”
“纪氏陪伴神宗左右那许多年,若是以有心算无心,不说在神宗去后将他们一网打尽,顺藤摸瓜找到遗诏,却不难。”
“至于善渊观……”
江氏冷笑了一声,“那道遗诏是制约太皇太后的神兵利器,但纪氏毕竟是太皇太后的娘家。若是直截了当的让太皇太后就范,未免太伤了和气。还有什么比瞿皇后或者其他漏网之鱼,号称要公布真相,更合适做替罪羊呢?”
“太皇太后跟你一样,人在深宫,又是后宫妇人,在宫闱里再怎么呼风唤雨,出了宫,许多事情,少不得委托娘家。”
“纪氏‘彻查’之后惶恐万分的告诉她这是真的,当年的确出了漏网之鱼,手握凭证,能够证明种种神宗夫妇都不想看到曝露出来的真相……太皇太后能不信?”
“毕竟最早的时候,可能太皇太后压根还不知道自己不能生育的罪魁祸首是谁,这时候,她更加没理由怀疑自己的娘家。”
云风篁心中惊骇,说道:“娘,这么看来,最可能被当做挡箭牌的,应该还是瞿皇后?善渊观,看来是专门被推出来的障眼法!”
“我也觉得是障眼法。”江氏点头,“这地方离帝京离行宫都这样近,有什么秘密,掘地三尺也早就发现了。傻子才会在这儿藏什么机密!但它是太皇太后、瞿皇后以及神宗先帝认识的地方,纪氏若是要借瞿皇后余孽的名义,选这儿,最能让太皇太后如鲠在喉。”
云风篁接过话头:“尤其是,当太皇太后反复彻查,乃至于亲自彻查,却一无所获时,她还会怀疑,是瞿皇后余孽技高一筹,自己斗不过。”
不然,太皇太后也不会连续几十年给善渊观丰厚赏赐,又在听到善渊观走水后,一病不起。
只是……
她沉吟了下:“可纪氏余孽做什么现在拿出这道遗诏?当初天子帝位不稳的时候,不是效果更好?”
“若他们最恨的是天子,也还罢了。”江氏哼笑,“但若他们最恨的,是太皇太后呢?”
云风篁一怔,下意识道:“可这……且不说太皇太后跟他们到底是血脉相系,陛下可是灭了纪氏主支的!”
江氏淡淡说道:“这宫里想方设法想拉你下去的人多了去了,他们加起来,跟谢无争,如果只能杀一方,你选择杀谁?”
那当然谢无争!!!
外人再怎么跟她为难,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然而谢无争那个畜生……云风篁明白了。
“但这会儿针对太皇太后……”云风篁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有点儿没彻底搞明白,“又能报复太皇太后什么?而且太皇太后卧病是从善渊观走水开始的,若是如此,做什么不早点烧了善渊观,好折磨太皇太后?”
江氏叹口气:“这事儿出来之前,朝廷难道没发生大事?”
大事?
那也就是她受册为后,以及,公襄秉成为储君了!
公襄秉?!
云风篁拧着眉头:“娘是说,公襄秉上位,纪氏余孽才腾的出手来对付太皇太后?!”
“应该就是如此。”江氏颔首,“虽然这位太子如今未必向着纪氏,就算心里向着,必然也不敢表现出来。但将来他登基了,为了证明自己出身的正统光鲜,少不得也要给生母养母贴一贴金的。到时候,纪氏余孽但凡还在,多少能够沾点儿光。说起来也是陛下下手太狠,剩下来这些人,能够支撑到现在,那都是心气儿过人,还能图什么?再者,他们如今这样子的情况,除了报复一二,唯一能够安慰的,大约也是这万里河山,最终还是落入了流着他们纪氏血脉的皇子手里罢。”
这倒也是。
纪氏树倒猢狲散之后,被接二连三的打击,幸存者寥寥无几,但凡现实点,也该知道他们是不可能恢复多少纪氏往日的荣华的。
“而且选在这种时候曝露出遗诏的事情还有一个目的。”江氏看着女儿,“外头都有谣言将善渊观走水跟遗诏联系起来了,怕不是想借着这件事情铲除你呢?毕竟以公襄秉的手段,要是你有个好歹,将来还有谁能够阻止他承位?”
能够在云风篁这样的母后手底下熬出头的皇子,就算淳嘉长寿些,日后还有新宠,却哪里会是他的对手?
云风篁沉吟着,道:“但如今声势这般浩大,他们也不怕玩脱了?”
“约莫还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后手?”江氏不以为然道,“再说了,就算玩脱了,茂王那边上位,对纪氏余孽能有什么坏处呢?真到了那种地步,陛下跟你们娘儿这些人,恐怕都没有好下场。如此也算是给纪氏报仇雪恨了。而且茂王一旦登基,为了证明今上的无道,也肯定会拣被今上处置的人家平-反一二,纪氏如今都没人了,又是当年拥立今上的人家,正是最好的牌坊没有。”
就是新君的左右也会赞成的,因为纪氏没人了,只要给予一些不要钱的哀荣就好,毋须占据什么肥缺,也不会分享他们的权力。
如江氏所言,是很好的牌坊。
云风篁面色变幻不定,道:“这倒也有可能,否则没法解释太子此番遇刺的突兀。说起来,娘,我觉得太子这一次受伤,莫不是有什么变故在里头?毕竟他受伤之后的反应,实在太不像从前了。”
江氏观察着女儿的神情。
云风篁注意到,挑了挑眉:“莫不是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陛下似乎下了封口令,你没有随圣驾一起回去,所以不知道也不奇怪。”江氏说道,“当日我是就在队伍里的,所以听说过一耳朵,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缘故:遇刺才发生之后,陛下诏令彻查来龙去脉,似乎与罗荀有些转弯抹角的关系,当时就有人揣测,陛下有惊无险,太子却见了血,莫不是与你有关系?”
“……那后来?”云风篁蹙起眉。
江氏不在意的说道:“你这些年来笼络陛下也不是白费功夫,又或者这眼接骨上陛下不欲多事,故此吩咐处置了猜测之人,对外宣布是茂王所为,这事儿就这么定性了,再没有其他的说辞。”
这么说,太子是怀疑他的遇刺是自己做的?
云风篁有些疑虑,按说纵然如此,太子也不该表现的这般失态罢?
毕竟在她看来,中宫与东宫之间巴不得对方去死的想法,难道还是什么秘密?
这不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吗?
公襄秉若是这样容易失态,却是怎么熬到现在的?
她沉思了会儿,缓声说道:“这次倒是冤枉我了,还真不是我做的。”
“我知道。”江氏语气里不无惋惜,“要是能得手就好了,多好的机会?现成茂王他们是替罪羊。”
这日江氏待到宫门快落锁才离开,云风篁心里也是翻江倒海的,一晚上没睡好。
第二天她考虑再三,还是没去见太皇太后试探,主要是她还没整理好思绪。
这时候临近中秋节了,皇后忙里抽空,问起已经就藩的秦王:“那边的节礼可送到了?”
本来如今茂王等诸藩叛乱,按说是没有这个空顾及这些的。
但实际上,朝廷也好,皇室也罢,为了表示茂王他们只是跳梁小丑,不足为惧,这个中秋节,不但要照常过,甚至还要大肆操办,来显示上层的从容与笃定,好安稳人心。
云风篁心知肚明,就寻思着要不要借这机会,让秦王回来请个安什么的,也团聚一下。
赤萼上来说道:“回娘娘的话,秦王与宋王的节礼都是掐着辰光送出去的,前两日就到了两位殿下手里。如今宋王殿下那边的使者已经回来了。”
之所以去秦王那边的使者还没回来,倒不是秦王封地更僻远,而是因为中宫使者跟秦王更熟悉,也更关心秦王的情况,趁着这次机会,少不得将封地摸个底,免得秦王被欺负被算计,这也是云风篁这母后对一手养大的孩子的一份庇护。
至于宋王,且不说他有崔淑妃照顾,云风篁对他也没什么感情,使者东西放下来,也就打道回府了,自然回来更快。
云风篁此刻就随口问了句:“哦?宋王那边如何?淑妃还住得惯罢?”
“淑妃娘娘这会儿怕是不太好。”哪知赤萼却说道,“说是之前路上就因劳累过度乏着了,抵达封地之后,因为宋地王府年久失修,只能暂居驿站,那地方偏僻阴暗,淑妃娘娘住的不爽快,身上还起了许多疹子,随行太医好不容易才治好的。这两日才匆匆搬入王府,却又病着了,好像是冰鉴放多了的缘故,以至于都没有亲自召见使者,只让近侍出来说了两句话。总之大病没有,这些日子,小病却不段。婢子听着,仿佛有些水土不服。”
“那她可说什么?可要咱们这边帮忙么?”云风篁点一点头,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宋王跟淑妃都不得宠,也是宋王年长,淑妃好歹也是个老字号的高位,所以分封的时候,皇帝没有特别宠爱,但也没亏待,给的地方不好不坏,算是中等。
但淑妃出身高贵,这辈子都在帝京打转,如今也有点岁数了,忽然出这样的远门,未免有种种不适应。
赤萼说道:“淑妃娘娘说一切尚可,不敢叨扰娘娘您还有陛下,说她再住些日子就好了。”
云风篁笑了笑:“那就算了。”
她也知道淑妃肯定不肯多事的,毕竟母子俩好不容易脱身,怎么肯再沾染这些是是非非?
甚至淑妃的卧病是真是假都不好说,八成是为了尽可能跟帝京这边的人与事撇清找的借口。
皇后并不在意,她对宋王母子兴趣不大,稍微问了几句近况,也就去关心秦王了。
一晃眼,就到了中秋节宴之日。
这后宫有毒 第二百三十七章 剑舞
这年的中秋节宴,出于稳定人心的需要,虽然只能在行宫设席,却比在宫城的时候,更加隆重浩大。
甚至云风篁一个人都没忙过来,毕竟淑妃已经陪着宋王就藩,她手底下得用的高位去了一位,只能临时提拔了靖妃打下手,涉及到宫外的一些差使,少不得让江氏帮忙看着点儿。
此番宫廷邀请的宾客,也比往日多得多。
从前因为皇帝膝下的子嗣才开始成年,如今各地的藩王,普遍跟天子关系平平。
所以每年的中秋节宴,固然寓意团圆,但实际上,也就是皇帝合家跟京官们一道热闹下,顶多加上益王兄弟。
可这会儿,周王等藩王尚未归去,却跟万寿宴一样,也要出席。
这些藩王要是按着自己的心思,那肯定是巴不得早就回到封地上缓一缓。
然而茂王的事情闹大了,他们反而不好走。
朝廷也不会让他们走,理由是怕茂王丧心病狂,万一他们回去路上遇见刺杀,实在太危险了。
其实这固然是担心的一个原因,防止茂王那边刺杀藩王栽赃朝廷,最要紧的,还是怕他们心向茂王,回到封地之后,立马起兵呼应,加入到叛乱里去。
这并非杞人忧天,这段时间以来,已经有几个藩王的世子或者子嗣,蠢蠢欲动,甚至直接宣布朝廷这边的藩王与世子都是冒充,本尊早已为朝廷所害,强行继承藩王之位,去同茂王汇合了。
故此这些藩王压根走不了。
淳嘉强行扣了人下来,又还要用他们的名义去弹压其封地,自然也要有所优容。
所以提前叮嘱了云风篁,宴饮规格再高些,毋须心疼成本。
云风篁于是集-合了手底下人,将这场宫宴办得极尽富贵繁华,甚至还令靖妃亲自督促了歌舞的排练。
靖妃自从当年的打击之后,就不太乐意出头。
尤其又有了个女儿,整天就想守着孩子过日子,完全不想多事。
起初听到这差使还不乐意:“娘娘,妾身愚钝,恐怕未必……”
“靖妃。”只是话没说完,就被皇后打断,云风篁淡淡看她一眼,“本宫不是在跟你商量,是在吩咐你,明白吗?”
靖妃怔忪了下,眼底下意识的就有了些怒气。
是想起来当年她跟孟幽漪、欧阳福履都是帝京贵女,入宫之后,却在这位皇后手里屡屡吃亏,后来孟幽漪跟欧阳福履更是……四位高门贵女,冲着后位进的宫,非但没有一个能够染指凤座的,甚至如今还活着的就剩了自己。
那时候的云风篁也是这样,傲慢,强势,不容置疑。
哪怕靖妃如今的年岁算不得年轻了,回想起来当年,仍旧感到血都涌进了脑子里!
她深吸口气:“是,妾身明白,妾身谨遵娘娘之意!”
皇后冷笑了一声,这靖妃她磋磨多少年了,压根没放在眼里,何况靖妃还有个亲生的皇女,为了这个女儿靖妃也不敢造次。
云风篁放下茶盏,淡声说道:“你是高门贵女,见多识广,今岁宴饮不同以往,好些宗亲都在,那些没甚么新意的东西,就不必献丑了,没得丢了皇家体面。故此,须得用心办差,好生排演,总得叫诸臣与诸藩,知道皇家这两年,事事都胜于往日才好。”
“……妾身遵命。”靖妃忍着怒火低头。
她虽然不甘心,到底畏惧皇后,还是拿出全部本事,让行宫伎人在短时间里排演了几出新鲜的歌舞。
云风篁亲自过目,也认为不错,倒是称赞了几句,还给了些赏赐。
可能是生怕皇后挑刺的缘故,靖妃是真的用了心思的,甚至还安排了一出剑舞,道是专门为出席的定北军将领预备的。
定北军奉命勤王,先锋业已抵达京畿,而且才来就击退了茂王等人的联军,虽然只是一场小胜,但至少让接连不顺的朝廷方挽回些许体面。
为此朝廷这边大肆吹嘘了一番,宣扬的仿佛茂王一派即将树倒猢狲散一样。
由于这个缘故,尽管来援的将士品级不算高,但皇家还是破例准了他们中的部分人参与宴饮,以示恩宠。
云风篁原本没考虑过特别照顾这部分人,但靖妃既然想到了,她也不会驳回,说了些鼓励的话,就这么定了下来。
如此到了中秋宴开,一片歌舞升平里,君臣同乐,觥筹交错之间,仿佛茂王等人不过疥癣之患不足为惧,整个宴饮上下,都是欢声笑语不断,毫无阴霾。
酒过三巡,一出歌舞罢,一群云鬓高髻、珠翠累累的伎人,在彩裙上套了软甲,趿着快靴,手持长剑,以迥然寻常歌舞伎人的昂扬步伐上台来。
君臣见状颇为意外,云风篁便在旁笑着介绍:“此乃靖妃之意,专为定北军远道而来所排演,以彰军功。”
皇帝当下赐了定北军先锋一盏御酒。
那先锋起身谢恩,云风篁跟着看了眼,这才发现,对方竟然是戚九章。
她笑意盈盈丝毫不变,心下却多少有些感慨。
少年时候的她对于戚九章也不算陌生,这是戚九麓同父异母的庶出弟弟。
虽然陈氏不怎么喜欢庶出子,但因为戚氏这两代子嗣稀少,其实戚九麓本身跟戚九章的关系还不错。
毕竟戚九麓既嫡又长,天资出众,是无可争议的宗子人选,庶出的弟弟们根本没有任何资本跟他争什么,他也从来不觉得异母弟会是敌人。
也就后来谢风鬟的事情出来,戚九麓痴迷云风篁,做了许多叫家里失望的事情,戚氏家主一怒之下,才会抬举戚九章,以敲打寄予厚望的嫡长子。
不过无论是云风篁还是戚九麓,都没把戚氏家主这威胁太当回事。
一个是深知戚氏栽培戚九麓多年,不到万不得已,决计不会放弃戚九麓;第二个就是,戚九章资质平庸,性-子也算不上好,甚至颇为偏执桀骜,从小到大,除了比较服气处处压他一头的嫡兄外,对生父戚氏家主都不是很听话。正经考虑未来家主的人选,戚氏耆老大概率不会选择他。
总之,云风篁对戚九章没多少恶感,她还记得,当初戚九麓垂死,晁氏到处奔走的时候,戚九章也是守在嫡兄跟前的。
只是她印象里的戚九章,是个略显苍白羸弱的少年,神情沉默,眼神执拗。
眼前的戚九章,虽然为了赴宴,专门换了袍衫,但人高马大,面容冷峻,眼角、腮畔还各有一道陈年旧伤,气质颇为凌厉,若非眉宇之间依稀可辨昔年影子,再加上刚刚内侍唱名,云风篁都没能认出来从前怯生生喊她“篁姐姐”的世交子弟了。
她在心里唏嘘了一回,趁着皇帝同戚九章说场面话的功夫,低声问清人:“这一次是他来的?他嫡兄呢?”
“戚将军得坐镇北地,不好脱身。”清人也看了眼戚九章,小声道,“大概因为这个缘故,为表忠心,专门派了戚九章作为先锋?毕竟戚将军不来的话,戚氏总要有所表示。不然的话,朝廷没准要怀疑戚将军存心坐山观虎斗了。”
戚九麓当年迎娶了小顾氏为续弦后,因为顾氏后继无人,也就顺理成章的继承了顾芳树在定北军中的遗泽,再加上本身出身寒门,屡有功劳,在军中频频晋升,目前已经实际上执掌了定北军。
关于这一点,好多老人都在背后议论云风篁的手段。
觉得要不是她厉害,牢牢笼络住天子,就凭戚九麓跟云风篁曾经那一段,皇帝能放心将偌大定北军交给过去的情敌?
当然无论是帝后还是戚九麓,如今都非常人,这种话也就是私底下稍微说两句,没人敢真正传达开来。
云风篁偶尔听到些风声,虽然着恼,叫人处置了乱说话的奴才,却也没闹大。
毕竟闹大了大家都丢脸。
此刻听着,就微微一叹,也不说什么了。
正好皇帝说完了勉励之语,吩咐戚九章还座。
底下钟鼓丝竹齐鸣,随着乐声,数十名彩裙着甲丽人长剑挥舞,气势凛冽,开始了这一场剑舞。
云风篁于是收敛心神,专心欣赏。
这些行宫伎人的技艺普遍来说是不如帝京教坊司那边的,毕竟皇家一年才在行宫多久?大抵还是在宫城,最好的伎人,当然都是选在了教坊司伺候。
但能够侍奉天家的,再差,也有个底线。
靖妃调教她们没多少日子,却个个身姿飒爽、特制的软剑舞动之间寒芒乍泄,似大团大团的雪花,在殿中掀起了一阵阵凉风,衬着此刻秋风习习的气候,颇有气势。
云风篁入宫多年,见惯奢靡场面,这剑舞虽然有些新鲜,但她如今心里有事,看了会儿便有些走神。
正想着如今的局面,忽然觉得面前情况有些不对:诸伎人边舞边向前,却正以一个不快但也绝对不慢的速度,靠近御座。
……排演的时候仿佛没有这样的一幕?
云风篁立刻去看靖妃,然而靖妃却不在席位上?
她顿时警觉起来,不知道这是靖妃专门安排的,还是有着内情,心念一转,忽然抬手,去拂落淳嘉跟前的酒盏——
如今弄不清楚情况,若是虚惊一场,闹大了没得叫皇家丢人现眼。
这眼接骨上,皇家是格外丢不起体面的。
也显得她这皇后果然出身寒微,一惊一乍的配不上凤座。
但要是当真有异,其他人也还罢了,淳嘉有个三长两短,她要怎么办?
所以还不如找个借口让皇帝立刻退去后头,如此不管有事没事,总不至于……
谁知道就在她指尖刚刚触及酒盏边缘,察觉到的淳嘉正顺着她手臂看过来的时候,最当先的两名伎人舞着剑花猝然分开,露出最中间的主舞伎人。
那伎人不知道何时,赫然从袖中掣出一把小巧的劲弩,对着淳嘉,连连扣动!
激射而出的弩箭呈扇状,几乎封死了淳嘉所有躲闪的空间!
箭簇色泽幽蓝,分明淬了剧毒,与那伎人的眸色一般,杀意,凛然!
这后宫有毒 第二百三十八章 叫我甜文小能手
变故突然,满殿之人原本还在欣赏歌舞,自是松弛,猝遇刺杀,均是骇然!
倒是戚九章等武将,久在边疆又才与叛军交锋过,反应自是迅速,立刻起身,高呼“护驾”,人也朝帝座奔去。
只是他们品秩不高,席位靠后,距离帝后极远,这中间又有诸多席位以及刺客伎人阻拦,一时半会,却哪里来得及?
就是云风篁,少年时候虽然粗通弓马,入宫多年养尊处优,也早已懈怠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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